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化妝
第 43 章 化妝
她看着果凍不言語,宋遲想了想,又往她手裏塞了一根拐棍糖。
一只手抓着果凍,一只手抓着拐棍糖,兜裏還揣着兩顆糖,安魚信覺得自己被宋遲的糖綁架了。她回頭看過去,宋遲還在扒拉着書包,試圖從裏邊再掏出些什麽來。
她連忙按住宋遲翻出花來的手:“別翻了,再吃甜的我就要蛀牙了。”
宋遲瞥了她一眼,又扒拉了一下書包,順出一袋魚豆腐,扔到桌上:“這個不甜。”
“不是甜不甜的問題。”安魚信拎過宋遲的書包,把東西一股腦塞了回去,拍拍:“你留着自己吃。”
“我吃的夠多了。”宋遲撇撇嘴,“給你吃,想着你吃點甜的能開心點。”
安魚信一滞。
“我看出來了。”宋遲把書包放好,轉身按住安魚信的肩,“你不太開心。”
安魚信想說沒有的事,她有什麽可不開心的,張張嘴卻發現發不出聲。原本挺直的背慢慢松懈,雙手撐上了桌,她想,宋遲都看出來了——
林老師會不知道嗎?
為什麽要刺激她呢。
宋遲應當是剛接了熱水,開着杯蓋的水杯冒着陣陣白氣。安魚信透過白氣看着前頭的黑板,上面挂着林老師親自寫上的物理作業,筆力遒勁,結構又帶上了幾分慵懶,兩者沖突卻不違和。
她盯着那幾個字看了半晌,在宋遲輕輕的觸碰下回過神,搖搖頭,轉頭輕笑:“還好。”
頓了頓,又說:“謝謝你的吃的,我回去學習了,晚上給你講題。”
宋遲哦了聲,沒攔,放她走了,只是往她手裏塞了顆費列羅。
回到位置上,周尋還在那邊啃蘋果。見她來了,他也不管口裏的蘋果還沒咽下去,含糊不清地指着她的桌子說:“有張字條,林老師給你的。”
安魚信其實沒聽清,但結合周尋的動作不難猜出他的意思。她展開字條,只見上面現出了筆劃利落的八個字,和黑板上的字跡出自一人之手:
“別和鄭老師走太近”。
她抓着字條愣了片刻,猛地轉頭問:“林老師什麽時候來過?”
“就剛剛。”周尋晃晃腦袋,咽下口裏的蘋果,“你去找小導演,她看你不在,就也去小導演那邊了。”
安魚信覺得周尋說的每一個詞她都理解,合在一塊她忽就聽不懂了。
難不成林老師本意是來找自己,見自己去林妹妹那邊她也就跟了過來?
可是林老師明明拿着熱水袋,是本就準備去找林妹妹的樣子。
安魚信試圖分析林溪橋的心理活動,卻滿腦子小人撒潑吵架,最後以失敗告終。
趴上桌子,一聲長嘆,她抓起身旁的語文補充讀本就開始讀,惹得攥着蘋果啃的周尋越吃越不是滋味:“安姐,你好歹歇歇,別一天到晚的學了,已經蟬聯第一三次了,你還想怎麽樣。”
安魚信瞥了他一眼:“才沒有一天到晚地學,我中午睡了一個午休!”
周尋有些崩潰:“那還不是因為你昨晚打着手電在被窩裏看了兩個小時高數!”
安魚信:???
安魚信:“你怎麽會知道?”
周尋嘿嘿一笑:“這不是有宋遲嘛。”
安魚信想,約莫是今早高數書沒及時收起來,被宋遲看到了。
她有些無奈:“第一,我才看了半個小時。第二,不算是學高數,我就是看看裏面的微積分內容,淺顯地偷個皮毛。”
這本書是李付給她的,她白天忙着做作業沒空看,晚上便在被窩裏翻了翻。
不愧是高數,她看了半個小時便眼皮打架,直接抱着書囫囵睡去了,臺燈都差點沒關。
周尋聳聳肩,一副“随便你怎麽說我就是不信”的樣子,看得安魚信牙根癢癢,又想趁着未成年宰個周尋玩玩。
——
十二月三十號如約而至,高一高二幾棟教學樓都是一派喜氣洋洋的氛圍。
自下午開始,學校裏奇裝異服的人便逐漸增多,神魔鬼怪四處流竄。有人穿上了戲服在外邊晃,臉上塗上了大畫面,惹來一衆側目。
高二二班的舞蹈被林妹妹小手一揮改成了批判古時婚嫁惡習的舞,給評委傳話後得知審核通過,于是緊鑼密鼓地排了五天,改了些動作和走位,現已成型。
服飾也已完全到位。洛城離義烏近,快遞當天下單隔一天就能送到,效率奇高。
這邊十個姑娘在辦公室裏排排站,等着化妝。
沒請化妝師,林溪橋大包大攬,說自己出馬給她們化,又拉來了地理老師在旁打下手。
有人開玩笑地問林老師化妝技術如何,林溪橋挑了挑眉,說:“我今天就化了妝來的,好看吧。”
大家覺得這畫面即便配上林老師篤定的眼神也沒什麽說服力,就那張臉,想要化醜也難。
化妝采取流水線作業模式,大家自行用氣墊拍好底妝,再到地理老師手下畫眉打腮紅,之後溜到林溪橋手下畫眼妝。口紅也是自己上。
氣墊是林溪橋特意買來給大家上底妝用的,全新未拆封。
安魚信皮膚白,氣墊顏色比她原本的膚色還深一號。她拿起粉撲向臉上輕輕拍了下,照了照鏡子,只見一塊深一度的大圓印杵在臉頰上,和旁邊的淺色皮膚泾渭分明。
安魚信:……
她正糾結是繼續拍勻,還是幹脆把那塊地方卸了,不上底妝,忽見身旁伸來一只萬分眼熟的手,骨節修長,手心靜靜躺着另一款氣墊。
氣墊已然拆開用過,看着是那人日常用的樣子。
她的心跳漏了一拍,沒敢将視線順着那只胳膊上移去對那人的眼,而是垂下眼直接撈過氣墊,輕輕說了聲謝。
她聽見那人笑了聲,說:“不客氣。”
這款氣墊顏色和她膚色相近,她迅速上完底妝,溜到地理老師那排隊。
沈憶然站在隊尾,見她過來,便拽着她和自己掉了個個,把安魚信放到了自己前面。
安魚信一挑眉:“插隊不好,我不插隊。”
沈憶然鼓鼓腮幫子:“你那麽漂亮,幫我試個水怎麽啦?你的臉又畫不醜。”
安魚信:……
地理老師的手不太穩,修修補補給前面的人畫了個斜飛入鬓的大粗眉。前邊的人撈過鏡子一看,被自己醜哭了。
“沒、沒關系,”地理老師端着那張淚水漣漣的臉手足無措,打磕幾個磕巴終于把話說完整了,“別哭,再哭妝、妝就花了。等、等會上了眼妝就、就協調了。”
又補了句:“舞臺妝就是要濃一點,不然燈光一打啥也看不清。”
林溪橋被這邊驚天地泣鬼神的動靜驚動,拽過那個同學細看了看,搖搖頭說不好:“雖說舞臺妝要誇張點,但這誇張得有些過了。改得稍微細一點就好啦,不用大改。”
地理老師撇撇嘴,長臂一展把那個同學又撈回來,用化妝棉沾了卸妝水,把大粗眉改成了小細眉。
那同學頂着正常了些的眉毛熱淚盈眶,連連道謝,差點給兩位老師跪下。
李付倚在一旁笑嘻嘻看熱鬧,不時指指點點,說這邊假睫毛沒貼好,說那邊的眉毛沒話對稱,最後被忍無可忍的林溪橋一腳踹了出去。
李付在門外委委屈屈:“畫的不好還不讓說啦?”
“滾。”林溪橋怒了,“沒人捂你的嘴不讓你說,問題是你一句話颠來倒去說上四五遍什麽意思??你比一百只鴨子還聒噪!!!”
辦公室裏笑成了一團,林妹妹也靠着安魚信笑得氣喘,眼見得又要咳嗽,被安魚信順了順背,平複了下來。
林妹妹已經畫好了全妝,看着精神了許多。本就是個美人坯子,即使安上了斜飛入鬓的長眉、長得有些離譜的假睫毛、通紅到發豔的口紅,因着五官比例好,竟然撐住了這誇張的舞臺妝,丹鳳眼又平添了幾分古典神韻。
安魚信看得直咋舌,搖頭晃腦地叫美女,給林妹妹叫害羞了,滿辦公室跑了一圈,最後不知看到了什麽,眼睛一亮,跑到林溪橋那邊就是一句:
“林老師,安魚信調戲我,你幫我作主。”
安魚信:???
安魚信沒意料到事情會如此發展,當場就想原地掘墳自盡。
林溪橋滿眼是笑,眉眼舒展。她問:“她調戲你,為什麽找我?”
“你倆關系好。”林妹妹癟了癟嘴,“她肯定聽你話。”
“她才不聽我話呢。”林溪橋還在給別人化妝,抽空瞥了眼在旁握着拳,看上去想跳樓的女孩,輕輕哼笑了聲,“她有能耐,我降不住她。”
安魚信聽得臉熱,索性不理這倆人。她壓住心頭狂躁甩尾的九色鹿,上前一步坐到椅子上,仰起臉讓地理老師畫眉毛。
地理老師左看看右看看不知從何下手。她于是拉着安魚信站起來,一把把她推到林溪橋面前:
“看看,這眉毛該怎麽畫。我可下不去手,感覺弧度正好,長度也正好。”
安魚信:???
她們沒事吧?!怎麽一個兩個的都把她推到林溪橋面前??!
安魚信在心底無能狂怒:這破妝,她不化了!!!
宋遲小天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