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晉江文學城獨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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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琛悶悶地道:“瀾寶,我想父親了。”

許瀾僵住,有些倉皇地指着一套衣服,道:“夫君,你去試試這件衣服。”

“哦。”

許瀾看着紀琛的背影,衣袖下的手猛地攥緊,悄然離開店鋪,對無歸使了個眼色。

無歸此時坐在馬車上,正在擦劍,腳下踩着一個人,看到許瀾的暗示後就直接扯着地上那人離開。

許瀾又返回店鋪,進入內間,在紀琛驚詫的目光下幫他換衣服。

“瀾寶,你……”

許瀾道:“我們初次到這個小鎮,便逢上這種事,這個世界最是忌諱這些,我們不如去祭拜一番,讨個好兆頭?”

紀琛驚疑不定:“還有這種說法?”

“信則有不信則無,”許瀾幫紀琛理好衣服,一副賢惠溫柔的模樣。

“可我們又不認識,會不會不太好?”

許瀾摟住紀琛的腰,輕聲道:“權當為咱們以後的孩子,好不好?夫君?”

紀琛眉頭微擰,他更想快些回家,可又不忍心拒絕許瀾的要求,只得道:“好,那就去。”

許瀾輕笑,踮腳在紀琛唇上親了一下,“咱們以後的孩兒肯定會感激夫君的。”

紀琛捏捏許瀾的臉:“我只要你健康就好。”

買完衣服,馬車搖搖晃晃停在一處院子外,

來往的人很多,不知是不是紀琛的錯覺,他總覺得有許多人的目光都落在他身上,讓他有些不自在。

唢吶二胡以及敲鑼的聲音震得人腦殼疼,紀琛眼皮不停地跳,還未下馬車就能聞到裏面濃烈的燒紙錢的味道。

許瀾自從下車後就僵在原地,紀琛攬着他往裏面進。

越過前院,後院的人很多,三五成群的站着亦或者坐着談話聊天,房間裏面哭聲嚎天,燒紙錢的火很旺,把院子裏烤得暖烘烘的,紀琛一眼就看到正廳裏擺放的棺材,來人一個個輪流着祭拜。

“瀾寶,為何沒有照片?”說完,紀琛才想起來古代是沒有照片的,又是一陣唏噓。

見許瀾沒有回答他的問題,正當紀琛要問的時候,就察覺到胳膊被許瀾挽住朝着燒紙錢的地方走去。

許瀾跪在地上,因許瀾挽着紀琛胳膊,紀琛也被迫跪下,很快就有人往他與許瀾手裏塞了許多紙錢。

紀琛看着面前的火有些出神,第一次想到死亡這個問題,父親的歲數也不小了,遲早也會面對這一個問題。

那他又該怎麽辦?

火舌順着紙錢卷上紀琛的手指,刺痛灼熱,紀琛猛然清醒,可又忍不住多想。

“瀾寶,我想父親了。”紀琛貼近許瀾,小聲哽咽,“我們快些回家好不好?”

許瀾安靜地燒着紙錢,紀琛搖搖許瀾的胳膊,祈求道:“瀾寶,父親還在家等我們。”

許瀾一邊燒紙,一邊道:“好。”

聲音沙啞的厲害。

可就在跪拜磕頭的時候,出了意外,許瀾突然就暈倒了,臉色蒼白,毫無征兆。

紀琛整個人都吓傻了,抱起許瀾就往外面跑,還沒出去,就聽到後面有人道:“小公子,這裏就有大夫。”

無歸拿着劍靠在門上無動于衷,見紀琛過來,他道:“鎮子上的大夫都在這裏。”

紀琛只好妥協,在一人的帶領下,去了正廳隔壁的房間。

“我夫郎怎麽樣了?”紀琛看到大夫嘆氣,腿上一軟,差點就跌倒在地上。

大夫看了一眼房間門口那人,道:“不必擔心,三日後就會蘇醒。”

紀琛握着許瀾的手,等大夫開完藥方,就準備抱許瀾離開。

就在這時,門口的人進來,道:“這位公子,既然你夫郎是在我府上出事,不如這樣吧,你們就在此休息,等你夫郎醒了,再離開也不遲。”

紀琛道:“不……”

話音未落,就聽到無歸的聲音傳來,“剛才馬車輪胎不知道被哪個小孩給卸了,暫時走不了。”

紀琛看着無歸幹瞪眼,又看看許瀾。

主家問:“公子,你看?”

紀琛只得點頭,“如此就麻煩你了。”

主家道:“不麻煩不麻煩,不過我有一個不情之請,事發突然,我家少爺外出至今未歸,晚上也沒有個守靈的人,這三日晚上能不能勞煩公子……”

紀琛:“守靈啊?”

“對,對的。”

紀琛方才承了人家的情,此時拒絕的話是無論如何也說不出口的,只好幹巴巴地道:“好吧。”

紀琛總感覺這家人怪怪的,畢竟哪有讓外人守靈的道理?紀琛甚至還有種被下套的感覺,可見無歸都沒有反應,又覺得是自己多想。

紀琛給許瀾喂完藥天已經差不多黑了,紀琛有些不情願地去前廳,裏面孤零零的一個人都沒有,只放了一副棺材。

紀琛靠牆坐着,地上鋪着被子,紀琛怔怔地看着棺材發呆,心裏壓着一塊大石頭,悶得他喘不過來氣。

他望向坐在門口的主家,道:“能不能給我找來紙筆,我想給我父親寫一封信。”

主家沉默了一會兒,起身離開,很快就拿着紙筆回來,他蹲在紀琛邊上,問:“你時常給你父親寫信?”

紀琛握着筆的手緊了緊,苦澀地道:“嗯,常寫。”

那人意外了一下,“那你為何不回家?”

“我寫了很多信,只是他從不曾回我,我一直以為他不要我這個兒子了,我不敢回。”

紀琛這次拿起筆卻不知道該寫什麽了,墨水在紙上暈染了一大片,他無措的捏着筆,最後也只落了幾個字:

父親,我想吃桂花糕了。

紀琛覺得寫得不好,又換了一張紙,寫:父親,我回來了。

紀琛再次将紙揉成一團,重新寫:父親,我想你了。

父親,我錯了……

紀琛面前扔了好幾個紙團,他有些頹廢地坐在地上,聲音幹澀:“算了,還有半個月就到家了。”

主家将那幾個廢紙團扔進門口的火盆裏,火苗很快就将其燒得一幹二淨。

紀琛怔怔地道:“這樣不好吧?”

廢紙而已,扔了就是,怎麽能扔火盆呢?對死者是不是大不敬?

主家這才反應過來,連忙對着棺材磕了三個頭。

嗑完後,主家一臉歉意的對紀琛道:“抱歉,順手扔習慣了,連累你也要磕頭賠罪了。”

紀琛這次是真的無語了,看看火盆,又看看蒲團,嘆了一口氣,就老實地跪在蒲團上,點了三炷香磕頭道歉。

沒一會兒,許瀾也從隔壁的房間出來,紀琛連忙扶着他,“瀾寶,你沒事吧?你那會兒突然暈倒,可吓死我了。”

許瀾淺笑道:“沒事。”

紀琛道:“你回房間睡吧,我答應過主家要守夜的。”

“我陪你。”

紀琛道:“你身體差,不要胡鬧,快回去睡。”

許瀾道:“夫君,我困的話,可以枕你腿上睡。”

紀琛見許瀾堅持,又是心疼又是無奈:“好,不過別勉強。”

許瀾嗯了一聲,結果後半夜的時候,反而是紀琛先睡着,頭歪在許瀾肩膀上,還打着小呼嚕。

許瀾調整了一下姿勢,不知怎麽的,紀琛手腕上的珠子瞬間就散開,滾落了一地,許瀾慌亂地撿起來。

十二顆珠子,正是紀國誠之前從明陽寺為紀琛許瀾求的那串。

紀琛睡的正香,毫無所覺,許瀾将珠子遞給主家,緊接着又從袖子裏拿出來一包一模一樣的珠子,用口型道:“麻煩了,用一模一樣的繩子串牢一些。”

-

本來說好的三天,結果紀琛許瀾生生在這裏待了八天,下葬後的第二天才得以脫身。

紀琛這些天都沒睡好,一上馬車就暈頭轉向的,抱着許瀾睡得昏天暗地。

補覺補了一周,紀琛總感覺睡過勁,渾身都不自在,五髒六腑也悶悶的,像是缺氧一般。

紀琛覺得自己骨頭都快廢掉了,翻身壓在許瀾身上,道:“瀾寶,要不我們運動運動?”

許瀾輕輕嗯了一聲,就閉上眼睛,臉頰微紅地道:“那你輕一些。”

紀琛連忙道:“無歸停車,我跟瀾哥要下去運動運動。”

許瀾臉紅的更厲害了,咬唇道:“在車上也一樣的。”

“空間小,施展不開,”紀琛滿臉興奮,“走,瀾寶,我們快下車。”

許瀾被紀琛拽着下車,直接往前方跑去。

許瀾被拖着跑了八百米後就隐隐覺得不對勁,見紀琛絲毫沒有要停下的意思,整個人都麻了。

運動?!真的是運動!

許瀾跑不動了,臉上都是薄汗,一邊大口喘着氣,一邊道:“你自己好好運動吧,我沒力氣了。”

紀琛察覺手裏攥着的手滑掉,一扭頭就看到許瀾上了馬車,與無歸坐在一起,此時正擦着汗,笑眯眯地看着他。

紀琛:“……”

馬車悠閑地跟在紀琛身後,紀琛覺得心裏格外不是滋味,想上車,可又覺得胸口悶得慌,不把氣喘出來不得勁,只得悶頭往前跑。

“小琛,沒力氣了你提前說一聲。”許瀾的聲音從身後傳過來。

無歸也附和道:“對對對,不行要提前說。”

紀琛:“……”

許瀾:“……”

許瀾一巴掌拍在無歸的頭上,“說什麽呢!”

肉眼可見,紀琛跑的更快了一些,偏偏無歸也跟着加速,一直保持着不遠不近跟着紀琛的狀态。

身後的那個馬車則時不時地超車,給紀琛遞水遞吃的。

紀琛生生地跑到下一個鎮子,風塵仆仆,汗流浃背,紀琛沒上車,直接尋了最近的一個澡堂,洗完澡才敢面對許瀾。

許瀾站在澡堂外等他,因為他冷漠的臉,吓到好幾個男人,紀琛出來的時候,還聽到一個男人在說門口的“煞神”。

雖說許瀾的臉在這個世界不吃香,可紀琛卻覺得好極了,甚至越看越滿意,清清冷冷的就跟高不可攀的仙人一樣,還會叫他夫君。

“怎麽洗那麽久?”

紀琛摟住許瀾上了馬車,“不洗幹淨怕你嫌棄我。”

許瀾笑笑,道:“紀羽紀雲也在這個鎮子,我方才還見他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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