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七更】
第 26 章【七更】
第二十六章
“到手吧。”傅潮暄略作思忖，回答了池久聽的問題。
還處在夢幻泡影中似的池久聽勉強被傅潮暄的聲音拉回現實，他輕咳了一聲：“五十萬月薪那份呢？你說對我的義務要求會比較多，多到什麽程度？”
池久聽覺得人要知足，如果傅潮暄要求太多，那他接着十萬月薪這份工作老老實實做就好了。
但……接下來傅潮暄的一席話，讓池久聽在震驚和意外之餘，體會到了什麽叫人就是不能知足！
傅潮暄嗓音溫潤清朗：“實不相瞞，事情的原委是這樣的，我曾經有個喜歡的人，很可惜的是對方已經死了，我本來對這件事沒什麽想法，直到你出現後……希望我的話不會讓你太生氣……直到你出現後，我突然覺得這個世界活過來了，我很喜歡你待在我身邊的感覺……”
池久聽：“……”
懂了，傅潮暄有個去世的白月光，白月光去世後他覺得整個世界都灰暗了，直到看到了他覺得找到了替身，于是世界勉強又活了。
傅潮暄這個樣子的居然還能有個念念不忘的白月光？！
池久聽饒有興致聽着傅潮暄繼續說……其實他現在有那麽一點想要嗑瓜子。
“如果你選擇五十萬月薪這份合同的話，我們之間需要定一個君子協定。相比于前一份，這一份工作主要多出了一項對你的要求，我希望在我們雇傭關系存續期間，你不會和別人談戀愛、也不能動談戀愛的念頭……也就是說，你要保持從內到外的單身身份。當然，除了不能談正經的戀愛之外，和人看對眼了于是春風一度這種事也不能發生。”
傅潮暄說得慢條斯理，一邊說一邊盯着池久聽面上的表情。
然後他發現，池久聽的表情越發生動起來，不是被調起了生氣不悅的那種生動，而是吃瓜看戲情緒高漲的生動。
傅潮暄微微停頓了下。
池久聽以為他說完了，便輕啧了聲：“那什麽，我緩緩……實話實說，多四十萬月薪，只加了一條要求要我當和尚，我完全能夠接受，并且非常心動。但還是要多問一句确認一下的，你剛剛說的‘別人’，包括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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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言，傅潮暄卡殼了下。
“我不當陪練啊。”池久聽笑眯眯的補充了句。
傅潮暄一時間沒反應過來：“陪練？”
池久聽眨巴眨巴眼睛，盯着傅潮暄，然後視線微微滑動，往下看了一眼。
“……”傅潮暄後知後覺明白了，池久聽這還是在嫌棄他床上技術不好，甚至給出了“陪練”一說。
傅潮暄臉上表情木了木，語氣也變得木然：“我說的‘別人’也包括我，你放心，我只是想找個人在面前看着，不打算對你做什麽，我們之間可以是很純粹的雇傭關系。”
誰家純粹的雇傭關系，老板會高薪雇傭一個吉祥物的啊。
池久聽一樂……但誰讓這個吉祥物是自己呢，他就不跟傅潮暄這個未來雇主犟嘴了。
複盤了下傅潮暄剛剛說的那些福利待遇，池久聽雙目越發明亮起來。
傅潮暄看了看池久聽的臉，默了下又接着說：“其實，你和我說的我曾經喜歡的那個人并不像，不管是外表還是性格，我只是有點不講道理的移情。不管你最後選擇十萬還是五十萬的合同，我都……”
“不用說這麽多了。”池久聽語氣鮮活的拍板，“老板你好，請直接告訴我什麽時候可以開始上班？”
傅潮暄微頓：“五十萬這份？”
“當然~”
傅潮暄：“……就這麽迫不及待？”
“賺錢的事，當然要積極。”池久聽眨了眨眼，又語氣乖順的安撫這個未來雇主，“你放心，雖然我答應得很快，但并不意外着我沒有過腦，我會很乖的完成工作并且履行你所謂的君子協定的。至于從債主身份晉升為老板的傅先生你呢，就好好當個不剝削員工的資本家就行了。”
傅潮暄輕輕呵了聲。
池久聽就有點不明白傅潮暄這個态度了，按理來說傅潮暄應該會開心他答應下來後面這份工作吧，怎麽這會兒反倒表情陰陽怪氣的。
“那，我什麽時候入職？”池久聽想了想，還是決定再次問問這個重要問題。
傅潮暄表情平淡，聞言輕微的揚了下唇：“你想什麽時候入職？”
那當然是越快越好了~
霸總有個白月光，找他來做替身做心理安慰的吉祥物，除了不能談戀愛之外對他沒有任何要求，好吃好喝好住的供着，還給他養了只狗陪着，每個月固定能到手一大筆錢，六險二金社會保障以及各種福利齊全周到人性化，過程中老板莫名其妙高興的話說不定還會發獎金，而且白月光已死，只要霸總對白月光的愛不消失，那他這個替身就完全沒有失業風險……這樣的工作，不積極進取就不是合格的打工人！
池久聽眨了眨眼：“……明天？”
傅潮暄緩緩吐出一口氣：“後天吧。明天寵物醫生過來給一萬五檢查身體，它要後天才能上崗……才能接受你的上崗。明天我的助理會聯系你，你待會兒把這份合同拿回房間看一下具體的條例，沒問題的話他那邊就确定下來合同的版本。”
“好吧。”池久聽挑了下眉，又問，“那需要我提交什麽入職資料嗎？”
看着池久聽這嚴謹走入職流程的架勢，傅潮暄皮笑肉不笑的扯了扯唇：“當然要，別的不說，至少你的身份證複印件和銀行卡號要給到吧，不然怎麽給你交六險二金，往哪兒給你發工資？”
池久聽：“……”不能好好說話嗎，怎麽怪裏怪氣的。
算了，高薪吉祥物，偶爾忍受一下老板的神經病發作，完全可以接受。
“那我走了？”池久聽摸過擺在桌面的最上面那份合同文件，沖傅潮暄晃了下。
傅潮暄無奈：“走吧。”
池久聽就愉快的離開了泳池邊，按下行電梯的時候，他微微一笑對傅潮暄的助理打了個招呼。
好歹以後都是同一個老板發工資了。
助理表情穩定的對池久聽微微颔首：“您慢走。”
看着電梯門關閉，助理放輕了腳步走回泳池邊，來到傅潮暄面前：“先生，不知道池少爺選擇的是？”
“五十萬那份。”傅潮暄面色如常，語氣平靜，“你明天聯系他确認合同條款，後天早上帶着合同過來找他簽字，至于後續的手續流程，你辦好之後都跟他說一聲。”
助理點了點頭：“好。”
把桌面上剩下那份文件拿到手裏，助理本來打算告別離開，但猶豫了下，他還是沒能忍住：“……先生，我跟着您做事快八年了，您……好像沒有過喜歡的人？”
聞言，傅潮暄微微擡起眼：“打聽起我的感情經歷來了？”
“不是。”助理忙道，“只是，我不太理解您為什麽會想到用這個理由來糊弄池少爺，而且……您似乎也沒有必要刻意诓騙池少爺，這樣只會把池少爺推出個人距離……恕我直言，對您而言完全沒有益處。”
傅潮暄的手搭在椅子扶手上，指尖輕輕敲打着木質的扶手。
他好半晌沒有說話，又想起了剛剛池久聽的表現。
“我剛剛說出第二份工作要求時，他沒有不快和反感。”好一陣之後，傅潮暄語氣不疾不徐的說，“最直接的原因在于，我給出的薪資和具體要求，足夠讓他完全摒棄被當成了替代品的那一點不悅，甚至在高薪的愉悅沖擊下，他完全意識不到需要産生不悅的情緒。而最核心的原因只在于，他對我并沒有産生過往親近關系方向發展的念頭。”
所以，傅潮暄想，安排第二份合同是很正确的。
助理默不作聲，心想池少爺拿到這份工作不高興才奇怪吧，除了本身家世就好的，這樣的工作擱誰誰不樂意做，吃穿住行都被包了，完全沒有需要自己花錢的地方，跟每個月白拿錢有什麽區別？家裏蹲啃老都不帶這麽舒坦的。
不過，助理也能理解，這事兒擱到自家boss身上，确實會挺不是滋味兒，畢竟喜歡的人樂滋滋收錢當替身，确實看得出來……池少爺對boss沒有心。
沉默了會兒，助理在“安慰一下老板”和“滿足個人好奇心”中猶豫了下，最後表情沉穩的開口：“可是，就算池少爺目前對您沒有其他想法，您也沒必要拿‘以前有喜歡的人，現在移情到了池少爺身上’這種理由來糊弄池少爺吧，雖然能保證池少爺不跟其他人談戀愛，但這不是把您自己的路也給堵死了嗎？他這會兒不喜歡您，所以高高興興接了offer。以後萬一想動心了，一想到這個offer的緣由，那不也馬上被堵回去了嗎？”
傅潮暄目光涼薄的看了助理一眼：“你懂什麽。”
助理：“……”好的，是我不懂boss的愛情。
助理離開後，傅潮暄輕嘆了聲。
他原本的想法是，雖然他對池久聽有那麽點意思，但能把人留在身邊就行了，不需要進一步發展，最好池久聽也不會對他産生什麽情感方面的傾向，這樣互相說再見的時候會比較體面。
畢竟，他連自己什麽時候會死都說不準，又何必平白招惹情債。
現在的發展也很符合傅潮暄自己原本的預期，池久聽高高興興接了工作，要不了多久就能還清在他這邊的欠債。而且以池久聽的性格，接下了這麽一份工作之後，不出意外以後絕不會對他傅潮暄産生感情的苗頭。
……是很符合預期的。
但傅潮暄覺得自己有病，因為他并不覺得高興。
而犯病了的傅潮暄，就想折騰人。
指尖在桌面上敲了敲，傅潮暄給剛剛離開的助理發了條信息，讓他通知遺産管理會那邊，再把傅闌珊遞交了結婚申請的事壓一壓。
長房那邊很顯然還在使力，晚一點知道這件事，傅沉為了結婚使的力就越多。
傅家家主可太喜歡看到別人的努力付之一炬的慘狀了。
發完信息之後，傅潮暄随手又卸載了手機桌面上的一個小說APP。
在夢境中得知自己只是個反派炮灰後，傅潮暄出于閑着無聊的心态，在網上陸陸續續翻了一些霸總文學閱讀觀看，奈何欣賞能力不夠，傅潮暄經常看得懷疑自己的智商。
之前一直沒卸載這個破軟件，但現在傅·霸總本人·潮暄毫不猶豫的卸載了。
——果然都是些不靠譜亂七八糟的玩意兒，這個小說網站裏的霸總十個裏有九個心裏惦記着白月光、面上找着替身搞虐戀情深、最後發現原來替身才是真白月光、然後經歷一場車禍再走向Happyending。
“全都不着調。”傅潮暄自言自語點評了句，然後又想起了池久聽，于是他頓了頓，再次說，“你也不着調。”
洗漱過後，池久聽穿着一身柔軟的睡衣撲到床上，翻看了下剛剛拿下來的勞動合同。
完全挑不出毛病來，池久聽心滿意足的丢開勞動合同，睡覺了。
第二天快到中午的時候，傅潮暄的助理如約來聯系池久聽，确定完現有的條款後，助理清了清嗓子說：“此外，傅先生認為，作為一個合格的雇主，在前列事宜的基礎上，他也應該為您這個員工的未來職業發展做考慮。”
聞言，池久聽輕輕挑了下眉。
“傅先生特意請人要了一個燕海戲劇學院導演系的旁聽名額……畢竟現在新學期已經開學了，您想要正式考入的話需要等到明年，時間太長，而且如果您去全日制就讀了，傅先生這邊為您安排的工作也不太方便順利進行。所以，傅先生煞費苦心，最後為您敲定了一個研究生院導演系的旁聽名額，具體的材料會在明天早上随着勞動合同，由我給到您那邊。”
池久聽眨了眨眼。
怎麽說呢，就是感動。
本年度十大感動打工人老板，傅潮暄不排第一名肯定是有人暗箱操作！
池久聽上輩子幹了九年演員，自行退休後就有想過回學校進修個導演系、改行做導演重回演藝圈幕後。
但苦于他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鐵定是個虧錢的導演，而他這些年給自己攢的養老金并經不起揮霍，所以就糾結擱置下來……後來他就意外挂掉了。
來到這個世界後，最開始因為缺錢，所以池久聽也想過重操舊業進娛樂圈。
然後意外發現，這個世界的娛樂圈設定有那麽些不一樣，沒有後臺背景的人想要當演員的話必須是科班出身，不然一般經紀公司不會簽你，劇組也不會用沒有經紀公司的演員演重要角色……其實這個規矩有那麽點離譜，畢竟後臺背景都還能起作用，那混娛樂圈挺重要的那張臉怎麽就不能起作用了，還非要科班？
但……反正就是這麽個規矩，池久聽對自己再自信那不是也撼動不了世界意志嘛。
所以，重操舊業做演員的想法只得擱置。要不是上輩子當演員為了拍戲，曾經特意去學過一段時間的調酒，他估計連酒吧那份工作都難拿下。
昨天傅潮暄突然問他人生理想，池久聽還以為他真是無聊信口問問，沒想到這人居然還挺上心，特意給他安排了國內拔尖的燕海戲劇學院導演系旁聽座。
因為旁聽名額這事兒，傅潮暄傍晚從公司回到傅家主宅時，池久聽摟着依舊垮着個臉的一萬五，對傅潮暄笑得特別乖巧親切。
“老板回家啦，老板工作辛苦了。”池久聽笑眯眯的擡了下一萬五的爪子。
一萬五緊跟着伸長了舌頭，喪喪的舔了下自己的爪子。
傅潮暄：“……”
略作猶豫之後，傅潮暄還是上前摸了摸池久聽的額頭：“一萬五的醫生走了沒，還沒走的話把人叫回來給你看看？”
池久聽：“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