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去戲園

去戲園

紀琛渾渾噩噩的穿好衣服,出房間,幫院子裏的人搬東西,不敢看許瀾,一見面就垂頭繞着走。

他總覺得小夫郎發現了自己的不軌心思,怕被罵……

紀琛搬東西的時候一到許瀾跟兒,總想找一個人打掩護,找不到人的時候就抱起東西飛快的跑。

早晨的風很涼,搬東西來來回回也不嫌熱,不出汗。

等所有的東西都裝完,紀琛亦步亦趨的跟在紀國誠的身後,小心瞥着前面披着大氅的許瀾。

這次的馬車是戲園裏準備的,足足有十輛,除了兩輛裝行頭的馬車外,其餘的都可以坐人。

“不如讓紀琛師兄跟許大夫做一輛馬車?”

“是呀!讓他們倆坐一輛吧,給他們留些空間,省得他們下次還在澡堂裏……咳咳咳。”

紀琛腦海裏的那根天線瞬間豎起來,看着說話的人,“你們瞎說什麽!”

“沒,沒什麽!”

“是啊是啊!我們什麽都沒聽到!”

“哎呀!快上車吧!這裏怪冷的。”

紀國誠若有所思的在紀琛許瀾身上打量一圈,很是欣慰的道:“那琛兒你就與許瀾坐一輛馬車吧。”

紀琛艱難的吞了吞口水,像是鹌鹑一樣頭都不敢擡,也不敢看許瀾。

許瀾道:“謝謝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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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瀾率先上了馬車,紀琛立在原地目送他上去,腳在地上生根了一樣。

紀家班的人都陸陸續續的鑽進馬車,紀國誠見紀琛沒有動作,就拍了拍他的肩膀,問道:“怎麽不進去?吵架了?”

紀琛急的抓耳撓腮,最後病急亂投醫,問紀國誠:“父親,我跟瀾瀾,瀾瀾他不會喜歡我的,坐一輛馬車,我怕他不開心。”

紀國誠對着前面的八輛馬車師傅高喊一聲:“你們先出發,我們一會兒就跟上。”

八輛馬車徐徐開動,門口就剩下紀國誠與紀琛二人,邊上還有兩輛馬車。

紀國誠問:“發生什麽事了?”

紀琛把臉埋在掌心,痛苦的道:“我差點做了對不起他的事兒。”

紀國誠壓下心裏的震驚,擰着眉責備道:“你怎麽能做出這樣的事兒!”

“那,那該怎麽辦?”紀琛六神無主,“我不要和離,父親,我喜歡他。”

紀國誠頭疼的厲害,附耳小聲道:“暫時先瞞着,切記不能讓他發現端倪,等從戲園回來,再攤明了說,許瀾是個明事理的,你又沒真犯下大錯,他應該不會怪罪你。”

紀琛惶恐的道:“好,好。”

“先上車,專心想戲園的事兒,不要多說話,多說多錯,上車你就閉眼睡覺。”

紀琛連連點頭,一番取經後,心虛又慌亂的鑽進馬車裏。

許瀾端端正正的坐在椅子上,白衣一絲不茍,臉色清冷,宛如谪仙。

紀琛看了一眼連忙垂頭,遠遠的坐在邊上,閉上眼睛就開始裝睡。

馬車徐徐地動起來,車轱辘聲不斷。

許瀾問:“你方才與父親說了什麽?”

紀琛臉上艱難的暈出笑意,腦袋嗡嗡的,“沒,沒說什麽……”

許瀾從口袋裏拿出一顆灰色的藥片,連同水壺一塊遞給紀琛,随意的道:“這是暈車藥。”

紀琛接過直接服下,嚅嚅的道:“謝謝。”

許瀾嘆了一口氣,疲憊的靠在馬車牆壁上,合上眼睛假寐,“時間還早,你可以再睡會兒。”

紀琛悄悄看了許瀾一會兒,問:“你要不要抱着我睡?”

許瀾淡淡的道:“不必。”

紀琛:“哦。”

一路無話,馬車搖搖晃晃的走到戲院,太陽已經升起來了。

紀琛謹記父親的話,少說話,多睡覺,只要許瀾目光掃過來,他就跟受驚的兔子一樣,差點跳起來。

紀家班的人都隐隐的察覺到少班主與許大夫之間的詭異氛圍,可又因為時間緊迫,沒人去八卦這些事。

第一場戲是下午四點多,每個人都在加緊訓練,許瀾則是在一邊給他們端茶倒水。

後來不知怎的,紀家班有大夫的事兒傳出去,外面看戲的老頭老太太都想找許瀾看病。

紀琛本來是在陪紀家班的人訓練,可看着許瀾被請出去,他的心思也跟着許瀾飛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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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想訓練……

他軟軟的小夫郎……

紀琛唉聲嘆氣,臉上卻比誰都認真,很快腦海裏那些不合時宜的念頭就被曲子擠出去,輕重緩急他還是分得清楚的。

這一次來的人,除了紀家班的人外,就一個毛師傅,其他老人一個沒跟,好在他們已經熟悉了《牡丹亭》的旋律,完整的一曲下來,也算是勉強過關。

臨近中午,休息的時間,紀琛這才悄咪咪的離開,準備去看看許瀾。

他們訓練房外面圍了二十幾個人,大多都是老頭老太太,在那群人中間,身姿挺拔的白衣許瀾格外顯眼。

許瀾長發簡單的束着,垂到腰側,勾出盈盈一握的腰線,此時站在一顆樹下,替一個老人把脈,眉眼帶笑,似是在說些什麽。

紀琛的手緊緊的捏着門邊,偷偷看着,羨慕壞了,見許瀾忙來忙去,他又心疼。

紀琛不敢靠近,今天早晨他抱住許瀾時引發的本能反應讓他到現在還心有餘悸。

差點……就忍不住傷害許瀾了……

“琛師兄,你幹嘛呢?”突然一只手拍在紀琛的肩膀上。

紀琛吓了一跳,看到是自己人後,道:“沒,沒幹嘛。”

紀雲抱着頭面好奇的過來,朝着外面看了一眼,道:“紀琛師兄在偷偷看許大夫呢!”

紀雲的聲音不小,一時間紀家班的人都圍上來,想看看外面是不是真的有許大夫。

紀琛連忙伸開手站在門口攔着那些人的視線,“沒有的事兒!沒有的事兒!”

“師弟,你害什麽羞哇!我幫你!”紀羽踮着腳對着外面大喊:“許大夫!許大夫!”

紀琛慌亂的捂住紀羽的嘴,死死的将他箍在懷裏,“你瞎喊什麽!”

可為時已晚,紀琛小心的瞥向外面的許瀾,許瀾正朝着他們的方向走過來。

紀羽掙紮的厲害,紀琛下意識的困住他。

許瀾走的很快,沒一會兒就到他們面前,越過紀琛走進訓練房。

許瀾的目光在紀琛紀羽身上停留一瞬,就若無其事的問:“叫我回來,是有什麽事兒?”

紀煙見狀不對,上前解釋道:“許大夫不是你想的那樣,琛師兄與紀羽師兄只是打鬧而已,你不要誤會。”

說着她連忙看向紀琛,見紀琛垂着頭似是在魂游天外,有些恨鐵不成鋼的道:“紀琛師兄!你還不快些松手!”

紀琛回神,小心的看了一眼許瀾,又慌亂的垂下頭,不說話。

紀煙急的上手掰開紀琛的手,想将紀羽拉出來,可紀琛用的勁兒很大,一時半會沒拽開。

許瀾淡淡的道:“紀煙,你不必忙活,我不在意。”

紀琛後知後覺的松開紀羽,看着周圍一圈震驚的人,佯裝不在意的道:“都去訓練吧,練完一遍剛好到吃飯的點。”

紀家班的人都散了,許瀾見狀也要離開,卻被紀琛拽住胳膊。

紀琛道:“瀾瀾,我有話跟你說。”

許瀾嘴角微勾,輕笑出聲:“和離?你只管把和離書給我就好,我們之間沒什麽好說的。”

紀琛眼睛猛瞪大,抓住許瀾胳膊的手也不自覺的用力,他看了許瀾好一會兒,默了默,道:“你就那麽想和離?”

許瀾扭頭看着他,輕聲道:“嗯。”

紀琛心口苦澀,緩慢的松手,靠在門邊,道:“好,等回去了,我就寫和離書。”

是他起了非分之想在先,許瀾厭惡他是理所應當的……

許瀾嗯了一聲,轉身離開,重新去給那些人把脈看病。

紀琛宛如被人抽去了神志一般,怔怔的站在原地,等房間的戲曲聲響起來,他才從那些思緒中掙紮出來。

推開門,紀家班所有人都安靜了一瞬,又很快恢複正常,紀煙的嗓音起起伏伏,婉轉悠長。

紀煙扮的是杜麗娘,身段倒是沒有荒廢,如今唱的也是有模有樣。

都在唱牡丹亭,屆時上臺的人就從中間挑,誰唱的好誰就上臺,這是大家一開始就說好的。

紀琛靠在牆上聽,暗暗觀察他們,以及記下他們唱錯的地方,方便結束的時候指正。

紀國誠坐在桌子前,桌子前鋪着紙,手裏捏着筆時不時的在紙上勾上兩筆。

中午吃飯的地方是在一個酒樓。

戲園有專門的人領着他們出去,酒樓距離戲園不遠,不過百米的距離。

許瀾走在人群中間,似是在跟紀羽說話,臉上的笑意有些刺眼,紀琛移開目光,看着前方的酒樓。

紀國誠揉揉紀琛的腦袋,一副過來人的模樣道:“不必憂慮,等過了這兩天,為父去找許瀾給你說說情。”

紀琛心道:已經晚了,你兒媳婦插着翅膀馬上就要飛走了。

紀琛嘆了口氣,道:“謝謝父親。”

他看不透許瀾,有時候覺得許瀾喜歡他,有時候又覺得許瀾不喜歡他。

歸根結底,是許瀾心思太善變了,分明早晨的時候還親他,這才一會兒功夫就要和離。

紀琛一個頭兩個大,難不成就因為自己有反應了,許瀾就要和離?

想到這裏紀琛覺得有些委屈,喜歡的人對他又是親又是抱的,他又不是石頭,怎麽可能沒反應。

許瀾肯定是不喜歡他,平時就冷冰冰的……

就在這時,許瀾突然轉身,紀琛沒防備,直接與許瀾四目相對,紀琛的心瞬間就提起來,久久落不到實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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