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章
第 9 章
萊昂最近總往圖書室跑，似乎是在看書。
雷眯了眯眼睛，發現事情并沒有那麽簡單。
事出反常必有妖，今天我gf偵查員就要洞悉這一切！
好吧，雷承認，這根本不是因為覺得他往圖書室跑不正常，起因如下：
雷一本正經的講冷笑話，事實上他自己并不認為那是冷笑話。
然後萊昂不知道被戳中了哪個笑點，當場禍從口出：“哎喲卧槽！艹哈哈哈哈哈哈！”
雷：！（發現dirty talk）
萊昂：？
“你給我好好說說你這個笨蛋都看了些什麽書啊？！”雷咬牙切齒，揪住了萊昂的耳朵。
萊昂下意識就配合的“嗷”了一聲，然後陷入了沉思。
好像也沒啥啊？
我尋思着我不看書你要罵，看書你也要罵……雷果然不做人吧！
這場調查最終無疾而終，因為雷發現這家夥根本沒在學習，他分明在看冒險小說！
虛假的世界：陽光下的小少年側着臉，專注地盯着面前淡黃的紙張，臉上淺淺的絨毛都顯得他無比乖巧。
真實的世界：萊昂發現了盲點——萊昂皺緊了眉頭——萊昂陷入了沉思——奇怪的知識增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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萊昂翻着手裏的書頁，開頭的扉頁赫然有一只貓頭鷹的藏書章，外圍的圓環斷斷續續。
其實找到的幾本都這樣，就是印章的人不太注意，印出來的章連圓圈都是斷斷續續的。
不過有一本倒是完整，某個強迫症估計得舒服。
觀摩玩異世界的冒險小說，萊昂覺得自己又可以了！
自己原本的世界雖然吟游詩為主流，但冒險小說和羅曼小說一樣不缺。
再說了，以他這豐富的閱歷，還比不上這玩意兒？！
他的文筆難聽點叫簡陋，好聽點叫樸素，四舍五入自己就是大文豪！
一代莽夫.萊昂當即膨脹：就這？就這？就這？！
有手就行！
問題來了，他一個根正苗紅的莽夫為什麽要寫小說呢？
萊昂再次陷入了沉思……
現在的諾曼對萊昂的離譜思維把控還不能完全到位，他曾一度認為萊昂這話只是小孩子瞎說說，寫出來大概就是兒童文學。
這不怪他，諾曼也是小蘿蔔頭之一，年齡限制了他的思維。
可就算這樣，諾曼依舊表現出來充分地信任，笑眯眯地站在他旁邊鼓着掌，用發自內心的贊美刷爆了萊昂的好感度。
他相信萊昂能寫出故事，但文豪就算了。
*
冬春之際，總是生病的高發期。
無論受冷受熱，但凡打上幾個噴嚏，你就該知道後面沒好日子過了。
但gf的生活健康品質可太高了，營養均衡的夥食，規律的作息，充足的鍛煉……
事實上，這段時間還真不會有那麽多人中招。
可是，從小體質就比大家弱的諾曼，還是住進了隔離病房。
還真是，一到這個時候就只能躺在這呢！
諾曼躺在床上，額上還敷着毛巾，無奈地想。
他看向窗外，外面下了雪，積雪可以沒過腳踝，大家都裹得嚴嚴實實，到處瘋跑，互相扔着雪球，或者堆起了雪人。
這樣一看，果然還是覺得寂寞啊……
失落攀上了諾曼的眉眼，他抿緊了嘴巴，本就較為白皙的膚色讓他更添了一分脆弱感。
門外傳來一陣吵鬧，肯定是笨蛋艾瑪想偷偷溜進來吧！
果真，艾瑪開開了門，小心翼翼的探頭進來，結果被媽媽一把抓住了領子
“艾瑪，說過多少次了，不要進去，不然也會生病的喲，這樣諾曼也會難過的。”
“不要嘛媽媽，諾曼一個人在裏面得對孤獨啊！”
“不行——”媽媽的聲音拔高，變得有些嚴肅。
媽媽就是這樣，一關系到大家的健康問題就會無比認真呢！
艾瑪一拍腦門，摸出兩個紙杯，把一個丢給了諾曼，然後再被媽媽拖出去關上門。
乍一看伊莎貝拉好似成功了，但諾曼忽的就看到了一只金毛一閃而過。
錯覺？
艾瑪大聲在門外說話，問諾曼能不能聽見。
暗處的萊昂一臉嫌棄，這需要紙杯電話嗎朋友？有這嗓子門能擋得住？
艾瑪興奮地說了一會兒，最終還是被其他小蘿蔔拉去打雪仗了，畢竟這裏人緣最好的還是她。
等門口沒了動靜，萊昂才慢吞吞的從窗簾後走出來。
“咦？萊昂！”諾曼适時地露出驚喜的神情，“萊昂是怎麽進來的？”
已經被諾曼誇習慣了的萊昂自信地下巴一揚，尾巴直向天翹：“哈？我可是最最最厲害的獅子，怎麽可能被一個人類和區區一扇門攔住？要不是不想被拖着玩那種幼稚的游戲，誰會進來躲着？！”
諾曼太了解他這脾性了，分明就是擔心自己不好意思說！
萊昂輕咳一聲：“其實也沒多大事兒，他們開門的時候我趁機躲到門後，進來就順勢到床底下，最後鑽到窗簾後面，絲毫沒有挑戰性。”
“可是萊昂要是一直呆在這裏也會無聊的吧……”諾曼思索至此，有些失落地低下頭。
“昂？無聊嗎？”萊昂興奮地亮起了眼睛，“那咱掰個手腕？誰輸了誰來一嗓子！”
掰手腕是軍隊裏閑得無聊的莽漢最流行的游戲，當然，輸了是懲罰可要比這可怕多了，畢竟短褲不剩可不只是說說而已。
相信我，每天都有幾個輸瘋了的鐵憨憨激情裸奔……
諾曼不說話，用那雙好看的海藍色眼睛幽幽地盯着萊昂。
于是，萊昂自己便先敗下陣來，舉起雙手以示投降。
氣氛一時間變得有些沉悶。
諾曼眼中蒙上一層陰影：“萊昂要不還是自己出去玩吧，不需要過來陪我的……”
平日裏機智聰明的白發天才此時失落極了，嗓音裏都帶着克制到不易察覺得哭腔。
“誰會是來陪你的啊……”遲鈍的萊昂難得抖了個機靈，悟到了身旁小夥伴的情緒。
小孩的手攥着被子，微微顫抖着。
萊昂吓飛了，這個平時經常摁着自己的頭去哄小孩的小老弟，敢情現在自己需要哄啊？
奪吓人吶！
“哭什麽哭？诶诶诶你別哭啊！我也沒要走啊！”
萊昂絞盡腦汁，也就從腦海裏捕捉到了剛剛一閃而過的念頭，唯一的項目——唱歌。
“你別哭了，爺給你整個活兒！唱首歌總行吧？”
然後，諾曼當即恢複正常，直起身來回歸一如既往純良的微笑，可偏偏眼裏難掩期待。
到底還是小孩子嘛……
萊昂抿着嘴，剛剛頭腦一熱乎，嘴一禿嚕就說出來了，這下好了，這臉皮得豁出去了。
他腦袋裏的歌不多，大部分他都不認為适合現在唱給小孩聽。
在他的認知裏，他們應該更喜歡講故事一些。
還要考慮到比一般孩子知道的都多的諾曼……
滿足這樣條件的只剩下一首，可萊昂下意識的想否決，因為這首歌對他來說太……特殊了。
這是一首吟游詩人所作的詩篇。
這個難得能讓他記住名字的吟游詩人叫做吉伯特
吉伯特可真是他見過最奇怪也最執着的吟游詩人了，從來沒有這樣一個人，為了寫出名垂千古的詩歌居然選擇跟惡魔合作，并锲而不舍了追着他的腳步好多個年頭。
直到最終寫出來的詩篇，卻令萊昂深深記在了腦海裏。
他無意間說過的話，他漫無目的走過的路……
明明整篇下來幾乎沒有他的影子，仔細看來又處處是他的身影。
真是……奇怪極了。
世界上還是奇怪的人多啊……
麻了麻了，想那個牛皮糖似的家夥幹什麽？還沒被他煩夠嗎？！
萊昂煩躁地想伸手揉頭發，又驚覺有失發型，他立刻放下了手。
諾曼期待地用星星眼看着萊昂……
剛想耍賴的萊昂：giao！
最終還是無奈的敗下陣來，眼底是自己都未曾察覺的縱容。
小孩子最麻煩了，特別是聰明的小孩子……
金發的少年清了清嗓子，沉靜的停頓了好一會兒，突然開了腔：
“嘿，年輕的勇士
聽聞你抛棄一切踏上征途
一具老舊的盔甲
一柄普通的長劍
一面斑駁的盾牌
一首古老的誓言
謙恭
正直
憐憫
英勇
公正
犧牲
榮譽
靈魂
新晉的騎士
屠龍的勇者
你将上路了對嗎
哦別忘了
你需要一匹膘壯的駿馬
那将是你一生的夥伴
還有
你願意聽我這個老得發朽的吟游詩人唱唱嗎
這個世界有很大很大
他一貫帶着神秘的面紗
一層一層又一層
等着某一天被揭開
這個世界從不孤獨
魁梧的巨人
以泰坦為名
不要試圖激怒他們
大塊頭暴躁的個性會讓你好好喝一壺
你也許會穿過幽靜的精靈之森
精靈總是英俊或美麗
善良又真誠
請注意
即使是一株森林中的小草
也值得去小心翼翼
森林的每一部分都是精靈的朋友
他們的祖先曾誕生于此
也許
每個山洞裏
都可能會住着兇猛的巨龍
那是龍母提亞馬特的兒子們
強壯灼熱的紅龍
魯莽又貪婪
他們的巢穴總是滿滿當當（笑）
狡詐好鬥的綠龍
潛伏于森林
善于控制
精于詭計
沒有任何一個勇士願意落入他手裏（哆嗦）
極寒之地的白龍
蠢笨兇猛
把自己的寶藏埋在地底
冰封的財寶最容易獲得（挑眉）
自負自尊的藍龍
來時伴随着雷霆
埋伏在沙漠
等待致命一擊
避開他
他是驕傲的鬥士
将會戰鬥直到死
他願意
你卻不樂意（搖頭）
陰險貪財的黑龍
潛伏在劇毒的沼澤
吝啬貪婪的家夥們
想方設法
一定會摳光你手裏每一分財寶
其實吧
也并不總那麽不堪
巴哈姆特的麾下
金銀雙龍嫉惡如仇
高貴而正義
勇士
快轉過頭
仔細瞧瞧你的隊伍
或許下一刻
英雄巨龍将從天而降
當然
別忘了給傭金（聳肩）
我年輕時曾遇到過一頭銅龍
他坐在洞穴裏
給我講了三天三夜的故事（扶腦門）
又要求我為他講講
我想他可能比我更适合做個吟游詩人（攤手）
寶石龍聰明又溫和
但也會有脾氣
他從來不幫任何人
給錢說不定可以（語調一轉）
異種巨龍可不是善茬
他們千姿百态
他們強大無比
無論是提亞馬特還是巴哈姆特
都對他們畏懼三分
不是我說
兄弟
作為屠龍的勇士
你這身打扮可真成問題
經歷了那麽多一定會破破爛爛
要知道
最好的武器出自矮人之手
他們豪邁又英勇
帶上北陸的烈酒
以及必要的直爽
你會與他們成為忘年之交
矮人将會為朋友傾盡全力
稀有的礦石是最好的傭金
完美的武器是畢生的追求
別嘗試和他們開玩笑
率直的矮人會信以為真（點點腦門）
你的腳下
堅實的大地底
或許住着一群六指的地精
他們是世上最巧的工匠
也是精明的商人
別指望占他們的便宜
你可不比他們狡猾
另外
管好自己的嘴
地精可不喜歡與哥布林相提并論
無論他們綠油油的皮膚那麽相像
我只想告訴你
地精也有逆鱗
雖然他們光溜溜的（小聲）
部落的哥布林愚蠢又殘暴
數量卻多得數都數不完
這或許是他們為數不多的優勢
流浪的獸人來自魔獸森林
饑餓的家夥們淌着口水
髒亂又野蠻
與真正的野獸相差無幾
弱小的獸人并不是一無是處
狗頭人的忠誠不容置疑
鼠人的嗅覺靈敏至極
兔人挖洞個個好手
可別搞錯
雜血才是他們的代名詞
一切榮耀與雜血無關
啊
那輝煌的純血
綠皮獠牙
隐藏在深林中心
籠罩着臣民
是真正的高貴皇族
山林的魔獸
深海的鲛人
神界的天使
深淵的惡魔
最後的最後
世界上最奇妙的人類
偉大的卡普洛帝國
是一頭兇狠的巨龍
雄獅是它的爪與牙
開拓與征伐之軍（低吟）
獵鷹是它的眼與耳
他們知曉一切隐秘（低吟）
巨犀是它的甲與角
守疆與衛土之盔甲（低吟）
金鼠是它的口與鼻
支撐巨獸的滾燙血液（低吟）
玫瑰是它的明與智
智慧使巨獸存活于世（低吟）
巨龍的靈魂
無上的權杖
尊貴的皇冠
哦
強大的巨龍
光明神的聖光永遠照耀着它
神明的威名将傳遍四方
說到這裏
光明神
黑暗神
兩個老對頭！
你殺他救好不快活
這當然是我瞎說的（笑）
光明永遠護佑着百姓
勇武的獸神賜予族民無盡的勇氣
自然女神為精靈帶來饋贈
工匠之神為矮人鑄上鋼鐵之魂
但他從不保佑中年矮人的禿頂（調笑）
提亞馬特與巴哈雷姆
為信徒賜予力量
互相為敵的力量
同樣
他們忌憚着異類
時刻不放過拉攏或毀滅
泰坦引領着巨人的力量
盲從才是最好的信仰
八臂的娜迦
隐蔽的邪神
忙碌的愛神
林立的神明
或許并不是那麽出名
但總有那麽幾個傻蛋
被拐上了賊船（小聲腹诽）
诶
你這魯莽的勇士
沒情趣的家夥
像極了當年的我
不聽完吟游詩人的歌可不讨人喜歡
讓我繼續唱吧
這個世界可很大很大
我只是一個爛得發臭的老家夥
說不清也道不明
泰坦的子民是他最好的奴隸
精靈的迂腐害死了女王
守衛財寶的巨龍本身就是珍寶
嗜酒的矮人從不缺席每一場戰争
靈巧的地精總是淪為死囚
哥布林從未于荒誕中覺醒
純血的懦夫不屑于庇護子民
人類巨龍沉湎手足相殘
高傲的神明就是在戲耍着愚民
（嘆氣）
看吧
這個世界從沒有那麽美好（譏笑）
光與影的對立無謂對錯
哦（同情）
魯莽又可憐的年輕人
你還不知道呢
但你終将會明白
一切的一切”
很少見的長篇詩歌，幾乎沒幾首流傳下來，可這也沒轍，世界可真是大，不是麽？
諾曼出神地聽着，萊昂已不知不覺的沉醉其中。
他敲着床架為自己伴奏，會突然立起來做出巨人舉石頭的動作，一會兒又裝作獸人捶打胸口，故弄玄虛的把嗓子壓低，怪腔怪調地模仿，再到中途雙手成爪，湊近諾曼，裝着兇神惡煞的樣子發出惡龍咆哮：
“rua——”
可這些動作從人類那段便漸漸停止了。
或許他自己都不想知道為什麽，為什麽會在唱到雄獅那一段忽地停頓，又以極快的速度掩飾住。
諾曼仿佛做了很長的一個夢，夢裏他來到了另一個比這裏廣闊得多的世界，它的大地上萬物奔騰，它的天空中巨龍展翅……
一切都回歸了沉寂，諾曼從夢境中醒來，卻看到萊昂誰都沒看，從一開始的手舞足蹈，到現在，一動不動地用一種癡迷的神态凝視這片天空。
諾曼看到了他眼中的憧憬與虔誠，以及那無法忽視的茫然。
就如醍醐灌頂一般，諾曼隐隐明白了他們第一次相遇時的感覺是從何而來：
他不屬于這裏，他心中有一片更廣闊的天地。
他也沒對他撒謊吧，他有一整個世界可以寫呢！
“萊昂……”他還是先張了口。
“唔？”萊昂一臉懵逼的轉頭。
諾曼一看這個神情，又恢複了那種笑眯眯的樣子。
“我剛剛看到了光啊……”
“？光？亮嗎？”
“亮極了，跟星星太陽一樣。”
“诶，亮就對了，這就是陽光！”
這回換諾曼疑惑了。
“所以——等諾曼病好了開始，天天下去跑個百八十圈鍛煉身體吧！”
“……”
“好耶！諾曼！”
哦，諾曼他裂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