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 31 章

黑色的鎮石以一種科學無法形容的方式,在五個異能者面前,扭曲為水井的形狀。

“這就是——”

阿邑脫口而出。

“那口被CPA,認認真真封上的古井。”

出乎所有人的預料,回答她的并非其他任何一個人,而是一個陌生的,非人般的死氣沉沉的女聲。

一個半透明的影子不知何時靜靜地漂浮在空中,她同樣穿着厚重的黑袍,戴着兜帽,但是仍然能從兜帽下,注意到那頭棕紅色的柔順直發。

明顯是靈體,并非實體的影子微微擡眸,那是一雙黯淡血色的眼睛。

一瞬間,五個CPA異能者的心裏都滑過了某個被小泉刻意形容過的存在。

那個女孩第一次制作的,後期又多次精修,傾注無數心血的木偶。

“終于……敢面對我了嗎?”

靈體沒有在意下面的五個年輕異能者,她以一種堪稱淡漠的表情伸出手,半透明的指間幾乎完全融化在夜色裏。

“懦弱的河伯。”

她指尖輕輕一勾,重重向顧清明揮出一拳,被後者用青銅戈死死擋住的黑袍木偶便迅速後撤,下一秒,靈體俯身向前,與黑袍木偶徹底融為一體。

顧清明清楚地注意到,黑袍木偶黑袍下原本清楚的木質紋路,在靈體的附身之下,變成了蒼白到詭異的皮膚顏色。

他們一開始似乎都想錯了,根本沒有什麽隐藏在一切之後的木偶師,而是木偶成為的新的木偶師,被女孩用神秘異術木偶術精心制作的第一個木偶,似乎因為某種原因産生了靈智,得以以木偶之身,繼承女孩制作木偶的能力。

Advertisement

通過受肉的方式。

受肉,是附身的一種,指裏世界強大的精怪靈體,鬼魂山妖等沒有肉身的神秘存在,通過附着在肉體或非肉體的實物身體之上,而得到身體的一種方法。得到實物身體之後,他們所能到達的地方,能做的事情便多了許多。

實現受肉,各門各派,各精各怪,甚至異能者都有着自己的方法,因為成本過低,同時也是神秘搞事的常見方式之一。

鄭秋祭和阿邑,雖然只是普通的CPA專員,甚至未成年,但也都分別處理過靈體受肉人類而造成的神秘事件。可想而知其常見性。

木偶原本的身體并沒有經過特殊處理,也沒有用什麽名貴的材料,經歷幾十年的風雨早已腐朽,她只能選擇以靈體的形式,受肉到新的木偶之上。

不過受肉同時也會增加靈體的實力,面前的靈體既然選擇了此刻恢複受肉,那就說明,接下來發生的一切,她需要更加嚴肅地對待。

沒有任何反應的時間,顧清明幾人很快知道了接下來會發生什麽。

只見鎮石扭曲形成的古樸水井以一種不符合任何邏輯的方式驀地擴大數倍,一看就是借助某種裏世界的特殊能力實現。周圍的四足獸們瞬間向外散去一定距離,像是對其非常恐懼一般。

磚石砌成的水井外表平平,就像是普通農家院裏都修築的打水井,只是上面的青苔略微因為潮氣而多了些,使得整個井口呈現出有些肮髒的綠色。

但水井的直徑卻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增長,直到将他們幾人與黑袍人一起籠罩在內。

“咔嚓。”

有什麽東西碎掉的聲音響起,在空間時間靜止般的感受被瞬間剝離,下一秒,所有人便不受控制地,向着幽深不見底的井口內自由落體。

“啊啊啊啊啊!!!”

纖長的井道中,只有恐高的鄭秋祭的哀嚎在淺斟低唱,婉轉凄絕。

顧清明顧不得害怕,在關鍵時刻他只來得及用青綠色的風在落地前将同伴們微微托起,不過好在他們墜落的地方不算太高,有了風這一緩沖,幾個少年雖然堆盒子一般落了一地,但好在沒有受到什麽重傷,全都一邊呲牙咧嘴,一邊滿不在乎掙紮着自己爬了起來。

“有需要治療的嗎?”

洛冬的聲音最先在漆黑的井底響起,不大不小的,剛好能使五人全都聽清。

其他四人回應的聲音依次響起,聽上去都沒有受什麽嚴重的傷,并不需要緊急治療。

顧清明打開背包裏和作業放在一起随手順來的酒店手電筒,調到最低的燈光檔,開始觀察周圍環境。

疑似小泉制作的第一個木偶的黑袍女人早已消失不見,周圍陰森森的,磚石鋪就的井底殘餘一層薄薄的水,清澈幹淨,在手電筒的照射下,能看到水底綠色苔藓類的整體形狀。

井底不大,甚至對于五個人來說稱得上擁擠,幾縷熒光在不遠處閃爍,顧清明調轉攝像頭方向看過去,發現那居然是幾只飄逸的螢火蟲。

螢火蟲喜歡栖息在溫暖潮濕,草木繁盛的地方,分為陸栖和水栖兩種,在許多水溶洞群中,溶洞的探險者也在其中發現了許多螢火蟲的足跡,潮濕陰暗的井底出現幾只零散的螢火蟲,并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只不過……他們誰也無法判斷,這幾只螢火蟲,究竟是神秘生物還是正常生物。

螢火蟲閃爍的地方并不在井底,手電筒黯淡的光一照過去,所有人都看清了井底另一邊的情況。

井底并非一個規規矩矩被完全限制住的圓,在井底的一側,一扇木質的破爛小門還立在那裏,不過已經被人打開,露出後面漆黑的甬道。

甬道依舊用青石磚鋪成,透着刺骨的涼意,襯得甬道口飛舞的那幾只螢火蟲,也顯得有些陰森恐怖。

但楚中元此刻倒是想起了小泉日記本中的一點。

“小泉當時說她追着亮晶晶的東西找到了秘境主人,莫非就是這些螢火蟲?”

聞言,那幾只螢火蟲上下飛舞了一下,似乎是在贊同楚中元的話,看的其他人啧啧稱奇。

那幾只螢火蟲見衆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它們這邊,連忙向前方又飛了一段,随後回來,靜靜地在原地飛舞,看上去似乎是在給他們引路。

五人對視一眼,沒有猶豫,跟了上去。

也許是因為青石磚吸水和井下潮氣的緣故,甬道裏冷的不像樣子,穿着單薄睡衣的幾個人都有些發抖,好在異能者的身體與普通人完全不能相比,雖然凍的厲害,但居然沒有一個人出現感冒症狀。

在甬道裏行走時,鄭秋祭和阿邑還看到了許多CPA留下的符文陣法,秘境裏的景色與現實大多都是一比一複刻,只是在其中增加了秘境主人的心理反映,看來這裏的确曾被CPA進行過大規模的收容任務。

他們哆哆嗦嗦地順着螢火蟲指引在甬道裏移動,七扭八拗地不知道走了多遠,面前的場景終于從狹窄的甬道變得開闊。

甬道的盡頭,是一片樹林般苁蓉的空地,與狹窄的井底和甬道相比,面積很大,完全足夠幾十人,甚至上百人站立。

斷裂老舊的符文從看不清楚的高處垂下,在黑暗中閃着光,将這片地域照亮。

而不遠處,一個穿着蘭臺一中校服的少年正神色嚴峻地與面前的黑袍女人對峙。

“秦,秦真?!”

鄭秋祭的眼睛差點從眼眶裏掉出來。

顧清明和楚中元怔然地認出來,那就是之前與他們一起遭遇旗袍少女的“秦真”。

他果然就是秘境的主人。

“你的秘境已經完全被我木偶化,你到底還在堅持些什麽?”

木偶師嘶啞的聲音響起,嘔啞到只能勉強能聽出,那是一個女性的聲音。

“莫非……你甚至不願意為主人做出任何貢獻?”

木偶雖然已經受肉靈體,但是依舊保持着非人的特征,她微微偏頭,像極了某種不解的小動物。

“不,就是單純不想理你而已。”

“秦真”白了對方一眼,沒有留絲毫情面。

少年形象的神秘指向女人肩頭一開始被黑色羽毛遮住,現在已經完全暴露出來的标志,冷聲道:“你甚至沒有意識到,自己的的意識已經完全與最深的惡意混在一起了。”

顧清明憑借自己良好的視力與白垩岚的幫助看過去,驚訝的發現,那木偶女人肩頭的标志,就是他們已經非常熟悉的三頭犬。

黑色的三頭犬印記在白底之上,像是随時要咬盡世間一切的野獸,猙獰無比。

“刻俄柏洛斯……”

阿邑顯然也認出來了那個标志所代表的含義。

是西G區神話傳說中的地獄看門獸,擁有三只頭的可怕惡犬,其名在西G區語言裏意為“黑暗中的惡魔”,是只吞入活人,不許死者外出的地獄“單向門”。

也是只吞不吐的,絕對貪婪的代名詞。

在CPA的情報裏,比起現在已經不知所蹤的古老神話中的地獄三頭犬,刻俄柏洛斯的意思通常指的是威脅更大的存在——一個不知總部位置的非法流浪異能者組織。

流浪異能者的存在本身就是違反異能者綱要的行為,更何況這個組織并非只是存在着,他們堪稱無惡不作。

這個組織近些年剛剛成立,卻已經犯下多起與神秘相關的大案,包括但不限于非法走私神秘生物,在人類聯邦多處人類聚集地誘發災難性神秘事故,買賣異能……被三守總部分派到CPA進行收容負責。蘭臺一中的轉運儀式事件,據蘭臺市的CPA同事們把握的證據相傳,也是這個組織的手筆。

這個組織,陰險可怖,無處不在,并且其成員無不利用各種條件,來達成他們非法的目的,最近幾乎變成籠罩在所有cpa專員心頭的烏雲。

“但我只是來河書小鎮散散心啊……”

鄭秋祭欲哭無淚。

“我也只是來參加學校的研學旅行……”

阿邑看上去也有些無法忍受。

他們沒想到,在河書小鎮居然也能遇到這種跨文化區,被人類聯邦通緝的流浪異能者組織成員。

其概率不亞于去便利店買個醬油,結果被著名通緝犯打劫。

不,更戲劇性的是,他們的身份某種意義上相當于警察。

幾個人心想:什麽光速出警。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