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 8 章
認識何頌和姜含章還是挺好的，蘭臺一中的生活除去那些詭異事件，目前看來也是無比的美好，而那些詭異事件……顧清明不認為自己如果留在原來的城市就可以逃開。
來到這裏，他至少還有楚中元這個同伴，可以與自己一同面對一切。
分班也是一個值得期待的新的開始，顧清明決定自己大人有大量，不在意何頌剛剛嘲笑他結果自己笑成狗的事情。
“刺啦，刺啦——請分科後在15班的同學們準備好自己的桌子，15班需要自備桌子，再播報一遍，請分科後在15班的同學們準備好自己的桌子，15班需要自備桌子——請各位同學自行将桌子搬到15班——”
大喇叭——也就是校園廣播天公不作美的刺啦了兩聲後，張乙衛的普通話帶着些許方言味兒響了起來。
顧清明頓時感覺自己剛剛的感動都煙消雲散，蘭臺一中的生活美好就美好在他髒話了個髒話。
少年跨下臉，認命的舉起自己桌洞塞的滿滿當當的書桌，背上沉得讓人腰椎□□的書包，開始負重長征。
......
15班位于彙智樓副樓一樓，寬敞向陽，原本空空蕩蕩的教室在新15班同學們漸漸搬滿桌子之後充滿了人氣。
兩節換班的課很快就在同學們的喧鬧聲和嘈雜聲中過去，标志着開飯的下課鈴聲summer響起。
顧清明看着剛剛熟絡彼此的人群三三兩兩結隊而出沖向食堂，轉瞬間整個教室空無一人。
他嘆了口氣，從書包裏掏出搬完桌子之後去食堂買的肉夾馍，擺開母親的筆記，準備一邊吃一邊細細的研究一遍。
可惜命運又開始敲鑼打鼓，讓顧清明不得安生。
随着後門duang的一聲巨響，一個熟悉的修長身影沖進了教室，手上還拎着一堆套着外賣盒子的塑料袋。
顧清明定睛一看，來人有着一頭因為急速跑動而飛舞的亂七八糟的長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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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正是今天早上早讀下課之後不見人影的楚中元，這頭發全蘭臺一中，不，全蘭臺市的所有高中加起來，都找不到第二個，絕對不會認錯。
楚中元一見無人的教室裏坐着一同經歷過生死的好兄弟顧清明，就像見了火的飛蛾一般殷切，連忙向顧清明求助：“兄弟！顧兄弟——快救我——張皇帝在後面呢——我買外賣又被發現了——”楚中元指着後門，神色慌張，三言兩語解釋清楚了自己窘迫的現狀。
“一會兒他過來就說我往樓下跑了——”
說完，楚中元就在顧清明目瞪口呆的表情下，拉開教室靠黑板處第一個窗戶，拎着自己的大包小包就跳了下去。
跳了，下去。
這畫面不知道為什麽，感覺十分熟悉，和昨晚某人爬樹有相當的異曲同工之妙。
顧清明愣住，雖說窗戶下面是綜合樓大門上方的安全防墜落雨棚，但那和三樓窗戶也有近兩米的距離，雙手拎着東西就毫不猶豫的就跳下去，對自己平衡力這麽自信，這楚中元也太.......
顧清明還沒想出一個貼切的形容詞，只聽走廊裏又一陣急匆匆的腳步聲，下一秒，duang的又一聲巨響，神情有些狼狽的張乙衛推開了教室門，冷着臉看向顧清明。
“……又見面了，顧同學……剛剛有沒有個長頭發的男生過來了？”
表情嚴肅的好像楚中元不是抱着外賣跑，而是抱着張乙衛過去的感情史證物一件一件準備去和他媳婦講解。
啊，這該死的既視感。
顧清明心想。
張主任您辛苦了，但是本着一中學子大團結原則，顧清明還是背叛了自己品學兼優老實人的表面形象，開始一本正經地撒謊。
“啊，剛剛好像有個長頭發的人穿過連廊跑到主樓去了，主任老師。”
彙智樓由兩座分樓組成，中間由連廊相連。
顧清明再次充分發揮了自己的演戲天分，憋着笑，假裝被吓的愣愣的，态度極其自然。
此時樓下連廊處适時傳來一陣腳步聲，張乙衛看了顧清明三秒，毫不懷疑，扭頭就朝樓下追去。
甚至還不忘貼心的帶上教室門。
顧清明聽着又極為震耳的“duang”的一聲，哀嘆了一秒自己的鼓膜，想了想，要雨露均沾，于是又給可憐的□□着的教室門畫了個十字。
“上來吧兄弟！張主任下去了——”
畫完十字後，顧清明沖到窗戶邊，向委委屈屈縮在窄小的防墜落雨棚裏的楚中元報信道。
“ok——果然還得是小明同學你。”
楚中元艱難地在一堆盒子中挪動身體，左手提起所有的塑料袋，右手扒着引水管，踩着牆面上的排水管輕飄飄的一接力，手就遞到了顧清明面前。
顧清明連忙将楚中元手裏的兩袋子外賣接過來，楚中元騰出手來後，扒住窗沿一用力，整個人就躍了上來。
看的顧清明佩服無比。
倒不是他做不到，畢竟不是誰都有一個醉心于體術研究的剽悍母親的。顧清明只是感嘆在這小小蘭臺一中，除了他這個在母親的壓力下被逼着出來的之外，還有人有如此身手而已。
有種酒逢知己的感慨。
嗯，也許母親與張乙衛的壓力……某種意義上有共同之處？
與此同時，樓下連廊處。
“主任老師！我錯了！！！別讓我寫檢讨，我真的只是一時鬼迷心竅！”
與張乙衛狹路相逢的何頌一邊和無情臉的張乙衛哭泣，一邊心裏百思不得其解。
他就是幫姜含章帶個外賣，明明已經提前踩好了點，怎麽就還是倒黴催的撞上張乙衛了呢？！
高二15班教室。
“多謝顧兄——”
楚中元一雙柳葉眼微眯，帶着笑意，他剛想再加點肢體動作表示自己強烈的感激之情，目光就劃過了顧清明大大咧咧敞開癱在桌子上的筆記。
“這就是……你的那本筆記？”
楚中元自來熟地将外賣擺開，順手掰開一雙筷子遞給顧清明，做完這一切後，他轉頭走向顧清明旁邊的桌子，從桌洞拿出了一本筆記。
顧清明剛反應過來來楚中元就是他同桌，就被筆記引走注意力。
那本散了膠，比母親那本筆記看起來更老的筆記卻有着與之一模一樣的外殼。
昨天夜色中輕輕一瞥，顧清明便感覺這兩本筆記相似的可怕，今天仔細看起來，果然如此。
“這本筆記……我昨天仔細檢查之後，才在脊頁內部找到了爺爺留下的痕跡。”
楚中元深吸一口氣，像是在努力給予自己力量。
“爺爺前段時間在海難中失蹤，他年輕的時候曾是探險隊的隊員，經常給小時候的我講自己四處冒險的奇妙故事，我一直以為爺爺大概都是胡編亂造，哄小孩子的而已，但是這本筆記上的內容，卻幾乎颠覆了我的認知……”
楚中元清朗的嗓音變得微微低沉，顧清明最能感同身受這種心情，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
“我的母親也是。筆記上那些位于世界各地的奇妙遺跡，如果是遇到這些事之前的我，恐怕也絕對不會相信。”
顧清明苦笑道。
一張看不見的網已經從暗處鋪開，而他與楚中元，都是網中的棋子。
“今天我們年級也出事了。”
他話題轉折的迅速，三言兩語便将何頌絮絮叨叨半天的事情解釋清楚，讓楚中元一時怔然。
“今天早上我去給請假的鄭秋祭找試卷去了，所以不在……這個轉運儀式的影響居然這麽大，我還以為昨晚我們都被針對成那樣，其他人應該不會有什麽大事……”
楚中元摸了摸鼻子，顧清明注意到他在緊張或者其他情緒下便會毫無自覺地做這個小動作。
“昨天晚上一回去我就在千人大群裏警告大家盡量不要再進行那所謂的詭異轉運儀式，沒想到還是說晚了一步。”
楚中元的聲音越來越低，雖然出事的人素不相識，但是終究是他們的同學，無論如何心裏也不會好受。
“筆記應該與這裏的怪事毫無關系，否則它不會引導我們覺醒異能，當務之急，還是這個轉運儀式。”
顧清明從口袋裏掏出幾張碎紙，将它們拼湊起來，楚中元恐懼地發現，那就是昨夜那個紙人怪物碎裂之後變為普通紙張的身體。
這位救命恩人還真是大膽，居然在那種情況下還把這些紙張撿了回來。
楚中元不自覺地用一種堪稱敬仰的表情，看向顧清明。
“母親的筆記裏曾說過，有些神秘留下的痕跡在被灼燒後會顯露，你看這個紙人上面的紋路。”
顧清明将紙人拼好，随後指着紙張上面凹凸不平的紋路，拿起了打火機。
楚中元看着從高溫加熱中逐漸顯露的漆黑紋路，靈光一閃，跑到講臺上，拿走了每個教室都備有的蘭臺一中平面圖。
那些黑色的紋路縱橫交錯，鈎織出一副清晰的畫面。
舊校舍。
蘭臺一中校園怪談最多，令人談之色變，因為新建宿舍樓卻沒有及時拆除，而被荒廢的舊宿舍樓。
“難道是……救我們的人，為我們留下的線索？”
楚中元看着紙人上的紋路，仔細對比，最終還是得出結論，那就是舊校舍的平面圖。
“不知道，但是絕對與這場可怕的轉運儀式有關。”
顧清明搖了搖頭，他擡眸，棕色的通透眼眸中，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一閃而過。
“現在所有進行過轉運儀式的人都有危險，你也不例外，這次是紙人怪物，下次就不知道是什麽了……你要去看一看，紙人的指引，究竟意味着什麽嗎？”
顧清明用理性到近乎刻板的語言将面前的情況概括到楚中元的面前，楚中元看着在眼中扭曲為猙獰形狀的紙人，像是陷入內心的激烈抉擇之中。
恐懼與理性掙紮在一起，不分彼此，讓他幾乎無法思考。
過了一段時間，他才堅定地擡起頭。
“我……還是想去看看。總不能一直被這紙人怪物牽着鼻子走……我們的異能都方便跑路，一察覺到不對就潤的能力還是有的吧？”
楚中元故作輕松地攤開手，下定決心之後，他整個人也如同斬去塵輝一般，重新變得潇灑。
“而且……有異能的總歸是我，又不是別人。”
楚中元看着窗外街道上三五成群的黑白校服同學們，感嘆道。
少年人的世界很簡單，中二的幻想與世界上最純淨的原則讓他們黑白分明，有能力的人，總是要多做些事情的。
“好啊，那我陪你。”
顧清明推了推眼鏡，嘴角勾起笑容。
“擁有異能的是我們兩個，而且不論如何，不解決掉這件事，我自身的安全也無法保證。”
顧清明似乎理性的發言，卻讓楚中元心中一暖。
明明就是因為不想讓被轉運儀式影響的同學變得越來越多，但是卻非要給自己的行為安上利己的借口，小明同學還真是……
與木讷外表不同的溫柔。
楚中元想。
“謝謝。”
他重之又重地嚴肅道。
他成功在顧清明一向沉穩不變的臉上，看到少有卻鮮明的驚訝神情。
“怎麽突然這麽正式……”
顧清明搖搖頭，他一向不會處理這種場景。不過好在陸陸續續趕回教室，結束晚餐的同學們拯救了他。
“對了，還有一件事。”楚中元從顧清明身旁的位置坐下，讨好的笑着，手搭上了顧清明的肩膀。
“恩？什麽事？”
“那個你的異能，能不能，借我扇扇風，現在暑氣還沒消，怪熱的——”
“你還是快吃飯吧，馬上晚餐時間就結束了。”
顧清明面對楚中元的跳脫有些無語地扶額道。
不愧是奶牛貓，虧他還以為楚中元的嘴裏能吐出什麽正事。
楚中元一眼看出顧清明在想些什麽：“……小明同學，你這樣我可就要應激了。”
顧清明：？？？
想你是奶牛貓你還真裝起奶牛貓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