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三更】
第 22 章【三更】
第二十二章
傅潮暄莞爾:“我大致看了一下,基本是按着事實說的。大意是說,唐聞跟你只是有過一面之緣,昨天在學校拍攝結束之後,本來是想自己單獨逛逛母校,沒成想被私生跟上,他為了躲避鏡頭、剛好遇見了你,所以順路搭了個車,下一個路口就下了車。”
唐聞的澄清聲明和起訴那個私生網友诽謗的律師聲明一齊發了出來,态度很強硬,而且那個私生一看就精神不太正常,加之唐聞的名聲口碑一直不錯、澄清得又快而且邏輯很說得通,所以反正他的粉絲是信的。
至于真單純吃瓜的路人網友們,很多看到澄清後就把目光更多的放到了視頻中的另外兩個主角身上,也就是池久聽和傅雲想身上。
傅雲想是燕海戲劇學院的大二學生,有不少人認識他。而且傅雲想入校以來的個人經濟條件一直都挺好的,穿着打扮和日用習慣一看就不是普通背景的人家。
雖然他自己沒說過,但這事一出來,吃瓜群衆又發現傅雲想本身就姓“傅”,聯系一下一些自稱同校甚至同系的人對傅雲想的爆料,有人猜測傅雲想本身就是傅家的人。
那就更不存在什麽“包.養”了。
于是有人接着猜測人工湖邊上那一幕是什麽情況。不過還沒猜出個較為統一的結論呢,另一頭又有人爆料說之前在唐肆酒吧看到過池久聽,池久聽之前是那裏的調酒師。
這時候唐肆酒吧裏認識池久聽的同事陸陸續續下班了,看到網上的消息也有人跟着“爆料”。
助理吃瓜摸魚之際幫忙總結了下,傅潮暄現在代為轉達給池久聽:“總的來說,現在你的人設就是疑似出身傅家、神秘莫測的豪門繼承人、曾經到唐肆酒吧打工體驗生活、一手調酒的技巧出神入化。至于你昨天到燕海戲劇學院去,其實是為了找傅雲想,傅雲想正值叛逆期不願意回傅家,你無可奈何只能親自去送生活費,卻被他拒絕了。”
池久聽再次:“……哇。”
網友們的想象力過于出神入化,以至于本尊聽完都差點信了。
咳嗽了一聲,池久聽還是有點震驚。
上輩子他當演員,在圈子裏混那麽久,倒也不是沒有見識過比這更離譜的。但這種算不上黑料,也算不上正面曝光的瓜發生在他身上,還是真頭一回。
就有點不知道該怎麽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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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了,傅雲想呢?他沒解釋一下?”池久聽突然想起裏另一位當事人。
傅潮暄回想了下,然後溫和的搖了搖頭:“至少我沒看到他的發聲,倒是有自稱是他舍友的人說他否認了,只說網上都是瞎編的,但他沒有承認或否認自己是傅家人。我不太清楚他是怎麽想的,也不是很好奇他的想法。你好奇的話,可以聯系一下他?”
池久聽搖了搖頭:“那也沒必要。而且……說起來,我還沒有他的聯系方式。我也沒有你的。”
聞言,傅潮暄愣了下,随即他莞爾說:“那,現在我們交換一下聯系方式?”
池久聽和傅潮暄交換了電話號碼,加上了常用社交賬號的好友。
備注的時候,傅潮暄下意識看了一眼池久聽那邊。
池久聽沒遮沒掩,很淡定的備注上:【債主】。
傅潮暄失笑了瞬,然後低頭給池久聽備注:【受害人】。
“受害人?”池久聽的視線掃過來,随即一樂,“你對我的定位還挺清晰。這樣的話,我是不是應該把給你的備注改成……施暴者?”
傅潮暄莞爾:“你随意。”
“算了,我懶。”池久聽收了手機,剛想跟傅潮暄說拜拜,突然又想起來了,“對了,我在唐肆酒吧的東西,還有我的工資在哪兒?”
傅潮暄擡手指了指上方:“樓頂泳池邊放着。負責打掃清潔的傭人應該沒有動,上樓去看看?”
池久聽唔了聲,見傅潮暄似乎打算和他一起去的樣子,便道:“我自己去就行了。”
傅潮暄很有禮貌的表示堅持:“一起去吧,當面交接一下,避免出現問題。”
傅潮暄這樣說,池久聽就确實沒什麽辦法拒絕了。
上樓的過程中,傅潮暄沉思半晌,突然開口問了個很人生哲學的問題:“池少爺,冒昧問一下,你有什麽理想嗎?”
池久聽:“……你問真的還是鬧着玩的?”
傅潮暄緩緩眨了下眼:“當然是真心發問。”
池久聽就“哦”了一聲,一邊走出電梯,一邊半真半假回答說:“我确實有一個夢想,我想當富翁,錢怎麽花都花不完的那種,然後去拍自己喜歡的戲。”
傅潮暄有點意外:“當演員?”
“不。”池久聽搖了搖頭,“當導演。我這個人口味特別,一般情況下喜歡的劇本都是那種一看就小衆、必然虧本的本子,奈何沒那個虧本的底氣,所以這個夢想只能等我沒處花錢的時候再實現了。”
傅潮暄若有所思。
池久聽看他一眼:“突然跟我談人生理想,債主先生打算做個慈善,資助我一下?”
傅潮暄當即淡然的回複:“當然不是。”
池久聽無奈:“那你還問。”
來到泳池邊,一張支票就那樣什麽防護措施也沒有的擱在桌面上,看得池久聽瞪大了眼睛,伸手連忙拿了起來。
檢查确認支票沒有問題後,他才松了口氣。
“看出來了,債主你是真的不缺錢,居然把支票直接放在這裏,也不怕一陣風吹過來吹到泳池裏……”池久聽回過頭看向傅潮暄表達震驚。
傅潮暄微微一頓:“……這是個意外。如果昨晚你接了電話就上來拿,那麽就不會存在這個問題了。”
池久聽:“嗯?你講點道理。”
看着池久聽繼續去檢查從唐肆酒吧帶回來的東西,傅潮暄突然問起來:“你剛剛說要去小學送手表給小朋友,是怎麽回事?”
“你猜啊?”池久聽随意看了幾眼,然後把裝東西的包拎上,拿好支票,對傅潮暄笑了一下,然後打算下樓去了。
傅潮暄跟在他後面走了幾步,稍作思忖,開口道:“劃掉你十萬塊的債務?”
池久聽眨了眨眼:“昨天還五十萬起步呢,今天就十萬了?”
傅潮暄語氣溫和:“下次說不定就個位數了。”
池久聽聳了下肩,回答傅潮暄前一個問題:“我閑着無聊會去孤兒院裏看看。我說的那個小朋友就是孤兒院的。前些天那小孩過生日,我送了他一塊兒童手表做生日禮物,沒想到他戴着那塊表去學校的當天,同班就有個小孩的手表不見了,好巧不巧還是同一個款式,所以他被冤枉說偷了東西,雖然解釋了是大哥哥送給他的,但沒人信。第二天吧,丢手表的小孩發現他自己的表其實就在書包裏,但因為放在最底下,他沒仔細找,就以為不見了。”
聽着池久聽的話,傅潮暄微微颔首。
池久聽繼續道:“雖然誤會澄清了,冤枉那小孩的同學和老師都跟他道了歉,但是他心裏不服氣。上次我去孤兒院的時候,他就把手表還給我了,不過不是真的還給我,而是希望我可以在今天下午去他們學校,當着其他同學和老師的面再送給他,好像說是今天下午他們學校有課外活動。”
傅潮暄微微偏頭:“這會兒倒不嫌麻煩了?”
池久聽無奈:“嫌啊,确實挺麻煩的。不過誰叫那小孩會哭呢,我又哭不過他。”
傅潮暄輕笑。
傅家莊園的一隅。
一個花瓶怦然砸向樓梯口,瓷片碎片散落一地,過路的傭人被吓了一跳:“夫人!”
傅家長房夫人何曦一進門就開始砸東西,也沒人敢勸,只老老實實躲得遠遠的。
唯一敢勸的長房獨子傅沉就坐在一邊,垂着眼始終一語不發。等到何曦平靜下來,他才沉着聲音開口:“您這麽生氣有什麽用呢?”
何曦剛從三房那邊回來,聽到傅沉的話,她怒氣再次上湧:“那也比憋着好!傅潮暄這是要把我們母子倆給逼死啊……你三叔三嬸原本已經同意了把那股份給你,還同意了會去幫忙勸說傅家其他人,可偏偏就折在了傅潮暄一個人身上!他這是真的半點同族情誼都不講了!”
傅沉看着自己的母親,還是那副風雨不動的平靜表情。
“他要是講同族情誼,就不可能在十九歲從他親生父親手裏搶過傅家家主的位子。”傅沉說,“沒能順利拿到股份,我其實也不意外。要是他願意看着我拿走那百分之一的股份,就不會插手我們和寧家的婚約。”
“就百分之一而已!你拿到手裏也不會對他造成任何威脅!”何曦咬牙切齒,“可就這百分之一,他自己拿不到,也見不得其他人拿到手……還有那個寧家!”
說起寧家,何曦就又想起來了傅潮暄讓傅沉去參加舞會的事,頓時目眦欲裂:“寧家人敢拿冒牌貨搪塞我們家,不就是因為我們長房沒落了嗎!傅潮暄這個狗東西,居然還用寧家人的名義來要你去舞會,明知道你腿不方便……”
傅沉的視線落到自己腿上,皺起眉:“媽!”
何曦猛然回神,連忙說:“對不起阿沉,媽不是故意提你的腿……對不起孩子,都是媽媽當初沒有保護好你……”
何曦一反剛剛的暴躁,開始戚戚哀哀的哭起來。
傅沉還是平靜無波的坐在輪椅上,直到何曦哭得差不多了,他才操作輪椅上前,遞出了紙巾盒。
“沒關系,我也想出去看看,總是待在這棟屋子裏,不如去舞會看看。他能要我去舞會,但總歸不可能還要我去跳舞的……寧家的人,或許還有用。”
聽到傅沉的話,何曦一邊擦眼淚一邊擡起頭,紅着眼睛問:“阿沉,你還是想履行婚約?”
傅沉點了點頭:“随便找一個人結婚,顯然過不了關。目前來說,我想要股份就只有找個人結婚,而寧家人是最合适的選擇,我們兩家本來就用婚約。就算傅潮暄已經代為取消了,但……我和寧家的孩子彼此一見鐘情,他總不可能胡攪蠻纏說我是在作秀。”
何曦咬咬牙:“可是,寧家那邊……”
“寧家最近境況不好,我用百分之一的傅氏股份做注,他們會同意的。”傅沉說。
何曦一想到寧家人,雖然沒見過幾回,但當下還是恨得牙癢癢。
“媽媽的意思是……寧家人不好,會委屈了你的婚事,阿沉……”
“不重要,我本來也不是想找個人正正經經結婚。”
下午三點,池久聽來到燕海第三小學校門口。
因為下午有一個小時的課外活動,而這個活動是家長可以參加的,有的學生父母不方便,叫孩子的哥哥姐姐來參加的也有,所以池久聽很順利的進到了學校內。
順着人流來到操場,池久聽站在操場外的欄杆邊往裏張望了會兒,成功看到了目标人物——三年級三班,燕蔚小朋友。
燕蔚所在福利院裏的孩子,都是随燕海市的“燕”姓。
來到三年三班的區域,池久聽擡手揮了揮:“燕蔚!”
正在跟同學踢小皮球的燕蔚馬上回過了頭,看到池久聽後他臉上的笑綻放得更大,跟小夥伴說了一聲後就匆匆朝池久聽跑了過來。
燕蔚的動靜不小,池久聽長相又出衆,高高帥帥的大哥哥站在班級活動線外,很引人注目。
“池哥哥!”燕蔚跑到池久聽身邊,有點興奮說,“我好怕你不來了……”
池久聽蹲下來平視他,挑了下眉:“我看上去像是那種說話不算話的人嗎?來,爪子伸出來。”
燕蔚笑嘻嘻伸出手。
池久聽把放在口袋裏的藍色兒童電話手表拿出來,戴到燕蔚手上的同時,按着燕蔚之前的“吩咐”,故意放大了點聲音說:“吶,不許再鬧脾氣了,這可是我送給你的生日禮物,好好戴着,這裏面有哥哥的電話號碼,有事就給哥哥打電話。”
把手表戴好後,池久聽揉了揉燕蔚的腦袋,音量恢複正常:“去吧,好好和小夥伴們玩……”
放低了聲音,池久聽又說:“跟讨喜歡的小朋友玩就行,咱不強迫跟自己都不喜歡的小朋友玩。”
燕蔚重重的點頭,又不好意思的笑起來。
燕蔚跑回活動線內,有好奇的同學湊過來圍成小圈。
“燕蔚,那個真的是你哥哥啊?”
“燕蔚,你哥哥好帥,還專門來給你送手表!我也有個哥哥,但是我哥哥又醜又讨厭!總是欺負我!”
“燕蔚,要不然我們來玩交換哥哥的游戲吧!我拿我哥哥跟你哥哥換,我哥哥比你哥哥年齡大,你賺了哦!”
聽着小朋友們嬉嬉鬧鬧的聲音,池久聽笑着轉身往回走。
池久聽回到傅家主宅的時候,時間剛過下午五點。意料之外的是,傅沉已經先行到了主宅。
藍喬在屋外對池久聽說:“傅沉少爺說是為了參加舞會過來的。少爺下午去了公司不在家,我剛剛跟傅沉少爺說過,等少爺回來了主宅會讓人過去接他,但傅沉少爺還是不願意先回去,執意要在主宅等。我們不便再趕人,只有接待着。但是久聽少爺你不用在意,左右少爺平時對待傅家家中其他人,态度也是不親不熱而已。”
池久聽微微颔首:“我知道了。”
回房間也沒有事情做,池久聽幹脆來到了花園,看着園丁侍弄裏面的花草,時不時還能交談一下。
輪椅滑過花園青石路的聲音傳來,池久聽回過頭,看到了正往這邊來的傅沉。
傅沉這個人吧,人設如其名,平時一般沉默、陰沉且心态很穩得住。
在原劇情中,傅沉就是這樣,以沉默博取同情和信任,像只老鼠一樣躲在陰暗的角落裏伺機除去競争者。
他利用生母來應付他所厭惡的家長裏短、從中得益還要讓生母覺得給得不夠,利用三房的叔嬸來維持在傅家的生活和地位,在傅潮暄死後又榨幹了三房的一切剩餘價值,之後明知道四房叔叔設了陷阱想要除掉他,他選擇了把三房的叔叔嬸嬸推進陷阱裏,一次性除掉三房和四房兩個隐患。
妨礙他的人結局都是非死即殘,不算傅沉親手做的,但借刀殺人這一招屬實讓他和池早玩明白了。
了解原劇情的池久聽越想越覺得,比起傅潮暄這個名義上的反派boss,顯然傅沉和池早更有當反派的潛質啊!
當下,傅沉面色如常的來到池久聽身邊,開口時語氣很平淡:“你認識寧家人吧?”
池久聽覺得很有趣,偏過頭看他:“你是特意來找我的?”
傅沉點了點頭:“因為空閑時間太多,所以我有些喜歡上網,正巧在網上看到了和你有關的消息,還有你的名字。你姓池,和寧家夫人以及寧家長子同姓。”
池久聽挑了下眉,真假難辨的回了句:“是嗎,那還挺巧的。”
“你這句話的意思是,否認了你認識寧家人嗎?”傅沉又緊接着問。
池久聽不喜歡傅沉這樣的語氣,一副什麽都是理所當然的模樣,之前在其他人面前倒沒見傅沉強勢起來,全程安靜沉默跟個鹌鹑似的,這會兒到他面前來裝什麽雲淡風輕。
勾了下唇,池久聽站起身,俯視着傅沉,語氣溫和:“你當你是什麽玩意兒,我跟你說話還要先考慮是什麽意思?”
說罷,池久聽在表情惶恐的園丁注視中,溜溜達達往屋子裏去了。
傅沉搭在輪椅扶手上的手驀地攥緊。
傅潮暄不拿他當回事,連傅潮暄養的小玩意兒都敢不拿他當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