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Chapter 29

第29章 Chapter 29

◎空白◎

「你是我的朋友, 還是有可能的情人?」

他從未這樣叫過她,即使那個夜晚。

他們含着彼此耳朵叫大名,好像就足夠親近, 再進一步

聞念半睜着眼看着身下的男人。他埋頭在她頸窩, 細密流連, 手指沿彎曲的膝蓋寸寸上撫,如翻倒的一杯熱咖啡, 讓人感覺到皮膚悶濕。

有過經歷, 他們都知道即将發生什麽。她猶豫,卻無意識地撫摸他的臉。手指倏爾顫抖,她掀起了眼簾。

他咬拆衣衫金屬扣, 大手托住她在褲腿上磨蹭。

硬挺呢料帶起火星似的,讓人渾然找不到平衡, 她完全依在了他身上,烏發散落若潑墨,浸潤他襯衫。

只雙手找到依靠, 貼着他胸膛, 她喃喃:“我覺得……”

想起那幫為了編排劇本的家夥,霍司偈哂笑:“大不了下車。”

聞念一下清醒了, 坐起來捋了捋頰邊頭發,理直氣壯:“我覺得你不守男德。”

“……?”

系上吊帶襪扣,聞念傾身去照後視鏡,霍司偈輕輕托着她的腰, 她瑟縮了一下,拍開他的手, 就要下車。

霍司偈按着她使勁親了下, 低啞地笑:“一臉粉。”

“煩人。”聞念嗔聲, 趕忙下了車。

江岸冷風吹來,一時不覺冷。待身上餘溫散去,平靜下來,聞念抱緊雙臂,想去拿外套。回頭就見霍司偈走來,拎着外套搭在她身上。

聞念只手攏衣襟,往旁挪:“保持距離。”

霍司偈撓了下鼻尖,無聲地笑。

不敢直視他,聞念一面走開一面從衣差摸出手機。開了靜音,才看到老聞來過視頻電話。她用前置攝像頭檢查了下容貌,抹幹淨唇緣花掉的口紅,揉了揉臉蛋,回撥視頻。

那邊很快接通。

客廳亮堂燈光下,出現一個戴眼鏡的老帥哥。聞念笑嘻嘻叫了聲爸爸,身後跟來的腳步一頓。

“在哪玩呀,黑漆漆的……”老聞劃撥下鏡框,湊近屏幕看。

聞念轉身背朝江,讓對岸燈火映入前置攝像頭:“吹吹風,散散步。”

“蠻好蠻好,”老聞笑着,“你們節目還要錄一周是吧?”

“差不多。”聞念語氣乖巧,餘光瞥見不遠處的男人抿笑。暗暗睇了他一眼,她側過身去。

老聞噓寒問暖,一說起來就沒完,聞念一點不覺得啰嗦,應着等回家去想吃什麽。老聞說最近和名家學了一道菜,一問,是拉美小說裏一個怪誕符號,聞念被逗得大笑。

“照顧好自己,爸爸媽媽都等你回來。”

“那姐姐呢?”

“姐姐忙着跟你舅舅鬥法。”

聞念想起這回事來:“表哥快結婚了吧,訂婚期了嗎?”

老聞朝書房門口望了下,神秘兮兮地搖頭:“女孩家要彩禮,沒談攏,你舅舅為這事兒在外婆面前一把眼淚一把鼻涕的,外婆今天就說不舒服,把你媽媽叫去敲打了一通。”

聞念呼出一口氣:“媽媽呢,我跟媽媽說話。”

老聞努嘴:“不肯搭理我,你微信找找她?”

聞念敬禮:“Yes Sir,保證完成任務。”

只見微敞的書房門從外推開,老聞比了個噤聲的手勢,通話戛然而止。

立即執行任務有點太刻意了,聞念決定緩緩。将手機揣到兜裏,擡眸看到霍司偈。

夜色裏只能看清他輪廓,似垂着眼,闊背微勾,雙手搭在闌幹上。江水滔滔奔流,帶走對岸萬家燈火,讓人置身繁華俗塵之外。

“霍司偈。”她輕喚。

他聞聲看來,風吹斜碎發,露出眉眼。

“你是不是,累了?”聞念第一次在他身上感覺到疲憊,有點莫名。

霍司偈輕嘆:“還好。”

聞念咕哝,就知道是錯覺,太子爺做什麽都輕而易舉,怎麽會有煩惱。

雨點飄落,霍司偈擡手接住零星:“回去了。”

“嗯……你沒有話要講?”

霍司偈失笑:“講得再多,不如做。”

聞念捂着發燙的耳朵,快步上車:“我坐前排!”

大手輕輕一拽,拉着她上了後座。

“喂……”

“我知道,下一次準備好。”霍司偈挑笑,卻是松開手,保持适度距離。

洋樓燈光敞亮,人們陸續回來了,在準備晚餐。看見他們一前一後進屋,神色各異。葉初看了看旁邊趙靖澤,出聲:“你們出去了?”

“嗯,散了散步。”聞念捏着耳垂,上樓換衣服。

吊帶襪滑絲了,皮扣勒過的地方留下了一道紅印,她揉了揉,心有餘悸似的。慢吞吞卸了妝,她來到餐桌。

今晚薛淼幾人準備的晚餐,趙靖澤說明天他來做,問聞念能不能幫手,聞念瞄了霍司偈一眼,不想讓人察覺他們私下發生了什麽,只得應好。

霍司偈挑眉,并未說什麽,聞念也放下心。

夜裏發微信和孟女士賣乖,得到一通數落,聞念正無語,又收到大制片人趙時雨的消息。

問他們之前到底是什麽關系,語氣幽怨,像被出軌的大婆。節目組自恃背調做得好,想要在聞念身上做效果,可現在發現走向失去了控制。

聞念想半天發了一個單詞:partner

既可以指合作,也可以指伴侶,至于是什麽伴侶,留給他遐想吧。

趙時雨果然被震驚得說不出話,聞念放下手機,沒心沒肺地睡着了。

夢裏回到職場,為上司背鍋,給同事收拾爛攤子。她向甲方爸爸道歉,祈求繼續合作的機會。

甲方爸爸把她摔在床上,抽出皮帶,陰恻恻說,Alice,知道你錯在哪兒麽。

她轉頭一看,床上睡着好多個男人,全都面目模糊。

聞念勐然驚醒,窗外天光大亮。

隔壁床路溫紗正走進房間,被她吓一跳,手機摔在地上。

“做了個噩夢……”聞念起來拾起手機,遞給路溫紗。

“你不會睡到現在吧?”

“啊?”

午後三點,睡了整整十二個小時,聞念嘆了口氣:“最近幹活兒,又這樣了。”

“看你面堂發黑,大兇啊。我和小葉約了SPA,你一起?”

“好啊。”聞念想起來和趙靖澤約定了今晚廚房值日,便說回來的時候買菜。

按摩院離住屋不遠,出門的時候路溫紗讓節目組不用跟着,就只是女孩的聚會。節目組自然不肯,自打周希年暫時離開後,全方位加強了監管,甚至要她們把收音設備帶進按摩房間。

收了通稿費,簽了合約,路溫紗也只得照辦。

葉初對節目組的做法感到不解,趁在更衣室裏,問怎麽回事。

“節目組想寫劇本,失控了吧。”

路溫紗斜睨聞念一眼,風輕雲淡:“你覺得趙靖澤選你,是節目組安排的嗎?”

其實聞念最初也懷疑過,但相處下來,能感覺到趙靖澤人不錯,沒有一貫都會男撩人的套路。

“不會吧?”葉初合攏儲物櫃,砰一聲,“他很堅定。”

路溫紗眉梢一挑:“照這樣說,小霍總也很堅定。”

“……”

“……”

聞念遲疑一瞬,又覺着男嘉賓怎麽想怎麽做,是否出于劇本,有什麽關系。她是來戀綜玩的,還有最後一周了,要痛痛快快地收官。

傍晚,女孩子們提着超市購物袋回住屋,趙靖澤小跑上臺階。

“念念。”

聞念回頭,看見一束小雛菊。趙靖澤撓了下臉頰,有點不好意思似的:“回來的路上看到一個阿婆在擺攤……不知道你喜不喜歡。”

“謝謝。”聞念收下花,對上路溫紗調侃的眼神,抿笑。

将花束插在瓶子裏,一番整頓,聞念和趙靖澤來到廚房準備晚餐。

玄關那邊響起薛淼的聲音:“……我還沒有點,不舍得。”

聞念擡頭,看見薛淼和霍司偈一前一後走進客廳。

“已經開始了?”霍司偈駐足望了一眼,就要脫下外套來幫手。他左手不便活動,薛淼細心察覺,踮腳幫他攏住衣領。

門廳如畫,定格兩人相依的身影。

手上刀刃劃破指腹,聞念倏地回神。

趙靖澤急忙關切:“切到手了?”

“切到手了?”霍司偈拎起外套快步走來。

似風過,薛淼垂眸斂藏思緒,再擡眸,朗聲道:“我去拿創可貼。”

“不用,廚房就有。”葉初放下書,從餐桌走向島臺。

只是一點劃傷,吓得大夥兒都圍上來關心,聞念說笑:“什麽叫人間有真情,算是體會到了,我死而無憾!”

趙靖澤揚起鍋鏟:“胡說。”

聞念縮了下脖子,癟嘴皮:“誇張的修辭手法,懂不懂……”

一只手從中間撥開二人,聞念沒敢去看,低着頭往旁邊挪。

“我來。”霍司偈只對她說。

“啊,你能行嗎?”

“能說不行嗎?”

該是好笑的段子,卻沒人應聲。大夥兒回避什麽般,故作自然地散開。

薛淼揣着一個香氛蠟燭下來,放在插小雛菊的透明花瓶旁,抿笑:“我現在點好不好?”

霍司偈瞥了薛淼一眼,不在意地說:“随意。”

“這什麽?”趙靖澤好奇,拿起來觀賞。藥罐似的墨藍色瓶子,瓶身沒貼标簽,只有一芥Logo刻印。

“昨天司偈和我去了香氛實驗室,他給我做的。”薛淼柔聲說。

聞念剝落手中的蒜瓣,氣味透過創可貼滲進皮膚一般,感到刺。她咽了咽喉嚨,為心下煩亂的感覺而不安。

說好了不在意的,現在這樣算什麽。

薛淼點燃蠟燭,繞島臺來到他們身旁,問有什麽可以幫忙的。聞念悄然挪到了邊緣,把臺面上的蒜瓣拂進手心。

“念念,蒜?”趙靖澤仰肩,越過他們身後來看。

聞念低着頭走到趙靖澤身邊,剛攤開手心,他的手指就碰了上來。指尖不經意劃過她手心,他并沒有多餘意圖,卻令她感到忐忑。

蒜瓣下鍋,油炸聲響起,聞念才擡頭。

霍司偈左手輕按菜板,右手握到,似乎并未注意到他們的接觸。

正要藏起目光,他一下看來,被逮個正着。她怔然地別過臉去,小聲問身旁的趙靖澤:“要辣椒……”

霍司偈轉身拿起櫃臺上的辣椒油:“這兒。”

“謝了兄弟。”

不知是有意無意,總覺得趙靖澤這聲兄弟意味深長。

霍司偈扯了下唇角:“不客氣。”

薛淼傾身:“念念,番茄你們打算怎麽做?”

“呃……”

聞念變得遲鈍,話未出口,趙靖澤搶先說:“番茄炒蛋啊,念念點的。”

心口一緊,聞念迫切想要離開這個地方,倉促中拿起櫃臺上的碗碟,端到餐桌上。

長桌一端,葉初一手握書一手托腮,瞧着她眼眸亮晶晶。

“怎麽了……”換平常聞念才不會覺得有什麽。

葉初輕輕搖頭,指着書說:“很有趣。”

聞念拉開座椅,試圖坐下來,霍司偈的聲音越過半空:“聞念。”

脊背僵直,甚至不能轉身。

“啊?”

“你答應了要做飯啊。”霍司偈語調輕快,捎帶調侃。

聞念微微蹙眉,迫使自己轉身:“哦,我……”

迎頭對上他的目光,安靜而深邃,她大腦一片空白。

作者有話說:

用評論砸昏小也吧!評論掉落紅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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