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許瀾挨板子
許瀾挨板子
紀家班不知道誰報了官,很快就有官兵闖進來,直接把許瀾帶走。
紀國誠沒攔住,氣得在院子裏發了好大一通火。
紀琛醒來,剛出院子就撞到槍口上,莫名其妙地就挨了一通罵。
紀琛從那些話裏勉強拼湊出前因後果,連忙朝着衙門跑去。
他雖然不喜許瀾對他用下三濫的手段,可再如何也是他與許瀾的事兒,鬧到公堂就有些荒唐了。
更何況許瀾今天對他說的真相,他還沒有證實,如果許瀾是清白的,那他這半年來該有多虧欠許瀾?
到底誰他媽報官的?
紀琛一路狂奔,等他趕到衙門時,身上的衣服已經濕透了,他顧不得自己,問門口的守衛:“我是剛才那人的夫君,能不能讓我進去?”
守衛對視一眼,道:“你稍等,我這就進去禀報大人。”
紀琛在門口急得團團轉,兩手不安地來回交握,時不時地往衙門裏面看。
過了好一會兒,那個守衛才出來,對紀琛道:“你跟我來。”
紀琛的心一直提着,生怕許瀾出個什麽好歹,“我郎君沒事嗎?有沒有動刑?”
紀琛記得,這個朝代男子的身份比較高,女人相對弱勢,哥兒就更不用提了,傷害丈夫可是會挨板子的。
許瀾身體那麽弱,一板子可能就受不了,更別提二十大板。
“剛動完刑,你把他拖回去就是。”守衛領着紀琛去了一個偏僻的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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稀疏的竹子緊貼着白色牆壁生長,在一棵叫不出名字的樹下,放着一個板凳,上面趴着一個人,那人腰往下的衣服上被鮮血染紅。
紀琛艱難地移開目光,近乎求救一樣的目光看向守衛:“我,我夫郎呢?”
“他就是,快些拖回去!”
紀琛喉嚨裏似是被什麽卡住一樣,腳如同灌了鉛,沉重到無法移動。
可太荒唐了!太荒唐了!
怎麽就鬧成這樣的局面?
紀琛一步一步地朝着許瀾走去,甚至不敢看許瀾的傷口,蹲在許瀾面前,見許瀾臉色蒼白地閉着眼睛,手指顫抖地放在許瀾的鼻子下,想看看這個人是不是還活着。
鼻息很微弱,似是下一秒就會斷了,紀琛小心地将許瀾抱起來,盡量不碰到他的傷口。
盡管他的動作已經很輕了,可每走一步都能聽到許瀾帶着疼意的悶哼。
出了衙門,紀琛在拐角處叫了一輛馬車,“去離客棧最近的醫館。”
醫館的對面就是客棧,大夫給許瀾看好傷後,紀琛就直接抱着許瀾去了客棧,把他平放在床上,下樓拿藥。
大夫開的藥很多,紀琛将藥整理了一下,交給店小二,“麻煩幫我煎一下,另外,準備些熱水,要盡快。”
他進入房間,就發現許瀾已經醒了,許瀾正皺着眉頭揭黏在傷口上的衣服。
“一會兒我給你處理,你不要亂動。”紀琛連忙跑過去按住許瀾的手。
許瀾異常乖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紀琛,認真地看着紀琛的每一個動作。
紀琛拿出一把剪刀,坐在床邊小心地把壓在傷口上的那一片衣服減掉,“疼的話,你就說一聲,我會盡量輕一些。”
許瀾扭着頭,安靜地看着紀琛,“不疼。”
紀琛心裏揪疼,“你個小傻子,都傷成這樣了,還不疼!”
許瀾嘴一咧,竟然笑了,笑得有些傻,“紀琛,你是不是關心我?”笑了不過兩秒,他就不笑了,疼得臉色煞白。
紀琛拿着剪刀不敢動,“是我不好。”
許瀾将臉埋在枕頭裏,悶聲悶氣地道:“不疼。”
“一會兒熱水就上來了。”紀琛将剪刀放下,“我下去催催,你再忍一會兒,很快就好。”
許瀾說:“你回去就好,不用管我,我的傷過兩天就好了。”
紀琛皺眉:“你胡說什麽!你是我夫郎,我怎麽可能丢下你不管?”
許瀾低聲道:“對不起,我不該對你……。”
紀琛重新蹲在許瀾面前,捏捏許瀾的臉,“要說對不起,也該我說,是我不知好歹。”
許瀾噗嗤一聲笑了,捉住紀琛的手親了一下,“看在你讓我開心的份上,那我願意放過你,不霍霍你了。”
紀琛沒在意,也跟着笑道:“那我可真要好好謝謝你了,不過現在,你要好好待着,我下去催熱水。”
許瀾點頭。
紀琛剛出去,許瀾拉過被子蓋在自己身上,後窗戶吱呀一聲打開,一個黑衣人翻窗而入。
“主子,什麽時候啓程?”黑衣人跪在地上,拿出幾個瓷瓶放在床邊,“京城那邊已經在催了。”
許瀾淡淡地道:“一周後。”
黑衣人沒忍住道:“主子,這人分明不在意你,剛才明明就能直接離開,你又何苦受這一遭罪?”
“多嘴!”
黑衣人垂下頭,“無歸知錯。”
“紀家班的事情,你此行務必處理妥當,不可被人抓住把柄,待任務完成後,帶留守的影衛先行回京。”
“那主子你……”
“屆時我與外祖父一同回去。”紀琛聽到門外有動靜,對黑衣人使了個眼色,“去吧。”
黑衣人剛進來,房間門就被猛地推開,是紀琛端着熱水進來。
紀琛将被子掀起來,“傷口還沒處理,怎麽就蓋上被子了?”
紀琛把毛巾打濕,輕輕地敷在傷口上,“我不知道這樣管不管用,你稍微忍耐一下。”
許瀾頭枕在胳膊上,看着紀琛忙活,時不時地喊疼,許瀾發現,只要他喊疼紀琛就會停下、用更加小心的動作對待他。
許瀾攥住紀琛的衣角,淺笑道:“我們可算是扯平了。”
紀琛随口問:“什麽扯平了?”
許瀾指甲在紀琛的衣角扣出一個洞,又格外新奇地又扣了一個,“前世,你騙我喝藥,我氣得打你一頓,這世我騙你喝,也被打了,你說,這算不算是報應?”
紀琛看了許瀾一眼,“前世我們認識?”
許瀾悵然若失,苦澀地道:“我忘記你失憶了。”
紀琛耐心地幫他揭傷口上的布料。
許瀾沉默許久,道:“前世,我住在戲園隔壁。”
紀琛眼睛瞪大,腦子一片空白,他怔怔地看着床上的人,“隔壁的?”
許瀾又在紀琛的衣角上戳一個洞,頓時,小小的衣角擠了四個指頭大小的洞,互相緊挨着,許瀾格外滿意,“你那會兒還說要娶我,天天都黏着我,每次都是班主過來把你捉回去。”
紀琛心跳漏了一拍,那些被他死死埋在心底的記憶開始掙紮、破土而出。
紀琛忍着不讓自己露出破綻,輕聲問:“還有什麽?”
許瀾将那片衣角放生了,頭重新枕在胳膊上,“你喜歡吃奧竈面,喜歡吃糖,喜歡吃果脯,喜歡穿紅色的衣服,喜歡抱着我睡,難過了會蹲牆角哭,會跟路邊野貓告狀說我欺負你,喜歡偷偷刮我身上的毛發,會因為我吃生姜而生氣,總喜歡買一些奇奇怪怪的衣服,會騎小電動車去醫院接我下班,會跟醫院的護士說我是你男朋友……”
紀琛心裏疼得厲害,安安靜靜地聽着許瀾說,用更加溫柔的動作幫他處理傷口。
染血的布料被成功揭下,傷口上的血液已經幹涸,紀琛小心地擦拭着,傷勢沒有紀琛想象的那麽重,青青腫腫之間,只有四道口子。
金瘡藥一點點地灑在傷口上,紀琛又用紗布在許瀾身上纏了一圈。
“你手機屏幕是我的照片,相冊裏也都是我……”
紀琛手按在許瀾的肩膀上,道:“瀾瀾,等你傷好後,我們圓房。”
許瀾扭頭看着紀琛,“你說什麽?”
紀琛繞到床頭,蹲在許瀾面前,“我想跟你圓房,你願不願意?”
許瀾淺笑:“好。”
紀琛握住許瀾的手,“今天我就特別想,只是那種情況下,我怕你受傷,就一直忍着,不是不願意。”
許瀾指尖縮了縮,“你之前說,不喜歡我,我不知道該怎麽辦……”他說的是騙喝藥的事兒。
紀琛嘴角微微上揚,與許瀾十指緊扣,“瀾瀾,我們和好吧?”
許瀾道:“好。”
他擡眸看着眼前人,分明早晨的時候,還與紀羽紀雲商議離家出走,現在卻要跟他和好,他甚至分不清紀琛話裏有幾分真假。
紀琛待他與待紀家班之人沒什麽區別,平等公正,讓人挑不出什麽錯來。
跟他睡,也可以跟紀卷紀雲睡。
與他十指緊扣,也可以與紀羽勾肩搭背。
給他擦傷口塗藥,也可以貼心給紀煙準備補品。
紀琛給他買衣服,也可以帶着他偷偷給紀羽紀雲紀家班的人買東西。
其實,他在紀琛這裏從來不曾有過例外,也不曾得到什麽優待,與旁人無二。
這不是他想要的,他想要的是如同前世一般獨一無二的偏愛。
紀琛有一首只唱給他一個人聽的戲,只說給他一個人聽的喜歡,只許給他的承諾……
“在想什麽?”紀琛的手在許瀾面前晃晃。
許瀾搖頭,就是不知紀琛以後會娶一個什麽女子,可想來,無論是誰都比自己好很多吧。
紀琛擔憂地問:“是不是傷口疼?”
“不疼,”許瀾往床裏面挪挪,道,“你也躺上來,我想看着你。”
紀琛有些躊躇,“我身上都是汗味,會熏到你。”
許瀾道:“不礙事。”
紀琛只好躺在床邊,側着身面朝許瀾,他有些不自在,總是下意識地聞自己身上的味道,“要不,我先洗洗澡。”
許瀾嗯了一聲,就将臉埋在胳膊裏。
紀琛一看就知道許瀾是誤會了,畢竟這半年來自己那麽抵觸與許瀾同床共枕,許瀾怕是以為自己與之前一樣厭惡他。
紀琛将外衣脫下,重新躺好看着許瀾,“不洗了,味道好像也不是很大。”
因為許瀾剛才挪動位置,他的衣服幾乎都把床邊鋪滿了,紀琛為了方便許瀾更好地看自己,就朝着許瀾靠近些許。
突然,他的腰間似是被什麽東西咯到,像是信件一類的。
紀琛摸出來,果然是信件。
——瀾世子親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