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第 34 章
“子曰：非禮勿視，不對不對，子曰：學而時習之——不對不對更不對了，學而不思則罔也不行啊……”
鄭秋祭眼見那個木偶女人就要過來，可汗大點兵般尋找着自己能派上用場的言靈技能，但卻一無所獲。
阿邑已經平日裏的半分風雅都不要，整個人在泥地裏打滾粘了一身青苔，披頭散發地拿五毒絲拉着剎的四肢，試圖讓她不要往前走，順便罵罵咧咧的自語自己怎麽就沒帶毒蠱毒化這堆木偶。
楚中元掄着他的切片面包就沖了過去，借着空間異能的特殊性，憑着自己在學校裏躲避張乙衛的那些三腳貓功夫，圍在剎身邊不斷騷擾，阻止她的前進。
十幾歲的年紀，正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時候，面對殺人如麻的詭異木偶，他們也沒有絲毫退縮，反而在CPA的buff下正面沖了過去。
剎露出了人類半夜驚醒，看到蚊子從眼前悠然滑過的厭惡表情。
她想直接将面前的所有人類全都殺掉，但是偏偏這幾個人的異能搭配起來滑不溜秋，很難抓住。
必須毀掉這個模型。
顧清明的思緒亂的一塌糊塗，他的大腦中此刻只剩下了這一句話。
青銅戈的尖端死死敲在神秘的保護殼之上，他試圖去尋找之前面對旗袍少女時出現的那種可以超大功率輸出EN因子的狀态，并将它彙聚于小小的一點，但雜亂的思緒亂七八糟地拂在眼前，讓他根本無法做出聚精會神的引導。
恍然之間，他似乎聽到了誰的聲音，從飄渺的遠處傳來，又向着時間的盡頭而去。
“那這就是你的選擇嗎？明明……還來得及。”
那是冷靜，漠然，卻又染着幾分沉痛的擔憂。
什麽……選擇？什麽……來得及？
意識突然開始變得模糊，在模糊之中，撲面而來的血跡與冰冷的風，好像在告訴他，那就是你曾經所經歷的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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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遙遠的模糊疼痛中，顧清明奮力睜開眼，他的眼睛已經變為徹徹底底的青綠色，其中有游動的蛇影徘徊。
他終于找到了那熟悉的感覺。
“符文，符文——”
鄭秋祭嘴裏念叨着自己上過的符文課知識，他的異能是言靈類異能，與符文，陣法的原理較為相似，因此本着興趣愛好，在CPA官網裏，在平時任務時跟着前輩們學過不少。
他三步并兩步跑到被符文鎖鏈禁锢的秘境主人身旁，原本是秦真外形的少年在符文鎖鏈的影響下甚至無法維持拟态，被迫重新退回獸的形态。
那是一只相當漂亮的，巨大的四足妖獸。
肩高超過一米，身形龐大如虎，通體雪白之中，又在眼角，脖頸，背部染着浪花般的水藍色紋路。
只不過，那水藍上染着污濁的黑，明顯是怨靈的污染。
但現在不是欣賞美的時候。鄭秋祭的手放在困住妖獸的符文鎖鏈上，後者配合着他，方便他的解析。
子曰，子曰，聖人他老人家一定說過一些在這種情況下有用的話。
鄭秋祭強迫自己穩下心來，試圖為戰局增添己方的一個助力。
阿邑和楚中元扔掉形象不要命地和剎糾纏着，洛冬似乎也忘了自己是個奶媽，借着異能的特性活生生把自己玩成了一個狙擊手，他将剔除治愈效果只留下痛覺的白色光彈打在剎身上，雖然後者感受不到痛覺，但仍然能打斷她連貫的動作，搶出幾分生機。
整幅畫面看上去，居然有幾分少年漫的熱血。
“嗚哇！要死了要死了！”
楚中元一邊喊着要死的話，一邊熒光水潮在空間到處亂飛，他從來沒有用過頻率這麽高的瞬移，往往上一個地方的en因子潮水還未褪去，他人已經到了下一個地方。
“聒噪！”
剎手中的木刻刀此刻像是奪命的厲鬼，分毫不差地預判到楚中元下一秒出現的大概位置，毫不留情地捅了過去。
阿邑吓得要死，紫色的五毒絲拽到緊繃，才堪堪讓對方略微偏移方向，只是劃破了楚中元的肩膀。
真受傷的時候，楚中元反而不再亂叫，而是反手一長條面包敲在了對方腦袋上，凝固的空間與堅硬的木質撞擊在一起，發出金屬相交的聲音。
“哎呀，真遺憾，看來您老的脖子挺堅固。”
楚中元嘴碎的要死。
一旁被困住的河伯看着楚中元，想起來被對方一下子敲掉腦袋的四足獸，莫名其妙在面前這個高中生身上看到幾絲瘋狂。
在知道那些四足獸是小泉以自己為原型設計的木偶之後，河伯突然感覺自己的腦袋也空落落的。
楚中元沒有戀戰，一擊得手後，迅速轉移自己的位置。
剎有心想要速戰速決，但是無奈三個高中生配合默契又不要命，一時間竟然也無法迅速掙脫，只能被絆在原地。
偏偏她的四足獸木偶此刻都在井上成為她煉化整個秘境的能量源，只能一對多。
不過二者之間的戰鬥經驗畢竟相差太多，楚中元使用異能的時間一長，便不免地無法像一開始那樣集中全部的注意力。
失之毫厘，楚中元沒來的及瞬移，被抓住機會的木偶一掌按在地上，本就受傷的肩頭重重地撞在石礫堆積的地面上，骨骼生疼。
玩脫了。
楚中元看着剎近在咫尺的蒼白面具，心中苦叫。
九幽鏡有個缺點，瞬移的時候會将與擁有者有身體接觸的人一起移動，這導致他在剎的控制之下就算瞬移了也毫無作用。
楚中元想要掙脫，但對方畢竟是個木偶，力氣大到他這種自诩為了體育高考常年鍛煉的高中生都沒有絲毫掙脫的可能。
這就是神秘的世界嗎……
“作為年輕的人類，你們确實很成功，但也到此為止了。”
剎一邊說着，一邊高高舉起了手中的刻刀，向着楚中元的太陽穴砍去，目中毫無可惜的情緒。
她就像是一個設定好程序的機器人，雖然擁有靈智，但只會一意孤行地向着前方不斷走去，哪怕那已經非常錯誤。
阿邑想拉緊五毒絲，但是此刻楚中元被制住，就算剎的刀再怎麽偏移，楚中元也兇多吉少。
她和洛冬大腦一片空白。
“叮鈴——”
在剎的刀刺下去之前，一聲遙遠的鈴铛聲穿過重重疊疊的空間，飄渺地傳來。
“咔嚓。”
随之而來的，是如同玻璃碎掉般，徹底的聲音。
顧清明晃晃悠悠地站在原地，他的眼中像是燃燒着青色的火焰般，手中的青銅戈，徑直穿透了那個貌似堅不可摧的模型。
“咔嚓。”
潮汐樹一般的裂縫迅速在木質模型上蔓延，通過那個被戈尖貫穿的小洞，逐漸遍布整個模型。
秘境外，夜色的拂照下，人影綽綽中，現實世界的書河小鎮裏，匆匆趕來營救的CPA大部隊正在試圖暴力拆解位于小鎮正中央的秘境入口，卻發現，那本應死死閉合的入口，像是被什麽東西砍碎一般，出現了裂口。
“看來是秘境中的同事成功了。”
附近的CPA專員站起身來，短發女人猛地推開那些破碎的光片，露出後面深不見底，如同空間門般的黑暗。
經CPA的數據網顯示，被困在秘境之中的營救對象，除了數百位無辜的普通人，還有五位能在秘境中維持正常行動的蘭臺市CPA專員。
當地的CPA專員一眼認出來這些同事恐怕是在旅游的過程中莫名其妙地被加班，有些同情。
這次趕來的CPA數量很多，因為秘境中封印着自願束縛的書河河伯這一事實在這邊的CPA部門幾乎人盡皆知，有書河河伯在，被困其中的同事們仍然發出增員求救，那他們面對的東西，一定相當棘手。
更何況被困人員衆多，他們需要的人力也很多。
“救人要緊，走！”
她揮揮手，示意身後的先鋒CPA救援隊隊跟上，一馬當先沖入入口後無盡的黑暗。
秘境中心井下，河伯封印地。
“怎麽可能？！”
剎無法再如同木頭般冷靜，她失聲尖叫出聲，一雙血眸中恨意沉澱的更深了。
剎猛地看向楚中元，頗有種想要将他扒皮斷筋的怨恨，手中刻刀猛地下落。
但在秘境模型被毀掉的瞬間，不僅顧清明嘗試成功，鄭秋祭也從完整的符文中拆下幾個豁口。
對于畢竟曾經是一方神明的書河河伯來說，只要有豁口，他便可以從鎖鏈中掙脫。
巨大的四足獸在危急關頭，猛地撞開披着黑袍的木偶。
河伯的動作有些不協調，畢竟他也十分驚訝現在的顧清明居然可以将剎堆疊無數秘術的模型搞毀，本來他都準備好……
剎的模型不光很難被摧毀，一定時間之後甚至會自動開啓早就設定好的模式，将整個秘境自動煉化為她的力量，這也是為什麽剎被奪走模型後并不着急的原因。
但是沒想到，顧清明居然如此可怕，直接用青銅戈把模型捅了個對穿，讓什麽自動開啓都成了笑話。
河伯将剎撞倒後，将楚中元叼起，扔向安全的另一邊。
從死亡手中掙脫出來的楚中元甚至有閑暇開玩笑：“大哥輕點輕點！骨質疏松，骨頭脆，容易折。”
河伯白了對方一眼，從震驚中緩過神來。
井中保持着鮮明的平衡，但因為綁定的模型碎裂而即将遭遇同樣命運碎裂的秘境中正在劇烈地震動。
嘈雜的腳步聲從四面八方傳來，遙遠的吆喝聲此起彼伏。
在場的所有人都意識到，CPA的大部隊，已經趕到。
剎也意識到了目前的情況有多麽不利，她顧不得為自己的計劃複仇，從地上猛地站起，手中一個蔚藍色的球狀晶體被她瞬間捏碎，下一秒，濃稠的蔚藍色煙霧便籠罩了她的身形，楚中元感受到空間被打開的前奏。
“她要使用異能凝聚物跑了！河伯！咬她！”
異能凝聚物是異能者死後的EN因子結晶遺留物，在每一位異能者機體活躍時，EN因子便随着異能的循環而被動态儲存在人體之中，但當人體死亡後，血液尚未冰冷的短時間裏，失去循環動力的EN因子便會迅速在人體體外凝結，變成晶體的形态。
這種晶體，便被稱為異能凝聚物，可以使任何異能者使用死亡異能者的能力，其次數多少與死亡異能者的異能強度和稀有度有關。
剎毫不猶豫使用的晶體一看就是某位倒黴催空間異能者的異能凝聚物。
雖然怎麽聽怎麽奇怪，但是河伯看着身上血流一片片，非常吓人，臉色也蒼白的可怕的楚中元，還是沖了出去，鋒利的巨口狠狠咬向木偶的身體，帶着想要将她咬成兩半的力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