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五更】
第 24 章【五更】
第二十四章
樓下,一個新的藏品被放置在紅綢木盤中端了上來。覆蓋在上面的紅綢緩慢掀開,露出一個棕黃的異形煙灰缸。
“這是滄海科技董事長捐獻出來的藏品,是上世紀……”工作人員滿含情感的開始介紹。
樓上,傅潮暄指了指下方的情景:“寧家最近在求張家幫忙,張家家主表示要看他們的誠意,如果寧家的誠意讓他滿意了,那幫寧家一把只是小事。而張家家主曾在公開場合,不止一次表達過對滄海科技董事長家的煙灰缸藏品很感興趣。”
池久聽明白了:“所以寧家今天就是沖着這個煙灰缸來的。”
傅潮暄微微颔首,彎了下唇:“重視程度大概就是……他們會不惜一切想盡辦法拍下這個東西。對了,他們手裏有七百三十多萬可控資金,你可以看着玩。”
池久聽坐到傅潮暄旁邊的沙發上,微微側身看着他:“讓我玩?”
傅潮暄垂下眼:“不想玩?”
“想啊。”池久聽很務實的又問了句,“但是,萬一玩脫了怎麽辦?”
“沒關系,我可以先幫你墊付。”傅潮暄很友善。
池久聽別了下唇角:“行啊。”
樓下大廳,工作人員敲響開始競拍的鑼聲:“本次藏品起拍價,由捐獻者滄海科技董事長自行拟定,為二百二十萬人民幣,每次喊價不得少于五萬塊。”
開始競拍後,樓上樓下斷斷續續有人擡牌出價,工作人員眼觀六路耳聽八方的注意着,從二百二十萬叫價到三百萬後,出價的人就少了很多。
到最後只剩下兩家互相競價,分別是一樓的寧家,和二樓傅潮暄他們隔壁房間的客人。
寧家咬死不放,和二樓隔壁的人一路競價到三百五十萬,然後隔壁擡了放棄的牌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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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的,那目前最高價是寧氏出價三百五十萬元。”
“三百五十萬一次。”
聽着第一次落錘的聲音,寧志遠和池雅都松了口氣,雖然價格被叫高了一百多萬,但還在他們可以承受的範圍內。
“早早怎麽還沒回來?”池雅甚至有心情關注起其他事了。
寧志遠神情緊張的看着前方的舞臺,随口回答妻子說:“這麽大個人了,丢不了。”
“三百五十萬兩次。”第二次落錘。
樓上,池久聽慢悠悠在競價的電子板上輸下“5”,直到樓下的工作人員第三次說出“三百五十萬”,他才點了确定。
二樓單向玻璃門外的一塊顯示板即時亮了起來。
“三百五十萬……好的,二零一室的客人出價三百五十五萬,還有客人想要加價嗎?”
樓下的寧家人臉色頓變,沒想到差點就板上釘釘的事,居然臨到頭又出了差錯!
寧志遠暗罵了一聲,也只能再次出價:“三百七十萬。”
樓上,池久聽側頭看向傅潮暄,笑眯眯說:“感覺不錯,我以前就很喜歡這種戲碼,現在親身經歷一下,果然很爽。”
傅潮暄輕笑了一聲,然後親昵的指責:“壞孩子。”
池久聽悚然“咦”了一聲,嫌棄道:“你說話正常點。”
然後垂下頭,在競價器上又加了個“5”。
一秒後,樓下的工作人員喊出了最新的價格:“二零一室再次出價,三百七十五萬。”
寧家繼續加價,池久聽陪着他們玩,每次也不多,就往後加五萬塊錢。
就這樣一路喊到了五百萬。
寧志遠有點崩潰:“二零一室是誰啊,跟我們有仇嗎?”
池雅皺着眉:“确實像是針對我們來的,剛剛我們明明都要到手了,他才故意壓着時間出價,每次就加五萬,不像是真想要東西的。”
“也不一定啊,萬一人家确實想要,但就是不願意加太多呢。”寧韞插嘴加重焦慮,“我們現在停了,那他就只用花比我們多五萬的錢就能拿到,畢竟他又不知道我們什麽時候會停,萬一一次加太多虧了呢。”
寧志遠當場想要踹寧韞一腳,壓低了聲音罵道:“你還挺會站在對手角度着想!”
寧韞撇了下嘴。
池雅咬咬牙:“還是得繼續加。不然……就像阿韞說的,到時候張總知道了,只會覺得我們連多出去那五萬塊都不願意出……萬一下次二零一室就不跟了呢。加!”
寧家不僅繼續加價了,還一次性直接加了三十萬。
二零一室的池久聽……當然是繼續加價五萬塊了。要不是規則說了一次加價不能少于五萬,他都不樂意出這麽多。
寧家繼續保持一次加價三十萬的頻率,池久聽繼續一次加五萬,就這樣你來我往,把一個起拍價二百二十萬的煙灰缸活生生推到了六百三十五萬。
其他參加慈善拍賣的客人都看起戲來,有點門道的知道二零一室是傅家家主在的房間,便琢磨起那個煙灰缸是不是有什麽特別,不然哪能得到傅家家主這般窮追不舍的競拍。
“得了吧,我看就是寧家得罪了傅家家主。人傅家家主要是真想要那個煙灰缸,滄海科技的老劉早就直接送過去了,根本就到不了這個拍賣臺上。”有人點破說。
“我瞧着也是……看來寧家把傅家得罪得不輕啊,能讓傅家家主花時間溜着玩。”
工作人員激.情澎湃的說着最新競價:“六百三十五萬!”
這個價格是寧家剛剛舉起來的。
寧志遠咬牙切齒的擡頭盯着二零一室的方向:“我們最多再加一次,二零一的畜生要是還跟,我們就不加了。”
主要是,再加下去,就算拿到了煙灰缸、得到了張家的資助,他們也承受不起了。其實就這六百多萬的價格,本身也已經遠遠超出了他們來參加拍賣前的預算。可喊都喊到這個地步了,有的時候沒辦法收住,下意識往上加價,更像是一種慣性。
池雅有些疲倦的點了點頭。
樓上,池久聽站在玻璃窗前往下看。這個房間的視角不錯,他能夠很清楚的看到寧家人的神情。
琢磨了下,池久聽在競價板上點了“放棄”。
傅潮暄就站在池久聽身邊,見狀笑了下:“不再加一次?我看他們還沒打算放棄。”
“不加了,他們差不多是強弩之末了,萬一幾秒後人家就改了主意,我可用不起六百多萬買來的煙灰缸。”池久聽笑眯眯說。
樓下,工作人員熱情道:“二零一室的客人放棄繼續競價!那麽,目前本次藏品最高競拍價為寧氏出價的六百三十五萬!”
“六百三十五萬一次!”
競争對手突然放棄了,寧志遠和池雅彼此對視,都有些沒反應過來。
“六百三十五萬兩次!”
“六百三十五萬三次!成交!恭喜寧氏成功競拍本輪的藏品!也感謝寧氏為今天的慈善拍賣舞會貢獻出六百三十五萬的善款!”
聽着舞臺上興高采烈的祝賀聲,寧志遠和池雅突然有些慌張起來……他們剛剛做了什麽?
寧家所有的現金流只有七百三十萬,但他們這個晚上花了六百三十五萬來拍一個煙灰缸!雖然……雖然是為了讨張總的歡心,但畢竟對方沒有承諾任何事,萬一這個煙灰缸根本派不上用場怎麽辦?
寧韞倒是高高興興的:“太好了,在預算內把東西拿了下來,這下有了張家的幫忙,我們家不會有事了。”
現在花出去六百多萬算什麽,等到張家的資助到了,錢和物資都有的是。
寧韞的樂觀傳染了寧志遠和池雅,主要是走到這一步了,寧志遠和池雅也不得不說服自己往樂觀的方向想。
“對,張總會幫我們的。”池雅對寧韞溫柔的笑道。
寧志遠也點了點頭:“就是,就算給了稅款,拍賣結束後我們也還有大幾十萬……”
寧韞這才愣了下……幾十萬?幾十萬能做什麽?還不夠他大哥池早去打幾次高爾夫。
而且,寧韞記得,早在之前家裏就把不動産抵押給公司項目了……
樓下寧家人一片強顏歡笑愁雲慘淡,樓上池久聽放下競價器,伸了個懶腰倒在沙發上。
“傅沉怎麽還沒回來?”池久聽随口說了句。
“看來他和寧家的少爺相處甚歡。”
又過了兩個藏品,消失許久的傅沉才回來了,還是一如往常的沉默不語。
傅潮暄正想要說既然人齊了那就回去吧,卻在看到樓下新出來的“藏品”後頓了頓。
樓下的工作人員也笑容勉強,熱情都消退了不少,但還是努力保持着職業操守開始介紹:“這是文語集團董事長特意捐獻的藏品——一只八個月大的黑白邊牧犬。據文語集團董事長介紹,這只邊牧自幼聰明伶俐、十分通人性,很适合作為家養寵物,是個非常貼心的選擇。”
鑼聲輕響,工作人員道:“起拍價……五千塊,每次出價不得少于……五百。”
池久聽忍不住噗嗤一樂:“這誰啊。”
傅潮暄也唇角微揚:“文語集團董事長出了名的摳門,不過這是我見過最摳門的一次。”
池久聽起身來到玻璃窗前往下看。
被牽引繩牽着站在紅綢舞臺上的黑白邊牧臊眉耷眼的趴在地上,看上去并不怎麽高興。
“還挺可愛的。”池久聽輕啧了聲,“聽說邊牧确實是很聰明的犬類……美強慘啊這是。”
聞言,傅潮暄擡眼看向他:“想要?”
池久聽擺了下手:“并不。”
傅潮暄:“你不是挺喜歡逗小孩的嗎?”
“嗯?”池久聽有點茫然,“你這個結論是從哪裏得出來的?再說,就算我喜歡逗小孩,又和養狗有什麽關系?”
見狀,傅潮暄稍作思忖,然後還是說:“拍下來吧。”
池久聽輕輕挑了下眉:“你要養?”
傅潮暄面色如常:“嗯,傅家還算大,養一只狗算綽綽有餘。”
池久聽打量了下傅潮暄的神情,以防萬一說道:“你想要你就自己拍吧,別回頭塞給我負責。”
傅潮暄無奈:“你把我當什麽人了?”
說歸說,傅潮暄還是拿起了競價器。
這個“藏品”起拍價便宜,競争也是最小的,畢竟是個活物,不能像其他死物一樣帶回家随便找個地方擱置就行。再說就算邊牧本身智商高,可放在這個場合下到底也不是什麽名貴的物種,想要的人并不多。
傅潮暄最後用一萬五千塊把邊牧拍了下來。
算是這個拍賣行裏有史以來成交價最低的一次交易。
等待交接的過程中,傅潮暄對池久聽說:“給它起個名字?”
池久聽很随意:“就叫一萬五呗,它的價格。”
傅潮暄微微搖頭:“一點都不走心。”
簽好拍賣合同、付款成功的同時,主辦方将那只邊牧交到了傅潮暄保镖的手上。
池久聽想要去看一下,卻被傅潮暄掐着後衣領給拉了回來:“也不嫌髒……回去之後讓人清理之後再摸。”
池久聽拍開傅潮暄的手:“我知道了,你別弄得我好像不懂事的小屁孩一樣……”
邊牧被保镖牽回了車上,傅潮暄在休息室裏和主辦方的負責人又簡單寒暄了幾句,然後帶着池久聽表示要回程了。
至于傅沉……真不是傅潮暄故意給他臉色看,就是純粹的給忘了。
看着傅潮暄和池久聽徑直離開,坐在輪椅上的傅沉咬了咬牙,只能自己跟上。
主辦方的負責人留在休息室裏默默看完這一幕,然後跟身邊的助理感慨說:“我之前跟傅家家主接觸過幾回,回回都是冷若冰霜一個人,沒想到今天還能看到他有人情味的一面,看來他對他那個養弟挺上心的,以前還聽人傳傅家的秘聞,說傅家家主小時候老欺負他養弟,這顯然不是嘛!”
助理:“……”
傅家家主的人情味?也就對那個穿燕尾服的男生有吧。
想了想,助理還是跟負責人說道:“那個男生好像不是傅家家主的養弟,我跟前任雇主有幸去過一次傅家莊園參加宴會,雖然過去幾年了,但傅家家主的養弟不長這個模樣,而且性格特別畏縮,不像剛才那個男孩子敢跟傅家家主說說笑笑。”
負責人愣了下:“是嗎?可我之前那樣說,傅家主他沒反駁啊。”
聞言,助理眼神閃動,湊近了點說:“其實,我今天在網上看到那個男生了,他出行坐的都是傅家家主的車……而且他們那個相處吧,我瞧着倒像是……”
負責人震驚道:“傅家主養的情.人?!”
助理:“……不是,情.人哪裏上得了臺面,傅家家主能把他帶出來?剛剛那個坐輪椅的是傅家長房的獨子……這都見過傅家人了,說不準傅家有喜事将近了……哎呀我這都是憑空猜的,您就當我們自己說私底下說說。”
坐上車回程的路上,池久聽扯下領結的同時才想起來了:“我們根本連舞會都沒有參加,就下車上樓在一個房間裏待了這麽一陣兒,你非要我換這身假正經的衣服做什麽?”
傅潮暄看着池久聽随手扯開領結的動作,頓了頓,啓唇溫聲說:“那要不,我們現在倒回去,讓池少爺參加下舞會?”
“算了。”池久聽本來也就是随口抱怨一下,說完後又問,“一萬五呢?”
傅潮暄微微頓了下,反應過來後笑了聲:“就這樣把那只邊牧的名字定了?它在後面的車裏。”
“狗是你的,名字當然是你定。”池久聽點了下頭,“這會兒不是它名字還沒定下來嗎,随便叫叫,你介意的話我改口。你打算給它起什麽名字?”
稍作沉默,傅潮暄說:“就叫一萬五吧,你叫得挺順口的,我有點既定印象了。”
于是池久聽愉快的打了個響指。
後面的車裏,剛剛定下名字的一萬五和傅沉都坐在後座。
一萬五滿臉喪氣的趴在右後座,傅沉則滿臉陰郁的坐在左後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