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我們一起上小學

我們一起上小學

暑假結束了,今天是開學第一天,刑年磨磨蹭蹭,崔宴已經在車裏等了她半小時了,眼看再拖延下去就要遲到了,他示意司機唐叔按喇叭催促。

剛滴了一聲,車門就被拉開,刑年鑽了進去,還不忘找個借口敷衍崔宴:“張嫂非得給我梳頭,笨手笨腳的。”崔宴也不追究,刑年烏黑細軟的頭發被一絲不茍的束起,那雙平時在披發下隐藏的眼睛,越發顯得鬼馬狡黠。

車緩緩停在學校門口,醒目的石雕上寫着“闵文書院”四個字,整座校園的綠化面積相當高,隐匿在樹蔭的教學區具有很好的隐私性。兩人正往教室走,時不時有人側目,刑年發現她們好像在看崔宴,她偷偷瞥了一眼,崔宴像沒事兒人一樣自顧自地走,絲毫不理會周圍打量的目光。刑年好像很久沒仔細看過他了,原本蒼白的面容已經養成了白皙紅潤,瘦削的身材也變得勻稱,行為舉止間有股淡淡的書卷文氣,她忽然覺得那中不中、洋不洋的校服在他身上還挺好看的。

宋濤十分高興,因為他順利和刑年成為了同桌,崔宴則被分到了隔壁班。刑年見宋濤忙得不亦樂乎,先是向她介紹着新同學,又是收拾桌子給她騰地方,她放下書包倚在桌邊,調侃道:“宋濤,不知道的以為我是你親妹妹呢,今天宋靈第一天上一年級,也沒見你這麽勤快。”宋濤白了她一眼,故作傷心的說:“對你好還不領情,你怎麽這麽難伺候呢?”刑年被逗得哈哈大笑。

這邊崔宴剛找到位置坐下,椅子還沒坐熱,幾個女生就圍了過來,七嘴八舌的開始N連問,把崔宴都聽懵了,幾人見他沒反應,便自顧自地輪番介紹起自己來,崔宴不堪其煩,只好出聲打斷:“我是崔宴,各位同學,我想一個人靜靜。”衆人面面相觑,不再糾纏,四下作鳥獸散。

兩人就算正式開始新的校園生活了,一切都很順利。

在小學期間,崔宴出衆的氣質,加上長居榜一的學習成績,在學校擁有衆多愛慕者,但他從不理睬這些,他的生活軌跡總是重複且單調。不變的是刑年上學前一如既往地磨蹭,他耐心等候;不變的是刑年放學後樂不思蜀鬼混,他依然等候。

有了宋濤的大力“宣傳”,刑年跟崔宴的關系學校幾乎無人不知,時不時有人想在她這打聽崔宴的消息,刑年向來不做賠本買賣,而且她認為這是一門好“生意”,那些女生想要得到崔宴的消息,就必須答應她做一件事。至此,刑年的小學階段幾乎沒有自己寫過作業,她放出去的消息真假參半,她嘴裏的崔宴時而喜歡文靜的姑娘、時而喜歡活潑的姑娘、時而喜歡漂亮的姑娘……,更加給他本人披上了一層“神秘”的面紗。崔宴也時常聽到一些關于自己奇奇怪怪的事,他雖疑惑,卻也沒放在心上。

刑母有些擔憂,她見刑年的成績常年停留在中游,既不進步,也不退步,十分穩定。而老師對她的評價則是,資質聰穎,情商極高,成績不理想的原因大抵是沒把心思放在學習上。刑母無奈跟崔父商議,決定把刑年的書房打通,讓崔宴和她一起學習,希望她能近朱者赤,實際上卻是讓崔宴監督她功課。

刑年原本想反對,但轉念一想,這樣能更好拿捏崔宴的喜好,對她來說是大有益處,便爽快同意了。所以在那段時間裏,刑年漸漸對崔宴了如指掌。

一天放學後,崔宴照常在車裏等着,過去一個小時了刑年還沒來,崔宴內心疑惑,因為以前她最多會晚半個小時,再晚刑母那就遮掩不過去了,他只好下車去找她。

刑年此時很尴尬,她苦笑地看着班裏的同學陸陸續續離開,教室就只剩下她一個人了。她今天難得想按時回家,起身卻發現自己的坐墊染上了血跡,吓得她馬上坐了回去,她現在正是十來歲的年紀,明白自己是初潮來了,偏偏這校服裙還是純白色,如今她動彈不得,心裏暗罵宋濤這貨不靠譜,逃課溜了就再沒回來。她現在只希望太陽快快下山,等同學們都放學回家了,她再偷偷溜回去。

崔宴在教室後窗看到了刑年,她呆呆地坐在那,手輕抵着下颚線,皺着眉頭看上去很懊惱,崔宴輕咳了一聲,用平靜又帶着一絲質問的語氣說:“刑年,你打算什麽時候回家?”

刑年見崔宴來了,讪讪一笑,略帶讨好的說:“我還以為你不管我自己回去了呢,快把襯衫脫了我急用,拜托拜托。”

崔宴很詫異,她幾乎沒有主動求過他,面對這奇怪的要求,他還是脫下來遞給她,自己只剩下一件白色背心。刑年一把接過襯衫,舒展開就系在了腰上,随即背上了書包往門口走,忽然想起來什麽,轉身又抱起坐墊,還不忘提醒崔宴:“快走呀,晚了咱倆都得挨批。”饒是再遲鈍,崔宴也明白了是怎麽回事,這下尴尬的成了他,雖然一路沒遇到什麽人,但是門衛大叔好心提醒他,明天一定要穿校服,否則不讓進,他很無奈,刑年則在一旁幸災樂禍。

到了周末,刑年沒想到自己第一次洗衣服是給崔宴洗,她把洗手臺裏泡了兩晚的的白襯衫拎起來,那抹猩紅的血色已經變成淡淡的粉色,她從洗衣房順了點洗衣珠,一股腦的全扔進去,學着張嫂的樣子使勁搓,泡沫太多溢出來了也沒注意到,也不知過了多久,刑年把衣服攤開一看,終于洗幹淨了,一時過于開心,轉身時突然腳下一滑,右手磕在了洗手臺大理石上,疼的她嘶哈一聲,但還是強忍着把衣服晾在了房間陽臺。

刑年看着風吹動襯衫的衣擺,疑惑自己為什麽不還一件新的給崔宴,何必受罪呢?她沒有深想,輕揉着手腕,她只覺得自己是任性,想這麽做,便這麽做了。

傍晚崔宴回到房間,發現玄關處放了一個粉色盒子,他打開一看,裏面整齊地疊放着他的襯衫,因為沒有熨燙過,那種手洗揉搓的紋理感清晰可見。晚餐時他發現刑年右手腕通紅,她卻推說是不小心碰到的,想來也是撒謊。其實崔宴的校服有好幾套輪換,都快忘了還有這回事,他也覺得很訝異,畢竟按照刑年的個性最多送他一件新的。但一想到刑年的善意實在不多見,他搖了搖頭告訴自己不要多想,便把衣服放回盒中,收進了衣櫃最裏層。

在那段時間裏,崔宴每次都在車外等刑年,就為了照顧她受傷的手腕,要給她開車門。刑年沒拒絕,反而很享受。

小學六年級下時,因為馬上要升初中,面對刑年、崔宴二人到底是直升闵文書院,還是讓學業更出衆的崔宴去長越中學,刑母和崔父産生了分歧。

由于崔父常年出差不在家,他完全尊重刑母的教育方式,雖然不認可,但也不反對。自從他從新源回來,順利調回長越履新,逐漸開始重視兩人的教育問題,現在他認為女兒的成績只能直升,而崔宴天賦出衆不應該屈才留在闵文書院。

書房內,刑柔看着眼前的丈夫,解釋道:“士恺,我這麽做完全是為了年年,她那個性格,沒有人看着她,我實在不能放心。”崔士恺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曾經為了他人前途敢跟顧父叫板的刑柔,現在能為了一己之私随意支配他人的前途命運,他反問道:“你什麽時候開始變得這麽固執己見,年年是我們的女兒,我對她的愛只多不少,但即便如此,崔宴也不應該成為你培養刑年獨立的工具。”刑柔忽然笑了,她激動地說:“崔士恺,你高尚?你難道不知道我為什麽要領養崔宴?還不是為了留住你,要不是你還跟向晚之糾纏不清,我用得着這麽做嗎?我已經很能忍讓了。”

崔士恺搖了搖頭,無奈道:“刑柔,我跟你解釋過很多次了,我跟她沒有什麽,她現在重病無依無靠,我不能坐視不管。”刑柔苦笑,她現在争不過一個病人,或許以後更加争不過一個死人,她唯一能依靠、能相信的只有女兒,便不想再與他争辯,直言道:“我已經征求過崔宴的意見了,他沒有異議,此事不必再提,當然那個人,我也不再問。”說完兩人便不歡而散。

刑年感覺家裏氣氛不對勁,她知道父母對升學的事情意見不一致。這天周日,書房內,陳平已經給刑年、崔宴二人講完課,布置了好幾頁習題才回家,刑年暗罵陳平是個魔鬼,只知道拿作業來壓她。她看着旁邊的崔宴,正一絲不茍的解題,連頭都不擡一下。過了好一會兒,他還沒有擡頭的意思,她只好用筆硬戳了幾下桌子,崔宴轉頭不解地問:“怎麽了?”刑年盯着他,語氣異常堅定:“崔宴,我不需要你施舍我,也不需要你可憐我,我待在闵文書院完全就是故意的,我會說服媽媽讓你去長越中學的,我可不想欠你的。”

崔宴沒想到她會這麽說,其實他根本沒想過要去長越中學,一邊是刑母的安排,一邊是他漸漸習慣了等刑年一起上下學的日子,他分不清哪邊更重,只覺得一切照常也沒什麽不好。不過既然刑年不想欠他,他莞爾一笑,對她說:“難道我就不能是自願留在闵文書院的?你既是故意的,那就得讓我看到你真正的實力,畢竟你可是不想欠我的。”說完他起身就走,忽然想到了什麽,轉身拿走桌上自己的習題集,還特意指了指它,幸災樂禍道:“對了,你也不要施舍,你也不要可憐,我看這個你是用不上了。”刑年恨不得抽自己,又被擺了一道。

不過自那之後,她的确收心了,每天學習的勁頭讓宋濤都以為她瘋了,連陳平都沒想到她還能主動請教他。那個學期末,刑年取得了第三名的好成績,她和崔宴也順利直升闵文書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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