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讨好

讨好

操場上，紅色塑料凳子和圓木椅子交替排列着。

早上八點準時開始。校長裝着整齊地上臺講話，激情澎湃，講述一些學生聽不下去的廢話文學。

底下的學生擡不起頭來，玩着手機。

時間就在他的世界消磨殆盡，大約過了一個小時半，學生代表上臺講話。

宋薇在聽到名字時，先是愣住了，随後立馬就擡頭望去。

舞臺正中央，陳言景如同往常一樣，穿着校服，領口扣子解開着，笑得很散漫，不急不緩地調高話筒。

最後拿出褶皺的演講稿鋪開，一只手撐着桌面，閑散自在。

他清咳幾聲，環視周圍，聲音洪亮：“其實說實話，我不是天賦型的學生，我只是一個不甘于平庸，努力尋找自己的光芒的一個學生。”

他頓了頓，把袖子圈起來，拿着演講稿扇風，“我能從年紀一千名開外到今天的前十名，我相信在場的每一個也不比我差。”

“噓。”

全場嘩然一片，交頭接耳，要是這樣子的話，黎城二中鐵定成了一腳踏入大學的搖籃。

他淡定自然，等到場面安靜下來才繼續講。

最後，他定格在了不遠處下方的宋薇，聲線清晰：“最後送一句話話給大家，少年不畏懼深海，力争與平庸相斥。”

陳言景下來後，宋薇才從他的世界裏恍然回神。她生命的缺陷，似乎在慢慢地被愈合，她迫切地想要靠近他與他平肩同行。

宋薇失笑了，被這個想法給無語到了，大概夢做多了，才會如此地瘋狂想。

陳言景不知從哪裏找來一把傘，走到宋薇的面前。

此刻的宋薇拿着發下來的宣傳單遮蓋頭頂，恹恹欲睡地祈禱着快點結束，離開這個蒸熱的地方。

陳言景彎腰，禮貌打招呼：“叔叔好，我是宋薇的同學陳言景。”

宋薇從宣傳單下擡起頭來，錯愕地看着面帶微笑的他。

陳言景清瘦的身影籠罩着她，把傘遞給宋父，輕輕地說，“叔叔，給。”

他仰頭看着毒辣的光照，不緊不慢地說，“可能還要很長一段時間才可以回到教室，叔叔先撐着吧。”

陳言景笑得很散漫，勾起的薄唇帶着誠意。

宋薇心情複雜極了，不知道是哪裏出問題了。她居然感覺到班長在極力地讨好自己的爸爸。

陳言景餘光一瞥，兩個人的目光交彙碰撞。

宋薇別過頭，躲避着熾熱的雙眸。

陳言景走後，宋父愣了許久，才開口：“那不是剛剛上臺的男同學嗎？他是你們班的嗎？”

“嗯，我們班的班長。”

“人家怎麽那麽厲害……”

“嗯，你女兒不咋地。”宋薇面無表情地替他回複接下來說的話。

宋父嘆氣：“好好學習，考個211，給我們家族長長臉。”

宋薇輕抿着嘴唇，心裏難受極了，怎麽還變本加厲了。

回到教室，由班主任開展。

期間，宋薇憋着悶氣看着父親的心思全都在手機上。

“多少點？”

宋薇沒有回應。

宋父擡頭看一眼鐘表：“到了十二點爸爸有急事就先行離開，你在學校要要好好聽話。”

宋薇委屈地吸着鼻子，眼角發紅，卑微地乞求：“就不能等到結束再走嗎？”

“薇薇，爸爸還要去工作，不然……”

宋薇知道他接下來無非就是“怎麽養家活口，送你上學”，于是就打斷了：“我知道了。”

宋父欣慰拍着她的肩膀：“你知道就好。”

宋薇垂下眼眸，失望透頂。

*

陳言景把昨天晚上裝訂每個同學的各科答題卡分發下去，走到宋薇面前，卻沒有發現宋叔叔在。

四個人就只有她的家長來，準确來說話，宋薇應該心滿意足才對，可是陳言景今天都沒有見到她笑過。

他輕聲問：“怎麽沒有見到叔叔呢？”

宋薇很平靜地回答：“他……回去了。”

可是眼皮底下的雙眸卻掙紮無錯，內心煎熬悲痛。

陳言景見她眼眶通紅，輕輕地嘆氣，這種心情他能體會的到。

他聲音輕柔，安慰着：“沒事的，這不是還有我們三個陪着你嗎？”他揚着下巴向外，宋薇先是一愣，随即看向窗外。

田夏夏爬上書立，沖着她的做個害羞的模樣，之後拿出一袋包裝好的燒烤，在她的眼前搖晃兩下。

宋薇心情稍微好起來，擠出笑容回應，淺淺的梨渦若隐若現。

陳言景錯愕萬分，心情起伏很大，随後轉身搖頭一笑。

她怎麽有梨渦，之前怎麽沒有發現呢？

*

清晨，月亮未褪去。

從宿舍樓去教室的途中，必不可少經過籃球場。

宋薇六點就下樓去倒垃圾，每天自然少不了的一群體育生來到籃球場地訓練。

宋薇為了縮短路程，從籃球場地的過道過去。

徐開林穿着運動服，和其他隊員打籃球等待着體育老師的到來。

他輕輕地起跳，随後一抛，籃球落在球框上彈跳起來。

他瞧見球似乎要砸上人了，焦急地喊一聲：“小心……”

“啪！”

正中宋薇的後腦勺，她踉跄地往前幾步，下意識地摸着痛感的地方。

徐開林和其他隊員紛紛上前，關心地問：“沒事吧，要不要去醫務室看看。”

宋薇被這麽多男生圍着，本能地與他們保持距離，搖搖頭，迫切想要離開這個地方。

徐開林再次問：“要不，我陪你去醫務室看看？”

宋薇臉色緋紅，搖搖手：“不用了，真的不用。”

話一說完，急匆匆地離開，背影像極了落荒而逃的樣子。

徐開林饒有興趣地琢磨着，回味剛剛她反感他碰到她的手臂，忍不住啧啧道：“真是一個女孩子。”

“林哥，別太渣了。”其中一個男生拍着他的手背，看着不言而喻的笑意，提醒着，“你還有女朋友呢，而且看着人家就是一個好學生。”

“你就不要去禍害小姑娘了。”

徐開林到是什麽也沒有說，對他的話完全沒有放在心上，盯着她的背影，久久地拉開思緒。

幾許後，他露出了玩意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