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第三十五章

顧修遲的聲音像是在砂紙上刮過一樣：“他不是……，”

林況之擡頭看他，歪了歪腦袋：“怎麽會呢？顧先生的母親不是說了，這是顧先生心上的人嗎？”

懷裏的小雞突然猛烈的掙紮起來，死活從林況之的口袋裏探出頭來，平時從不輕易開口，這時候卻突然開始叫起來。

“叽叽叽叽叽叽！”小雞一直在叫，引得林況之低頭去看它，然後伸手安慰了下不知為何突然變得急躁起來的小雞。

小雞在他手下卻沒有變得溫順，反而一直用喙輕輕碰林況之的手指，然後猛地從他手上翻下去，落在了畫上，張開翅膀遮住了畫上人的臉，“叽叽叽”地叫着。

林況之的注意力暫時被小雞吸引了。

旁邊站着的顧修遲小心翼翼地伸手去拉他的手，動作裏充滿了小心，像是不敢觸碰一樣。

“我心裏的人是你，你知道的，相信我好不好？”顧修遲說。

林況之擡頭看去，發現顧修遲的眼神裏帶上了哀求。

“我相信顧先生的。”林況之直視着他的眼睛這麽說。

顧修遲不肯相信他信了，手緊緊捏着他的手，生怕他下一秒就抽來自己的手。

“omega，相信我好不好……”這回哀求的意味更重了。

林況之很想說自己是真的相信顧修遲，因為這畫上的人就是他自己，只不過這話說出來顧修遲肯定不會信。

林況之說：“顧先生，我相信你的，你先告訴我，這畫上面的人是誰？”

顧修遲艱澀道：“我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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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況之無奈了：“顧先生，你不要鬧，我很認真的問你，這畫上的人是誰？”

顧修遲生怕他下一句話就是問畫上的人為什麽和自己這麽像。

“我不知道，我也不認識他。”顧修遲說。

林況之問：“那顧先生為什麽把他畫出來了？”

顧修遲捏住林況之的收到陡然收緊：“omega，不要這樣，你生氣就罵我，不要這樣好不好？”

林況之說：“顧先生，我沒有生氣，你回答我的問題。”

旁邊的小雞還在叫，林況之怕它出什麽事，忙用另一只手把小雞揪起來。

小雞被揪起來之後，喙一揚，就去啄顧修遲捏住林況之手的兩只手。

林況之連忙把小雞拽回來，誰知今天這小雞跟打了雞血一樣，掙脫開林況之的手又要去啄顧修遲的手。

林況之更無奈了，大的那個不聽話，小的這個也跟着不聽話了。

這一大一小，商量好的吧？

顧修遲沒有理在啄自己手的小雞，只顧着看林況之，往日低沉的嗓音變得沙啞：“你信我，信我好不好？不要生氣，別難過了，別難過了……”

林況之真的沒在生氣，也沒有在難過，可惜沒一個人相信他。

手裏揪着的這只小的掙紮的厲害，大的又把另一只手捏的緊緊的，不斷用哀求的眼神看着林況之。

林況之索性在顧修遲唇上親了一口，而後看着他的眼睛說：“顧先生，我真的沒有生氣，沒有難過，也沒有多想。”所以你也別再多想了好不好？他心好累。

顧修遲愣住了，看上去有些茫然：“你真的不生氣？”

林況之“吧唧吧唧”在他臉上親了好幾口，一聲響過一聲。

“顧先生，你想多了，我真的沒有生氣。”

顧修遲的臉色卻是猛地變了，從含着哀求變成了帶上幾分薄怒。

他的聲音聽起來很是淩厲：“你為什麽不生氣？你是不是根本就不在乎我？”

林況之：“……”

他生氣不是，不生氣也不是，到底要他怎麽樣。

林況之動了動被顧修遲攥緊的手，哼唧道：“顧先生，疼，你先松手。”

顧修遲不幹：“我不松，你是不是還在生氣？你剛剛說的都是騙我的？”

林況之：“……”

行吧，他是愛情騙子。

“顧先生，你一會讓我不要生氣，一會又問我為什麽不生氣，我到底是該生氣還是不生氣？”林況之說。

顧修遲沉默了會，突然伸手去把那本畫冊關上了。

林況之看得有趣，問：“顧先生，你這是做什麽？”

顧修遲說：“不看它。”

林況之問：“為什麽不給我看？”

顧修遲伸手把林況之抱進了懷裏，摟得緊緊的：“不看了，看了會難過。”

林況之掙紮着從他懷裏擡起頭，非要看着顧修遲的眼睛，提醒道：“顧先生，你還沒有跟我說他是誰。”

顧修遲抱着林況之的手陡然僵了，硬邦邦地說：“不知道。”

林況之只以為他又在鬧脾氣，幹脆伸手抱住了他的腰：“顧先生，你快點說，他到底是誰？你怎麽認識的？為什麽畫了那麽多？還有，顧先生的母親為什麽說他已經死了？”

顧修遲小心翼翼地看着他的臉色，見他真的不是故意這樣問的，便連忙說：“我不知道，我也不認識他。”

林況之問：“那顧先生是怎麽畫出來的？”

顧修遲又不說話了。

林況之捏了捏他後腰的肉：“顧先生，你在甩什麽小脾氣，你快說，你說了我不會生氣的，真的。”

顧修遲看着他的眼睛，确認他真的不會生氣，也沒有要發怒的前兆，才磨蹭着說：“我真的不認識這個人，能畫出來都是因為……”

林況之看着他：“因為什麽？”

顧修遲說：“我夢見過這個人。”他說完，飛快的看了一眼林況之的臉色，好一會沒有開口。

林況之眨眨眼，顯然沒有想到是這個結果。

他問系統：“系統，這是怎麽回事，你知道嗎？”

系統也很茫然：“我也不知道這是為什麽，不過男主畫的既然是宿主大大你在原世界的樣子，那麽，應該就可以排除他有白月光這件事了。”

林況之若有所思，突然想起什麽：“原書中他的白月光也長這樣？”

系統一驚：“我不知道，我這裏只有大概的世界線，男主的白月光根本就沒有出現，作者描寫他也只是說在畫冊上的一張臉，我就只知道這是個omega，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

林況之點點頭：“好吧。”

他回過神，發現顧修遲還在緊張兮兮地看着自己，飛快的眨眨眼，問：“那，顧先生，給我說說吧，你是怎麽夢見的。”

顧修遲緊張道：“我說了你不準多想。”

林況之點頭：“不會多想的。”

他這麽回答，顧修遲又有點不是滋味起來。

“這個人是我前幾年開始夢見的，我不怎麽做夢，前幾年卻每天都在做夢，夢的內容都不一樣，裏面的人都是同一個，偶爾會出現別的人，場景也大多都是同一個，就是那個載滿了花的後院。”

林況之靜靜聽着，總覺得什麽東西在自己腦子裏飛快的閃過去。

顧修遲握緊了林況之的手，借着說：“每次醒過來之後，我都會忘記夢裏出現的其他人，除了這個一直出現在夢裏的男人，然後我就把畫了下來。”

林況之問：“這樣的夢持續了多久？”

顧修遲道：“三個月。那三個月裏我一直在夢見這個男人，那三個月之後我就再也沒夢見過了，那個時候我總覺得……”

林況之疑惑地擡頭看他：“怎麽不說了，顧先生？”

顧修遲道：“你不準生氣。”

林況之親他：“不生氣，你說嘛。”

于是顧修遲就借着說了下去：“我總覺得，他對我很重要，醒了之後就派人去找，找遍了三系都沒有找到，後來我沒有再做夢了，這個人也就慢慢地被我忘了。”

顧修遲看一眼林況之，說：“我早就忘記他長什麽樣了的。”

林況之卻是眯起了眼睛：“忘了？”

顧修遲飛快點頭：“早就忘了的。”

林況之卻突然使勁捏了把顧修遲握住自己的手，不等顧修遲問，自己先開口問了：“那為什麽顧先生的母親說，他對你很重要，還說他已經死了？”

想起顧母，顧修遲的眼神冷了些：“她剛好發現了我的畫冊，又因為我那陣子找人的動作太大，被她注意到了，我找了一陣子之後沒找了，她就以為那個人是死了，同時也以為這個人對我很重要，就把畫冊拿走了。”

林況之看他：“她為什麽用畫冊來威脅你？”

顧修遲沉默了一下，才繼續說：“她認為這對我很重要，能夠威脅到我，所以拿走畫冊之後經常用來威脅我。”

林況之發現了個有意思的問題。

他說：“顧先生，既然你說畫上的人不重要，那你為什麽會被威脅到？”

顧修遲顯然沒想到這問題把自己繞進去了，臉都僵了。

“我……”

林況之好整以暇地等着他把這個“我”繼續下去。

顧修遲沉默了半晌，自暴自棄地說：“我那時候覺得，他對我很重要，明明都不記得這個人長什麽樣子了，除了這本畫冊之外我都記不得了，但偏偏，就是覺得他很重要，所以才會……”

林況之突然板着臉，定定地看着他，直把顧修遲看得渾身不自在。

他握住了林況之的雙手：“我心裏只有你的，真的，只有你一個，沒有其他人。”

林況之還是看着他不說話。

顧修遲一把把林況之抱住了，不讓他看自己。

“顧先生，你抱我幹什麽？”林況之在他懷裏問。

顧修遲苦笑了一下，把林況之摟得更緊了：“別看了，再看我就忍不住了。”

林況之聞言，乖乖伏在了他懷裏，小聲控訴道：“顧先生，你不讓我看就是欺負我。”

顧總裁沒有辦法了，懷裏的omega聲音聽起來沒有生氣，也沒有委屈。

但顧總裁知道，omega的心裏，肯定很難受。

自己心愛的人在自己面前對自己說，他覺得別人很重要，不管是誰都會難受的。

事實上，顧總裁真的多想了。

林況之鼓了鼓腮幫子：“顧先生，你這樣逃避是不對的，是沒有結果的，放開我。”

顧修遲抱着他的雙手輕微顫抖着，聲線更加顫抖：“omega……”

林況之趁他不注意，一下從他懷裏掙脫開來，雙手捧起顧修遲的臉：“顧先生，我有話要說。”

顧修遲捂住他的嘴，不讓他說。

“我不想聽，你不準說。”

從傷心欲絕的omega嘴裏說出來的話，一定不會是顧總裁想要聽到的。

他不奢求omega的原諒，但他無法忍受omega說出任何一個關于想要離開他的話。

不，他不允許！

林況之很無奈，想說話，從嘴裏出來的卻只有“唔唔！”兩聲。

放開！他有話要說！

顧修遲捂得更緊了，就是不讓他說話。

林況之直接張嘴，咬住了顧修遲掌心鼓起來的那塊肉。

顧修遲吃痛，下意識的松開了手。

林況之這才有功夫喘口氣，瞪了一眼顧修遲：“顧先生，你不要這樣，你能不能先聽我把話說完，不然我就生氣了！”

顧修遲在聽到林況之說他生氣的一瞬間，就露出了了然的神色。

看吧，他就知道，omega果然已經生氣了。

他即将失去他心愛的omega了。

林況之撅起嘴：“顧先生，我沒有生氣、傷心、難過，我也不會這樣。”

顧修遲心裏漫上絕望。

對他失望到已經連生氣、傷心、難過都不會了嗎？

林況之的聲音聽起來依舊像是在撒嬌：“因為，畫上的人就是我。”

看吧。omega已經對他……等等，就是他？？？

顧修遲猛地看向了林況之的眼睛，那雙眼睛很純粹，像是上等的寶石一樣。

林況之見他不信，連忙說：“真的，顧先生，畫上的人就是我。”

顧修遲搖頭，斬釘截鐵道：“不可能。”他看向林況之的眼尾，意思很明顯。

林況之在他的視線下伸手摸了摸眼角：“雖然很荒謬，也聽上去很不可相信。”

“宿主大大，任務相關是不可以透露的，你說了男主也聽不見的。”系統突然出聲。

于是林況之話題一轉：“顧先生，我沒有在騙你，是真的，這個人真的是我，我以前臉上也有淚痣的後來不知道為什麽就沒有了，這個人，真的是我，這些場景，也都是我記得的。”

顧修遲還是不肯相信：“omega，我知道你很傷心，但你不用編出這樣謊話來欺騙你自己，也欺騙我。”

林況之嚴重想抽他。

“顧先生，我沒有騙你，真的，我說的都是真的。”林況之說。

他說着，伸手把那個被顧修遲丢出去的畫冊拿了回來。

“顧先生，你不信的話，我就證明給你看。”

吱吱真的沒有生氣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