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四更】
第 23 章【四更】
第二十三章
“久聽少爺怎麽來廚房了,是餓了嗎?”負責廚房的安秀正在忙碌,聽到聲音回過頭,便笑眯眯的打招呼。
池久聽彎了彎唇:“嗯,有點餓了,債主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回來。”
傅潮暄說叫債主才樸實,所以池久聽人前人後都管他叫債主了,最開始聽到的時候,藍喬和安秀她們都代為尴尬,但多聽幾聲後就免疫下來,只覺得有趣了。
“那我先給您弄盅甜品墊墊胃吧。”晚上有舞會,傅潮暄說了不在家裏用餐,所以廚房只準備着傭人們的晚餐。
“好啊,謝謝安秀姐。”池久聽眉眼彎彎的應下,然後離開了廚房。
藍喬正好走了過來,見到池久聽便忍不住笑了:“久聽少爺,傅沉少爺剛剛回去了,聽園丁說傅沉少爺是在跟您交談後被氣走的,他跟您說什麽了?”
“氣走了?”池久聽有點意外,主角攻不是很穩得住的嗎,這樣就被氣走了?
“我一共就沒說幾句話,傅沉少爺這氣性有點大啊。”池久聽眨了眨眼。
藍喬笑起來,又問:“久聽少爺從廚房過來,是餓了嗎?”
池久聽點了點頭:“安秀姐在幫我準備甜品了。”
既然傅沉離開了,那池久聽就留在一樓大堂裏看電視了。
過了會兒,藍喬幫忙把甜品端了過來。茶幾太矮不方便用餐,池久聽幹脆盤腿坐在了地毯上,悠悠哉哉的吃東西。
傅潮暄回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池久聽這坐沒坐相的模樣。
“債主回來了。”池久聽随口打了聲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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掃了眼池久聽面前的甜品碗,傅潮暄微微颔首,又說:“半個小時後出發,你吃完了就上樓換身衣服,晚上舞會的禮服我剛剛讓人給你拿到樓上房間裏了。”
池久聽挑了下眉:“還特別準備了禮服?”
“總是要穿得規矩點的。”傅潮暄看了看池久聽現在穿着的衛衣和牛仔褲,語氣溫和的說。
池久聽也低頭看了下自己的打扮:“雖然我這身确實不太适合去參加舞會,但也談不上不規矩吧?像你這樣一身西裝加個領帶才規矩?”
就傅潮暄這身穿着打扮,古板老套,從二十歲去銀行面試到五六十歲退休儀式上致辭都能穿。看上去能還不錯,全靠的是傅潮暄那張臉撐着。
不過後半句池久聽就不樂意跟傅潮暄說了。
池久聽說這話的時候,傅潮暄正在解領帶,聞言他動作一頓,繼續講領帶解了下來,随手放到一邊。
“你這樣也挺好的。”傅潮暄的目光在池久聽身上上下掃了掃,“很适合裝嫩。”
“……”池久聽翻了個白眼,“什麽叫裝嫩?我現在還不滿二十三,本來就青春洋溢。”
說完,視線繞着傅潮暄看了看,池久聽好奇了下:“我好像還不知道你的年紀?”
傅潮暄解開了裏面襯衫最上面那顆扣子,然後從傭人手裏接過茶杯,慢條斯理的喝了一口之後,擡眼反問池久聽:“你覺得我多大?”
池久聽啧了聲:“按着您這個吃齋飲茶的習慣,起碼四十了吧?”
傅潮暄:“……”
放下手裏的茶杯,傅潮暄非常禮貌友好的問:“你瞎了?”
池久聽眨了眨眼,然後眉眼彎彎的笑起來。
“認真點。”傅潮暄又溫聲催促了句。
池久聽放下吃甜品的勺子,跟他算了算:“你之前跟我說過,你是六年前成為傅家的家主的。”
傅潮暄微微颔首。
池久聽唔了聲:“所以,你是多少歲成為傅家家主的?”
傅潮暄失笑了聲:“這個問題我都回答你了,那你還有猜測的必要?”
傅潮暄不回答,池久聽就不繼續往下猜了,只接着吃甜品。
看着池久聽慢悠悠把甜品吃完,傅潮暄才說了句:“實不相瞞,傅家家主這個位子,是我給自己的生日禮物。大約在二十歲生日前兩個月坐上這個位子,迄今六年半。”
這個說得就很詳細了。
池久聽看了看傅潮暄:“二十六啊……難怪我們老是說不到一起去,三歲一代溝,我們之間有代溝。”
傅潮暄低聲笑了下。
說罷,池久聽就回樓上換衣服去了。
傅潮暄端起茶杯,問站在一邊笑着的藍喬:“我看上去很老氣?”
藍喬忙笑道:“久聽少爺跟您說着玩呢。”
傅潮暄說的禮服就放在池久聽房間的桌上,是款式低調但制作精致的燕尾服,池久聽拎起外套看了下,輕啧了聲。
池久聽換好衣服下樓,傅潮暄還坐在先前那個位置沒有離開。
聽到動靜,傅潮暄回頭看了一眼,然後微微一頓。
池久聽規規矩矩穿上了一整套黑白相間的禮服,這顏色沒讓他看上去低調沉穩一點,反倒襯得他眉眼間更加生動漂亮,越發像網上說的豪門貴族小少爺。
“領結呢?”傅潮暄看了眼池久聽微微敞開的領口,語氣溫潤的問了句。
池久聽擡起手,沖他晃了晃指尖上的黑色蝴蝶領結:“戴着看起來太奇怪了,只是去舞會湊個熱鬧而已,我就不戴了吧。”
傅潮暄随意的點了點頭:“随你。”
稍作停頓,傅潮暄又接着提議:“或許,你需要用一下遮瑕膏?”
“你還知道遮瑕膏的存在呢。”池久聽随口應了句,然後眨了眨眼才疑惑起來,“我用它幹什麽?”
傅潮暄站起身,不疾不徐的走到池久聽身邊,然後微涼的指尖觸了觸池久聽的頸間皮膚:“還有印子沒消,挺明顯的,你下樓前沒照鏡子嗎?”
池久聽:“……”
反正他怎麽穿都好看,天生麗質照什麽鏡子啊。
從池久聽手裏拿過黑色的領結,傅潮暄垂眼打量了下領結的構造,然後擡手放到了池久聽衣領處,慢條斯理給他系上,也把原本微微敞開的衣領給攏好遮嚴實了。
池久聽神态懶散,微微仰起頭配合傅潮暄的動作。
“聽喬姐說,你把傅沉給氣走了?”系好領結,傅潮暄又微微調整了下,同時随口說了句。
池久聽唔了聲:“是的吧。”
傅潮暄擡手揉了揉他的腦袋:“給你劃掉十萬塊欠債。”
“……”眨了眨眼,池久聽表示驚訝,“這都行?你早說啊。”
傅潮暄莞爾:“不是,關鍵在于我現在心情好,所以別說氣走傅沉,你就是氣走了一只螞蟻,我都會誇你的。嗯?”
池久聽挑了下眉:“你親愛的堂弟知道你把他和一只螞蟻劃等號嗎?”
“待會兒見到他了,你可以跟他說說,期待一下他的反應。”傅潮暄溫聲說。
啧,反派作風。
之前出門的規格是三輛車,今天又多了一輛,因為随行的人多了個傅沉,他單獨坐一輛。
今晚的慈善拍賣舞會在燕海最大的拍賣行宴會廳內舉行,傅潮暄他們到的時候,主辦方的負責人就等在停車場邊。
看到傅潮暄出現,負責人連忙上前:“傅先生的到來真是讓我們倍覺榮幸,一路舟車勞頓辛苦了……這位就是您家中的弟弟吧,真是一表人才!”
對于負責人這話,站在傅潮暄旁邊的池久聽笑眯眯的微微颔首,算是打招呼。
傅潮暄也沒有解釋的意思,順勢揉了揉池久聽的腦袋,對負責人說:“他正好有空,帶他來見見世面。”
負責人忙笑道:“希望今晚的慈善舞會不會讓二位失望……哎,這位又是?”
後車的傅沉坐着輪椅慢慢過來了。
傅潮暄輕笑着說:“是家中的堂弟。”
反正給傅潮暄安排的是一個單獨包廂,傅潮暄樂意帶多少人來都無所謂,而且帶的傅家人越多越顯得傅潮暄給面子,負責人當即笑容更加燦爛起來,忙伸手往前引路:“幾位這邊請。”
宴會廳內共有兩層,二樓是單獨的包廂,每個包廂都是三面是實體的牆壁,朝向樓下大廳的那一面則是能夠自主選擇開啓或者關閉的單向落地玻璃門。
傅潮暄他們來到安排的包廂時,樓下已經來了不少人,挺熱鬧了。
幾個侍應生前後推來餐車,從正餐到甜點飲料都有。侍應生離開之後,池久聽就端了盤水果開始吃,傅潮暄對他招了招手,奈何沒叫動,只好自己走過來,從果盤裏叉了一塊來吃。
“對了,傅沉。”傅潮暄吃了幾塊水果,突然啓唇說,“寧家的人在那邊。”
他指了指樓下的一個方向,慢條斯理說:“你感興趣的話,可以下樓去交談一會兒,或者到處看看。”
傅沉垂下眼……他的打算好像都被傅潮暄看穿了,但傅潮暄并不在意,甚至還主動給他遞梯子方便他行事……可就算是已經被傅潮暄看穿了,他也不得不按着計劃繼續走下去。
“好,那我離開一會兒。”傅沉沉默了會兒,然後開口回答。
池久聽看着傅沉操作輪椅離開,啧啧稱奇:“他還沒放棄和寧家的婚約啊。”
“百分之一的傅氏股份,哪有那麽容易放棄。”傅潮暄随口接了句,又輕笑了聲,“不過,就算他明天就去領結婚證,那百分之一他也拿不到了。”
池久聽眨了下眼,聞言好奇問道:“為什麽?”
“我二姑姑有個女兒,是傅家這一輩裏的長姐,叫傅闌珊。”傅潮暄不急不緩的說,“祖父母離世後留下的百分之五傅氏股份,孫輩中頭一個結婚的可以拿到其中百分之一,不是秘密。”
“但長房大伯母這些年來慣會訴苦,又有我父母從中斡旋,叫傅家其他人都默認了那百分之一會是傅沉的。雖然傅家親緣淡薄,但個個都有那麽些重面子,所以就算心有不滿,也就暗地裏使勁兒,面上不會說什麽。”
“所以在此之前,傅家适齡的孫輩,除了傅沉之外,都沒實際打過靠結婚拿股份的主意。直到前幾天,我不留情面阻止了傅沉和寧家的婚約,才又叫其他人心思活泛起來。比如我的表姐傅闌珊,在我去寧家取消婚約的當天就向遺産管理會遞交了申請資料,今天管理會已經通過了傅闌珊結婚對象的審核。”
池久聽訝異的“哦”了一聲。
傅潮暄莞爾輕笑:“明後天吧,傅家其他人就會知道了。如果沒有人能拿出明确否決的證明材料,那七個工作日內,百分之一的傅氏股份就會歸到傅闌珊個人名下,後續只需要傅闌珊帶着配偶和結婚證去走最後一步存證。”
池久聽饒有興致的看着傅潮暄:“你就這樣任由別人拿走那百分之一的股份?”
傅潮暄輕描淡寫的點了點頭:“畢竟是一家人嘛,族中長姐結婚,總該要給點賀禮。左右祖父母留下百分之五的股份,五分之四都已經叫我拿了,不好趕盡殺絕。”
池久聽一樂:“冒昧好奇一下,另外五分之四是個什麽規定?”
“新任家主可以直接拿走百分之四。”傅潮暄簡單道。
池久聽眨了下眼,這個規定也太簡單粗暴了點,他還以為有更複雜的劃分方式呢。
打量了下池久聽的表情,傅潮暄随手揉了下他的頭發:“傅家家主的位置,能拿到很不容易的好嗎,尤其是我這樣爹不疼娘不愛的小可憐。”
“……”池久聽忍不住噗嗤一樂。
硬要說的話,傅潮暄确實也是個爹不疼娘不愛的,小時候還有個養弟冤枉污蔑他,整個傅家莊園彼此間都不怎麽對付……可聽到傅潮暄說自己是小可憐,就是很違和。
視線往樓下掃了眼,池久聽輕輕哎了聲:“傅沉真去見寧家人了……可憐這孩子了,還不知道股份已經飛走了。”
傅潮暄失笑:“他只比我小一歲,在你這裏算哪門子的孩子?”
池久聽無奈回道:“我說的是智商,你非要跟我較真兒。”
樓下,傅沉面色平靜的來到寧家人面前,自我介紹後就靜靜欣賞着寧家這一家四口頓變的臉色。
池早咬了咬牙,仿若鎮定的看着傅沉:“……您特意來這一趟,找我們家有什麽事嗎?”
傅沉看着池早:“你是寧家長子?”
“對,我叫池早。”
傅沉看了看四周,然後回過頭對池早說:“我想跟你單獨談談,找個僻靜的地方吧。”
池雅和寧志遠夫婦賠着笑說:“傅沉少爺,這……”
傅沉盯着池早:“可以嗎?”
“可以。”池早沉默了下,然後點了頭,上前來想要幫忙推傅沉的輪椅。
池早本意還是想要表達一下友善的,沒成想傅沉臉色頓時沉下去,語氣也狠厲了許多:“不用!”
池早縮回手,微微握了下拳:“抱歉。”
看着傅沉和池早前後離開,池雅和寧志遠對視了眼,都有些不快。
“傅家人果然眼高于頂。”池雅皺了下眉。
寧志遠嗤了聲:“一個除了會用輪椅之外一事無成靠別人養的殘廢,也好意思在我們面前裝腔作勢。沒了傅潮暄做靠山,他傅沉算個屁。”
坐在一邊的寧韞扯了下領帶,有些煩躁:“你們說這麽多有什麽用,當着那個殘廢的面沒見你們敢說。”
“寧韞!”池雅面露不悅。
寧韞悻悻收聲。
寧志遠把視線落到了舞臺中央,哪裏有一個拍賣品展示臺。他舔了下幹澀的嘴唇,有點急切的說:“只要今天順利拍到張總想要的東西,有了張家的幫忙,寧氏會起死回生的,到時候一個傅家破敗的長房算什麽……”
說起待會兒的拍賣,池雅就帶了愁容:“希望能夠順利……我們總共就只有七百來萬的現金流,還不能全部投到這場拍賣裏……”
“沒事,張總要的只是一個小煙灰缸,就算是上個世紀的,估價也不過才二百多萬,我們的資金綽綽有餘。”寧志遠說。
寧韞撇了下嘴:“還得幸虧了傅家家主給的那四百多萬。”
今晚的慈善拍賣舞會,流程簡單來說就是先完成慈善拍賣的部分,然後就是交際舞會的部分。
開場領舞結束後,負責拍賣的工作人員和公證人員來到舞臺上,一個接一個展示和拍賣藏品,而這些藏品大多是參加這次慈善拍賣的人捐獻出來的。
池久聽正在吃一份意面,一邊吃一邊看樓下的進展。吃完之後,他放下叉子,扯了張濕巾擦了擦唇,問傅潮暄:“拍賣籌得的款項,最後真的會用來做慈善?”
傅潮暄微微颔首:“其他的慈善拍賣會怎麽操作,我不太清楚。但這一場的确是正經會用來做慈善的,所以,待會兒叫價的時候你可以大方點。”
“嗯?什麽意思?”池久聽眨了眨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