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出事了
出事了
許瀾說完像是記起什麽,神情有些恍惚,“我忘記你失憶了。”
紀琛下意識的後退一步,又被許瀾抓住手。
“小心。”
紀琛這才察覺到自己與河不足半步的距離,瞬間驚出一身冷汗來,“謝謝。”
許瀾松開紀琛的手,道:“你回去吧,我想一個人在附近轉轉。”
紀琛沒來得及說話,就看到許瀾離開。
如果,他沒穿越到這個身體裏,許瀾是不是就能得償所願了?
紀琛不知道,卻又止不住的亂想,以至于整個人都在顫抖。
許瀾的冷淡與乖順,讓他覺得自己在這個身體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偷來的,他不敢靠近,也不能緩和……
“少班主,該吃飯啦!”門口有人探出頭,“咦?許大夫人呢?他不是跟你一起的嗎?”
紀琛回神,道:“行,我知道了,我現在去叫他。”
他飛快的朝着許瀾的方向跑去,逆着人群追着那道白衣身影,像是歷盡千帆,又像是破開時間,他從背後擁住許瀾,道:
“許瀾,我不是他……你……能不能……給我一個……機會?”
紀琛又道:“我不是他,你在我面前怎麽樣都好,我做的不對你可以吵我,惹你生氣你可以發火可以打我出氣,你想要什麽我可以盡力為你取來。”
許瀾輕聲道:“圓房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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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琛連忙保證,“我絕對不碰你,你不信的話,我可以發誓。”
許瀾嘆了一口氣,道:“我信。”
紀琛問:“那你,你……”
“我不明白,你想要的是什麽機會?”
紀琛說:“朋友,朋友就好。”
許瀾目光複雜的看着紀琛:“我是你郎君,你卻要跟我做兄弟?”
紀琛嘴唇動了動,想要解釋些什麽,卻什麽都說不出來。
許瀾輕笑:“我可真失敗啊。”
紀琛道:“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說我們可以先從朋友做起,等你以後……”
許瀾打斷他的話:“回去吧,到吃飯的點了。”
紀琛松手,看着許瀾從他身邊經過,紀琛手疾眼快的抓住許瀾的手,“許瀾……”
許瀾淡淡的道:“你想做朋友,那就做朋友吧,和離書,一會兒你吃過飯一道寫了吧。”
紀琛急切的道:“不和離!不和離!”
許瀾問:“那你什麽意思?”
紀琛道:“你是以前的我的郎君,而我不是他,你喜歡的是以前的我,不是現在的我,所以,我不敢肖想太多,做個朋友就好,我想跟你親近,等我恢複記憶了,你與他可以……”
許瀾目光微妙,伸手探探紀琛的額頭,“你好端端的,怎麽開始胡言亂語了?身體有哪裏不舒服嗎?”
紀琛微微彎腰,方便許瀾摸他額頭,“就心口疼。”
許瀾說:“應該是昨天一天沒喝藥的緣故,今天要補上。”
紀琛辯解:“不是。”
許瀾松開手,道:“走吧,回家喝藥。”
紀琛:“……”
紀琛問:“你還沒說給不給我機會。”
許瀾道:“我何時拒絕過你的要求?”
紀琛大喜,連忙朝着許瀾伸出手,“那能不能牽個手?”
許瀾将手放在他的手裏,“走,回去吧。”
掌心的手暖暖的,又軟又滑,分明紀琛之前已經牽了好幾次,可這次卻是不一樣的感覺,讓他格外的興奮,又小心翼翼的,生怕攥疼了許瀾。
紀琛開心得合不攏嘴,在吃飯的時候,臉上的笑意都沒壓下去,還時不時的瞟向身邊許瀾。
紀琛的注意力一直在碗與許瀾之間,自然沒有留意桌子上其他人詭異的目光。
紀雲聲音清脆的道:“紀琛師兄,你今天下午是不是要叫我們唱《牡丹亭》呀?”
在座的目光齊刷刷地看向紀雲。
紀雲看了一圈,有些茫然:“哎?你們都看我做什麽?不是你們讓我問的嗎?”
紀琛道:“許大夫身體有些不舒服,吃過飯我陪許大夫去醫館看看,回來就教你們。”
紀雲問:“許大夫是有小寶寶了嗎?”
紀琛聽到這句話被口水嗆到,一直咳個不停。
“紀雲!你瞎說什麽?太不像話了!”
“是呀師弟,這事兒是能光明正大問的嗎!”
紀雲哦了一聲,“那我下次悄悄問。”
許瀾一邊給紀琛拍背,一邊跟他們解釋:“沒有的事兒,你們不要瞎猜。”
紀琛咳的臉都紅了,掃了一圈悶笑的人,“咳……紀雲才幾歲,你們也不怕教壞小孩子!”
紀雲把筷子扔在桌子上,伸出兩雙手,比劃着:“不小,十歲了。”
紀國誠實在是看不下去,道:“吃飯!都好好吃飯!”
在座的人可能是處于對紀國誠的畏懼,一時間倒也沒人再吭聲。
這下紀琛也不敢偷瞄許瀾了,老老實實的吃飯,想來昨天應該賺了不少錢,今天很罕見的有三個葷菜:紅燒肉,燒雞,還有炒雞蛋。
紀琛與紀家班的人吃飯都挺快的,許瀾吃的慢,紀琛就坐在一邊等着。
不過,紀琛也沒有閑着,不知道從哪裏抽出來一張紙,用竹條沾墨開始寫《牡丹亭》的其他曲譜。
紀琛一邊寫,一邊道:“你慢慢吃,不急。”
許瀾應了一聲。
耳邊只有細微的咀嚼聲、以及筷子碰碗的聲音。
等聲音停下,紀琛也停筆。
許瀾說:“你還沒寫完,繼續寫吧。”
紀琛将紙折起來收好,道:“在這裏不方便,等夜裏再寫也一樣。”
他幫忙把碗筷收拾好,往廚房拿。
紀家班的碗筷都是各刷各的,碗上都有标記,只有紀琛與紀國誠他們的是淨白色,其他的人都是青灰色。
紀琛他們刷好碗,就把碗放在統一的位置上。
紀琛道:“走吧,現在去醫館。”
“已經退燒了,不用去。”
紀琛握住他的手往外走,“不看看我不放心。”
許瀾似是被打敗了,道:“也好,我剛好去醫館有些事情。”
許瀾的手上的肉軟軟的,紀琛沒忍住捏了兩下,突然許瀾的手指動了動,紀琛立馬老實。
太陽溫煦,給這微涼的秋天帶來一些暖意,蔚藍的天空挂着層層羽毛似的白雲,大門左右兩邊的院牆上方各接連了四顆柳樹,一條條深綠色枝條在風中搖擺,在院子正中間窩着一只小狗。
小狗機警的站起來,對着紀琛許瀾二人就開始小聲嗷嗷叫。
小狗個頭太小,看着不足兩個月,對紀琛造不成威脅,紀琛就懶的管它。
小狗搖搖晃晃的朝着紀琛跑過來,哼哼唧唧的咬住紀琛的衣擺往後拽。
紀琛輕哼一聲,也不停下來,放慢腳步拖着小家夥往門外走。
許瀾掙開紀琛的手,将小狗抱在懷裏,道:“你不能這樣欺負它。”
紀琛道:“明明是它不講理,在咱們家裏亂咬。”
“這是你上個月抱回來的。”小狗的毛發是白色的,很幹淨,紀琛幫它順毛,“你幾天不理它,它自然是要叫的。”
紀琛錯愕:“我這幾天怎麽沒見着它?”
許瀾道:“民間有一種說法,人死後,不能讓貓狗接近遺體。”
紀琛:“???”
許瀾咳了一聲,道:“你假死那會兒,小曲就被送出去了,這幾天太忙,就疏忽了它。”
紀琛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一臉便秘的表情。
得虧他醒的早,再要來那麽一會兒,他怕是已經入土了吧!
紀琛道:“把它放家裏看門吧,帶着他去醫館不方便。”
小狗閉着眼嗷嗷的叫,沒一會兒又開始享受的哼哼唧唧。
許瀾将他放在門後面,有門檻攔着,小狗也出不來。
紀琛拍了拍許瀾袖子上的狗毛,道:“那個小東西看着可愛,實際上掉毛掉的厲害,你沒事別抱它們。”
許瀾嗯了一聲。
門口圍着的人有些多,紀琛眉頭微皺,拉着許瀾的的手快步離開。
“好端端的,怎麽就來了這麽多人?”
許瀾也不知道,問:“要不要回去看着?”
紀琛道:“他們說不定就在門口看看,一時半會也不會進去,再者父親也在家裏,先去給你看病。”
話雖這樣說,可一路上,紀琛明顯的心不在焉,走的也很快。
許瀾道:“我沒病,我自己去醫館就好。”
紀琛堅持把他送到醫館,還在路上買了些水果一并帶過去。
等到洪長安給許瀾把完脈,确定許瀾沒事後,這才急匆匆的離開。
臨走前,他對許瀾道:“家裏沒事的話,我會過來接你,酉時我如果還沒來,就先委屈你睡在外祖父這裏了。”
許瀾說:“我跟你一起回去。”
紀琛按住他,“你待在這裏,聽話。”
洪長安問:“是不是家裏出了什麽事?”
紀琛道:“我心裏也沒底,要回去看看才能确定。”
洪長安道:“你放心去吧,許瀾在醫館裏很安全,你莫要擔心,先回去處理家裏的事情吧。”
紀琛嗯了一聲,連忙往回趕。
紀琛心裏隐隐的有幾種猜測,要麽是父親仇家,要麽是同行競争,或者是戲班裏誰惹上事情……
他一點也不想戲班出事,越想越怕,步子越來越急,到最後幹脆開始跑起來。
繞過幾個彎,可算來到河邊的那條路,路筆直,遠遠的就能看到方才分散着圍在紀家班門口的人聚攏起來,裏三層外三層的圍着,看着門口處的紀國誠。
門口的紀國誠雙臂攤開,似是想攔住這些人,紀琛腦海裏的那根弦徹底繃緊,用生平最快的速度往門口沖。
恍惚間,他似是又回到了那個大火灼天的夜晚。
“琛兒,琛兒,你一定要活下去……”
“師兄,你是戲班是最聰明的人,師父說一定要護你出去,我不疼,不疼的,師兄你不要擔心……真的……真的不疼……”
“師弟,別管我們……”
上一世的記憶蜂擁而至,大火之下,他被所有師兄弟護在身下,那些高高的、沉重的小山,成為他生命裏承擔不起的分量。
若是再來一次……
紀琛眼眶的淚水随着劇烈的跑步,而被甩出去,他無暇顧及自己,大聲道:
“住手!都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