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Chapter04擦肩
Chapter 04 擦肩
第二天，涼日琴子洗漱收拾完畢，走進央一的卧室，邁過丢了一室的抱枕，看到寬大的床上鼓起來的一團，一點黑色的頭發從被子裏面露出來。
涼日琴子微笑着在床邊坐下，去拉裹成一團的被子，看到被子裏面小動物低低地咕哝了幾下，把自己卷得更緊。她伸手把掩住了少年頭部的被子拉下來，看到少年把整張臉都埋在抱着的蘋果抱枕裏面，只看到白皙的耳根，幾根黑色的發絲靜靜地貼附在腮邊。
輕輕地将發絲抿到少年耳後，推了推少年，“央一，央一……”
“唔……”沉沉邪魅醉人的嗓音有些沙啞。
“央一，央一，醒一下，姐姐要出門了，早餐做好了，放在廚房的保溫箱裏面，起來記得吃飯啊……”
少年在叮咛的聲音中把臉從抱枕裏面轉過來，擡起手揉了揉沒有睜開的眼睛，一副睡意濃濃的模樣，對涼日琴子揮揮手，“吶，姐姐，再見——”
“嗯，央一再見。”
涼日琴子微笑着揉揉弟弟的頭頂，把被子拉好，出了房間細心地帶上了門。
因為沒有人叫他起床，所以央一自然睡到飽才醒，搖搖晃晃地走去浴室，迷迷糊糊地洗完了澡，刷牙的時候才清醒了，趴在鏡子上，看着自己還有些黑的眼圈兒，然後一張臉皺到了一起，按着并不是很明顯的眼圈兒，怔然了很久。
因為自身的生理問題，穿着睡衣下樓去廚房找吃的東西，看着幹淨的廚房，央一揪着自己的頭發，一臉苦悶。記得睡覺的時候，好像姐姐的聲音在自己耳邊說了些什麽……唔……完全記不起來了……
“找”了半天，沒有“找”到早餐，拿了一個面包放在嘴裏叼着，習慣性地打開了屋門，站在門口一邊“吃早餐”，一邊呼吸新鮮空氣。央一眯起了眼睛，看着已經有些刺目陽光，身體靠在門框上，漫不經心地咬着手裏的面包。
唔……
面包很難吃！
央一撇撇嘴，一邊繼續咬着面包，一邊繼續腹诽着，鏡片下的一雙眼睛漫不經心地掃過院子裏面的綠樹、門前的街道……
說實話，央一的家庭境況應該算是中上，雖然不是什麽大富之家，也沒有成群奴仆，但是家裏面從來也是不愁金錢的，按照現在的說法，涼日夫婦都屬于都市白領行列，所以居所自然不會寒慘。
獨門院落的三層小樓，這一代的小區裏面多是這種建築，住的人自然也是程度差不多的。
涼日家的隔壁是一座建築格局類似的住居，只不過涼日家的顏色格調是暈黃，而隔壁是淺藍。
就在央一靠在門框發呆的時候，隔壁的庭院大門打開，走出來一個少年，擡頭看到隔壁院子的央一，英挺的眉毛挑了挑，一臉不贊同的神色，直接向着隔壁走了過去。
“小央一——”
央一聽到這個聲音，不用擡頭看人就知道是誰，他的身體瞬間僵直了，緩慢地擡起頭，“離緒哥哥。”
話還未落音，手裏的面包被一只手奪過去，耳邊聽到被貶低到一無用處的言辭，“又在吃這些垃圾東西，小央一真是不長記性呢？嗯，你以為自己是鐵胃嗎？哼哼——”
聽到這個不是很愉悅的嗓音，央一耷拉下耳朵，嘟着嘴，一副犯了錯誤的小動物模樣，讓看着的人有些不忍心，一抖手，手裏的“垃圾”劃過一道優美的抛物線，落進門口不遠處的垃圾桶，揪着不聽話的“小孩”進了自己家門。
知道自己錯了，央一乖乖地被人拎着走。
“媽媽，央一來了。”
“啊，央一啊。”
和藹的婦人從裏室裏面走出來，看到央一很是熱情，對于央一身上的睡衣沒有任何驚訝，看來央一已經有前科了。
“泉媽媽——”央一臉上凝起笑容，乖乖地被婦人抱了抱。
婦人捏了捏他的臉，又捏捏他的胳膊，搖着頭一臉的不贊同，“央一還是這麽瘦，為什麽都不長肉？……”
“媽媽，央一還沒有吃早餐。”泉離緒打斷了自家老媽的唠叨。
“這孩子……”泉媽媽看着央一，讓央一有些心虛。說起來泉家和涼日家兩家自從央一有記憶就是鄰居了，據說，自家的爸媽和泉爸爸泉媽媽是好友，又因為涼日家的兩位家長有些“不負責任”，泉媽媽就相當于央一的母親一樣。
泉媽媽搖着頭走進廚房為某小孩去做飯，央一抓着頭發，讪讪地回頭，看着身後有些不愉的少年，臉上擠出來一個讨好的笑容，“離緒哥哥……”
啪——
頭頂被輕輕地拍了一下，擡頭看到少年俊美的臉龐，微微揚起的唇角，笑容灑然不羁，自然而然有一份優雅，如同貴公子般的雍容，出口的聲音寵溺中帶着嘆息，“你呀，不知道照顧自己麽？”
哈——
危機解除了。
央一眯着眼睛，在他身邊蹭、蹭、蹭、蹭……
泉離緒看着他的舉動，扯着他在沙發上坐下來，雖然央一蹭着人撒嬌的樣子很可愛，平時很難見到，但是看了看他的狀況……
笨蛋央一，真的不知道照顧自己啊。
胃是不是已經開始難受了？嗯，自作自受！
把少年留在沙發上，走進廚房，不一會兒，端了一杯溫熱的奶茶出來，放在央一手裏，“先墊墊胃。”
“唔……哦……”
乖乖地将奶茶灌進肚子裏，溫熱的感覺劃過喉嚨，直到胃部，纾解了空虛難受的胃，“離緒哥哥的手藝還是這麽好吶……”少年把身體蜷在沙發上，雙手抱着茶杯，眯着彎彎的眉眼，一副幸福享受滿足的模樣。
泉離緒揉揉他的發，柔柔順順的手感，“嗯，還不是被你們家姐弟兩人逼出來嗎？奶茶就這麽好喝麽？簡直當成白開水補充水分了……”
這樣說着，看到少年微微嘟起了嘴，一副可愛的樣子嘟哝着抱怨，“明明是因為離緒哥哥的奶茶很好喝，所以才喜歡上奶茶的……”
“啊，離緒哥哥！”
央一雙手揉着自己被捏疼的臉頰，一雙眼眸哀怨地望着面前笑得一臉“□□”的罪魁禍首。
“啊，呵呵，小央一還是一樣可愛。”
央一狠狠地盯着面前的“無良”某人，恨不得一腳把他直接踢飛到爪哇國，不過沒有這個膽，而且知道不會見效，從小到大十四年了，自己就沒有在面前的這人面前占過一次真正的便宜。
而自己的這一生，仿佛一出生就被面前的人影響了。
小時候，面前的人像一個哥哥一樣護着他，讓所有的小朋友從來不該欺負他，在雙方的家長背後教他偷雞摸狗、欺男霸女……有的時候，央一會郁悶地想，為什麽明明他活了兩世了，還鬥不過一個算不上少年的孩子，難道這些事情和經歷無關？
不過後來總算是好了些，因為泉離緒這厮發現央一的體力、不是一般的“差”，為了央一弟弟的身體着想，自然也就不再四處亂竄了，不過這厮對于央一的影響力可是絲毫沒差。如果沒有他，央一國中選的學校或許就是冰帝，而不是風薔薇了，想當初，央一完全是被這厮威逼+利誘，而央一也賊沒出息，竟然就屈服了？！
若不是泉離緒，央一的生活可能和現在截然相反的兩個方向也不一定吶。
泉離緒看看時間，戳戳倒在自家客廳沙發上有些昏昏欲睡的少年，得到少年一個丢過來的眼白，這厮渾沒在意，繼續戳了兩下，“不要又在客廳裏面睡着了，記得吃完早餐回去睡。我還有事情，不能陪小央一了。”看着少年霧蒙蒙惺忪的睡眼，唇角勾起的笑容非常之“邪惡”，“不許忘記了啊，小央一~~~~”
央一渾身打了個冷戰，完全清醒了。
看到一雙霧蒙蒙的眼眸瞬間清澈，泉離緒滿意地點頭，雙手抱臂居高臨下地看着他，“嗯，記得我剛才說什麽話了？”
“不許在客廳睡覺，吃完回家睡。”央一精簡地複述。
“很好。”泉離緒把手放下來，安撫地拍了拍自家小孩的頭。
切——
果然還是強硬的手段比較有效果！
被“驚吓”到的央一牢牢地記住了泉離緒的話，吃過了泉媽媽準備的早餐，回到了自己卧室才敢倒在床上睡覺，等他再一次醒來，是被泉媽媽叫醒的，時間已是中午。
央一洗了把臉，感覺自己的狀态好多了，換好了衣服，走去隔壁蹭飯。
餐廳裏面只有泉爸爸和泉媽媽兩個人，泉離緒不知道有什麽事情還沒有回來。
因為不是第一次，央一完全沒有任何拘謹和不安，反正小時候，三個孩子在兩家輪着吃飯，早就習慣了。泉媽媽已經把午餐擺上了餐桌，并不是什麽華麗的餐食，只是普通的家常飯菜。
“央一。”泉爸爸笑着摸了摸他的頭，拉着他在餐桌前坐下，轉頭對泉媽媽說，“果然還是央一這孩子文靜，不像離緒那小子整天沒個人影兒……”嘆息，“我就說，如果央一是我們家的孩子就好了……小時候的央一是多麽可愛啊，真想抱來自己養……”
央一夾菜的手僵了一下。泉爸爸，你的表情不要這樣假好不好？這些話你已經念叨了不知多少遍，每次飯前餐後都要來上一次，有的時候還會加上下午茶和夜宵，我們聽得耳朵都起繭子了。
不用擡頭，就知道配合泉爸爸的泉媽媽是什麽樣的表情，央一用着平常的速度用完了午餐，站起來告辭，聽着泉爸爸和泉媽媽的“惋惜”的挽留。
其實并不是央一不想留下來，只是沒有離緒哥哥在的家裏很“危險”……
就說吃飯的速度，不能快也不能慢，即使心裏面有多麽的不爽，對面前的飯菜有多麽的厭惡或者喜愛……如果違反了就會被泉爸爸和泉媽媽拎着耳朵念叨。
或說，三個孩子用餐時候的優雅舉止完全是“高壓政策”下的副産品。
回到家裏，看看時間，想了想今天的計劃，收拾了背包，鎖好了門，站在門口和泉爸爸泉媽媽告別，“泉爸爸泉媽媽，我出去一下，下午可能不回來了。”
“嗯，央一，要去哪裏？”泉媽媽從屋子裏面走出來。
“接了一件規劃的工作，去那裏看看。”央一對泉媽媽揮手，“泉媽媽再見——”
坐上公車，四十分鐘的車程實在無聊，央一從背包裏面摸出一只MP3，把耳機塞進耳中。
不知道是不是中午的原因，公車上的乘客不是很多，央一坐在窗邊的位置，微微側着頭看着車窗外的風景，不過因為太熟悉了，看了一會兒就無聊地閉上了眼睛養神。
聽着經過一個站臺後，耳邊傳來切切嘈嘈的清朗嗓音，央一睜開眼，看到公車上已經沒有空位，站在自己身邊的少年左手拉着吊環，右手插在褲兜裏面，姿态灑然，清俊的臉孔，白色的發，腦後垂着一條小辮子，和身邊紫色短發的少年熱烈地讨論着。
聽着他們的言論，央一重新閉上了眼睛。
這世界，真是小啊。
在前一站起身準備下車，按照離緒哥哥的話：央一啊，你這破身體，也該鍛煉一下了。某人不滿地捏捏他細瘦的胳膊，“啧啧，看看這身板，風一吹就倒了——”
“麻煩，我要下車了。”
央一看着因為和同伴讨論得太過投入的少年，臉上挂着微笑，清冽幹淨的嗓音每一字都清晰無比。
“啊- ”少年小小地叫了一聲，讓開了身體的位置，黃玉色的大眼滴溜溜地在央一身上溜了一圈兒。
央一“視而不見”地走下車——
看着走下車的少年，白發的少年揪揪自己的小辮子，黃玉色的眼眸望着身邊的搭檔，三分做戲，三分玩笑，“啊，啊- ，比呂士，我竟然被人無視了~~~~~~~~~~？難道我的魅力不在了嗎……”
紫發的少年眼鏡下的目光斜了他一眼，沉默地轉過頭去，不再理會搭檔看起來很假的抱怨。
生活在這個世界上，有着許多自己“認識”的人，在街頭時不時總可以“邂逅”，只不過擦肩而過之後，各自向着自己的方向前進。
央一噙着笑，擡頭看着面前“金碧輝煌”的校門，不是惡俗，而是很好地将華麗和一種氣勢融合到了一起。
冰、帝！
央一邁步想往裏走，眼角餘光突然瞄到了不遠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