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獵物
第51章 獵物
關了視頻後,沈霆冕起身準備去洗澡。
手機突然震了震，提示“裴裴”給他發了一條新信息。
是語音的。
像是補償當初那般，裴言又将那句魯米的詩句重複了一遍,發了過來。
“我關掉月亮，你甚至更明朗。”
不管什麽時候，裴言輕而軟的聲音都能直抵沈霆冕的心底深處。
他站在窗前,看着外面的月光，将那條信息，反複聽了好幾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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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你有事可做的時候，會發現時間過得非常快。
一轉眼,裴言已經在這邊待了快十天了。
沈霆冕之前與裴言約定好，兩周過來一次，也就是說，這個周末他們就可以見面了。
比較令人欣喜的，這段時間工作方面的事情幾乎可以說是非常順利的。
嗯,如果能不要每天都見到康望山的話。
不過在這裏,裴言作為山城集□□遣過來的專員,“地位”并不比康望山低多少。
裴言本就不是什麽吃軟怕硬的性子,不然他以前也不會抱着寧願被辭退也要幫梁教授逼康望山離開科技部了。
所以，不管康望山如何陰陽怪氣,或者背後做小動作，裴言都始終沒有吃虧。
快下班的時候，手頭的工作都忙的差不多了，辦公室幾人開啓了快樂聊天模式,說着說着,就說起了自己以前使用talkyou的一些趣事。
裴言用過talkyou大家都是知道的,畢竟之前裴言請黃星幫他恢複賬號的事情也不是什麽秘密。
“康經理呢？”一個平日裏比較捧着康望山的同事将話題帶到了康望山這邊。
康望山一愣,本能看向裴言的方向。
果然，裴言也在看着他，淺色的眼眸裏流露出明顯的嘲諷之色。
有裴言在，康望山沒辦法蒙混過去，只得硬着頭皮說了一個“嗯”。
黃星：“什麽？原來康經理也用過talkyou？”
裴言：“嗯，據說他玩的時間還挺久。”
黃星立刻來了興趣：“康經理我們加個好友吧？我還以為康經理這個年紀的人不愛用talkyou了！順便跟我說說你這個年紀的使用體驗如何？”
康望山最終還是拒絕了。
黃星有些掃興，不過也沒多說什麽。
到了下班時間。
康望山第一個起身離開，他的心跳的厲害，總覺得之前的事情不會那麽簡單就結束。
康望山瞬間沒了回酒店休息的想法，決定回辦公室去想想辦法。
站在門口，準備推門進去的時候，黃星的聲音從裏面傳了出來：“裴言，剛才康望山看起來特別抗拒聊talkyou相關的事情，他到底什麽意思啊，他現在也是咱們開發團隊的成員，這工作态度讓人很不爽！”
裴言：“他體驗不是很好吧，據說康經理将他的賬號注銷掉了。”
黃星很不解：“為什麽啊？他這要是體驗不好，不是更應該和我多聊聊，好讓我将其中不好的部分剔除掉麽？”
“唉，我被他搞得好想去看看他注銷的賬號裏都發生了什麽？”
裴言：“黃經理，這是犯法的！”
黃星：“我知道，所以我也只是想。”
黃星最後的幾句話，讓站在門外的康望山如墜冰窟。
上一次他雖警告了裴言，但這段時間，康望山其實一直處在一種惶恐中。
他越來越深切意識到，只要talkyou一直存在，那麽他以前用這個軟件騙了好幾個年輕女孩子的事情，遲早有一天會暴露出來。
這個認知讓康望山這段日子一直都坐立難安。
這種坐立難安，在此刻抵達到了高峰。
等黃星和裴言離開辦公室後，康望山再次走進了辦公室裏。
他拉開辦公室裏面儲藏所有信息的主機室，鏡片後的雙眸閃過寒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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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五點，裴言被黃星突然的來電吵醒。
他掙紮着坐起來，接通，還未開口詢問黃星什麽事情，黃星的聲音就如連珠炮般傳入他耳中。
“裴言，出大事了，我們的軟件不知道怎麽回事，突然自動更新了一個新版本，在這個版本的個人信息上，将所有人的真實姓名全部都顯示了出來！”
裴言瞬間困意全消：“那現在怎麽辦？”
黃星：“工程師在緊急修複了，但這個事情已經被吵上了熱搜，你知道的，咱們這個軟件本身名聲就不好，出了這樣的事情，現在各種社交軟件上都是一股腦的要求我們立刻這個軟件的運行。”
裴言住得近，比辦公室其他人更早一些到達辦公室。
除了幾個軟件工程師，只有黃星一個人在裏面。
裴言雖然着急，多少還是鼓搗了一下自己才過來的，可以看出來，黃星應該是知道出事後什麽都沒管，直接從家裏過來的。
他不光頭發亂糟糟的，身上還穿着睡衣。
看到裴言，黃星的雙眸亮了一下，又很快黯下去。
“完了，”他一手撐着腦袋，聲音和剛才電話裏的精神完全不同，“我剛才咨詢了一下專業人士，talkyou這一次應該是要完了。”
裴言走到他那邊：“怎麽會這麽嚴重？”
黃星手裏拿着一疊法律法規：“這是公司法務發給我的，說我們軟件當初承諾的協議裏面有不會洩露用戶個人隐私這一條。但現在，我們嚴重違背了這個協議。”
裴言接過，看過一遍後，眼裏也多了幾分焦急。
黃星有些喪然地坐在椅子上。
這半個月，整個團隊為新的版本付出了非常多的努力，新版本也已經初具雛形，很多的新功能都非常有趣。
昨天下班回家的路上，他都一直在幻想着等用戶更新版本後，一定會回來給他們誇贊的。
沒想到還未等到版本更新，等來大衆的誇贊，鋪天蓋地的謾罵已經先來了。
黃星閉上眼：“也許是我想錯了，我就該在talkyou從應用商店下架的時候，放棄這個軟件。”
如果那時候放棄了，就沒有現在這麽多亂七八糟的事情了。
裴言雖然很喜歡talkyou，但他的喜歡更多源自于使用者的感受，以及這個軟件讓他和沈霆冕相遇。
黃星則完全不同。
裴言感覺得出來，黃星對于talkyou的愛，是一種很純粹的的熱-情，那是屬于開發者獨有的，別人都沒有辦法去體驗的愛。
就像母親愛自己的子女一樣。
“記得我們之前聊天的時候，我還以加缪自诩，說自己是一個理想主義者。”黃星慘淡一笑，“現在看來，我只學到了他的皮毛，成為了一個空想家。”
他說着，越發自嘲，“也是，我怎麽配和加缪相提并論呢？”
裴言看着他，臉上的表情非常認真：“可是我覺得，您比加缪厲害。”
“他有非常非常多的想法和念頭，但這些大部分只轉化成了文字，卻沒有再進一步地去做些什麽。而黃經理你，卻将你的理想化成了現實，還将自己所有的愛都灌注了進去。起碼在這點上，你比他更值得我尊重。”
黃星怔在那。
他沒想到裴言一個理科生竟然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當法務告訴他一切都完了的時候，他也覺得一切都完了。
作為軟件開發商，出現這樣子極大的信息洩露事故，對于軟件幾乎是毀滅性的打擊。
可不知道為什麽，當他看着裴言，當他迎上那雙漂亮的淺色眼眸，他的心定了不少。
裴言：“剛才來的路上，沈總給我打電話了，說這件事雖然設計到很嚴重的信息洩露，但咱們用最快的時間修複了漏洞，而且更新的時間是在午夜，真的受到影響的人不是很多。”
“他已經緊急讓山城的公關部門開會處理了，讓我們不要太着急。總之，一切都等他們商量過後再做決定。”
聽到山城願意加入進來一起面對這個事情，黃星心頭安定了不少。
果然，兩個小時之後，山城那邊傳來了很完善的處理方案。山城作為國內top的信息技術公司，公關團隊可以說是國內最成熟與強大的了。
有他們在，損失絕對可以被減到最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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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在一整個辦公室的忙碌中飛速轉動着，很快到了第二天的下午。
這個過程中，裴言一直沒有回去休息。
當然不光他，辦公室的大家都這樣，大家一起熬着，從昨天早上五點算起，已經差不多工作了三十多個小時了。
黃星撐着身體從辦公椅上坐起來，出去給自己泡了一杯咖啡，回來的時候見裴言仍然噠噠噠敲擊着鍵盤。
“裴言，你回去休息一下吧。”
裴言擡起頭來，雪白的臉上沒有一絲血色，不過他的眼睛還是挺精神的：“沒關系，我馬上就可以把這一篇軟文寫好了，公衆號那邊也在催促了。”
黃星：“數據面和技術面的事情我們都已經處理的差不多了，其他的部分只能等下午沈總來了之後再弄了。你先去休息，等你休息好了，再來換我。”
裴言手裏這份，也是最後一份道歉文案了。
山城那邊的公關團隊全程都在跟進，據說團隊的幾個負責人等下也會跟着沈霆冕一起過來，進行最後的收尾工作。
因為事情發生在午夜，真的更新那個小版本的人很少，真的遭受信息洩露的人不是很多。
所以事情的處理比大家一開始預期的要更快，整體效果也更好。
裴言走出辦公室的時候，他的視線投向了康望山的工位。
他記得這個事情爆發之後，康望山只有最開始來了一會，沒多久就突然說自己身體不舒服，心悸地厲害，去醫院了。
再之後，再也沒有回來過。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他總覺得這個事情和康望山拖不了幹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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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霆冕是私人飛機過來的。
他帶着好幾個公關部分的精英過來，裴言去接機的時候，兩人只是目光淺淺交彙了一下，沒有更多的互動。
公司派過來接待的車在外面等着了。
沈霆冕讓那幾個公關人員先下去，等這一邊空無一人後，微笑着對面前的人說：“兩周不見，不給我一個擁抱嗎？”
裴言抿着唇。
明明很想念，但是當沈霆冕真的站在他面前的時候，他突然就不知道該說什麽做什麽了。
裴言一動不動的，本來期待某人能撲到自己懷裏的沈霆冕只能自己主-動走過來了。他擡起受，捏了下裴言本就沒什麽肉，這段時間工作辛苦更是瘦削的臉頰，有些心疼地說：“瘦了。”
“這段日子，辛苦你了。”
鼻腔突然一片酸澀。
這半個月雖然非常忙碌，但裴言其實一直都沒覺得辛苦。
這是他想要去完成的工作，他一直都是很好強的人，但凡做一件事便會用盡全力去做好。
這些都是他應該去做的。
可沈霆冕簡單的兩句話，所有亂七八糟的情緒全部湧上心頭。
裴言忍不住想，這段時間他真的好累，好辛苦，尤其從昨天早上開始到現在，難熬的要命。
這種示弱的念頭不能想，一旦想了，根本停不下來。
裴言眼圈紅紅地埋進男人懷裏，他張口又閉上，反複在腦中整理措辭，想着讓沈霆冕哄哄他，或者說點什麽讓他開心的話。
可最後。
千言萬語，化為了一聲“哥哥”。
沈霆冕收攏懷抱，大掌貼在他的腦後：“沒事的，哥哥來了。”
“一切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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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沈霆冕所說的，一切有他。
他來之後，本就臨近收尾的工作越發進展迅速。
解決完外患後，剩下的便是處理“內鬼”了。
這個事情能做的人很少，沒多久，大家便将懷疑的目光凝聚到了開發團隊的幾個人身上。
這其中，就有康望山。
但是康望山在酒店“養病”，确實也出示了非常嚴重的疾病診斷書。現下時間也晚了，沈霆冕當機立斷地讓整個團隊回去休息了。
畢遇訁.竟只有休息好了，第二天才能更好的工作。
回去路上，裴言沒讓司機直接送他們回酒店。
“去超市給你買點東西。”
之前保潔阿姨整理的時候，裴言讓她将一些一次性物品都拿走了。
裴言見不得沈霆冕跟着他這麽将就，所以早就想好了，等沈霆冕過來的時候，和他一起去買一些生活物品。
至于為什麽不提前自己去買好？
裴言想的很簡單。
他沒和沈霆冕一起逛過超市，就很想……和他一起“逛一下”。
只是沒想到會發生信息洩露的事情，導致在這麽疲憊的狀态下，還要去超市。
好在沈霆冕看起來狀态很不錯，他自己也沒那麽累，起碼人還是很精神的。
不知道為什麽，平日裏特別有主見的人，買東西的時候，什麽都要問他的意見。
就連毛巾這種小物件，都“做不了主”。
“要不還是剛才那條吧？”轉過生活區後，裴言看着推車裏的一條粉色毛巾，總覺得和沈霆冕不大搭，遂提議男人去拿回剛才那一條。
沈霆冕自然沒有意見。
他們面前的推車裏已經堆滿了東西，男人便讓他站在原地等他一下。
于是，在等待沈霆冕的短暫時間裏，裴言意料看到他那個消失了十幾年的“母親”。
女人也看到了他。
兩人隔着超市中間最大的一條過道，遙遙相望。
女人往前走了幾步，雙唇張開，似乎是想要喊他。
但還未發出聲音，一個十多歲的小姑娘沖過來，拉過她的手，大聲說道：“媽媽，我想要去買那個——”
女人只得順着她的步子往旁邊走去。
走了幾步，又回頭過來。
與裴言完全相似的淺色眼眸裏滿是哀傷與無奈。
裴言以前想過很多次，如果再遇到“那個女人”，他會怎麽做。
只是當他真的遇到的時候，他只是站在那，看着女人漸行漸遠，什麽都沒做。
甚至在那個瞬間，什麽都沒有去想。
思緒一片空白。
沈霆冕的聲音打破了這片空白：“你說的是這條還是這一條？”
男人手裏拿着一條橙色的毛巾和一條綠色的毛巾，“剛才我們這兩條都看過。”
裴言眨了眨眼，選了那條綠色的。
“沒主見”的人這會兒又有主見了：“男人都不想用綠色毛巾擦頭發。”
裴言：“……”
于是他拿過橙色的毛巾，放進購物車裏：“沒想到沈總還要擔心這些。”
男人的下巴磕在他的肩膀上：“雖然知道我家寶貝絕對不會出任何問題，但還是不行。”
裴言扭了下脖子：“你好重。”
好多人都在看我們。
說不定其中還有——
裴言臉上的表情一滞，他推開沈霆冕的腦袋，加快步子往前：“我們買單吧，我有點累了不想逛了。”
沈霆冕盯着他的後腦勺看了一兩秒：“行。”
如之前沈霆冕說的，裴言的細微情緒變化都逃不過他的眼睛，自然也注意到了裴言從超市回來之後的異常。
哪怕這些是很小的異樣。
沈霆冕來的時候就知道裴言已經三十多個小時沒休息了，所以一回房間，他立刻幫裴言在浴缸裏放滿了水，然後走出來捧着他的臉，親了一下他的唇：“熱水幫你放好了，先去泡個澡。”
裴言“哦”了一聲。
他抱着睡衣慢吞吞往裏，走到門口，又回頭過來，目光怯生生地停留在他身上，足足看了五六秒才收回視線。
沈霆冕啧了一聲，收回視線。
剛才某個瞬間，他甚至覺得裴言是不是想要邀請他一起去。
當然，這肯定是他想歪了。
裴言這種害羞的性子是絕對不可能的。
所以啊，道路長且阻，需要繼續努力。
念頭剛至，浴室的門從裏被推開，從裏面露出裴言的小腦袋來。
他還是那副怯生生的模樣，但開口的時候聲音很鎮定：“哥哥，你要不要進來？”
沈霆冕心頭一蕩，臉上不露分毫：“怎麽，想要哥哥陪你一起洗呀？”
那雙漂亮的眼眸凝視着他，然後小腦袋竟然毫不猶豫地點了一下。
沈霆冕裝不下去了。
他走到門邊上。
浴缸裏的水已經滿了，裏面水汽濃郁，裴言有些拘謹地站在浴缸前面。
他的襯衫已經解開了最上面的兩個扣子，露出非常漂亮的一字鎖骨。
光這幅模樣，一個簡單的眼神，對沈霆冕來說，已經是要命的誘-惑了。
沈霆冕克制住自己，揶揄道：“要是一起洗，哥哥可不保證一定能做君-子。”
他确實很想要裴言，但他也很懂循序漸進的必要性。
在這之前，醫生曾經反複提醒過他，不要過分刺-激“病人”，一切都應以病人的意願為主。
這段日子，他一直都是這麽做的，也準備繼續忍耐下去，直到裴言徹底病愈的那一天。
所以，當他聽到裴言說“好呀”的時候，徹底怔在那。
沈霆冕大步跨進去，站到裴言面前，不置信地問：“你确定你聽明白我剛才說的話了？”
裴言垂着眼睫，拉住了他的手：“我确定。”
裴言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怎麽了，自從在超市遇到“那個女人”後，他原先安定的心突然又不對了。
尤其在她出現，消失，然後沈霆冕回來的那個瞬間。
他竟然想要逃開。
逃開沈霆冕，逃開人群，逃開所有一切。
明明現在已經很好了。
最近上下班，午休的時候他也不用刻意去避開人群。
只要不是人特別多的地方，他都不會再有那種難言的窒息感了。
可那個女人只是出現了一下，他心底深處的恐懼又冒了出來。
他覺得自己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沈霆冕對他确實很尊重，但莫名的，心底深處，他希望沈霆冕能夠不要對他這麽尊重。
某些時刻，他覺得自己不值得。
不值得沈霆冕對他這麽好。
那些複雜的，細微的，難以言說的酸澀，凝在胸口，最後化為他伸手往前的動力。
裴言抓起男人的手，按到自己的胸膛上。
然後微微擡起腳尖，附在男人耳邊，輕聲說：“哥哥，你幫我……”
最後那個字眼，幾近無聲。
但男人的身體一下就繃-緊了。
沈霆冕聽到了。
說這麽一句話，已經耗盡了裴言全部的力氣。他脫力般把額頭磕在男人的肩膀上，垂落眼睫的餘光裏，看着男人修長的指尖挑過他襯衫的衣扣。
最近一直一起睡，裴言見過很多次沈霆冕扣扣子的動作，卻極少看到沈霆冕解扣子。
原來有人光解一顆扣子都能做得這麽優雅好看。
那修長的手指挑動薄薄的衣料，然後——
一顆。
兩顆。
三顆。
男人解的很緩慢，動作細致。
也因為緩慢，所以裴言清晰看到他的每一個動作，以及錯開紐扣時指尖的微微顫抖。
裴言想，其實沈霆冕也是緊張的。
所以，這種事情并非只有他一個人會想很多，說不定沈霆冕此刻腦子裏想的比他多多了。
這個念頭一起，裴言渾身放松了很多。
坐進浴缸的時候，他擡起眼去看沈霆冕的臉。
從開始，沈霆冕一直都看着他，那雙他永遠都看不透的溫柔黑眸，比往常更深更亮。
像是燒着兩團火一樣。
浴缸裏的水随着男人的跨入，由往外溢出了些許。
裴言直直盯着男人俯身下來，将他抱在懷裏。
對方的目光直接坦-蕩，仿佛終于得到了他肖想已久的獵物，絲毫不收斂其中的危-險意圖。
那一晚，沈霆冕穿過人群不光握住了他的手，還握住了他所有噩夢的源頭。
那之後，對于沈霆冕，裴言一直都是羞赧大過于抗拒。
就如同現在，明知道沈霆冕一定會對他做什麽過分的事情，裴言卻未覺害怕。
亦或，他對于那些“未知”還是存在一些恐懼，可一想到那些事情都是沈霆冕帶給他的。
那麽，他心甘情願成為沈霆冕的獵物。
*
作者有話要說：
別方，康下章就下線惹
後面大概就剩一個大劇情點了，正常差不多30w字應該就能完結正文了握拳！沖沖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