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 33 章
“争執無用,你也是代價之一,只不過是祭品是否心甘情願的區別罷了。”
木偶見無法動搖秘境主人的态度,便不再多說。
她輕輕揮手,守在井口的無數四足獸此刻發出可怕的低吼。
如果現在有人在井上,便能發現,火一般的顏色像是詛咒一樣,開始在所有四足獸外面塗抹的漆料上蔓延,邊緣甚至露出焚燒過後才有的焦黑。
那些四足獸,其實都是女孩故去前留下的,以秘境主人的真身,作為原型設計的木偶。
那是一個,沒能送出去的驚喜。
自名為剎的木偶師本來想要與秘境的主人合作,一起完成未來将少女從死亡中拉回的大業。
但無奈這只河伯不知悔改,被CPA壓在井下百年之久,仍然堅持着人類那無所謂的道德。
少女明明将它的形象作為自己最常用的木偶形象,而它卻讓人失望至此。
那便沒有必要告訴他這個“驚喜”了。
因為秘境的主人,很快也要與整個秘境一同死去了。
木偶的思維很簡單,除了小泉是她的執念,是她最重要的人之外,其他人的生死,她都并不重視。
包括這個秘境的主人。
在她眼裏,看在主人的面子上,她才對這位被CPA封印的前輩好言相勸,既然對方根本不記恨CPA,甚至還洗腦一般站在CPA的立場反對她,那剎也沒有留下對方的必要。
已經無力的河伯甚至弱小到無法自己的秘境被她這個外來者借助河書小鎮的木質模型接管,無用到無力的神秘,就随着他的秘境與這裏信仰他的人類一同去死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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秘境的主人,就和他的秘境一起,成為她為主人塑造的新身體的成本之一吧。
剎的手中,堆積的木塊逐漸成型,在幾人眼前,逐漸拼接為一個熟悉的模型。
那是攤位上,顧清明和洛冬都為之駐足過的,河書小鎮的精致模型。
剎指間仿佛蔓延出無數操控木偶的細細絲線,絲線的勁頭,是井口正在被燃燒作為能量源的四足獸們。
不詳的紅色在她手中的模型中蔓延,“等我啓動你心裏的陣法,模型徹底變成紅色時,秘境裏的所有生命将不複存在。”
她聲音平淡沙啞地,為整個河書小鎮下了死亡判決。
“他們的生命力,都将成為我為主人重塑的身體的一部分。”
向來沒有表情的木偶,第一次露出無比鮮明的,有些瘋狂的喜悅的情緒。
她來到這裏,就是為了借助河書小鎮秘境的力量,完成複活主人的第一步——先借助一定數量之人的生命力,将主人的身體重塑。
“你真是瘋了。”
秘境的主人無法忍耐,他手中出現一把水刃,那是他作為河神的武器。
書河河伯的水刃與剎指間的刻刀擊在一起,前者試圖搶奪後者手中的模型,而後者正在等待井上的木偶群全部融化,成為她開啓陣法的力量。
兩人的體術都極好,戰鬥令人幾乎眼花缭亂,見證了一切的顧清明眉頭緊鎖,他輕聲道:“我們不能只看着,必須阻止那家夥繼續控制那個模型。”
“不上也必須上了。”
阿邑咬咬牙,鄭秋祭也做好了準備。
CPA的責任背在他們肩頭,面對如此危機的時刻,等援助已經成為天方夜譚,等趕來的其他CPA打開秘境的入口時,他們五個人和其他無辜普通人的骨灰恐怕都被剎揚了。
作為現場距離最近的CPA,已經沒有時間給他們糾結。
顧清明和阿邑,楚中元三人迅速制定出一個符合目前急迫情況,卻又簡單,最實際的計劃。
顧清明沉下心來,做好決定之後他便不會再猶豫遲疑,他瞄準正在高速移動中的剎與河伯,手中風刃凝聚,靜待時機。
阿邑指間五毒絲也抽了出來木偶線是線,五毒絲也是線,誰能肯定的說木偶線能操控的木偶,她五毒絲控制不了?
雖然剎是木頭身體,硬邦邦的不怕毒,但五毒絲纏上去,多少能限制一下木偶的動作,為楚中元争取更多時間。
身負最重任務的楚中元倒是一臉輕松,仿佛不是在進行生死纏鬥,而是在玩什麽有趣的游戲一般。
不愧是奶牛貓。
顧清明控制不住的想。
“三……一!”
顧清明視力最好,他看到兩人纏鬥的位置靠近到甬道口一個絕佳的地方後,瞬間結束倒數。
數枚風刃相互相互着旋轉飛出,河伯也很給力,見到風刃的一瞬間就明白了他們想要做什麽,牢牢牽制着剎的主要精力,不讓她注意到身後側飛馳而來的風刃。
五人和一個神秘,本應是對立的立場,此時此刻卻像是排練多次的隊友一般,合作密切。
畢竟他們的目的都一樣——攔下因為失去主人而陷入瘋狂的木偶。
等剎的那雙琉璃眼睛看到風刃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
時間太短,剎甚至無法做出反應,她想要移動手臂避開風刃,手臂卻被不知從何而來的淡紫色絲線牢牢捆住。
那些淡紫色的絲線并非僅僅只是絲線,上面甚至還綴着同色的煙霧——那是黔地蠱師千人千種的蠱師五毒。
雖然剎只是一個木偶,并非擁有活性生物完整結構的生命體,但劇烈的毒素還是對她造成了某種意義上的影響,她的動作頓了頓。
雖然只是一剎那,但是對于有白垩岚速度加持的顧清明,已經足夠。
真正起決定性作用的風刃被顧清明放出,追在那些起障眼作用的風刃之中,迅速向着剎的手部飛去。
短短一剎那,剎手中的建築模型便被風刃擊落,河伯連忙另一只手也幻化出水刃,挑飛小鎮模型的同時,也封鎖住了剎失去小鎮模型那只手的行動。
深藍色的熒光水潮在此刻泛起,楚中元不要命的身影出現在小鎮模型一側,準确無誤地接住了那個小鎮模型。
剎眉頭緊皺,她差點忘了,秘境中不僅僅只有路過且不足為懼的旗袍少女詭異,還有幾個縮在暗處不敢動彈的年輕異能者。
她微微偏頭,口中銜着一柄刻刀,向楚中元的位置扔去,但根本來不及。
等刻刀遵循物理規律滑過那片空間時,熒光的水潮已經在甬道口重新出現,楚中元的身影被言靈的能力很快隐匿。
跑!
鄭秋祭沒有出聲,他只是做出離開的手勢動作,對于CPA來說,被困入秘境的普通人的生命更重要,他們必須将這個模型帶離喜怒無常的剎,越遠越好。
剎淡漠的視線毫無征兆地轉向甬道,她猛地利用堅硬的木偶身體,将河伯擊的向後退去,偷出幾秒空隙,面無表情的扔出一把還帶着些微木屑木工刻刀,那刻刀直直奔着正在向外移動的五人身上的言靈而去,他們想要躲閃,卻因為甬道過于狹小,完全來不及。
銅色的言靈碎片落了一地,五人被空中自動旋轉漂移的刻刀從甬道中逼出,疊了一地。
“真是讓木偶惡心的存在……CPA的成員,帶回她第一步,所需要的生命……就從你們五個開始吧。”
剎琉璃燒制的血紅色眼睛裏,是對生命的完全漠視,與依稀模糊的恨意。
她什麽都不知道,只是單純的,想要為創造者複仇的木偶。
剎一手抽出一柄型號較大的刻刀,向着五個高中生一步一步走去。
“兩位尊神!想辦法毀掉模型!”
此時,頂着“秦真”外貌的河伯大喊一聲,他提起水刃,再次沖向剎,試圖攔住對方,為顧清明和楚中元争取時間。
雖然身份已經暴露,但是不知道是因為順口,還是因為其他原因,河伯仍然将顧清明和楚中元稱為開玩笑一般的尊神。
這倒是讓顧清明在生死存亡之際感受到些微親切。
他舉起青銅戈,用力用戈上刃,試圖對模型造成傷害,卻發現模型的硬度超乎想象。
就連之前與黑袍人作戰時,砍在對方身體上的感受,都沒有如此堅硬。
看樣子,為了完成儀式,成就自己的強大,剎真的是傾盡老本。
“做夢。”
剎冷哼一聲,一個普通的高中生cpa也妄想打開她設下的數層防護手段,未免有些過于不自量力。
她手中刻刀反轉,向着周圍垂下的符文鏈攻去。
符文是與陣法一樣,可以後天習得的神秘技能,其原理也和陣法差不多,都是通過單位符文塊的排列,來組成具有某種功能的符文鏈條。
某種意義上,鄭秋祭那用來實現言靈技能的字符鏈,原理和符文,陣法都差不多。
被刻刀擊中的符文鏈閃爍出應急的明亮光芒,這些用來限制河伯行動的應急裝備在感受到神秘的氣息之後,瞬間開始工作。
“秦真”的手腕上,明亮的輝光閃爍出鎖鏈的形狀,拉直繃緊,控制住他的任何行動。
有些諷刺,河神為了防止瘋狂的自己傷害民衆而自上的枷鎖,此刻卻成為了阻攔清醒的他拯救秘境中昏迷不醒被汲取生命力的人們的障礙。
失去河伯的牽制,單靠阿邑一個人的五毒絲根本無法控制剎,剎的指間刻刀翻飛,瞬間便割斷了那些堅韌的五毒絲線。
“小小蠱師,也敢成為我的木偶絲?”
剎輕蔑地冷聲道。
除了重新活過來的主人,其他人休想為她牽絲。
她随手扔出一把刻刀向着阿邑的方向而去,洛冬見狀連忙顧不上瞄準,一手槍過去,打偏了刻刀的位置。
下一秒,楚中元已經帶着阿邑到了安全位置。
多虧有楚中元的瞬移技能在。
洛冬長松一口氣。
而五人中最強的戰鬥力,此刻還在與模型鬥智鬥勇。
顧清明能感受到小鎮模型的外層有一層神秘的保護,這層保護将這個模型秘境相連,恐怕就是如此通過某種他不知道的方式,剎才借助這個小鎮模型滲透了河伯的秘境。
但是,但是要怎麽破壞?
剎的腳步聲已經越來越近,顧清明越發用力,按在青銅戈上的手指已經發白,青銅戈與神秘的保護層如同矛盾寓言中的矛盾一般僵持着,再這樣下去,他們根本來不及在剎出手之後毀掉這個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