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 15 章
“這是什麽情況……”楚中元猛地擡頭，在那一剎那，他似乎失去了說話的能力，手中一松，身後的李志玮差點整個人從他背上滑落下去。
他站在洛冬與顧清明的對面，正好面對着舊宿舍樓的方向，此刻卻像是看到摞成小山般的試卷一般臉色難看，指着舊宿舍樓的方向，半天擠不出一個字。
“你這是怎麽了？”
顧清明以為楚中元愛加戲的愛好又發作了，半信半疑地與洛冬順着楚中元指着的方向轉身，卻在同時感到窒息。
那是，三人在前十幾年的人生中，從未見過，甚至無法想象的，可怕又震撼的，根本不屬于這個世界的奇觀。
它存在于那裏，便擊碎了他們對于之前所建立世界觀的所有堅持。
如果真的要形容的話，那應該是地獄裏才能見到的場景吧……
三個高中生心想。
天邊陰沉沉的，不知何時壓滿了烏雲，以舊宿舍樓為核心，将自然的光線遮蔽。
在旋轉的雲旋核心位置，從舊宿舍樓樓頂拔地而起的漆黑柱狀煙霧像是地中怪物向上掙紮着伸出的手臂，較淡的煙霧如同絲帶一般一圈一圈向着黑色巨柱攀登，在外圍勾勒出花邊狀的霧區。
黑色的霧鼠從紙人上掙紮，露出原本的相貌。
整棟舊宿舍樓的上半部分，已經都被漆黑的煙霧籠罩其中。
“那是什麽怪物……？也是幕後黑手的一員嗎？”
楚中元站在原地，撐着李志玮的身體，喃喃道。
“我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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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清明無意識地搖了搖頭，他看着緩緩旋轉的雲旋與黑色煙柱，只能感覺到那是某種不良情緒的彙聚。
“這也太……遠比二哥筆記上可怕……”
洛冬捂住嘴，一雙漂亮的眼睛中倒映着黑色的煙霧，雖然因為突然出現的二哥留下的筆記對隐藏于現實世界平淡之下的這個異能世界有所了解，但是洛冬發現，這個世界的可怕，還是超出了他的想象。
他快有點後悔一廂情願地紮進這個未知的異能世界來了。
筆記終究只是筆記，而親身體驗卻完全不同。
“這下我們要怎麽阻止……靠自爆嗎？”
楚中元的聲音聽上去沙啞的可怕。
“不，那不需要阻止。”
一個熟悉的聲音在三人身後響起，三人猛地回頭，顧清明甚至條件反射地擺出了攻擊的姿勢，卻在看到來人被石膏吊起的右手後松了口氣，恢複正常站立的姿勢。
亞麻灰發色的少年不知何時出現在他們身後，鄭秋祭露出無奈的笑容，讓楚中元一時感覺有些陌生。
鄭秋祭看到面前三人雖然松懈但是仍然緊繃的狀态，嘆了口氣，出聲解釋道。
“別用這種目光看着我嘛，畢竟我可不是你們想象中的罪魁禍首。”
他聳了聳肩膀，熟練地從漆黑到有些怪異的眼睛上摘下兩片圓形的薄片。
“那是……美瞳？”
洛冬遲疑地判斷道。
可是，鄭秋祭摘美瞳做什麽？
鄭秋祭将美瞳收到随身攜帶的護理液中，再次擡起頭來的時候，那雙漆黑的眼睛，已經變為正常人絕不會有的，流轉着光輝的亮金色眼瞳。
與洛冬因為混血而自然産生的眼睛異色不同，鄭秋祭的眼睛，明顯是因為某種特殊能力的影響。
“在觀察異象的同時，多少也注意一下周圍的狀況啊，新覺醒的異能者們。。”
鄭秋祭無奈地搖了搖頭，他伸出手，食指輕輕點在唇邊。
【“子曰：君子有九思，視思明，聽思聰。”】
明明只是很簡單的一句古文，但是從此時的鄭秋祭口中念出，卻顯得莊嚴肅穆。
言出，令成。
泛着光輝的古樸銅色字符鏈從鄭秋祭的身後出現，随後如同展開的領域一般，黯淡到消失。
“吱吱吱——”
生物的尖叫聲響起，血紅的眼睛在黑色的煙霧中若隐若現，巨柱的煙霧範圍正在擴大，站在舊宿舍樓面前的衆人猛然發現，自己不知何時，已經被數量可怕的巨型老鼠包圍。
楚中元與顧清明意識到，這就是之前他們夜探舊宿舍樓時遇到的怪異老鼠。
也是那可怕紙人出現的元兇。
數十只老鼠團團圍在幾人的身邊，鄭秋祭看清數量之後，一改之前運籌帷幄的氣質，瞪大了那雙金色的，不似人類的眼睛，陷入與其他人一樣的絕望之中。
“我去，我去，我去，怎麽這麽多，這麽多，這這這這這——這也太大了？！？！”
鄭秋祭的聲音顫抖的厲害，聽上去對于這些可怕的怪物老鼠比誰的陰影都深，他甚至試探性地躲在了洛冬的身後，不敢再看一眼。
他表現的實在是過于害怕，以至于其他三人看到吓成這樣的鄭秋祭，原本恐懼的情緒也被揮散了不少。
“你剛才不還挺厲害的嗎？現在怎麽不說話了？”
楚中元已經忘了恐懼，比起恐懼，嘲諷這個和他一起躲避張乙衛的死對頭還是更重要一些。
顧清明甚至從楚中元的聲音中聽到中氣十足的幸災樂禍。
“不不不不行，我真沒想到是老鼠，老鼠我真不行………”
鄭秋祭哆哆嗦嗦地從顧清明和洛冬身後探出一個腦袋，随後又撤了回去，用胳膊把自己的眼睛死死捂住，似乎不去看那些被他揭露隐匿，虎視眈眈的老鼠，它們就不存在了一樣。
“先別鬥嘴了，楚中元，他們好像要沖上來了。”
顧清明拉住還想再來兩句的楚中元，神情開始變得嚴肅。
“行，反正等之後我們有的是時間互相交流。”
楚中元聳聳肩，他看着身旁的三人，整個蘭臺一中擁有異能的人已經全都齊聚于此，他們四個人，無論何種意義上，以後都少不了交流。
顧清明為什麽會認識洛冬，洛冬與鄭秋祭又為什麽也擁有異能，鄭秋祭口中所謂的黑色煙柱不需要阻止又是怎麽回事，這些疑問在安全之後，有的是時間得到回答。
當務之急，是解決掉這些老鼠。
楚中元與顧清明将失去意識的林澤李志玮兩人安置到身後，面向宿舍樓的那些黑色巨鼠，各自召出各自的異能。
“獨樂樂不如衆樂樂，只有自己寄了也太不劃算了，和你們拼了！一個夠本兩個血賺！ ”
楚中元看上去在給自己加油打氣，只是因為鼠群的數量實在過多，這話說的有點喪志氣。
“希望曹老板快點，我的天，好大的老鼠——媽呀！”
鄭秋祭顫顫巍巍地移開捂住自己雙眼的袖口，随後差點被一只向他沖過來的老鼠吓倒在地。
他是真的害怕這些東西。
身畔環繞着青綠色長風的顧清明見狀，一腳踢開那只快要摸到鄭秋祭衣角的老鼠，經過交手，顧清明發現，這裏的老鼠雖然數量多，但是比起上次夜探舊宿舍樓時的來說，要脆弱不少。
他的力道遠遠沒有上次的大，但是仍然可以輕而易舉地将那些老鼠打回一陣黑色煙霧的原型。
“真服了，這蘭臺一中的破環境，生态保養的也太’好’了，總有一天我要讓我爸爸——疼疼疼！”
另一邊，洛冬臉色蒼白，但身形靈巧地躲避着那些老鼠的攻擊，作為家境優越的小少爺，面對這樣可怕的怪物，洛冬卻是四個人中最冷靜的一個。
巨鼠的可怕外形似乎沒有給他帶來任何影響，他一邊吐槽蘭臺一中環境的糟糕，一邊動作輕巧地躲閃過巨鼠的攻擊後回身一□□，那只倒黴的老鼠便在激烈的躊躇中回歸黑色煙霧。
看的顧清明都有些好奇，洛冬那白色光彈的效果究竟是什麽。
為什麽能讓被紙人控制的同學和這些老鼠被擊中後都非常痛苦的樣子。
“子，子，子曰：非，非，非禮勿動——”
鄭秋祭雖然非常害怕，但是三個同伴都在戰鬥中，他畢竟不能裝作什麽也沒發生的樣子繼續裝死，而是抖着聲音再次開啓言靈般的能力。
銅色的字符光鏈再次出現，随後迅速淡化消失，而周圍的大部分巨鼠，都在言靈的能力中，行動變得極為緩慢。
“完美的輔助。”
顧清明贊美道，洛冬雖然表情難看，但也輕輕點頭。
前者抓住機會，三下五除二将十幾只巨鼠打回黑色煙霧的原型，就連沒有攻擊手段的楚中元，也接機幹掉了不少。
洛冬更是咬緊牙關顧不上嬌氣，雙手食指指間并用，白色的光輝飛舞，一時間，黑煙四起。
團隊的力量明顯遠比之前他們各自單打獨鬥時強大數倍，明明是第一次相遇，第一次一起戰鬥，每個人卻都站到了最完美無缺的位置，像是這場戰鬥只是排練的劇本，他們本來就知道自己應該去做什麽一樣，默契的可怕。
“話說，鄭秋祭，你之前說的那句黑色巨柱不需要阻止是怎麽回事？”
在消滅老鼠的閑暇之餘，楚中元甚至有了閑情逸致向鄭秋祭提出自己的疑惑。
“你馬上就知道了。”
鄭秋祭白着一張臉回答。
他也就在面對楚中元的時候能硬氣起來了。
也許言靈異能的擁有者随口一說也有着言靈的效力，鄭秋祭話音剛落，只見黑色煙霧像是受到什麽刺激一般開始沸騰，随後，煙霧覆蓋的範圍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縮小。
被四人打到差不多的巨鼠全都被瘋狂旋轉的黑色煙霧吸入其中，陰糜的暗雲不斷向着巨柱凝聚，而被煙霧凝聚而成的黑色巨柱，卻在以一種堪稱可怕的速度縮小，變細。
“刷——”
如同收刀入鞘般的铿锵聲響起，所有的黑色煙霧在一瞬間凝聚在一點，割裂出一個黑色的十字星，随後如同幻象般，在所有人面前，徹底消失不見。
陰雲密布的天穹像是被人為操縱過一般漸漸明朗，只留下破碎的雲朵盤在天際，陰出灰色的影子。
原本被黑色煙霧遮蓋全部的舊宿舍樓露出它清晰的面容，此刻顧清明清楚的感覺到，這棟舊教學樓，已經不再萦繞着令人本能恐懼的窒息氛圍。
似乎有什麽東西，被徹底清除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