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藏在櫃子裏的男人
第52章 藏在櫃子裏的男人
裴言紅得猶如蝦子一般,蜷在白色的被子裏。
聽到浴室裏水聲漸熄,他抓着被子邊緣的手又收緊了一些,過于用力的緣故,骨節處都泛出淡淡的白來。
腳步聲漸近,裴言猛地閉上了眼,告訴來人“我睡着了”。
有很輕的氣息掃在他的額上,接着,蓋在他嘴上的被子被輕輕揭了起來。
“我要睡覺!”他說着又把歇開的被子蓋了回去。
男人帶着笑的聲音落在耳邊:“蓋着不嫌悶?”
“不!”
“你要是再喘不過氣來怎麽辦?”
裴言攸地睜開雙眼,含水的雙眼緊緊盯着面前的人。
他是個大男人!
不過是被人打-個飛-機,就差點沒喘過氣這種事情,一想起來就讓他羞恥得想死。
裴言咬牙切齒:“閉嘴!”
沈霆冕立刻認輸:“好好。”
他貼在裴言耳邊:“不過你也挺厲害嘛……”
裴言伸手試圖去捂住耳朵,可惜某個惡劣的家夥低沉的聲音還是傳入耳道中:“我以為你只用三分鐘,沒想到也堅持了十分鐘。”
裴言喉結滾了又滾。
他一點都不想再提,自己三次換沈霆冕一次這種事情。
這真的,實在是太他-媽,丢人了!
“快點睡覺!”裴言又把大半個腦袋縮回被子裏,只留下一雙濕漉漉的,泛着紅的眼睛。
一直大掌伸進他的被子裏,把他連人帶被子一并抱住:“好了好了,我錯了。”
裴言:“哼。”
沈霆冕一下又一下親着他的耳朵:“我以後再也不說了。”
裴言的嘴還蒙在被子裏,軟軟的聲音透過棉質織物,顯得有些悶悶的:“沒有下次了!”
說完,翻過身,留給男人半個黑腦袋和一只粉透了的耳朵。
沈霆冕睡到他身側,看着蜷在被窩裏小小的一只,心裏實在是喜歡,擡手撩了下他的耳朵。
沒反應。
男人又俯身下來,親了親他的耳朵尖:“寶貝晚安。”
本以為真把小家夥惹毛了,不會再理他了。
但當沈霆冕關燈躺回被子裏後,那悶悶的聲音又響了起來。
“哥哥晚安。”
沈霆冕唇角飛揚。
-
第二天裴言和沈霆冕到公司的時候,黃星和沈霆冕帶過來的專業團隊已經将幾個嫌疑人盤問的差不多了。
裴言之前的預感沒有錯,這件事就是康望山策劃的。
而且他從留下來開始,就在計劃這件事了,一步一步騙取團隊裏兩個較為關鍵的工程師的信任,哄騙他們将關鍵的代碼段寫好給他。
可以說,現在等待康望山的,不光只有開除,還有刑事責罰。
不過這些都是由山城最專業的的律師團隊去處理了,只要一想到以後可以徹底擺脫掉這麽一個惡心的家夥,裴言就高興地飯多吃了兩碗。
飯後往辦公室走的時候,裴言和沈霆冕聊起了一些有關“talkyou”未來的展開計劃。路過那個“眼熟”的茶水間時,回憶起上一次在裏面發生了什麽,裴言臉頰泛紅。
男人似猜到他所想一般,握住他的手腕。
然後他又被推了進去。
那天晚上,康望山也是怕極了,才會沖動之下對軟件進行了線上更新。
這件事他籌謀了非常久,幫他寫程序代碼的工程師也信誓旦旦說絕對不會被查出來的。誰料那個家夥在一些所謂的專家盤問下,就把什麽都招了。
說到底,他只是一個“打手”。
策劃一切的人是他。
康望山再也沒辦法用“裝病”避開這件事了。
他不想讓人找到酒店裏,他從學生時代開始一路順風順水,骨子裏其實是很傲氣的。
就算要“死”,他也要到公司裏來說個清楚。
準備拐進辦公室的時候,裴言和沈霆冕從另一個方向走過來。兩人正低聲說着什麽,兩道修長的身影貼得很近,縱使看不清他們的臉,也莫名覺得這兩人十分般配。
這種時候,康望山自然是不想見到沈霆冕和裴言的。
尤其是裴言。
一想到裴言用那種略顯嘲諷的冷淡目光看他,康望山就覺得腸胃一陣又一陣地抽搐。
他拐進一側的小走廊,想等着沈霆冕和裴言離開之後再回辦公室。
卻見經過茶水間時,沈霆冕抓住裴言的手腕将他拉了進去。
雖然門被關上了,但康望山就站在茶水間一側牆外——
他的耳朵貼着牆壁,裏面的聲音清晰可聞。
“我現在都擔心這裏會不會有攝像頭了,你每次都把我拉進來,同事們唔——”
與上一次濃濃的分別情緒不同,沈霆冕是帶着笑在親他。
不是濕吻,而是親-吻,一下又一下落在他的唇上。
裴言立刻不會說話了。
被親了好幾下他,他微微睜開了一些眼睛,觸碰到男人看着他的視線又立刻閉上,然後仰起了一些脖子。
被親得多了,裴言已經學會在接吻的時候配合沈霆冕。
比如說,摟住他的脖子,把自己往前送得更多一點,讓沈霆冕不要單方面的使勁。
接吻就像感情一樣,如果一直都只有一個人發力,一個人不動,那麽就像他被親的透不過氣來一樣,這段感情遲早也會失衡。
但如果他配合着,深深淺淺地吻的話,就可以一直一直地親很久。
但裴言還是有些太想當然了。
他一表現得主動,溫柔如風一般的親吻頃刻間化為夏日驕陽般的炙熱。
裴言敗下陣來,雙手抵着男人的“別……”
“我受不了了……”
康望山面色慘白地站在門外。
如果不是特別親密的關系,兩個大男人又怎麽會進行那樣的對話,又在裏面待了那麽久的時間?
康望山連着退了好幾步。
他終于明白為什麽裴言一開始就敢跟他叫板,而沈霆冕從回國開始,炮火一直集中在他的身上。
并不是因為他與傅海交往密切。
而是他招惹了不該“惹”的人。
康望山知道自己一定完了。
就算沒有他主動搞事,沈霆冕也遲早有一天揪住他的小辮子,讓他徹底在北城混不下去。
康望山後悔極了。
他禁不住想,如果他一開始不去招惹裴言,或者在裴言進公司的時候對他态度好一些,努力提攜他——
說不定現在沈霆冕對他的态度也會完全不一樣。
可這個世界上沒有“如果”。
他再後悔,再怨憤,都已經來不及了。
樓下由遠及近地警笛聲,就是最好的提醒。
康望山拿出手機,想要趁着最後的時間給傅海提個醒。
只是一想到昨夜給傅海打電話求救,對方完全無動于衷的漠視态度,康望山最後還是按下了這個念頭。
要不是遇到傅海,他也許不會到今天的經理位置,但也不會貪心至此!
他會變成今天這樣子,起碼有一半是傅海害的,就別怪他到時候将人一起拖下水了!
-
沈霆冕輕輕摸了一下裴言的眼角。
裴言的皮膚實在是太白了,連着兩天休息不好,眼下就泛起淡淡的黑影來。
想到第二天的“罪魁禍首”是自己,沈霆冕有些懊惱。
“事情都處理的差不多了,等下去和黃星請個假,下午回去睡一會。”
裴言當然是不願意的。
沈霆冕不肯讓步:“剛才吃飯的時候我看你打了好幾個哈欠。”
沒想到裴言應聲說是,然後一臉認真道:“我點了黑咖啡的外送。”
“你以前陪我熬夜的時候,第二天也是喝這個的。”
沈霆冕:“……”
男人臉色還是微沉,裴言小心翼翼地打量了他一會,繼續道:“你放心,我也幫你點了。”
沈霆冕徹底敗下陣來。
“抱歉。”沈霆冕神情凝重,“如果我一回來,就将康望山處理掉的話,你後面也不用吃這些虧了。”
裴言倒是不大在意:“我其實也沒怎麽吃虧,就是他差點把talkyou毀了!”
幸好最後關頭大家都足夠給力,在輿論徹底爆炸之前,将軟件從懸崖邊拉了回來。
“只是這樣子的話,talkyou又得推遲上架時間了,之前的宣傳什麽也都白費了……”
沈霆冕保證道:“放心,talkyou這個項目一定會好好繼續下去的。我有信心,可以将他經營成國內排名靠前的社交軟件。”
裴言睜大雙眼,不置信道:“真的?”
沈霆冕擡起小拇指:“拉鈎?”
裴言手指蜷縮了一下,微笑道:“我相信你,不用拉鈎。”
不管如何處理康望山,裴言都沒想過要将康望山之前誘騙年輕女孩的事情捅出來。他不希望無辜的女孩受牽連,但當梁教授知道康望山做出故意洩露用戶隐私的事情後,母女兩人一致表示可以做證人,将康望山以前做的那些惡心事一并交于警方。
在将康望山注銷的那個賬號還原後,警方很快發現,他過往誘騙的年輕女孩裏,竟然還有未成年的!
洩露用戶信息,加上這件事,各種罪責下來,本就承受山城集團壓力的律師徹底扛不住,拒絕為他辯護。
大概是康望山自己也知道翻盤無望,在一審的時候就全部認了罪。
裴言沒有再去關注康望山會受到什麽具體的懲罰,但有沈霆冕的“操作加持”,想來,這個惡心家夥起碼要交待大半輩子在監獄裏面了。
-
接下來的一個月,沈霆冕每個周末都會飛來煙城。
“talkyou”的後續開發都上了軌道,裴言表示自己也能飛回去,但男人不同意。
理由很簡單。
——飛來飛去很辛苦。
但他卻從來不提自己飛來飛去的辛苦。
沈霆冕每周都會來“監督工作”,項目組便也給他在酒店裏定了一個長期的房間。
但只有酒店的探頭知道,他從來沒有進過那一間房間,每次來都是跟着裴言回的裴言這一間。
随着他定期的拜訪,裴言房間的裏多了很多成雙成對的東西。
就連吹風機也是成雙的。
沈霆冕發現裴言不愛吹頭發,是因為酒店配的吹風機風太熱。
裴言很多地方都不怎麽講究,但某些點上又特別計較,一點不對都不可以。比如這個吹頭發,因為吹風機溫度不适,他就寧願濕着頭發睡覺。
沈霆冕提醒了好幾次,發現裴言依舊我行我素,一點都不聽話後,便親自買了最高端的吹風機過來,抓着裴言幫他吹頭發。
然後吹着吹着,看着面前粉撲撲的人兒,就忍不住去親他。
耳朵尖,後頸,等人憋不住翻過來,就把人按在腿上狠狠親許久。
不過沈霆冕還是克制住了自己。
他當然是想要裴言,可不是在這種地方。
他想要給裴言一個最好的初次體驗,而且他骨子裏其實是很傳統的男人。在他的觀念裏,那種事情,一定要發生在他的“婚房”裏。
其他任何地方都不可以。
沈霆冕不在的時間裏,裴言又單獨去了那個超市好幾次,但是再沒有遇到過女人。
仿佛,那天只是一個簡單的巧合。
僅此而已。
等裴言結束“talkyou”的研發,離開煙城,他們以後也不會再相見了。
但裴言莫名覺得這個事情不會這麽簡單,那天女人看到他,明顯是一副想要找他說話的樣子,就算離開的時候還是頻頻回頭。
過了這麽多年,女人的面貌并未有太多改變,可是裴言是從一個五六歲的小孩成長為二十多歲的成年人。
女人卻能一下子将他認出來。
代表着她這些年,一直都關注着他。
說不定,在某些時刻,還曾經回去過。
想到這裏,裴言一顆心就會高高懸起,怎麽也落不下去。
-
來煙城次數多了,沈霆冕不再坐私人飛機,選擇固定航司。
一般來說,沈霆冕都是周四晚上來,周日早上離開。
他走的時候,裴言大多還睡得迷迷糊糊的。
為什麽會睡得迷迷糊糊的,這真的不是裴言的錯,是某個“霸總”晚上總是不讓他睡覺。
還美其名曰“補全一周不見面的訓練”。
人的底線一旦被放開,之後真的就會一退再退,到毫無底線。
裴言也不是沒看過那些小電影,但他從來沒想到過,原來不做到最後一步,也能玩出這麽多花樣來。
沈霆冕總是能打開他新世界的大門。
時間很快到了九月底。
煙城的秋天來了,前一晚,兩人一起去看了一場科幻大片,回來已經很晚很晚了,裴言以為沈霆冕會放過他。
畢竟男人要坐第二天的早班機離開。
結果,沈霆冕依舊興致盎然地拉着他,好好練習了一番。
到最後,裴言實在是迷糊地不行了,忍不住抗議,問沈霆冕他到底哪裏來那麽多時間,在工作和生活之餘,還能有這麽多時間研究這些的。
男人将他整只耳朵tun-在嘴裏,拿-nie着他最致-命的地方:“男人的時間就像海-mian-體,只要擠,總能再擠出一點來的。”
裴言面紅耳赤,一點也反駁不了,只能把紅透了的腦袋埋進男人懷裏。
他能怎麽辦。
當然只能繼續“舍命陪君子”了。
不過不管前一晚如何晚睡,沈霆冕離開的時候,裴言總能迷迷糊糊的醒過來。
清晨,沈霆冕一如既往地老時間起床,穿衣整理準備離開。
裴言聽到細微的聲音,睜開雙眼,一手撐着腦袋靠在枕頭上看“美男穿衣”。
沈霆冕扣好襯衫的最後一個扣子:“怎麽今天這麽精神?”
裴言眨了眨眼睛:“就是精神,沒有為什麽。”
男人“唔”了一聲,“行,就過來幫我打一下領帶。”
裴言眼睛亮了亮,立刻從被窩裏爬起來。
他身上只穿着睡衣的上衣,白皙柔韌的腰随着他擡手的動作,若隐若現。
沈霆冕便不客氣地握了上去。
大概是他的“訓練”做得好,現在他想要碰哪裏就碰哪裏,想要親哪裏就親哪裏。裴言還是害羞,但是完全不會拒絕他。
也不會躲開。
沈霆冕曲起手臂,想看看是不是一手就能将人摟住。
他動作幅度太大,裴言終于開始抗議:“你能不能別亂動,你看我都給打歪了!”
“好。”
然後繼續這只手圈完,那只手圈。
裴言:“……”
裴言解開歪掉的領帶,張開雙手:“你趕緊!”
“嗯?”
裴言:“抱我一會。”
沈霆冕:“?”
裴言:“抱過之後,就不準亂動了!”
沈霆冕笑了起來:“好了好了,你先系領帶。”
裴言這才滿意地繼續。
剛系完領帶,裴言放在床頭櫃上的手機震動了起來。
是趙姨趙靈。
奇怪,這麽早的時間,趙姨怎麽會給他打電話?
是家裏出什麽事情了麽?
他接通電話,趙姨略顯急-促的聲音立刻從聽筒裏傳過來:“裴言,社區給你打電話說咱們小區要拆遷的事情了沒?”
裴言:“拆遷?”
一聽他發懵的語氣,趙姨就知道他不清楚,便言簡意赅地将拆遷的事情和他說了一遍。
挂斷電話,裴言還是有些懵。
沈霆冕的手已經很自然地圈上他的腰:“發生什麽事情了?”
他的腦袋磕在裴言的肩胛骨上,看着裴言的側臉問。
裴言聲音裏都帶着恍惚:“我家的房子,要拆遷了,我得回去簽字。”
“今天就得去?”
裴言:“明天社區開會,我問一下黃經理能不能請假吧。”
自從從新上架之後,talkyou的反饋和之前完全不同,屢獲好評。
甚至好幾次得到了app的優秀軟件推薦。
眼看一切都上了軌道,裴言的外派工作也進行到了尾聲,準備回山城了。
裴言一邊找黃星的號碼,一邊問:“你要一起去麽?”
這是他最近很習慣的一句話。
只要沈霆冕在,不管做什麽他都會先問一句男人要不要一起。
沈霆冕有些意外:“你這是邀請我去你家嗎?”
裴言點了點頭。
他想的很簡單,他已經在沈霆冕家住了那麽久,邀請男人去一趟他家裏什麽的,也是應當的。
沈霆冕圈着他的腰轉過來,站在他的正面,看着他的雙眼:“想好要把我介紹給你弟弟了?”
裴言:“诶?”
他剛才是這個意思嗎!!!
裴言和黃星打完電話,确定可以請假之後回頭,見男人站在清晨第一抹陽光裏,正咧着嘴歡樂的笑着。
沈霆冕是那種非常英俊的長相,不管做任何表情都非常好看。
只是他的氣質過于冷硬,常常給人一種不近人情的感覺。
但當他收斂起渾身的氣場,就會變得異常溫和,笑起來的模樣比陽光還要耀眼。
盯着人看了好一會,裴言忍不住嗔道:“你幹嘛笑得這麽開心?”
沈霆冕擡起眼,黑眸裏的笑意濃得溢出來。
“當然開心,我總算不是‘藏在櫃子裏的男人’。”
裴言:“……”
*
作者有話要說:
沈總:哥馬上就是有身份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