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十五章

時間像拉扯不住的瘋狗，迅疾地逃竄。傍晚将至，太陽識趣的慢慢下退，只餘下半邊天的紅霞，豔而張揚。

“你真的不走？”楚枝真不知道她還留在這兒幹嘛，忙活了一整天還不累？

“你先走，我再等會”

孟雀幫她裝完剩下的玉米後，清理了手上的污垢，坐在一旁的草地上，絲毫沒有要離開的意思。

“謝謝了”

兩袋玉米直愣愣的倚靠在一起，省下了不少麻煩，楚枝因她細節妥帖的幫忙心裏暖烘烘的。

想勸她早點回家，注意休息，可話說出口卻又變成了“那我先離開了，你也早點回去”

出口的話略顯生硬，說話的人也暗自懊惱，第一次對自己的笨嘴拙舌感到嫌棄，真該打！吃得了甜，卻說不出順心的話，沒用。

“回吧，放心”

孟雀領會她是在擔心自己，給了個燦爛的微笑以示安慰。而後擺擺手坐在原地，看着楚枝艱難的拖着兩袋玉米五步一停，十步一歇的背影消失後才站起身。

兩人費了一整天的時間連收帶搬的，終于把兩家的玉米都收完了。

可另兩片綠油油的花生苗卻提醒着孟雀，自己的任務仍舊很艱巨。

“還是先回家吃飯”

孟雀望了望天邊快要消散的紅雲，拿好東西就離開了。

其實不和楚枝一起離開也是有原因的，自己不忍心讓她做那麽重的活，可若明目張膽地幫她，萬一被村民看見，又會為她招來許多麻煩。

Advertisement

畢竟，很多時候閑話也可能成為致命的武器。

回到家後，孟雀也不敢太磨蹭，随便找了點東西應付了一下肚子，便拿好明天需要的東西準備去田裏。

剛走出家門，突然想起件重要的事，趕快回去一陣翻箱倒櫃找到東西後，又匆匆忙忙的離開。

此時，村間的小路上靜寂一片，估計連家犬都睡深了，只是偶爾還能聽見草叢的蟲鳴與樹林裏晚蟬微弱的嘶叫聲。

“一棵…十棵…二十五棵…”

不行，要累死了，孟雀癱坐在花生地裏，努力放緩急促的呼吸，甩甩麻木的雙手，借着明清的月光能看見原本茂盛的花生地已經禿了一半。

“先這樣吧，餘下一半明天再拔”她挪着酸軟的雙腿走到一處綠油油的“床”上躺下，先休息一會再去收楚家的花生。

天上的星子閃閃的，就像楚枝明亮的雙眸，和偶爾明媚的微笑…

孟雀心中掠過一絲奇異的感覺，抓不住摸不着，想探尋個究竟，眼中的星空卻漸漸變得模糊，直到昏昏沉沉的睡過去也沒能琢磨出個所以然來。

前半夜，醒了忙，累了睡的，總算将農活解決了一半，餘下明天應該就能做完了。

“可算忙的差不多了，真累”

入夜的天有些寒氣，可不停的勞作還是讓孟雀額間冒了層薄汗，果然，“誰知盤中餐，粒粒皆辛苦”真是不假，古人誠不欺我也。

夜已過半，她躺在玉米殘杆堆起的“簡易床”上不斷揉捏着身體酸痛的部分，昏昏然然的睡過去。

今年秋收也算有了了結，收完作物後就要種下一輪莊稼了。就是不知道種子埋下後，“預示生機”的“芽兒”何時鑽出…

第二天，楚枝沒等雄雞叫天便早早起床，迅速捯饬一番，就着溫水吃了個昨夜剩的饅頭後便匆匆往田裏奔去。

一路上沒見着幾個人，倒是碰着條癞皮狗，倏地就想起了之前自己嘲諷孟雀的事兒來，不好意思的抿嘴竊笑。仔細想想原是自己多過分了，但也怪她，沒個正形。

那可真是個好人。楚枝想到這兒更加快了步伐，那人已經幫自己許多忙了，農活的事還是少麻煩她的好。

陽光柔輕如水，鋪灑在熟睡中的人的面龐，早出覓食的鳥雀驚掠而過留下幾聲啼鳴。

楚枝看着自家禿了大半的花生地，輕輕悄悄的坐在熟睡的人身旁，原來昨個留下是做了這種打算。

劍眉濃厚，紅唇薄削，即使雙眼緊閉也不難想象睜眼時眸中的光亮，兩額間的幾縷黑發緊貼着皮膚，看起來有些潮濕，應該是汗液造成的。雖有些塵樸狼狽，楚枝卻只覺得好看。

這人該是上天賜的，于我來說無與倫比。

“嗯？楚枝？你來了？”

睡飽的孟雀悠悠轉醒，整個人還有些呆呆的，半眯着眼在身上胡亂摸索一通，找到目标物後滿足的直起身伸個懶腰，惬意的嘤咛幾聲。

“喏，給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