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第45章
去國外結婚說難不難, 說簡單也不簡單,就是麻煩,要準備各式各樣好些證明材料。
寧初還要算着時間回來過年, 整天在家跑進跑出地忙,閑下來的時間還要哄福生, 把謀人忽略得很徹底。
于是某人不樂意了。
在寧初又一次抱着電腦蹬蹬蹬朝房間跑時, 臨頌今精準攔腰把人截下。
“歇歇,小寧同學,這些事不用你忙活,我會安排人幫我們準備好。”
寧初喔了一聲,眼睛亮晶晶:“可是小寧同學想自己忙活。”
臨頌今挑眉,旋即臉上收獲了一個來自小寧同學特別用力的親吻。
寧初親完一個覺得不夠, 把礙事的電腦合上,湊上去又重重吧唧一口, 嘴角咧得很燦爛, 亮出一口白牙。
“哎呀, 沒辦法, 太開心了。”
他滋滋道:“想到咱們馬上就要有紅本本, 我都想立刻去三環路高架跑兩圈。”
這個回答倒是讓人始料未及。
臨頌今都沒發現自己那點不滿被寧初三兩句話就哄得煙消雲散了,眉梢都跟着揚起來:“寶寶, 瑞士結婚證沒有紅本本,只有A4紙。”
寧初皺眉:“啊?”
臨頌今肯定:“嗯。”
“這麽簡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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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初苦惱了一秒,下一秒很快喜上眉梢:“那沒關系,我可以自己給它上一個燙金封皮。”
他從男朋友懷裏掙出來,溜煙跑進房間聯系封皮定做去了。
臨頌今被孤零零留在原地, 看着腳邊巴巴跟進去的小貓,很怪, 愣是再生不出一點氣性來。
寧初發的朋友圈,臨頌今是在去往瑞士的飛機上看到的。
一張他和福生的合影,配文:
【我的貓和我的人】
點贊和評論持平,齊刷刷一排愛心加檸檬,看着還挺壯觀。
他很少點開朋友圈,一看日期,竟然是“仔細觀察病情”的那天晚上。
回想了一下那日發生的事,再看一眼身側靠着自己肩膀熟睡的人,嘴角牽起怎麽也壓不下的弧度。
寧初在萬米高空醒來,第一眼看到的不是窗外日出的霞光萬丈,而是剛被人悄悄套上手指的小小一點璀璨。
最簡單的男士款式,卻又有種不同于大衆款的獨特景致,碎鑽細細鑲了一圈,在他細長白皙的指間顯得分外好看。
臨頌今手上也有,尺寸比他稍大一些,其餘沒什麽不同,所有細節一模一樣。
他擡着手兀自欣賞了一會兒,心裏開花,旁邊人裝不知道,他也裝不知道,手塞進比他大一號的手裏十指緊扣,再次閉上眼。
時間還早,那就再睡一會兒吧。
徹底入冬的瑞士大部分地區已經完全覆在銀裝素裹之中,新年伊始,這個童話的世界真正披上了童話的外衣。
寧初如願拿到了他的紅本……喔不,A4紙,第一件事就是掏出準備好得紅色燙金結婚證封皮塞進去。
可惜可惜,A4紙不起标準的A4紙,尺寸大了點,塞不進去。
臨頌今看不得他愁眉嘆氣,提出合理建議:“把周圍空白的地方裁掉一點應該就沒問題了。”
誰想寧初死活不同意:“我們的結婚證怎麽可以裁?今今你沒有心,竟然這麽殘忍的辦法都想得出來。”
“果然,男人就是豬蹄,得到了就不珍惜了,我就不該這麽快被你拐走,早知道多吊幾天……”
臨頌今:“……”
臨頌今誠懇認錯:“對不起,我錯了,不裁,這就定做個更大些的封皮,紅底燙金,找書法大師親自給我們題字。”
寧初一時繃不住,在他懷裏笑倒成一團。
時間還充裕,回去之前,他們又去了少女峰下的小村莊。
村莊裏雪堆得更厚了,雪松上都快看不見一點綠,時不時吱呀一聲,松枝不堪重負彎了一下,放一片雪砸在地上。
聖誕節的裝飾還沒有完全拆除,枝頭殘留的星星燈和禮物盒偶爾能看一點一二,節後的餘韻配着大雪天,有種格外靜谧的浪漫。
地上的雪堆得軟松,一腳下去一個坑,沙沙的,好玩得很。
寧初回頭看自己的腳印,又看遠處的紅房子,張嘴哈了一口熱氣:“今今你看,我們好像在一顆巨大的水晶球裏。”
臨頌今還沒來得及附和他,身邊人影一閃不見,連忙低頭,絆進雪裏的人沾了一頭一身的雪,抖抖腦袋還在呵呵傻樂,真成水晶球的小雪人了。
村莊上的小孩都記得寧初,遠遠看見就跑過來了,湊在門前用不熟練的英語叽裏呱啦訴說着想念。
寧初接了他們送的聖誕糖果,又把從市裏買到的骷髅糖發出去,兩大一群小坐在被雪埋了腿的凳子上,語言不大通也不影響他們聊得起勁。
小孩兒問他是不是已經習慣寒冷了,寧初不明就裏:“為什麽這麽問?”
臨頌今拿着翻譯機,充當他們的人人形半智能翻譯官。
小孩兒手舞足蹈:“上次你來的時候也在笑,可是笑得好辛苦的感覺。”
“我爺爺說你們從中國南方來,那裏是個很溫暖的地方,你不适應這裏的寒風和大雪,所以很辛苦。”
“現在你适應了對嗎?因為你現在看起來笑得好開心。”
寧初愣住了。
半晌,在大雪紛飛下露出更燦爛的笑,直達眼底:“嗯,适應了。”
“我現在就是特別開心!”
他們來時租了車,買了很多食物,邀請小孩子們留下來一起吃火鍋。
門板和窗戶将凜冽寒風嚴嚴實實阻隔在外,壁爐燃起火,煮沸的鍋中冒起咕咕白霧。
一群小孩兒沒吃過中國火鍋,圍在桌邊眼珠子都快黏上去。
寧初幫他們挨個調好蘸料,又把菜下下一半,發現臨頌今不在,囑咐了小孩們煮五分鐘才能吃,随後轉身去房間尋人。
門沒有關嚴,輕輕一推就開了。
房間裏亮着光芒溫暖的壁燈,他要找的人就坐在床邊,手裏拿着那張A4紙,盯着,一動不動看得很認真。
高考檢查答題卡都沒這麽認真。
連自己來都沒發現。
寧初捂嘴壓下笑,輕手輕腳又退了出去,掩上門回到客廳,拍了拍手:“好了,五分鐘到了,可以吃了。”
說罷,轉向房間方向又喊了一聲:“今今,出來吃火鍋啦!”
*
*
他們在瑞士停了兩天後回國。
回國又有得忙了。
經過兩人全方位的了解和挑選,寧初最後選擇了一所英國學校。
臨頌今對此表示舉雙手的贊同。
英國好,倫敦本就有臨氏分公司,不用費事再特意擴過去一家了。
寧初也是才知道原來臨頌今就沒打算讓他一個人出國念書,不管自己最後選擇哪個國家哪個學校,他都會陪他一起去。
不過學校也不是那麽好進的,筆試嚴苛,還得提前考雅思。
一壘壘的學習資料搬進書房,寧初怎麽也沒想到自己高考畢業都這麽多年了,兜兜轉轉一大圈回來,竟然還要吃學習的苦。
還好臨總識相,自告奮勇全權負責他的複習工作,外加幫他補習。
每晚的放松的游戲時間變成了緊張的學習時間。
寧初坐在書桌前,看着面前的模拟真題,再看看旁邊陪學的臨頌今,将筆在指間娴熟轉了一圈,忽然樂起來。
臨頌今正幫他勾畫題型重點,聞聲擡頭:“開心什麽?這麽熱愛學習?”
“不是啊。”寧初心情很好地晃晃腿:“就是感覺這個場景好熟悉,今今你記得嗎,以前高三你在家給我補習的時候也是這樣。”
臨頌今沉吟兩秒,答:“不完全一樣,還是有區別的。”
寧初好奇:“什麽區別?”
臨頌今:“以前你做三道題就會開始犯困,現在做了一頁,還很有精神,而且笑得出來。”
“……”
寧初被他內涵到,語塞半晌,試圖為自己找回一點顏面:“別的也不一樣,我現在口語比那會兒可是好了不止一星半點,美國幾年可不是白呆的。”
臨頌今卻在他的自誇裏沉默下來,原本還笑意清淺的目光多了幾分難言的沉郁。
寧初也是嘴快,說完了,才反應過來自己講了什麽。
他早就意識到關于自己的過去今今比他還要敏感,一般不會提及。
但既然已經提及了,有些刺适當的也需要拔一拔,畢竟過去已成往事,而未來的生活還要繼續,不是嗎?
“今今,我有沒有跟你講過我在美國有位同學,叫伊莎?”
臨頌今搖頭:“沒有。”
“她是我同桌,嗯……最開始前半個學期的同桌,父親是白人,但母親是黑人,她長得比較像母親。”
時間太久,導致記憶有些模糊,寧初得一邊回憶一邊講,但語氣始終輕松,沒有多餘的情緒,只是在單純回憶一位性格友好的故人。
“她人很好,有點內向,很溫柔善良,而且牙齒特別白,白得晃眼!好幾次我都想問她用的什麽牙膏,不過也不知道那邊風土人情問這個會不會冒犯,還是忍住了。”
“她最開始不敢跟我說話,說是自己有口音,怕我聽不懂,可是我覺得她沒有口音啊,反正比我标準多了。”
“美國學校很多事情我不了解,都是她告訴我的,很多和我們國內學校不一樣的地方,也是她教我的。”
“對了,她還會跟我分享她的午餐,美國人的午餐真的好簡單,都是速食的東西,涼的東西,像面包,生菜,小番茄,豪華一點就是做成三明治……”
“後來她轉學了……我也不清楚,大概是轉學吧,她給我留了聯系方式,我也沒有記住。”
寧初撓撓頭,面露惋惜:“怪我記性不好,要是能記住,現在就能聯系到她了,如果她來中國,還能請她吃我最喜歡的魚香肉絲。”
臨頌今是一名很合格的聽衆,只是偶有個小毛病,就是聽完故事不愛發表意見,比如現在。
不過寧初覺得無所謂,講到最後,笑容也一直挂在臉上:“今今,我在美國也不是只有不好的回憶,還是有很多好的地方的,當然除了食物,他們不吃炒菜我真是太難受了。”
苦難貫穿的時光縫隙裏,一點小小甜被他在事後無限放大。
臨頌今什麽都知道,但是他願意陪他一起反複品咂這一點甜,直到它将苦難全部遮蓋。
對上寧初明亮的目光,他再次勾唇,溫聲附和:“嗯,他們的菜确實難吃。”
寧初笑容更大:“不過我的口語是真的很好了,不是自誇,不信臨老師可以給我布置作業,我保證超額完成。”
臨頌今:“什麽都可以?”
寧初表現出十足的信心:“yes。”
臨頌今:“好,那就把我給你的情書翻譯一遍,小寧同學這麽厲害,一天時間想必綽綽有餘?”
寧初:“……”
臨頌今眼底笑意更濃,語氣故作疑問:“怎麽,不行嗎?”
寧初很想反問你知不知道你的情書有多長,但這太有倒flag的嫌疑了。
可是要為了面子硬着頭皮答應下來,那他就要吃大苦頭了。
一時陷入兩難,偏偏某人還作一副耐心等他慢慢考慮的樣子,這不是趕鴨子上架?
于是他深吸口氣,決定使出百試百靈的一招——
“今今,告訴你一個秘密,你聽不聽?”
臨頌今一眼看穿他在轉移話題,也不拆穿:“什麽秘密?”
寧初見計劃進行這麽順利,一改方才的心虛,話裏話外帶上兩分得意:“從前你幫我補習的時候,我偷偷幹過一件你不知道的事。”
臨頌今:“什麽?”
寧初:“我偷親過你,就在你睡着的時候,怎麽樣,你不知道吧?”
臨頌今眉心微動:“确實不知道。”
寧初的得意還要擴大,卻聽他又說:“我還以為只有我。”
“???”
寧初表情一呆:“什麽意思?”
臨頌今卻不回答了,低頭拿起一張試卷:“你手上的做完了,該做這個了吧?”
寧初才不上當,壓住他手背:“你別轉移話題,什麽叫你以為只有你?難道你也偷親我了?”
臨頌今重新擡頭,語氣施施然:“小寧同學,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
寧初就盯着他眼睛,想盯得他心虛,結果不成,反而自己先憋不住了:“幹嘛偷親我?”
臨頌今:“喜歡,親一下,不行?”
好無賴的回答!
“你還理直氣壯。”寧初哼哼兩聲,又忍不住追問:“什麽時候啊?”
不想臨頌今抛出一個更無賴的回答:“你是指哪一次?”
寧初:“???”
寧初:“你還不止一次?”
臨頌今坦然點頭。
寧初睜大眼:“多少次?”
臨頌今:“沒數過。”
寧初:“……”
寧初這是真驚到了,喃喃不能接受:“什麽,你那麽多次,我才一次。”
“是我格局太小,才偷親了一次,我也太虧了……”
臨頌今捏捏他的手:“不然你現在偷親回來,我可以當不知道。”
寧初:“今今,我是傻的嗎?”
臨頌今嘆息:“那怎麽辦,我現在補償?”
寧初猶豫了一下:“怎麽補償?”
說完,他看着臨頌今放下試卷站起身,沒來得及開口,人就被抱起來,帶落試卷好幾張。
寧初剛開始還一頭霧水,直到被抱回房間放到床上,反應過來了,不可置信地睜大眼:“我的老天爺,今今你還要臉嗎?”
“這是補償我還是補償你自己?”
“不行,我不承認!”
“你這不符合游戲規則,你都犯規了!”
臨頌今在他臉上咬了一口,把人咬沒聲兒了才悠悠開口:“要報警嗎?”
寧初:“?”
臨頌今:“不報是吧,那就繼續了。”
寧初:“???”
寧初:“你這個賴皮唔——”
臨頌今及時堵住他的呼吸,低笑從唇角逸出:“寶寶,小點聲。”
“不然把福生吵醒了,一會兒又非要撓門進來圍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