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 9 章
時間在插科打诨中一晃就到了晚自習，暮色已經壓上屋檐，彎月照亮稠暗雲端，也被雲霧遮蔽了邊緣。
蘭臺一中的學生們都已經伴随着半小時之前的上課鈴回了教室，只有三三兩兩的地理課代表還在樓前的小廣場上測量月仰角，表情十分絕望。
15班的第一節自習課已經過了十幾分鐘，眼看還有二十多分鐘就要下課，那位新班主任卻還是沒有出現。
“霍，這位譜還挺大。”
楚中元湊到正在與數學鬥智鬥勇的顧清明面前低語了一句。
顧清明整個靈魂都沉浸在數學的海洋裏痛苦翺翔，昨天他7班老師布置的教學銜接數學報紙還沒寫完。
顧清明注意力完全沒放在楚中元身上，他也沒有背後議論老師的興趣，只是敷衍的給了句：“哦”。
楚中元見狀，沒勁地軟倒在他桌子上那連書立都不用，就狂野的随便擺着的兩摞爛書裏，有一嗒沒一嗒地抄着英語課文默寫作業，整個人散發出一股幽怨的怨女氛圍，宛如一只委屈着撥弄毛球的貓。
顧清明擡頭見這位新晉同桌兼難兄難弟郁悶了，剛想大發慈悲安慰一下，只聽“duang”的一聲，教室門又一次被人大力打開，砸在和它一樣可憐的石灰牆上。
砸的楚中元一個激靈支愣起來。
顧清明幾乎聽到了教室門凄慘的訴冤。
“對不住對不住，哎呦，沒想到這破門聲音這麽大......”
一個姍姍來遲的身影如風一般卷進教室，為了彌補自己動作太大而引起的噪音，他小心翼翼地一點點關上那扇可憐的教室門。
那是一個高挑的男人，一頭不知道是染的還是天生的淡棕色頭發，在腦後紮了一個短短的小啾，其他碎發則像是剛從床上起來一樣雜亂，每根頭發好像都有自己的想法一樣在空氣中随意伸展着身體，就連長度也顯得過長，耷拉過耳畔。
與随意打理的頭發相比，男子本人也匆忙的很，手上甚至還端着半桶香氣四溢的泡面，聞得一起吃過豪華外賣的顧清明和楚中元都咽了口口水，更何況其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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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哦——”
那不知名的男老師一進門，幾個大膽的女生便開始起哄，蘭臺一中男老師千千萬，但這樣又帥又年輕的男老師可是高中生活以來第一次見。
這顏值，連不修邊幅都能當成放蕩不羁來誇。
顧清明聽到坐在他前面的原7班副班長周曉在喃喃自語。
“好家夥，這破爛蘭臺一中竟然還有如此絕色，老娘這歷生地選的不虧！”
顧清明像是第一次認識周曉一樣瞪大了眼睛。
男老師的金湯肥牛味泡面香味已經傳遍整個教室，像是勾魂的鐵索一般拉住了每個學生的大腦，他不緊不慢地踱步走到講臺前，長手一伸就把位于黑板上方的攝像頭輕而易舉地轉到另一側面壁思過。
全班同學頓時屏住了呼吸。
來者何人，竟然敢忤逆張乙衛聖上，如此大膽！
男老師轉過頭來，毫不在意地問道：“班裏的勞動委員是誰？選了嗎？”
“沒有——”
所有人明明今天剛認識就統一了戰線，聲音大的震耳欲聾，像是憋着一股子氣，對抗着金湯肥牛的不齒香味。
“那誰做過勞動委員？積極一點。”男老師喊了兩聲，見沒人說話，便自來熟地開口：“算了，沒人舉手我看看班表吧——顧清明，這位同學，你原來是勞動委員是吧？”男老師吊兒郎當地指了指班表。
“是的老師。”
顧清明如臨大敵的站了起來，心裏暗暗後悔在任職經歷上老實巴交地寫上了勞動委員。
何頌誠不欺人，老實是個毛病，必須改。
“行，那你以後就是這個班的勞動委員，明天教務處要是問起來，就說攝像頭被我不小心關了。”
“......好的，老師。”
顧清明嘴角抽搐着回答道。
楚中元在旁邊笑得快抽過去了。
“流年不利啊小明同學，啊不，敬我們班第一個班委——偉大的勞動委員顧同志！哈哈哈哈——”
“坐下吧。”
顧清明僵硬着坐下，順便狠狠瞪了楚中元一眼。
楚中元看着漂亮少年眉眼淩厲的給了他一眼刀，立馬憋着不笑了。
畢竟不能真惹自己這個小同桌生氣，以後夏天還要靠他的人工“風扇”活着呢。
更何況他們現在各種意義上都是綁在一條繩子上的螞蚱。
解決了監控的問題，男老師動作潇灑地把方便面一放，拉過凳子坐下就開始吃，邊吃邊解釋自己這麽做的緣由，看起來非常理所當然。
“不好意思哈，我着急趕過來沒吃晚飯，大家理解一下，理解一下。”
15班整個班的人都驚呆了，連楚中元這制造過大場面的人，都不知道該說一句什麽騷話才适合這個氛圍，蚌在原地。
每個人只能發出“籲——”的聲音來表達自己的極度不滿。
“好了好了同學們，我知道我很帥，大家都冷靜冷靜，畢竟欣賞美是需要一個安靜的環境的。”
男老師伸出手向下壓了壓，幾口旋完了剩下的面湯，又把紙桶折了折兩折，扔進了放在前面的垃圾桶。
清朗的聲音也許是厚臉皮加持的緣故，在加大了聲調的一片“籲”的猿聲中格外突出。
顧清明看着這厚臉皮的勁兒，條件反射地撇了一眼楚中元。
楚中元連忙在桌子下面揮手。
“我可沒他那麽不要臉！”
半斤八兩吧，顧清明想了想從何頌那裏聽來的楚中元的騷操作行為。
這位爺都敢在升旗儀式上直接反問張乙衛“難道我不帥嗎？”.......這老師一看就是又一個純度很高的楚中元，上班第一天就敢帶頭在教室裏吃東西，張乙衛剩下那些原本不少的頭發看樣子是難逃荼毒了。
“哦對了！是不是還有個自我介紹來着！”
男老師剛從随身包裏翻出教案本和課本，另一只手上吃方便面的塑料叉子還沒放下。
這位反射弧還這麽長——當副班主任真的靠譜嗎？！
這是此刻15班全班同學的心聲。
“我叫曹笙，你們以後可以叫我曹老師，很榮幸今後擔任本班的數學老師和副班主任。”
曹笙轉身在黑板上寫下了“曹笙”兩個字，字體意外的漂亮。
不過15班同學們的注意點可不在這裏。曹笙話音未落，在楚中元等幾個調皮搗蛋的男生帶領下，全班頓時爆發了一陣大笑。
“好家夥，草生，這名字，怪不得一出場就這麽讓人生草。”
楚中元湊到顧清明耳邊小聲解釋，惹得顧清明這種對表情管理極為擅長的，常年保持一張板正臉的人，也沒憋住，一下子破防笑了出來。
“老師你都叫這名了，還叫曹老師幹什麽，叫曹老板啊!”
剛才和楚中元一起起哄的一個看熱鬧不嫌事大的男生在笑聲逐漸平息的時候叫道，惹得全班又是一陣騷動。
“喲，看來我還是老了，還是你們有想法，也行，怪有特色的。”曹笙出乎意料沒反駁，只是在講臺上笑眯眯地托着下巴。
“以後你們想叫曹老板就叫曹老板，想叫曹老師就叫曹老師，在學校學習嘛，高興就好，高興就好。”
他大手一揮，看上去對這些事情毫不在意。
“不愧是曹老板！”
幾個男生又開始起哄，熱鬧聲連成一片。
曹笙晃了晃右手的食指，第一次提高了音量。
“不過現在，我勸你們還是先悠着點——”
話音未落，腳步聲響起，下一秒，教室的大門又被用力地推開。
來人正是全高二年級的老熟人，張乙衛主任。
15班全體像是按了靜音鍵一樣，剎那間變得鴉雀無聲，悉悉索索翻書本的聲音在班級中響起，教室重新回到一片死寂的學習氛圍中。
其中顧清明和楚中元尤為安靜，大概是因為剛剛吃完外賣的心虛。
“鬧什麽鬧呢！沒看到現在是自習課時間嗎？！你們班離着別的班遠就能自習課随便吵吵嚷嚷的嗎？有學習的樣子嗎還？！”
張乙衛氣極了，聲調不由得越提越高。
全班同學的頭越低越低。
“哎呀主任老師，消消氣，”曹笙見狀，從善如流地從講臺上下來解釋道。
“這不我名字怪奇怪的，自我介紹的時候引起學生們共鳴了嘛，難免的事，難免的事。”
曹笙和張乙衛接下來不知道小聲說了什麽，張乙衛冷哼一聲，丢了句下不為例，又匆匆離開去巡查其他班去了。
15班的猿人們一直保持着絕對安靜，直到後門的守望者楚中元做了個手勢，示意張主任已經走遠後，才又開始竊竊私語。
“好了好了，主任的話你們也都聽到了，接下來自習課好好學習吧，今天我剛來，還不熟悉教學情況，也不布置數學作業了，大家都預習預習下一單元就行。”
曹笙在黑板上幾筆寫完了數學作業，動作帥氣的把粉筆扔進了粉筆盒。
“曹老板萬歲！”
以楚中元為首的幾個男生刻意壓低聲音喊道。
拜托唉！這可是蘭臺一中數學組第一個預習不布置數學作業的老師唉！
一瞬間，喜歡曹笙的不喜歡曹笙的，看向曹笙的眼神都多了幾分敬意。
顧清明心裏有了譜，本以為這位富二代是個游手好閑十分驕縱的大少爺，但沒想到親民又好玩，完全沒有什麽老師的架子，還和學生們沒有任何障礙的打成一片。
其他人沒注意到，但是顧清明剛剛站起來的時候可看到了曹笙寫滿了各種注釋的紅紅綠綠藍藍的數學課本，備課比原來7班的數學老師都多，估計也不用擔心教書不負責任。
有了這麽好玩的老師和同桌，再加上奇怪的異能，顧清明有預感，他的高二生活，絕對會十分豐富多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