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31章

那一晚的夜好像沒有盡頭。

寧初靠在床頭, 側臉看向窗戶,看着從窗簾縫隙流竄進來的夜色,聽不見自己的呼吸, 也忘了就算眨一下眼,這一刻能見的所有也不會消失。

他枯坐了一夜。

隔着兩扇明明可以輕易推開, 卻又顯得重如千斤的房門。

隔着一條明明兩步就能輕松邁過去, 卻又被落下的時間拖延得看不到盡頭的過道。

他們枯坐了一夜。

萱城的夜景被切割成兩半,他們只能看見自己所能看見的那一半。

看了太久,看到早刻進無法磨滅的記憶,以至于對另一半的風景從一開始的憧憬向往,都在無形的挫磨變成了現在的近鄉情怯。

撿不起,舍不下, 為兵荒馬亂的過去,為支離破碎的現在。

星行雲移, 日月輪換, 直到漫漫長夜結束, 好像一切都變了, 又好像一切都沒有變。

兩個笨蛋, 心裏藏了海,嘴上卻上了鎖, 總是不敢說也不會說。

難得一開口,就恨不得攢了一輩子的話全倒出來,生怕少了一點,對方都會聽不見。

可這麽囫囵一說,就把什麽都說完了, 咽得下的往肚子裏咽,咽不下的就哽在喉嚨, 卡得不上不下,每次呼吸都能感覺到刺痛一樣的存在,難受。

無言依舊是他們空氣裏的常客,兩顆滾了冰碴的心隔着不敢靠近的距離,卻始終固執又偏執地遙遙相望。

他們懷揣着對彼此的愛互相沉默,誰也沒有說出在一起的話。

Advertisement

那像是個藏着珍寶的禁區,在歷經艱難後,膽怯大過貪婪。

很想碰,不敢碰,只能隔着深淵傻傻守着看着,想着念着,你在一頭,我在另一頭。

也許可以踩上不知是虛是實的石頭,撐着牆邊慢慢摸索過去。

可誰知又會不會一腳踩空,不小心兩個人都失足跌下去,把本就已經零散的骨架再摔個粉碎。

兩顆千瘡百孔的心已經經不起任何挫折,哪怕一點。

很長時間裏,寧初把自己困在一個小世界裏想啊想,想了很久很久,想得細枝末節能将他纏成繭甬。

終于他發現,也許都要怪現在的自己肩負不起今今那麽沉重的愛。

今今說的對,人總需要有點念想鑄成的脊梁才能支撐□□走下去,可是他的脊梁丢失在失去的八年裏了,還沒有找回來。

所以他孱弱,無力,太大太重的東西,他背不住,會被壓垮的。

而臨頌今更像一座巍峨的山巒,他在那裏不會動,也不會發出聲音,天亮融進綿延山脈,天黑就被黑夜遮蓋。

可他的存在又那麽強烈,通身每一叢花草,每一片樹葉,都雕刻着寧初的名字,那個他所屬的名字,也是一輩子也放不下的守護神。

他沉默着守在寧初身後,為他擋風遮雨撐起一切,卻将身體更多的部分深深紮進泥土,沒有守護神的允許,靈魂就不會長出肉身邁出一步。

無聲無息中,只是他的陪伴更多了。

他們會在秋漸深的傍晚并肩散步。

高樓大廈的另一面是于蕭瑟共存的靜谧,銀杏葉黃了,落了,積起一層被掃去,然後又落,再落。

他們踩在上面,細碎的聲響代替一切語言交流的聲音。

他們又去看了很多次電影。

輕松的,搞笑的,無厘頭的,這種浮于表面的快樂很适合現在的寧初。

他的心是一塊水晶,被臨頌今小心翼翼守着,不能磕了碰了,就算是看不見的東西也不行。

在出差頻繁時,臨頌今仍舊選擇了帶了他一起。

穿梭往來于新的城市,新的過渡,每到一個地方,就要把那裏最美的,最讓人快樂的精致捧給他看。

他們會去噴泉廣場喂鴿子。

寧初站在噴泉旁邊,滿地鴿子群中,臨頌今将他半摟着護在身前,看鴿子在他手心停留又飛走,過了一會兒,又會換上兩三只再做停留。

它們樂此不疲,就像每個人認識寧初的人一樣,卻從不會掩飾喜歡的心意。

他們會去穿城而過的河邊坐船。

船夫将船劃得很慢,順着水流,就給他們足夠的時間欣賞這座城市的建築,人文,歷史,還有音樂。

路過河邊獨舞的芭蕾舞者時,寧初靠在臨頌今身邊安靜看着這一幕,會覺得場景美得像歷史遺跡下的油畫。

就像他記憶裏最深刻的東西,那些最想回到的過去。

他們會去城市邊沿最高的山頂看日出。

踩過專門鋪就的石板路,爬上平整寬敞的觀景臺,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捕捉意中人的呼吸,在涼意未褪的寒冷中感受心上人的溫度。

從天光乍亮到紅日懸挂,觀景的人絡繹散去,只能下稀稀拉拉的人影閑來無事,停步駐足。

寧初會雙手抓着欄杆,認真望着城市盡頭還沒有放出刺目光芒的紅日,将不知如何回應身旁那道深邃目光的情緒,都送給了太陽。

在南城最後一天時,他們去了一場這座陌生城市舉辦的盛大音樂節。

寧初喜歡熱鬧,喜歡這種音樂和歡笑交織的環境,喜歡這種可以很直觀地感受到每個人快樂的氛圍。

而且,還有最喜歡的人在身邊。

他很開心,從遠遠聽到鼓點到進入會場接收到人浪一般的喝彩。

人山人海,摩肩接踵,臨頌今始終像個騎士一樣守在他身邊,在熙熙攘攘之下,為他開辟出安穩的一隅。

秋日的瑟瑟在這裏被短暫驅散,也将寧初心上的薄霧撥開。

寧初揚着腦袋望着舞臺,心情像是被推動的秋千高高飛起,看向臨頌今時,臉上是難得的笑容燦爛。

只是,只是熱鬧總會散去,孤獨才是常态。

表演慢慢到達尾聲,馬頭琴的伴奏喚會休憩的秋夜蕭然。

民謠被歌手年輕的聲線唱出時,寧初的笑容随着一旁樹梢上被風卷走的綠葉,飄飄蕩蕩地落下。

【我知道,那些夏天】

【就像青春一樣回不來】

【代替夢想的】

【也只能是勉為其難】

……

寧初緩緩放下揚起揮舞的手,風卷過指間,和他的心一樣,空蕩蕩的。

他忽然想到了那晚在書房,給他拉安和橋間奏的臨頌今。

沒有這麽多的聽衆,那時只有他一個,在寂靜的房間,撥動的不是琴弦,是纏繞在他肺腑的絲線。

【我知道,吹過的牛逼】

【也會随青春一笑了之】

【讓我困在城市裏】

【紀念你】

……

他們貼近的距離,手背在周圍推搡下時不時碰在一起,骨節摩挲,也許手指輕輕動一下就能牽上。

可是誰也沒有動,誰也不敢動,誰也舍不得動。

臺上間奏響起的瞬間,今夜與舊時光重疊,潮意瞬間灌滿眼眶。

寧初驀然轉身大步往外走,遠離了人群,逃開了琴聲。

腳步碾過草地微弱地窸窣,他将背脊挺得筆直,聽着身後始終落後他幾步的步伐聲,緊咬着下唇只管看前方。

【讓我再嘗一口】

【秋天的酒】

【一直往南方開,不會太久】

【讓我再聽一遍】

【最美的那一句】

【你回家了】

【我在等你呢】

……

洶湧的淚水不斷溢出眼眶,從他臉頰滾落,跌進草地裏,被衰草湮沒。

他在黑夜中不停往前走,自始至終沒有回頭,沒有發出一點聲音。

跟着他的人深深嵌入掌心的指尖,和早已紅透的,裝滿他輕顫的背影的眼睛。

*

*

入夜在民宿,他們遇到了一位意料之外的熟人。

白璐薇的驚訝不比他們少。

她牽着一位長發白裙的溫柔姑娘,視線在他們之間來回幾番才笑開:“好巧,沒想到在這裏會遇見。”

她單獨跟寧初打了招呼,寧初被她一口一個寧先生叫得赧然:“白小姐太客氣了,叫我寧初就好。”

白璐薇挑眉:“你不也挺客氣?”

寧初:“……”

好吧。

而在一起吃飯時,寧初收獲了一個讓他更驚訝的消息,那位長發白裙叫楚楚的姑娘,竟然是白璐薇的女朋友。

“怎麽?不像麽?”

白璐薇貼近楚楚的臉,兩個人都笑眯眯看向他。

寧初頭上冒出大問號:“像?”

楚楚聲音溫柔:“夫妻相呀。”

寧初靜默半晌,配合點頭:“像。”

白璐薇被他的表情逗得笑顫了,直呼他可愛,末了又看向正幫寧初擦桌前飲料漬的臨頌今:“說個正事,臨總,現在時機成熟,咱倆也該‘離婚’了吧?”

臨頌今點點頭,沒有異議:“看你時間方便。”

白璐薇:“這有什麽時間不時間的,發個聲明的事,又不需要去民政局,我現在都很方便。”

臨頌今:“可以。”

白璐薇樂得掏出手機開始編輯消息,臨頌今沒有微博賬號,打了一通電話囑咐過章易就行,後面的事自然會有人辦妥。

寧初看他們三兩句就決定了一件感覺還挺大的事,人傻了。

是不是有點草率?不會影響公司股市什麽之類?

他想問,又覺得自己這個時候問出來會顯得無知,便閉了嘴。

對面有人用公筷往他碗裏放了一片炖得綿軟的芋頭,他擡起頭,對上楚楚笑彎的眼睛:“小初,我們吃飯就好,事情就交給他們解決,不用操心。”

用餐時間不長不短。

全程白璐薇都沒有提到和寧初第一次見面的事。

就在寧初以為這對她來說不過是一件不足挂齒的小事,早已經抛之腦後時,白璐薇來找他了。

彼時他剛洗完澡,準備躺下休息,有人敲響房門,他小跑過去開,門外是端着水杯的白璐薇。

“睡了嗎?”白璐薇問。

寧初搖搖頭:“白小姐有事嗎?”

白璐薇把水杯往前遞:“睡眠不好的話,可以試試這種安神果茶。”

寧初接過,有些意外:“白小姐你怎麽知道我睡眠不好?”

“楚楚是中醫,從你氣色一眼就能看出來了。”

白璐薇仍舊是那副笑眼彎彎的模樣,靠在門邊不急着離開,反而問:“可以進入坐坐嗎?”

寧初立刻側身讓開:“當然可以。”

這家民宿在網上評分很高,每個房間都有不同的裝修風格是它的一大賣點。

白璐薇進來後自然而然将房間的陳設誇了一通,随後在窗邊椅子上坐下,再開口時,說的就是寧初以為不會再被提起的事。

“上次的事,一直沒機會跟你好好道個歉。”

白璐薇:“我那時也是回來得突然,沒有提前通知誰,加上有點工作上的事情找臨頌今幫忙,不知道你會在。”

寧初搖搖頭:“沒關系。”

“我知道你脾氣好,不過該有的禮貌我總得有吧。”

白璐薇笑道:“後來也想跟你單獨道個歉,可惜臨頌今把你守得太緊,愣是不肯給我個聯系方式,給他道了幾次歉也不搭理我。”

這個寧初倒是不知道,今今在他面前完全沒有提過這些。

不過白璐薇這一趟過來,主要目的也不只是為一句道歉。

她話風一轉,問寧初:“他有跟你提起過我跟他的關系嗎?”

寧初搖頭。

不是合作關系嗎?他想。

這個想法被他寫在了臉上,白璐薇想了想:“說合作夥伴也沒錯,不過有點公式化了,其實我跟他還是同學,大學那會兒就認識了。”

“本來是不熟的,他性格太孤癖,獨來獨往不說,還早早就自己搬出去住,除了上課,幾乎在學校見不到他。”

寧初無意聽到了自己一直想問的:“他從大一就搬出去了嗎?”

白璐薇點頭:“是啊,一邊上學,一邊要進家裏公司學習,時間都被榨幹了,出去肯定住方便些。”

寧初:“那你們怎麽會……”

“怎麽會假結婚是吧?”

白璐薇人精一個,随随便便就看穿了寧初在想什麽:“因為他那個好弟弟癱瘓之前跟他爸上眼藥,說他喜歡男人。”

“你知道的,越有錢的人其實越封建越傳統,尤其是男人,畢竟他家是真的有皇位需要繼承,如果不把這個謠言破了,臨頌今要從他爸手裏把想要的東西一點點掏出來,就很困難了。”

“那你呢?”寧初問:“這樣的話,對你會有影響吧?”

“影響?完全沒有。”

白璐薇說:“挺巧的,那段時間我和楚楚的事被人把風聲漏我爸媽那兒了,他們嘴上了信了我的狡辯,轉頭推着我當初參加隐形相親宴。”

“相親對象好打發,但次數多了也很煩,後來聽說了臨頌今的事,我找他合計了一下,雙贏的事,自然一拍即合了。”

原來是這樣。

寧初聽完,只覺得臨瀾活該的罪責又多了一條。

希望他的護工不要對他太好。

白璐薇目光掃過寧初有些神游的表情,笑了笑:“小初,你知道最開始時,臨頌今對臨氏集團其實沒有一點興趣嗎?”

寧初再次點頭。

他很清楚,沒有誰比他更清楚,今今最開始想要的只是離開,他對臨永帆的東西沒有興趣,也不屑于跟臨瀾搶東西。

白璐薇:“那你知道他是為什麽忽然起了奪權的心思嗎?”

寧初情緒有些低:“不能離開萱城,總不能一直活在別人欺壓下吧。”

“嗯,我一開始也是這麽想的。”

白璐薇說,對上寧初擡起的雙眸,不緊不慢往下道:“可是後來漸漸,我發現他最想的比我以為的簡單很多。”

“他想要的,其實只是一個擺脫私生子的堂堂正正的身份。”

透過杯子裏騰騰上升的白霧,寧初終于後知後覺意識到什麽,表情微變。

白璐薇像是沒有察覺他的變化,嘆息着:“我最開始是真的很好奇他這突然的野心哪兒來的,直到一次機緣巧合,聽說了你們的事,不算多,但猜個大概也沒問題了。”

“跟一幫老狐貍鬥法,一步步往上爬的路不好走,但他硬是扛下壓力做到了,還做得這麽好,不得不說實在讓我佩服。”

“他去過美國很多次,但其實坐到他這個位置,很多事情已經沒有親力親為的必要,他完全不需要過去,卻還是一次次親自去了。”

“最開始,我以為他是想要找到你跟你炫耀他現在的成就,炫耀他已經不再是私生子,而是堂堂正正的臨氏大少爺,為此還在心裏嗤笑許久他幼稚。”

“可是慢慢,我發現我的認知出了錯。他沒有找你,沒有做工作以外多餘的事,好像不是為了炫耀,而是單純想離你近一些,想見你,又怕看見你和別人出雙入對。”

“我從笑他幼稚,到笑他懦弱沒出息,他不承認,卻也從來沒有反駁。”

“小初,他總表現得很恨你,可我看着一點也不像,也許他騙我們只是順便,他更想騙的是他自己。”

白璐薇話音落下,杯子裏滾燙的熱氣也快散了,水溫降下來,不會像剛端來那樣燙得不能下口。

可是寧初忘了喝。

他只是怔怔看着裏面起伏的安神花草,放任視線和水紋一起渙散,卻放不開緊緊握住的手。

“我知道。”

我知道的,今今笨死了。

“笨死了,連怎麽恨一個人都不會。”

*

*

白璐薇從寧初房間出來,正好撞上的走廊端着一杯牛奶的臨頌今。

她目光掃過,樂道:“啊,不好意思啊臨總,剛剛好像搶了你活了。”

三分鐘後。

露天陽臺多了兩道身影,那杯牛奶也從臨頌今手裏轉移到了白璐薇手上。

白璐薇:“怎麽我好像變成你們兩個的感情導師了,聊完那頭還要聊這頭。”

臨頌今沒有接她的話,而是問:“你們聊了什麽?”

南城入秋的風不如萱城那麽涼,讓人體感很舒服,白璐薇手肘撐着欄杆,享受地半眯起眼:“還能聊什麽,不就是跟小初分享一下你大學時候的糗事。”

臨頌今沉默不語。

白璐薇:“怎麽?你不信?要不我再跟你講一遍?”

很顯然,臨頌今對她玩鬧的話題沒有興趣。

“真沒勁,還是跟小初聊天比較好玩。”

白璐薇:“那就說點你感興趣的吧,連我都能看出來你們之前有大誤會,你們就沒想過好好聊聊?解決一下?”

微風裏,臨頌今聲音幾乎要融進夜色:“他都不記得了,怎麽解決。”

“失憶就要把局面變成死局嗎?”

白璐薇語氣輕飄飄上揚:“果然局中人啊,就是死腦筋,拐進死胡同就出不來了。”

臨頌今對她的話不置可否。

白璐薇:“臨大少爺,我可以理解你愛之深的畏首畏尾,但是客觀來講,你是不是把自己困得太深了?”

“喜怒哀樂都系在另一個人身上,他一點風吹草動,就能在你這裏揭掉一層皮,你的理智在這樣情況下還能存活多少?”

“看看你們兩個什麽狀态,沒一個瞧得過眼,別這樣互相折磨下去了,早點把事情解決,把誤會解開,相愛的人不用有那麽那麽多彎彎繞繞,甜甜蜜蜜談戀愛就夠了。”

“我查不到。”臨頌今說。

“嗯?”白璐薇偏過頭:“什麽差不到?”

“查不到寧初這八年在哪裏。”

臨頌今:“那些學校裏沒有他的學籍,也查不到他們母子生活的痕跡,就連他母親現在在何處都沒有一點線索。”

“這麽難?”

按理來說以臨氏現在的資源,這應該不是一件難事才對。

白璐薇難得蹙了眉,思索片刻後發問:“你找了學校,那醫院呢?”

會登記身份信息的不止有學校,醫院也會給每個病人留下就醫檔案。

寧初曾經自殺未遂,不可能沒有進過醫院。

臨頌今也發現自己關心則亂沒有想到這裏,可即使想到了,也有實施的難處:“醫療保密規定嚴格,想要得到患者資料沒那麽容易。”

“确實是這個道理。”白璐薇頓了頓:“不過,如果我有個在美國著名私立大醫院當院長的外公呢?”

臨頌今幾乎瞬間明白了她的意思,終于擡起眼眸,眼神也有了幾不可察的變化。

白璐薇露出一個一切盡在不言中的笑:“臨頌今,你知道嗎,我其實很羨慕你。”

臨頌今喉結動了動,聲音很低:“為什麽?”

“因為你不僅有勇氣,有魄力,更有最難得的執行力。”

白璐薇:“你看,不過八年,你就已經鏟除了一切阻礙,全權掌握自己的人生,并且有能力保護所愛的人,甚至将他昭告天下。”

“可我不行。”

她低下頭,牽起一抹自嘲的弧度:“我和楚楚在一起這麽多年了,都不知道還有多少難路要走。”

“所以,快點和小初和好吧。”

“我這個人最見得別人好了,趕緊好起來,給我們打個樣,讓我們有口雞湯續命,好在這條路上,繼續走下去。”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