第57章 月扶儀
月扶儀
四周的環境稱得上幽靜,道路也很曲折,這是通向山裏的路。
蠱粵山籠罩着黑色的霧,一看就十分不祥。
“這是……”姜遺墨剛剛開口,鎮長就叫道:“那只破鳥又在山上放火了!”
鎮長說着拔腿就往山裏跑去。
姜遺墨跟了上去。
眼前是一座竹屋,霧氣就是從那裏飄出來的。
鎮長一頭紮進去,沖進了屋子。
姜遺墨略有些嫌棄,但是還是跟了進去。
很快姜遺墨就見到了傳說中在山裏放火的鳥。
這是一只非常勤奮的麻雀。
是的,一只稍微大一點的麻雀,叼着食材往鍋裏扔。
看到案板上切得整整齊齊的菜時,姜遺墨猜想一只麻雀是怎麽用原形切菜的。
鎮長阻止了這只麻雀,然後在麻雀的叫聲裏,跑去了另一個房間。
“扶儀,你還好嗎?”他緊張地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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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好。”一個聲音從裏面傳出來。
姜遺墨看着簾子被人掀開。
一個穿着精致的青年從裏面走出來。
他的模樣生得很不錯,一雙眼睛卻太過銳利了,看誰都像是能一眼看透一樣。
當他把目光移動到姜遺墨的身上時,姜遺墨皺起眉,沒有避開的,但是很明顯的有一絲失望。
這個邊陲小鎮在今天刷新了他的認知,這裏卧虎藏龍,但是不是他想看見的人。
“你是姜遺墨?”
似乎是詢問的語氣,卻帶着與生俱來的威嚴。
姜遺墨毫不畏懼地對上他的視線:“你是誰?”
“浮雲仙宮的主人月扶儀。”
姜遺墨聽到之後沉默了許久。
“原來是你。”
月扶儀似有不解地看他:“你知道我?”
“您真是貴人多忘事。”
少年沉着臉:“當年天上人間遇到危機的時候,母親讓我等的人就是你吧。”
他耳垂上的紅色血滴似乎亮了一下。
月扶儀的目光落在上面,表情卻未變分毫。
“确實是我虧欠于你。”
兩個人都沒有什麽好臉色,這也導致氣氛逐漸變得詭異。
鎮長連忙出來打圓場:“或許是有什麽誤會,扶儀他這些年身體不好,也是身不由己。”
少年的眼眶卻已經紅了,他曾經也想過,如果當初他和母親等到了救援,是不是天上人間那麽多人,就不會死,又或者,他和越輕辭的第一次見面不會這麽狼狽,他們的關系會很好,沒有這麽多的變故。
月扶儀皺起眉,或許他原本的聲音就是這麽的冰冷,說出口的話也那麽不近人情:“你可以提出補償,另外,輕辭的死我就不追究了。”
他似乎已經很照顧姜遺墨,但是這番話卻激起了他更大的反骨。
“什麽意思,在宮主眼裏,你的徒弟也是可以作為交換條件的嗎?”
……
一段沉默過後。
月扶儀張了張口:“并非如此,不過,你以為為何越輕辭會主動離開浮雲仙宮一路跟着你。”
姜遺墨擡眼看他,一個不好的猜測浮現在心頭。
“是因為你?”
月扶儀緩慢點了點頭。
“你的過錯讓他來承擔?”
月扶儀:“……”
他皺起眉:“有何不可?”
姜遺墨被氣紅了眼睛,提着劍就打上去了。
鎮長張大嘴巴,似乎聽到了什麽不可思議的瓜,一時間竟然忘記了阻止,等他再想起來的時候,他們已經對了很多招。
月扶儀一直有意讓着他,但是這屋子承受不住這樣的攻擊,直接坍塌。
小麻雀掙脫了鎮長的禁锢,大叫起來,身體驟然變大,釋放出毒氣攻擊姜遺墨。
月扶儀瞥了一眼,輕聲喝止:“小乖,別鬧。”
小麻雀叫了幾聲表示不滿,但是還是聽話了。
月扶儀制止姜遺墨的攻勢,一針見血地點出:“你打不過我的。”
姜遺墨當然知道,他現在确實還差了一些。
見他像是冷靜了,月扶儀道:“我叫你過來是有原因的。”
姜遺墨退了幾步。
兩個人站在廢墟上對峙着。
鎮長咳了咳:“年輕人要冷靜啊,活着有什麽不好的,你天賦不錯,再成長成長,或許有一天能幹死他呢?”
月扶儀冷冷看了他一眼:“你可以走了。”
“我走了你睡哪?”鎮長調侃道。
月扶儀揮了揮手,在衆人的眼前,竹屋瞬間起死回生。
姜遺墨看着這一切,沉着臉還有些不屑。
無論月扶儀多厲害,在他眼裏可能都不值得尊敬。
但是活到月扶儀這種程度,他自然不會在意姜遺墨的目光,哪怕是對方在他面前表露殺意。
看着眼前和之前一模一樣的屋子,鎮長慢慢點了點頭,看了他們幾眼,啧啧幾聲:“那我走咯。”
……
終于只剩下了他們,月扶儀看了一眼小麻雀,揮了揮手,讓它離開。
他看向姜遺墨,道:“我是你的祖先應淮的故人。”
這話難免不讓姜遺墨想到沈遂。
他警惕地看着月扶儀。
越輕辭和沈遂似乎是故人。
“越輕辭呢?”姜遺墨問。
月扶儀愣了一下,似乎沒想到他會這麽問。
“死了。”他這麽道。
姜遺墨皺起眉:“他沒死。”
月扶儀頓了一下,慢慢開口:“那我也不知道,我從不拘束弟子們的自由。”
姜遺墨捏了捏手指,挑了挑眉,怒氣壓抑在眼睛裏。
月扶儀道:“你要是對我不滿那也無妨,你若有空,不妨回你的家鄉看一眼,那裏應當已經重建好了。”
“重建?”
“是。”
姜遺墨臉色更黑了幾分,沉默地看了他一眼,随後摔門離開。
月扶儀摸了摸下巴,有些不解。
雖然遲來的補償确實讓人難以接受,但是有總比沒有好。
按照修真界的手段,換個人來,可以當場殺了姜遺墨,畢竟,留下一個仇恨自己的人,就是留下一個禍根。
姜遺墨站在外面,無力的感覺再次襲來。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應淮……
如果他的祖先真的這麽神通廣大,他又是否算到了今日?
蠱粵山很黑,白天也有點像晚上。那黑色的霧氣不單單是那只鳥做飯導致,還有一部分來源于這裏本就存在的瘴氣。
姜遺墨在外面轉了很久,這間竹屋附近四百米內是很安全的,超過之後便頻繁地出現魔物。
白色的劍光不知道斬殺了多少魔物,姜遺墨靠着樹,終于感覺到了體力不支。
他皺着眉,如果說今天見到月扶儀有什麽好處的話,那或許是自己那原本已經死寂的心裏充滿了怒氣吧。
越輕辭究竟為何要有這樣的師父,他對自己的照顧竟然也只是為了替師父贖罪嗎
他這麽想着,眼前忽然就黑了下來,就算再有魔物靠近,他也不再動作。
“這就不行了?”
一道聲音在上方響起,帶着些微的傲慢。
姜遺墨的眼睛裏多了一些神采,他擡起頭,卻看不見任何人影。
“不過如此,我還以為我那徒弟遇到的是什麽天才。”
激将法對姜遺墨來說……有用。
不過他站起來,卻不想對魔物動手,只想把月扶儀砍了。
月扶儀恰到好處地在他的傷口上撒鹽。
一只麻雀猛然飛到他身邊,往他腦袋上啄。
姜遺墨皺起眉,提劍就砍。
但是這只喜歡做飯的蠢鳥身手卻意外的好,加上這裏的光線很暗,他根本就砍不到,甚至這只鳥連根羽毛都沒掉。
月扶儀能看見他們打架,沒有阻止,更沒有說話。
但是這樣的沉默卻讓姜遺墨紅了臉,連月扶儀身邊的一只鳥都打不過,跟別提月扶儀了。
他如今已經有化神,甚至可以越級殺人,這個年紀已經無人能及,但是,這個世界上究竟有多少隐藏起來的高手他連對方一根指頭都比不上呢?
修真界從不看年齡,尊老愛幼更是笑話,月扶儀想殺了他真是輕而易舉。
蠱粵山裏的動靜還挺大的,吵得人睡不着。
這樣的動靜一直持續,中間中斷過,那就是在吃飯的時候。
月扶儀雖然不用吃飯,但是他每到飯點必然是要吃的。
他的食物每天每餐不重樣,而且菜品樣式來自世界各地,無怪乎鎮長說他是貴人,這財力當真是無人能及。
月扶儀會招呼姜遺墨來吃一點,不過姜遺墨自然是拒絕的,他只有累到不行的時候才會心平氣和地坐下來,不過一般也不和月扶儀說話。
月扶儀給姜遺墨準備了一些衣服,還有房間。
他也不會主動跟對方說話,一般來說兩個人相安無事,一天有時候見一面,有時候見不到。
因為姜遺墨需要在這個環境裏修煉,他想有打敗月扶儀的一天,他就會留下來,慢慢的他也會靠近竹屋。
時間再久一點,他們也能夠心平氣和地坐在一張桌子旁邊了。
月扶儀面無表情地給自己倒上一點水,給姜遺墨也倒了一點。
姜遺墨沉默地接過,一言不發地喝了下去。
“甜的?”他皺起眉,他以為會是酒,結果對方居然往水裏面倒蜜。
跟小孩一樣。
月扶儀斜斜地睨了他一眼:“你喜歡越輕辭?”
姜遺墨愣了一下,皺眉看他。
“看來是不喜歡。”他淡淡道,“我以為你喜歡上我那個徒兒了,才會對我這麽仇視,看來也不過如此。”
姜遺墨沉下臉:“關你什麽事?”
“他與我一樣,喜歡喝蜜水,你應當不知道吧。”月扶儀說着站起身,垂眸居高臨下看了他一眼。
“以後你再睡着就不要再喊他了吧,不然我這個做師父的還真會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