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第 45 章
江見月最終找來一把園藝剪,将緊緊捆在陸在川手腕上的皮帶剪斷取下來,又把那條濕濕的領帶也剪開扔了,然後把人扶起來放到床上。
“你別動,被子蓋上先休息一會兒。”她這麽說着,累得氣喘籲籲的卻是她自己,“我去倒杯熱水。”邊說邊起身要走。
但一步也沒能走出,就被男人大手抓住手腕往後一帶,整個人跌倒在床墊上,迅速被一個結實的臂彎圈起。
“別想再跑。”男人沉啞幹燥的嗓音貼着耳朵鑽進來。
“別、別鬧。”江見月在一陣突如其來的酥麻感覺裏縮起脖子。想不明白他怎麽被活活又捆又凍了一晚上還能有這麽大力氣。
“放開我,我去拿水來給你喝。你看你嘴唇都幹得快裂開了,不難受嘛?”她看一眼他的嘴。
“嗯,難受。”陸在川并沒否認,卻也沒松開手。江見月推推他,想說那你還不快把我的放開,但這一次他甚至都沒讓她把話說出口。
“難受得要死,所以更不能放你走。”男人一手鉗住她下颌,在她沒有任何防備的時候吻下,撬開她的齒關将那一聲“難受”狠狠揉進她舌下。
江見月在天旋地轉中感覺到自己被一把拽進潮熱的被子裏,被裹挾被禁锢,成為這個男人唯一緩解幹渴的水源。
直到她被吻得接近窒息,他才終于肯停下來。
“陸在川!”江見月雙眼霧氣氤氲地瞪住身前的人,第一次看着他的眼睛叫他的名字。
男人承着她的目光擡起手來,輕撫她赤紅的面頰。
這時,她看見他手腕上被皮帶徹夜束縛後留下的深紅色淤痕,也看見他全身膚色依舊蒼白,窗口漫入的光照亮他的胸肩,就像照在純白色石雕上。
“你都這樣了,到底哪兒來的力氣?”她胸腔迅速起伏,沒意識到更招架不住的其實是自己。
陸在川深深看着她不說話,危險的笑意溺在墨黑色的眼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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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問它。”忽然間他揚手将隔在兩人之間的厚被子一把抽出來抛開,然後把渾身已經癱軟的女孩徹底鎖進懷裏。
翻卷的羽絨被短暫地遮蔽了光線,然後撲簌堆落在地毯上。
江見月像觸電一樣全身失去了力氣。身上的衣服一層層變薄,而她只覺得越來越熱。又一次,這個男人變成滾燙流沙,好像下一秒就會将她抽幹并且吞噬。
“想你很久了。”流沙般的嗓音在四周旋轉,無孔不入。
“陸在川,等、等一等。”她拼盡全力抽出最後一絲呼吸,雙手推他,“我還……還有話沒有對你說!”
陸在川按住胸前一雙柔軟發燙的手,定定只看了她幾秒,然後重新吻住她的嘴。
上一次她說了想說的話,然後就把他一個人留在深夜裏。
“我不聽。你別再欺負我。”
江見月的一雙手腕被男人禁锢在頭頂,而她反而被說成是欺負人的那一個。她也不知是該哭還是該笑。
“不是!我認真的……”她掙紮,在激烈的缺氧和心跳下帶上哭腔。
眼淚一滑下來,箍住她手腕的力量瞬間就松下來,軟成一個深深的懷抱。
“好,我聽你說。”男人抱住她,将半身的重量施在她身上,很輕地吻掉她眼角那一滴眼淚,然後将頭深埋在她頸窩裏,帶着不情願。
“但如果你說了和昨天一樣的話,我會很難過,很難過,很難過。”他甚至重複了三遍,一遍比一遍輕,最後只剩下溫熱的氣息吹進她耳朵裏。
江見月在枕頭上蹭了蹭發燙又發癢的耳朵,有點好氣又好笑。
他這是在撒嬌麽,倒是熟練得很。明明就是個極其強勢的人,每到關鍵時都處處不讓人,又偏偏知道她就吃這套,總是恰到好處地示弱,反過來把她給變成壞的那個,還讓她一點辦法都沒有。
“陸在川,你這只心機小狗。”本來想的是揭穿他,結果一開口她聽到自己的聲音,也已經軟得不像話。
“汪。”小狗一口銜住她耳垂,顯然是在笑。
真的,不管多少次,她一點辦法都沒有。
“我……喜歡小狗。”她雙手捧起他的臉,認真看着他的眼睛。
男人卻躲着她,把眼睛緊緊地閉上,閉成一雙弧度優美的線。“告訴我,接下來沒有‘但是’。”他微微皺着眉,眉骨陰影濃重。
看着他這副明顯是故意裝出來的緊張樣子,江見月咬咬嘴。行啊,她當一回壞人,省得他老是拿捏她。
“但是……”
半句話還沒說完,她看見男人鴉羽般的睫毛在狠狠顫動。
沒辦法,到底不忍心。
“但是我更喜歡你。”她紅着臉,心跳不止。
“嗯,我知道。”男人睜眼,注視她,“我也喜歡你,所以這是你欠我的。”
江見月一怔,随後嗤地笑了。這算是她第一次對他正式的告白,話從嘴裏說出來時,比她預想得要緊張不知多少倍。可這些話一換到他口中就自然得不得了,以至于她好像早都聽習慣了。
也許這真的就是她欠他的。
“對,我喜歡你,想和你在一起。”所以她頂着透紅的臉,更鄭重地重複了一遍。“昨晚我想過了,我愛的不止是當初畫裏那個人。我愛他,因為他是你。我之前,只是太想念回國之前那種純粹又輕松的生活,但是現在我覺得,我們總有一天可以回到那種狀态裏,等所有煩心事都解決了。不管怎樣,你始終都會陪着我,對吧?”
“還用問嗎。”陸在川握住她的手放在唇邊輕輕一吻。他目光寧靜,好像此刻正在說的并不是一個承諾,而是已經不容改變的既成事實。
“至于之前的事情,我不生你氣了,”江見月接着說,“雖然一開始你向我隐瞞了身份,但是也讓我體驗到一段不一樣的人生。咱們倆……扯平了吧。”
“我還是可以随時變回那個人,如果你喜歡的話。”陸在川看着她認真的眼睛,勾起唇角。
事實上,現在的他還真就是兩手空空,名下絕大多數資産都已經移交出去,就這樣去找個肉鋪裏剁排骨的工作來接着掙錢養活自己,倒也沒什麽不可以。
但是江見月不知道這些內情,只當他随口說的。
“那你變,變個小狗給我看呀。”她也随口說。
“汪。”
一秒就變了。
男人紮進她頸窩裏一陣忽輕忽重的撕咬,雪白齒尖輕輕陷進皮膚裏。
“停一下,我還沒說完……”江見月這下知道不該亂說,卻為時已晚,求饒都不管用了。
“變、變回來!”她喘着粗氣小聲喊。
變回來就沒那麽容易了。
“不想變回來。”男人銜住她的唇,氣息沉浮,壓制着她的呼吸。
“你……聽我說!”江見月付出很大努力才逃出來獲得新的氧氣,但一時又什麽都說不出來了,只能紅着臉喘氣。
窗外朦胧的晨光逐漸變成有形的陽光,将男人緊繃的肩臂照得像起伏的山脊。
她勾住他臂彎,靠在他肩上,等呼吸慢慢平緩下來了才悠悠地說起最後一句:“小時候的事,我也原諒你。以前我太驕傲了,也不全是你的錯。”
她指的,是遭遇綁架那件事。
在她現在想來,小時候她被所有人寵着,自然是有驕縱又霸道的時候。而當年那個還是小男孩的他又是個無人問津的小可憐,會嫉妒她讨厭她其實也很正常。畢竟那時誰也想不到,他們長大後會愛上對方。
雖然他的感情中有摻雜後悔補償的成分,但如果現在的他不是真心喜歡她,又怎麽會如此不計代價地想要彌補她呢?只能是越喜歡,越愧疚吧。
她想通了。
所以要說“補償”的話,她覺得可能是自己更應該補償他。
“陸在川,”她把手順着男人手臂慢慢滑下去,越過他腕上紅色的淤痕,勾住他修長的五指,“如果我們能回到小時候,我一定會主動去牽你的手,跟你做天下第一好的朋友。”
陸在川反手握緊她的手,猛地傾身将人重新擁入懷。
在他聽來,她說的是兩人之間遺失的一整個童年與少年時光,是他本應該可以在身邊陪伴着她的那麽多年。
原本,他們可以一同成長,如果是那樣的話,她早就會知道他的眼裏全是她,也只有她。
在他,這永遠可惜。
他不說話,只深深吻住她。
到底多用力的吻才能讓時間倒流,讓曾經孤獨的小孩不再孤獨。
陽光漸漸強烈,燒燙了皮膚。
江見月在一片炫目中忽然忘記了時間與季節,只覺得整個空間都像盛夏般燥熱,越來越熱,讓她再也顧不上別的。
然而偏偏就在這種時候,門竟然被敲響了。
“月月,是你嗎?”門外傳來的是陸逾明的聲音,“我要的人呢?”
江見月聞聲渾身一凜,條件反射地驚詫坐起,慌忙拉起被子。然而環繞着她的男人的手臂絲毫沒有被撼動,反而越收越緊。
“随他去。”陸在川淡淡掃一眼房門的方向,然後俯身吻了她的後頸。
此時敲門聲又想起,不緊不慢的三下。
“不、不行!”江見月到底還是做不到這麽奔放,拼命哀求地推開他,全身都瞬間燒得發燙。
陸在川一手勾了她下颌,目光掠過她嫣紅一片的臉,深黑瞳孔裏像海面壓着潮汐。
“你害羞的樣子這麽美,是不是故意折磨我?”
江見月聽出他意思,又緊張得不敢大聲說話,唔唔地搖搖頭,壓着嗓子慌忙解釋:“不是我叫陸逾明來的。他是來找你的,要抓你去公司上班!”
“這個世界上除了你,沒人能抓我。”然而陸在川只是滿不在乎地勾了勾嘴角。
“那……就這樣不理他?”江見月縮着脖子,心虛地看着他。
恰巧這時候,門外的陸逾明又說話:“月月,在嗎,我進來了?”
江見月頓時又慌了,一把抓住陸在川的手:“怎麽辦啊!”
“跑。”陸在川順勢一吻她指尖,眼裏閃過狡黠的笑意。
“啊?怎麽……”江見月一愣,還沒反應過來就感覺自己整個人騰空而起。
陸在川飛快地拎起她的外套将她裹住,然後單手把她從床上抱起,接着來到窗邊一把推開窗戶,把她放在窗臺上。那之後他迅速穿好自己的衣服,轉過身一手掌住窗框,從她身旁直接翻過窗臺一躍而下。
跳下去之前他甚至還沒忘了替她拾起先前被踢掉的高跟鞋,塞進她懷裏。
江見月回過神的時候,就已經看見男人穩穩地站在樓下,帶着放肆的笑容朝她張開了雙臂。
“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