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追妻第九式
追妻第九式
“說起鳥,本皇子倒是想起來,太子殿下不是養了一只雪鷹嗎?”人群裏忽然有人出聲道。
驚羽投去視線,眼前一亮,只覺好漂亮的人。
說話的人一身紫衣,眉目如畫,渾身氣質卓然,妖冶中帶着幾分儒雅。如非長發束起,頭戴鑲紫水晶的鎏金冠,驚羽一時難辨他的性別。
這人自稱皇子,年紀看着卻比太子大,但又敢在這樣的場合出聲,說明他的身份可能并不是普通的皇子。
“哦,雪鷹?我看到的确實是一只通身雪白的大鳥,速度極快。不過它只是揮舞翅膀就能扇起那麽大的風力,我也覺得很驚奇。”驚羽道。
“那便是了,雪鷹是生活在高原雪山的一種猛禽,也是一種神鳥。據說雪鷹可以操縱風,能捕獲比自己身體大數十倍的獵物,是一種極其珍貴的鳥類。聽聞太子殿下那只是幾年前,從一位高人那裏獲贈。不過,本皇子還是不得不誇獎一句,世子妃好眼力,居然能捕捉到飛行中雪鷹的蹤跡。”大皇子陸昭桦笑吟吟的看着驚羽,話裏含着欣賞,驚羽卻莫名感覺脊背一寒。
“不可能,追風一直養在籠子裏,怎麽會出現在這裏?這麽多年,本太子從未見過追風用翅膀扇起狂風。而且,追風飛起來速度極快,就連本太子都難以找到它,一個弱女子絕不可能看得清。這個女人肯定在說謊。”驚羽未來及反駁,太子跳了出來,指着驚羽面含驚怒。
本來看戲看的好好的,突然矛頭就指向了自己,還好巧不巧是在父皇面前。太子經歷過太多類似的情形,如果事關自己,又有大皇兄從中挑撥,父皇最後肯定會偏向大皇兄。而最難以原諒的是眼前這個女人,明明自己心性醜陋,做下錯事,卻還要胡編亂造,誣陷于他。
“對,絕不可能是雪鷹。這女子一開始就在胡言亂語,胡攪蠻纏,到底商戶出身,毫無教養。皇上,她的話不可信。”事關自己兒子,皇後坐不住了。
聖武帝沉着臉,并未接話,皇後一時尴尬。
驚羽斂了斂眉,語氣十分平緩:“皇後娘娘和太子殿下為何如此慌張?驚羽并未說那就是雪鷹,只是确實看到一只大鳥,揮動着翅膀極快的從荷花池上空掠過,飛過帶起的風壓将池邊的姑娘都帶倒了。”
“你說謊。”一群貴女已經被驚羽早先的“公開處刑”壓滅了氣焰,嚣張的幾個都已恹恹不敢出聲。此時卻有一個眉目柔婉,唇色蒼白仿佛随時都會被一陣風吹倒的柔弱女子站了出來,神色凜然的看着驚羽。
驚羽轉眉,這不就是那孫小姐嗎?驚羽并不知道這孫小姐早年間和世子的糾纏,只單純覺得這姑娘有點麻煩,是她最不耐應付的那種類型。
第一次見面就自己哭着喊着往池子裏跳,仿佛受了多大的傷害。那模樣驚羽回想一下就不太舒服,總會讓她想起李曉。
孫琴蓮沒給驚羽說話的時間,站出來指着她,“世子妃說我是自己往池子裏跳,琴蓮自幼便體弱,父親、母親和主母為此操心頗多。琴蓮就算再不孝,也不會拿自己的命開玩笑,惹得親人灑淚心痛。但這罪名今日琴蓮心願擔了,只願世子妃發發善心,放過這裏的姐姐妹妹們。我們都是心思簡單的女子,不過賞賞花,喂喂魚,又怎敢在皇後娘娘的宴會上做出誣陷的事?與此相比,琴蓮見識淺薄,但也從未見過有什麽鳥能用那大風将人刮跑的。”
孫琴蓮說話時眉心微蹙,仿佛風中雪蓮,柔弱堪憐,偏又帶着一股不屈的剛強,仿佛受了什麽天大的委屈但我善良不追究,看的一旁的公子哥們心都軟了。
如果視線能殺人,驚羽覺得她大概已經被這些沒腦子的世家子弟眼神淩遲了。
驚羽本來還忍着,就看着她把她們一群人颠倒黑白成“心思簡單”又身嬌體弱的小白花,而她花驚羽就是個心思歹毒又頗有心機的毒婦。但這女人說話時,眼睛總是幽怨的盯着世子,仿佛帶着那抹不去的愁思。
和那林雅郡主簡直一個模子裏印出來的。
驚羽扭頭瞪世子,世子摸了摸鼻子,尴尬又無辜。而後俯身在驚羽耳邊說了句什麽,并且毫不避諱的在她頰邊親了一下。
周圍瞬時響起一陣倒吸氣聲,大庭廣衆之下,這也太......孟浪了。
也是真嚣張,這可是在皇帝面前啊,還是滿朝文武重臣的家眷面前。
要說牛,這淮親王世子也是真牛哇。
驚羽也驚住了,孫琴蓮看世子的眼神确實讓她感覺不舒服,但她沒想到世子會用這麽高調的方式澄清。
不是古人嗎?這麽奔放?當着國家最高領導人以及這麽多重臣家眷的面?世子是這樣的性格嗎?
剛世子在她耳邊說的是“我的心裏只有你,一直只有你,嗯”,最後一個字尾音上揚,像羽毛輕輕在她心頭撩了一下。如果不是在大庭廣衆之下,驚羽鐵定捂着心口在地上滾來滾去。
媽耶,太特麽蘇了!!!
驚羽側臉嬌羞的棱了世子一眼,世子視線飄忽,不敢看她。
晚點回去再收拾這家夥,眼下還是把這個爛攤子解決清楚,視線回到孫琴蓮身上,這姑娘面色比剛才更蒼白了,眼裏的淚凝如珠,将落未落。
這次是真的快委屈死了,秋水般的眼睛裏瞬間裝了個海。
驚羽正了正臉色,轉向聖武帝:“皇伯父,我看到的已經全部都說了。我确實沒有說話,當時确有一只大鳥一掠而過。”
“你說謊!!!”陸景玥又跳出來,有了孫琴蓮做墊腳,她膽子又大了。而且剛剛驚羽沒有點名說她,她自覺很安全。
這時一個不起眼的小太監從外面進來,偷偷在太子耳邊說了什麽,太子臉色突然變得難看。
這個細節驚羽覺得只有她發現了,嘴角微勾。
對不起啦,今天這臉我打定了!
“嚯——”忽然,從遠處傳來一聲極其清越的鷹嘯,随即刮起了大風,不僅衣袍裙擺被吹起,園子裏手臂粗的樹木都被風壓彎了腰。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繼而兩道尖叫聲差點戳破大家的耳膜,衆人努力睜開眼睛,只看到剛剛說話的孫琴蓮和陸景玥怪異的飄在空中,好似被什麽東西掐住腰肢,動彈不得。
最可怕的是不過眨眼時間,兩個女子忽的就“飛”到了距園子四五十尺遠的荷花池子,“噗通”兩聲,衆人已經猜到結局。
衆人跟随着聖武帝趕到荷花池邊時,兩個女子正在池子裏撲騰。因為太過震驚,一時之間竟無人施救。
驚羽淡淡看着池子裏狼狽不堪的兩人,已經有宮人下水去撈,用周圍人足以聽到的聲音道:“剛剛你們都看到了吧?那只大鳥抓着她倆,體型明明比人小那麽多,居然能夠抓起兩個人,還挺厲害。”
衆人:......這是重點?......不對,他們根本沒有看到什麽大鳥,就看到這兩人被一陣風忽的就吹跑了,如果不是他們下盤穩,怕也被吹跑了......但這忽然刮起的風也說明了世子妃确實沒有撒謊.......
聖武帝看了驚羽一眼,眼睛上彎,眼裏帶着一絲驚羽看不太懂的情緒,好似懷念,又好像比那更複雜。不過眨眼間這種神情便消失了,聖武帝依然威嚴又讓人不敢小觑。
回到園子裏,聖武帝坐在諸位,視線掃了一圈,四周靜的落針可聞,剛剛咄咄逼人又懶散的氛圍一散而空。
“太子,你的內侍剛過來跟你說了什麽?”聖武帝單刀直入,驚羽驚了一詫,原來皇上也注意到了。
太子站出來,面色十分難看:“無事。”
“真的?傳那內侍進來。”聖武帝神情嚴肅,絲毫不給親兒面子。
“不用了,內侍來報追風逃出了籠子。”太子心知逃不過,索性都招了。
“皇後,你那宮女又怎麽說?”得到想知道的,皇帝轉頭直接問皇後,十分幹脆利落。
“回皇上,臣妾聽人傳報确實是如此說的,但臣妾真沒想到下人居然......”皇後面色鎮定,心裏到底如何旁人也不得而知。但今天這局她注定丢了面子又折兵。
人是她的,這會兒雖然可以把所有的事情都推在那宮女頭上,但在座的都是人精,誰又會想不明白?
就算皇後成功洗脫嫌疑,由那宮女頂包,治下不嚴,還被個奴才耍弄,光這些也足夠丢身為國母的臉了。
“驚羽怎麽說?”
驚羽沒想到聖武帝還會問她的意見,“事情只要解釋清楚,便好了。其實也并無什麽大事,倒是擾了這大好的賞花宴,驚羽心有歉疚。”
毀了京都大半貴女的臉面,下了皇後和太子的面子,打了在座所有人的臉,當事人說“并無什麽大事”。
聖武帝忽然大笑出聲:“哈哈哈哈哈哈,驚羽心底寬厚,純善柔佳,朕已知曉。你可以原諒,但朕卻不能放過這一樁。宮女核桃居心叵測,膽敢構陷皇室家眷,賜白绫一條。太子內侍玩忽職守,仗責二十大板。貴女們的德行朕不過問,是你們父母之責。皇後治下不嚴,罰俸三月,鎖宮思過一月。”
卧槽!
皇帝這麽硬核的嗎?
雖然還沒太搞清楚狀況,驚羽也知道今天這些人丢人丢大發了,而她也成功樹了一票敵人。仔細想一想她又淡定了,就算她散發善意這些人也沒打算和她友好相處,所以交惡和結仇,其實沒差。
手忽然被握住,世子寬厚的大手将她的小手緊緊包住,溫暖又安心,他在她耳邊輕聲道:“放心,一切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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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于出了宮,驚羽感覺今天是累壞了,困意襲來,她便枕着世子的腿睡了過去。
醒來時已經在驚濤院的寝室裏,摸了摸床的另一邊。冷的,世子沒有在。
翠枝進來:“世子妃,您醒了?奴婢服侍您更衣。”
驚羽已經習慣貴族的腐、敗生活,坐起身乖巧伸手套衣服,随口問:“爺呢?”
翠枝頓了一下,還是決定說出來:“爺被王爺叫過去了,王爺好像因為什麽事很生氣,罰了世子爺跪祠堂。”
驚羽一下懵逼。
跪祠堂?怎麽會跪祠堂?世子做了什麽錯事嗎?難道是今天宴會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