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18章
◎編號021 ◎
郝岚抱着資料，沉默地跟在黎教授身後往裏面走，越是往裏，慘叫聲就越大，她的頭就垂得越低，手幾番想要捂住耳朵，被她硬生生克制住了。
黎教授還在前面不滿的吐槽：“變異人種有一點就是不好，他們太脆弱了，還容易陷入狂暴，報廢率很高，搞得我們的人不得不深入狩獵森林裏去抓，死了不少同事。”
“要是能抓銷金窟那群畜生就好了，可惜他們背後有七神所的影子，失蹤一兩個還好說，多了可是要被追究的。”
她語氣一轉，帶上了笑意：“不過現在七神所都發現我們在搞這些實驗了，回頭他們打過來的時候把他們都弄死，七神所就管不到我們了，實驗體不就想抓多少抓多少嗎？”
郝岚沒有回話。
她想起去六區銷金窟分部的時候，長得兇猛可怕卻又很溫柔安撫她的老虎老板，咬緊了下唇，低垂的眼裏漫上惡心和恨意。
可惡，她受到的限制更大了，怎麽才能給寒清傳消息？
郝岚一路上都不敢去看道路兩邊的籠子，實驗體的聲帶都被破壞了，每當她們經過的時候，就能聽見嘶啞地叫聲，和鎖鏈碰撞的聲音，就算不去看，也能感受到他們傳來的情緒。
但這些只是前面的部分，郝岚經過了這一段路，拐了個彎之後，混亂的聲響突然便減輕了，四周安靜得可怕，偶爾的一些聲音，都是粘稠的挪動聲。
她終于忍不住悄悄偏頭看了一眼。
一對渾濁無神的眼珠映入眼簾，他直勾勾的看着前方，神色沒有任何波動，也不眨眼，就像是死人的眼球一樣，了無生氣。
郝岚并不在他的正前方，可就是感覺對方正盯着她看，詭異到令人發寒，控制不住的後退一步遠離，呼吸一窒。
“怎麽？”察覺到後面的動靜，黎教授回頭看，順着郝岚的視線看過去，挑眉，“被吓到了？這樣可不行啊，郝岚。”
“不如這樣好了，你的第一個實驗對象就他吧。”黎教授打量了一下那個實驗體，似乎覺得自己的決定很棒，滿意的點點頭，“他的人形還算完整，作為你練手的第一刀是他的榮幸，你覺得怎麽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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郝岚能覺得怎麽樣？她恨不得讓黎教授和籠子裏那孩子換一個位置，但她只能勉強揚起笑，回應着：“我覺得挺好的，教授，我會努力克服的。”
黎教授點頭，示意郝岚繼續跟上。
“到了。”
那所謂需要特別注意的實驗體待在最裏面的籠子，他的模樣比資料裏的照片要成熟一些，可想而知他在研究所裏呆了多少年。
黎教授在旁邊看着，郝岚壓下自己的不忍，打量着他。
他大概是犬類的變異人種，看不出來是什麽品種，黑白相間的頭發遮住了他的半張臉，聽見有動靜，直立在腦袋上的長耳朵本能地抖了抖，之後再沒有別的反應，而少年身後的尾巴很長很大，毛非常雜亂，在狹小的籠子裏無處安放，只能抱在懷裏。
仔細一看，他毛茸茸的大尾巴缺了一節尾巴尖，尾巴的根部、四肢還有脖子上都被鐵鏈死死地拷着，鎖鏈的盡頭連接着籠子外的地面，繃得很緊，似乎是生怕他突然暴走一樣，将他鎖得牢牢的。
“編號021 ，他剛來的時候可是相當的不懂規矩，還傷了我們一位研究員，打了一年多才消停了，乖乖配合實驗。”黎教授對他很熟悉了，随口說着他以前的事情，“明明是我們把他從異種口中救下來的，沒有我們他早死了，還能活到現在？只不過是讓他配合一下實驗而已，居然敢反抗，真是一點都不懂得感恩，果然畜生就是畜生。”
黎教授上前一步，踹了踹籠子，喊道：“021，擡頭，這是你的新負責人，認一認人，敢傷了她我先弄死你。”
少年終于有了別的動作，他抱着尾巴的手指收了收，緩緩擡頭，那雙銀色的豎瞳透過發縫，看向郝岚。
郝岚對上那無機質的瞳孔，心髒莫名的狂跳起來，像是有一只大手撕開了她的胸膛，捏住了她的心髒震顫，毫無理由的恐懼感飛快地漫上心頭，驟然的寒意刺激着腦部的神經，連視線都變得模糊起來。
她仿佛又回到了進來實驗室時的那處空間，銀亮色的神明血肉浮現在了眼前，漸漸的染上了血紅色。
“噗通，噗通——”
它化作一顆巨大的心髒，膨脹、收縮，富有節奏的用力跳動着，從它上面散發着無比歡樂愉悅的情緒，像個見到喜歡的人的孩子一樣，在歡迎着什麽的到來。
郝岚呆滞地看着它，在某一個時刻，仿佛自己的心跳和它重合了起來，一下一下的響在她的耳畔。
“你來啦……你來啦……”
含糊的話語飄入郝岚的腦海中，耳邊的聲音突然上升了幾個音調，劇烈的響聲震得她一時失聰，寂靜的氛圍在這瞬間達到了頂峰。
“你來啦！”
這句話如同一道驚雷，那巨大的心髒轟然炸開了。
……
方寒清強忍着身上的傷，急速跟上前方的人。
四區的人能動能跳的沒幾個，跟來的只有方寒清和另外一個隊友，要不是一區偷偷來了支援，就算發現了研究所的位置，也沒人能去解決。
一區的隊伍裏還有兩個變異人種，他們跑在最前面，幫助異能者辨識方向和提前偵查前路情況，路上一行人已經遭遇了兩波異種，都被領頭的人三兩下解決了，可即便如此，還是拖慢了前進的腳步。
方寒清看了一眼終端上顯示的研究所坐标，大概還要五分鐘才能趕到。
越是靠近研究所，她內心的不詳感就越重，不知道是不是受傷加高速趕路的原因，胸膛裏的心髒跳得很快，方寒清擡手按住左胸口，總覺得它馬上就要蹦出來一樣，着急地在心中祈禱：千萬別出事啊，郝岚千萬別出事……
沒等她默念幾句，一道震耳欲聾的爆炸聲從不遠處傳來，滾滾的濃煙升起，印證着她不詳的預感。
方寒清猛地看向終端坐标，爆炸的地方正是目标研究所地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