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 3 章
“抱歉抱歉，我不是故意的，你沒事吧？”
楚中元揉着自己的手腕，似乎是剛才摔倒時戳了一下，顧清明見狀連忙道歉。
他同時上前，幫男生将隐在黑乎乎夜色下的雜物撿起，定睛一看，卻發現那是一個制作精巧的紙人。
顧清明怔了怔，這位爺已經年級傳說到這種地步了？
他壓下心底的疑惑，繼續沉默地幫忙。 因為包裝特殊的緣故，袋子裏的東西灑出來的不多，楚中元和顧清明一起，幾個動作就把落在地上的東西收拾停當。
在近距離看到對方擡起頭的正臉後，顧清明才明白為什麽這位爺有勇氣留那種違規發型。
因為這位爺顏值能打，放別人身上各種違和的及肩黑發在他身上卻顯得潇灑不羁，一雙黑灰色的偏狹長柳葉眼清澈明透，帶着幾分漫不經心輕掃過，再加上高挑挺拔的消瘦身材，就算是留着七彩斑斓的殺馬特發型也絕對能迷得一堆女生蜂擁而上狂遞情書。
不對，用詞嚴謹點，應該是男生女生。畢竟幾十年前東c區就通過了同性婚姻合法的相關法規。
“沒事沒事，多大點事，你不用放在心上。”
楚中元的聲音爽朗清冽，頗有磁性，倒是有副好嗓子，他搖了搖頭，看上去一點也不在意，過分禮貌的态度，倒是有些出乎顧清明的預料。
這不是挺平易近人的嗎？和傳聞裏的桀骜不馴搭不上邊啊。
顧清明胡亂思索着。
果然流言蜚語不可信，空口造謠最可惡。
顧清明默默在心裏為楚中元惡名在外打抱不平。
楚中元拍拍袖口，沒在意對方的愣神，他好像有什麽急事，拿起東西就想離開，卻在邁步的那一瞬間動作頓住，眼睛死死盯住西北方小道上的某個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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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清明順着楚中元的目光看過去——從拐角處的綠化帶縫隙中，正好能看到一個中年男人正三步并兩步，向他們這邊趕來。
正是蘭臺一中高二年級的教導主任，控制着全高二的假期安排的生殺大權，何鴻口中天天和楚中元玩校內追逐戰的張乙衛老師！
顧清明立馬明白為什麽楚中元會蚌在原地。
“等等，那什麽——同學，看在同是蘭臺一中倒黴學子的面子上，能不能幫個忙？”
楚中元噔噔幾步反折回顧清明身邊，一轉禮貌疏離的态度，獻媚似地笑道。
“什麽忙？”
顧清明已經大概猜到楚中元的意圖，還在驚訝原來這位年級傳說居然是這種性格。
“我，我翻牆出去買東西又被張皇帝發現了，你一會兒就告訴他我往彙體樓高三的方向跑了就行——多謝兄弟！滴水之恩沒齒難忘——”
說完，楚中元就在顧清明目瞪口呆的注視下，背着一包東西，三下五除二爬上了綠化帶靠近宿舍樓的那棵粗壯桐樹。
這動作利索的.....不愧是常年和張乙衛搏鬥的年級傳說。
顧清明目瞪口呆，來不及想些其他的，在楚中元消失在樹上的下一秒，神情有些狼狽的張乙衛已經趕到拐角處，顧清明只好連忙把手裏的手機塞到面口袋一樣的黑白校服袖子裏，開始裝一般路過的好學生A。
張乙衛看向顧清明，他對中午剛剛轉來的新生顧清明還有些印象，學習好的優等生，在老師這裏一般都有着特權，教導主任的臉色不禁微微緩和。
“同學，剛剛你有沒有見過一個長頭發的男生？”
張乙衛詢問時，表情嚴肅的好像楚中元不是抱着從外面買的亂七八糟的蠟燭之類的雜物逃跑，而是抱着他張乙衛裝私房錢的罐子準備去和他媳婦報信。
“啊，剛剛好像确實有個長頭發的學生跑到彙體樓那邊去了，主任老師。”
顧清明努力讓自己看上去自然。
“是嗎？”
張乙衛猶疑的看着他，随後目光移動到四周，掃過楚中元藏身的地方。
顧清明和藏在樹上的楚中元同時屏住呼吸。
張乙衛審視四周，綠化帶中高大的樹木枝繁葉茂，經歷過雨水的沖刷後更是顯得青翠欲滴。
殘留的雨水從枝葉上滴落，将張乙衛的外套打濕了一片。
“……行吧，我知道了，這麽晚了，同學你也趕快回宿舍吧。”
張乙衛出乎意料，沒有再說些什麽，似乎顧清明精湛的演技再加上好學生不會說謊人設成功将他騙了過去。他只是開口囑托了顧清明一句，便動作迅速的往彙體樓的方向走去。
“下來吧兄弟！張主任已經走了——”
看着張乙衛的身影消失在遠處，顧清明連忙跑到桐樹下面向楚中元喊道，盡量控制自己的聲量，不引起遠處人的注意。
“ok——”
楚中元從桐樹不規則的表面上輕巧接力，幾下便下到離地面較近的地方，顧清明見狀，連忙伸手幫忙接過他手裏的大包。
楚中元解放雙手之後，扒住桐樹向外斜出的枝幹，輕輕一跳，整個人便輕盈地蕩了下來。
如果現在是其他人在這裏，估計又要大呼小叫，為楚中元潇灑的身手驚呼一番。
可惜現在這裏站着的是顧清明。
被母親從小訓練到大，或者說以切磋之名“打”到大的顧清明。
“多謝顧兄再造之恩！”楚中元一雙柳葉眼微眯，帶着笑意，随手攬過顧清明的肩膀。
“不用謝，舉手之勞而已。”
顧清明表情無奈地看着肢體動作比何頌還要誇張的楚中元。
高中時期的少年面對條條框框總是想着去沖破，比如他們認為繁瑣的校規校紀。他們不畏懼未知，不畏懼無窮的前方，只想着想前奔跑，沖破一切屏障，純粹而又快意。
楚中元此時終于有了閑暇，觀察一下這個幫了他大忙的兄弟：少年大概比自己矮上一些，一雙深棕色的眸子通透無比，架在眸前的黑粗框眼鏡和微微低垂的眼角更是為他平添不少幹淨文雅，一看就是很讨老師喜歡的那種乖巧男生。
楚中元在心裏粗略為這位解燃眉之急的兄弟下了定義。
“你這是.....”
顧清明終究還是沒忍住，打斷楚中元的失神，他目光凝聚在楚中元袋子中——那是一層一層的紙人和紅白兩色蠟燭。
剛剛本來以為蠟燭之類的是楚中元勞動課要用的東西或者社團活動所需要的道具，但是仔細一看，這數量也太多了點，更何況……這些紙人和蠟燭的類型各不相同，就像是不同人從不同專營店買來零零散散湊在一起。
“啊，這不是最近馬上要分班考試了嗎，校園裏有個轉運儀式傳的挺火的，我和我們宿舍的兄弟們就想着考試前轉轉運.......能理解吧？”
楚中元讪笑道。
暑假玩的太瘋了點，饒是他這種實力不錯只是愛制造節目效果的晃蕩型選手心裏也很沒底，只好和舍友們靠最近很火的轉運儀式來增加一點底氣。
“能理解，能理解。”
顧清明非常感同身受的點了點頭。最近确實有一個轉運儀式在蘭臺一中的高二千人大群裏傳播。再加上高中第二次決定命運的分班考試尚未公示成績單，有不少人想着通過這次考試彌補中考的不足——通過分班考試轉進那兩個分班後的兩個純理科重點班重點班，轉運儀式的人氣自然居高不下。
其實......實不相瞞，如果不是最近遇到的怪事太多，他也想試一下。
“呦，你還是隔壁的？”
楚中元很快發現了新大陸，他看着顧清明的胸牌挑了挑眉，順勢轉移話題。
而且還和他名字挺搭，一個中元一個清明，再加上鄭秋祭那個家夥，蘭臺一中這是要集齊三大鬼節召喚ssr的節奏。
“對，我是七班的。”顧清明聞言推了推快要掉下來的黑框眼鏡，回複道。
“這麽巧，你就是七班那個剛轉來的轉學生？”
楚中元看上去對隔壁班的轉學生早有耳聞，表情意外。
顧清明點了點頭。
下一秒，楚中元就像是被打開開關的玩偶一般，興奮地攬過顧清明的肩膀。
“新環境還适應吧？小明同學，你看咱們一見如故，患難與共，生死相依，就讓我教你幾招對付某張天王的錦囊妙計，相信我，你以後在蘭臺一中，絕對需要這些過來人的經驗——”
顧清明聽得一陣想笑，心中裝模做樣的可憐了一下張主任，表面上唯唯諾諾嗯嗯啊啊，實際上聽得十分認真。
果然學校有什麽校規，學生就有什麽對策。
不過那個小明同學那個稱呼……楚中元還真是.....自來熟。
顧清明也不好糾正，只能無奈的搖了搖頭。
兩人相撞的地點和宿舍樓大門的距離很近，楚中元和顧清明閑聊了沒幾分鐘，剛分享了激怒張主任九十九種方法的前幾種，宿舍樓大門就已經近在眼前。
楚中元只好依依不舍地約定下次再給顧清明講解剩下那幾十種方法。
和楚中元告辭後，顧清明心情不錯的回到“宿舍”，因為路澤為顧清明準備的房間還沒有打掃幹淨，所以顧清明很懂事地與張主任協商，準備在學校裏暫時留宿一晚，明天再回路澤家裏收拾東西。
張乙衛雖然看起來嚴肅又吓人，但是意外通情達理，大手一揮，讓顧清明今晚在五樓雜貨間享受一人包間的奢華待遇。
說是雜貨間，其實房間裏十分幹淨，除了标配的書桌床架之外還有一個巨大的書櫃，足夠放置自己的東西。
顧清明剛把書包放下，就被書包中出現的，那個絕對不應該在這裏的東西結束了剛剛和楚中元聊天的好心情。
一本筆記。
一本陰魂不散的筆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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