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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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疫情爆發，常雨已經近兩年沒回過家。

經濟下行，工作加班，政策管控，每一項落到平凡人身上，都像一座沉重的山。

好不容易等到解封，他趁清明回去了一趟。

土葬早被禁止，家鄉縣城亦變了模樣，城郊大片草地圈做公墓，細雨紛紛，沿街是販賣祭奠花束與水果的商販，車水馬龍，行人匆匆，卻安靜異常，平添幾分蕭瑟冷清。

常雨和母親出來的時候，遇見一位熟人，母親和她簡單打過招呼便匆匆離去。

常雨有些好奇，那位阿姨眼圈泛紅，面容憔悴，是剛哭過的模樣。

直到走遠，母親才微微感嘆：“造孽哦，年紀輕輕，女兒就走了。”

常雨有些好奇：“我不認識。”

“陳氤的媽媽，你初中同學。”

他腦海裏浮現起一道纖細的身影，白色長裙，黑色針織衫，手裏抱着一個小小嬰孩。

說來也巧，三年前他還在官城見過陳氤，常雨家庭條件不錯，那天是縣城一個做房地産的大老板生日，常父也受邀在列，常雨是中途被喊過去的，他走到酒店大堂便與陳氤正面對上，女人皮膚很白，眉眼淺淡，頭發低低挽着，說不出的溫順，又有種難以言喻的脆弱。他一眼便認出這是初中同學，正想和她打招呼，陳氤卻假裝沒看見，抱着孩子低頭快速走開了。

時光如梭，他感嘆，當年的老同學已經結婚生子。

見常雨走神，常母繼續道：“好好的小姑娘，給人家當什麽小三，把命都作沒。”

“啊？”常雨如遭雷擊，心中閃過一些可能性。

縣城的中年女人提到這些八卦便十分興奮，何況陳氤的案子在當地非常轟動，常母知道內情，自然少不得說兩句：“給你王叔叔做小，還生了個兒子，老王給她在省城房子都買了兩套，陳姐（王總老婆）那個脾氣你知道的，發現還得了，找了兩個混混先x後x，一人給100萬頂包。”

“媽，法治社會。”

常母笑笑：“人家自己都認罪了，當天犯案當天抓。”

常雨不想再聽母親說下去，說實話，他和陳氤并不熟，話都未曾說過兩句，談不上交情，他聽得懂母親口中的冷漠與不屑，哪有正房同情小三的，說不準還打心底覺得陳姨做的好，可這畢竟是一條生命，人死債消，倒不必鞭屍。

陳氤到底是個什麽樣的人呢，他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