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十四章

夏天的太陽不愛偷懶，早早便起了。

孟雀被刺眼的光拉扯下床，昏昏沉沉地洗漱後便開始準備早餐，今天可不能睡懶覺，田裏的莊稼還在等自己呢。

香噴噴的米湯，還冒着熱氣兒的小白饅頭，再來盤簡捷易做還美味兒的拍黃瓜，新的一天，完美！

迅速收拾好需用的東西，又拿好小鐵鏟和裝糧食的大布袋，此時的孟雀雙眼冒光，興奮地喊了聲:“出發！”

來到古代的第一次收成，說不期待是假的，陽光很炫目，孟雀的心也很狂躁。

自家的田地很偏僻，在處有些低窪的半弧地界。盡管如此，走在田間小徑上的孟雀還是一眼就瞧見了那片格外顯眼的農田。

因為是第二批放假的，其他村民可能早已收完了莊稼，或許連下一茬作物都已種好了，突然有種小白菜地裏黃的凄涼，早知就不和二狗子調換名額了。

但當孟雀摸到自家飽滿的玉米棒棒時，心情又開始變得亢奮起來，手中的哪裏是玉米！分明是甜脆的爆米花，焦香的烤玉米，裏嫩外酥的玉米餅…

對美食的渴望創造無盡的動力，孟雀很快掰完了三分之一的玉米，原想繼續，但太陽越來越毒辣，自己早就口幹舌燥，渾身是汗。

“不行，還是先休息會，免得中暑”孟雀記得田地旁有處呈凹狀的土坡，便拎着自己的雜物包跑過去。

“孟雀？”

“咦？你怎麽也在？”孟雀吓了一跳，怎麽冷不丁冒出個人來，竟還是個熟人。

“喏”楚枝指指腳下的田地，原因不言而喻，“和你一樣，收莊稼呗”

看着她有氣無力的模樣，孟雀拉起她便只剩幾步遠的凹坡急走。見鬼的天氣，剛剛還算可愛的太陽現在看着卻礙眼，真想找塊厚雲遮住它那沒有分寸的光芒。

“我還沒捆好袋子，你着什麽急？”

Advertisement

“都累成什麽樣了，歇會兒再做”孟雀拉她坐下，慶幸這裏有處遮陽的地方，待會再把凹坡往裏再挖深點。

“真是霸道”她蠻不講理的舉動讓楚枝感到好笑，真像個執拗的孩子，笑意填滿眼眸驅趕了久駐的孤寞。

“別笑”孟雀看着她高興也忍不住彎了眼，發絲都洋溢着愉悅，随着小陣熱風飄啊飄。

“吃點瓜”孟雀拿出在井水中冷了一整夜的西瓜塊遞給她，連盛瓜的木盒都還是涼絲絲的。

“你怎麽總帶着吃的？”楚枝不客氣的用盒中的木簽紮了一塊，都吃了她許多次東西，再多推诿難免顯得生疏做作。

“那不是總有人餓肚子嘛”孟雀也紮了塊西瓜吃，清新爽口，甜的恰到好處，果然，大熱天配涼西瓜，絕！

“就你一個人？自己收幾畝地的作物？”楚家人可真夠黑心的，孟雀自認自己一個大女子做這麽多農活都吃力，她們竟然喪心病狂到讓楚枝一個娣女包攬所有事情。

“年年如此，習慣就好”

楚枝倒是不太将農活放在心上，慢慢做，總能收完。其實收成的幾天自己的日子舒服了不少，起碼能吃飽飯，也不用遭受楚氏母女的毆打謾罵。

“你親生娘親呢？”

“嫁人了，不能再養我，便将我送回親生母親家裏，就是楚家”

楚枝知道她好奇，也不隐瞞，都是陳年舊事，說了也沒什麽，更不值得再濃墨重彩的多加渲染。

“不怨嗎？”

“怨罷，怨我是娣女”

楚枝經常會想，倘若自己是女子，願寒窗苦讀，科舉入仕;若自己是女子，也願買置農田，安度餘生，可惜…她卻是最易受禁锢的娣女。

“不能逃？”孟雀在現代也見過不少飽受折磨卻又不敢或不想逃離苦難的男男女女，可楚枝顯然和其他人不一樣，她沒有牽挂與拖累，堅韌而勇敢，不該在苦海中沉浸。

“你可真是兩耳不聞窗外事”

楚枝好笑又無奈的看向正在吃瓜的孟雀，眸色幽不見底，似翻湧的深淵，美麗而危險，怎麽會有人這麽天真？真當三綱五常是虛設嗎？

“逃去哪？逃不掉的…”天下之大，江湖之遠，有些人卻注定難以容身，世道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