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 15 章
宋皎月最近給自己買了兩個手機殼,一個叫做:時刻謹記要微笑;另一個叫做:冷靜,放慢語速。
某日吃早飯時,她放在桌上的手機殼被父親看到,父親特意拿起來端詳,表揚道:“挺好,改天給你媽也做一個。”
于是宋皎月在看到母親過來的時候,抓緊時間告狀:“媽,爸說你脾氣不行,讓你改改。”
宋思禮趕緊埋頭喝茶,過了一會兒老婆坐到自己對面,聽她冷哼一聲:“改什麽改?都這麽着過了30年了,他要有意見,讓他和別人過去!”
鐘成英不看丈夫,轉頭看低頭發消息的女兒:“你最近怎麽回事?變了個人似的。”
“快上班了,我這一行什麽牛鬼蛇神都有,我怕自己脾氣不好,到時候天天和人吵架,所以今天學習如何保持平和心态。”
之前宋皎月投了幾家簡歷,最後選擇了一家券商研究所的醫藥研究組,主要工作內容就是對于一些公司的醫藥産品、股價、市場前景等進行評估。因為涉及到醫藥方面,該行業十分渴求具有醫療背景的人才,但同時需要有出衆的金融分析能力,對前沿市場保持一種敏銳度。
一般都是先進去做實習生,過了實習期後看是否能轉正,也有一定概率是幹白工。
宋皎月之前在國外有過幾段實習經歷,但是回國後還是要從實習幹起。
金融行業的實習名額似乎都是砸錢當牛馬,頭部公司的實習生更是個個有來頭,不僅要名校畢業,還要家裏有強關系。
宋皎月和父母吐槽:“那天面試,面試官直接問我,家裏幹什麽工作,能為我之後的工作提供什麽資源……”
鐘成英皺眉:“你剛回來,不着急這一時半會兒,工作的事情可以慢慢找。不高興做也可以不做,我和你爸又不指望你掙錢。”
雖然宋皎月沒打算啃老,聽了這話還是很感動:“果然天底下只有媽媽最靠譜!”
“但是……我覺得人還是靠自己最好。”
“我和你媽又不是別人。”宋思禮終于插了一句空。
吃完飯,宋皎月就要出門,宋思禮看她走起路來一跛一跛的腿,不高興道:“腿還沒養好,天天往外跑,哪個人天天找你?”
宋思禮認定那人是沈白,畢竟女兒剛回國,在國內也沒有幾個朋友。
沈白母親的事情他也有所聽聞,他同情沈白。但是作為一個父親來講,卻希望沈白離自家女兒遠一點。
宋皎月又把姜滿拿出來當擋箭牌:“我去找小滿,我約了她出去逛街!”
宋思禮跟着女兒站起來:“我送你過去。”
只是宋皎月今天還真是來找姜滿的,她最近找不着淩霄了。那天她跑去運動醫學科,問了辦公室裏的醫生,說淩霄出去轉科了。
宋皎月就來找找內部渠道,請姜滿給打聽打聽,淩霄這個月在哪個科輪轉,最好還能把科室的當月排班表打探出來。
姜滿最多給她打聽到淩霄這個月在麻醉科,至于排班表,還真沒有。
姜滿直接給她出主意:“其實每個科室的當月排班表都會貼在辦公室,你可以找個機會溜進去,拍一張。穿個白大褂裝作實習生,沒有人會問你的。”
宋皎月摸了摸自己的臉,嘆道:“可是……真的有28歲的實習生嗎?”
姜滿說:“沒有,但是有30歲的規培生。”
宋皎月說:“好慘,還好我不學醫。”
姜滿只是嘆氣。
宋皎月道:“我還記得當初姜阿姨不許你填醫學院校,說打斷你的腿也不讓你學醫,當初怎麽就沒勸住你?”
姜滿幽幽地說:“還不是年輕的時候不姓邪,現在悔之晚矣。”
姜滿18歲填高考志願的時候,不知怎麽的突然吵着要學醫。最關鍵的是之前也沒有透露過這個想法,她的母親差點眼前一黑,語重心長地和她談了一夜,最後也沒能改變女兒的想法,甚至不明白女兒為什麽會想學醫。
于是宋皎月問:“所以你當初為什麽不信邪?”
當初她知道小滿學醫,和大家一樣都吃了一驚。更別提姜小滿竟然因為這件事情和母親差點鬧翻。
小滿的性格一向溫和,再加上她那張人畜無害的臉,和她在一起的人總會忍不住照顧她。
小滿小時候也是宋皎月的小跟屁蟲,這樣一個和氣的小姑娘,将來怎麽應付得了臨床上難纏的患者?
“我之前在家裏翻到一張老照片,是我爸讀醫學院時候的照片。”
姜滿的父親半路轉行,從醫生改做律師。
姜滿輕描淡寫地說:“當時也不知道為什麽,就是很想學醫。現在想想可能是腦袋進水了。”
事已至此,宋皎月只好安慰她:“其實也挺好的,你看你現在也不錯嘛,你和幼菱姐都接了父母的班,只有我跑路去幹其他行業。”
宋皎月吐露真心話,“其實……我也想成為我媽那樣的人,可是我學不了醫……”
說這句話的時候,宋皎月低垂着頭,視線沒有焦點:“當初聽說你要填醫學院的志願,姜阿姨氣到上火,其實我能理解你……”
宋皎月喃喃自語道:“雖然他們陪我的時間也很少,我也總怪他們,但心裏知道他們做的都是重要的事情,并且以此為豪,只是我沒有這樣的機會。”
小滿的上身傾斜過去,握住宋皎月的手,當年的事情她也聽說過一些。只是鐘阿姨瞞得嚴實,除了她們家的人,誰也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
“都過去了。”小滿試圖轉移她的注意力:“你不是說想追運動醫學科的那個男醫生嗎?他現在在麻醉科輪轉,你爸就是麻醉科的,他們群裏肯定有麻醉科的當月排班表,你翻一翻不就好了?”
姜滿說:“就是麻醉科在手術室,你确實不好進去,但你可以去門口堵他呀!”
傍晚時分。
宋思禮收到了女兒讓他來接人的電話,他略一沉吟,還是決定去看看丫頭在搞什麽鬼。
他人就在附近逛商場,之前确定了女兒确實是約了姜滿後,他就把空間留給了這對好朋友。
坐上車後,宋皎月直接順走老爸的手機,說是要檢查他手機裏有沒有可疑的微信號碼。
這是女兒的老把戲了。
說起來宋思禮也納悶,他對女兒不差,算得上是要星星給星星,要月亮給月亮。偏偏女兒小的時候總懷疑他在外面左擁右抱,人小鬼大,還知道要查爸爸手機。
宋思禮第一次被懷疑的時候,倒也不是生氣,只是覺得好笑:“你媽都不懷疑我,你這個小鬼,從哪兒懂這麽多東西?”
鐘成英當時就在旁邊,不知道是是結婚久了激情淡了,還是開玩笑,說:“他要是外面有人,咱們就把他趕出家門。”
宋思禮不敢置信地看着老婆,他哪裏有別人?
小餃子哇的一聲哭了,好像爸爸已經背叛了家庭。
那天晚上宋思禮咬牙切齒地對老婆說:“我就一幹麻醉的,什麽人來巴結我?反倒你這外科主任是個香饽饽,不知道哪天就要把我踹了……”
小餃子為了保衛家庭可謂是殚精竭慮。
但由此可見,宋皎月好像沒什麽安全感。
宋皎月翻了翻父親的微信列表,找到麻醉工作大群,開始看本月的大排班表,和下周一的當天排班表。
淩霄在六號房間當“小釘子”,就是給副麻老師打下手的人。
宋皎月直接把兩份排班表轉發給自己。
“爸——”宋皎月把手機放回去:“你們麻醉科幾點下班啊?”
宋思禮卻問:“你問的是我還是其他人?”
對哦,她爸是主任,又快退休了,下班時間沒有參考性。
宋皎月說:“就你們的常規下班時間,難道沒有一個起止時間嗎?”
“看當天房間手術的結束時間,理論上是五點鐘,實際上6、7、8點……甚至淩晨都有可能。”
“有午休嗎?”
“沒有。”
“一天待在房間(手術間)裏?”
“對。”宋思禮覺得奇怪:“你問這個做什麽?”
宋皎月開始花言巧語:“爸,你實在是太辛苦了,為我國麻醉學事業作出了卓越的貢獻和犧牲。”
宋思禮:“……”太陽打西邊出來了,竟然聽到閨女誇自己,而不是和自己頂嘴了。
但是好在女兒沒讓自己再給她介紹醫院的傑出青年,哎,那群外科崽子有什麽好?
宋思禮不想女兒找醫療體系的人,大約也有做一行恨一行的緣故。還有就是他在行業內見過太多的事情,不想女兒接觸太複雜的人。
宋皎月從父親的手機上拷走了醫院門禁的NFC卡,當然她沒想幹什麽,她只是想去手術室門口蹲守淩霄。
她總覺得自己并非自作多情,可是淩霄一味地躲着自己,讓他也不知道到底哪裏出了問題。
小滿是這麽說的:“餃子姐!你醒醒!那可是骨科醫生,他一定是在釣魚!”
偏偏宋皎月不聽,跟着了魔一樣。她就像一個找到玩具的頑劣兒童,樂此不疲地纏着對方。
“淩醫生!我又來啦!”
“你吃過晚飯了嗎?我給你點了外賣——”
“你有沒有收到我送的下午茶?”
“這是我織的圍巾——”
淩霄看她半晌:“但是現在是夏天。”
很快,淩霄被一美貌姑娘追求的事情就傳遍了手術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