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圍堵

圍堵

“上次摸底考試的成績出來了,我們班的成績在各方面都有所突破。”

數學老師是一位還很年輕的女教師,戴了一副無框眼鏡,優雅知性,襯衫扣子永遠扣到最上面一顆,又是那種一眼看去就很嚴肅認真,讓人不可亵渎的模樣。

枯燥的數學課,有這樣一位美麗卻又嚴格的老師,是幸福,也是痛苦。

“予卿,以後這種程度的測試你就不用參加了,我會單獨給你出別的題目。”

【靠,這就是數學課代表的優待嗎?】

【嚴謹點,那是對神仙的優待】

【你們說她會不會是外星人?大腦構造和我們不一樣】

……

“還有夏知韻和蘇曉月,”站在講臺上的林溪芮扶了扶眼鏡,淡淡地往最後一排的方向看去,“放學以後來我辦公室一趟。”

也算是留了點體面。

“好的林老師。”

被點到名字的兩個人,一個一副乖巧虛心,尊重師長的模樣。

另一個卻好像有點緊張,耳後的紅暈被夏知韻盡收眼底。

鈴聲響徹校園的那一刻,三三兩兩的人結伴湧出校門,等教室裏的人幾乎全都走了,夏知韻才帶着蘇曉月慢悠悠地往辦公室走去。

結果一開門,裏面卻有兩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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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數學老師林溪芮,和她那個受各科老師歡迎,結果被數學老師搶來做課代表的溫予卿。

“老師,您找我們有什麽事嗎?”

蘇曉月慢吞吞地跟在夏知韻身後,低着頭,很心虛的樣子。

“A大醫學嗎?會很辛苦,想好了?”林溪芮看着面前纖瘦的女孩,覺得很神奇,病弱蒼白的臉龐看起來很脆弱,但那種眼神很炙熱,卻似乎又摻雜着遺憾。

“嗯,如果是想做的事,就不會怕苦。”

夏知韻進來的時候剛好聽到最後幾個字,沒聽懂在說什麽,倆人就終止了談話。

“我能知道為什麽嗎?”林溪芮拿起桌面上兩張試題卷,是兩個醒目的零分,用很平靜的語氣詢問試卷的主人。

“蘇同學,你可以先說明一下原因嗎?你以前的成績不是這樣的,還是你覺得已經沒有聽課學習的必要了呢?”

林溪芮平日裏和同學說話時總是會以一種對等的姿态,雖然看起來冷淡,但是相處起來不會讓學生覺得難堪或者有壓力。

現在明顯是生氣了。

被點名的蘇曉月沒辦法繼續當縮頭烏龜,被夏知韻推到了前面,又有些懊悔為什麽要聽夏知韻的話考零分。

就會出馊主意!

夏知韻卻偷偷地拍了拍蘇曉月的後背,暗示她趕緊按照計劃說出來。

“老、老師,我覺得以前學過的我其實都不怎麽明白,這又過了一個暑假,考試的時候就什麽都不會了。”

荒謬吧?她也覺得,現在後悔極了,自己怎麽就聽夏知韻這個家夥的鬼話了呢?

但都到這份兒上了,不管了。

“所以,如果方便的話,我可不可以私下請教老師問題,比如加個聯系方式什麽的……”

越到後面聲音越沒底氣。

雖然把夏知韻的感情看得挺透徹,但是到自己這裏就慫了。

在年長了八歲的人面前,拙劣的借口被輕而易舉地看破。

連溫予卿都能聽明白的意思,林溪芮怎麽可能不懂呢?

溫予卿輕微彎起嘴角,這麽漏洞百出的辦法,恐怕又是年年想的。

真是個講義氣又好像不怎麽機靈的小笨蛋。

“老師,曉月她高一的時候休學過一段時間,很堅強地又回到學校,比起其他同學來說,壓力很大的。”

似乎沒料到溫予卿會突然開口,夏知韻和蘇曉月都擡起頭看向她,一個意外,一個崇拜。

讓一個人點頭,要先讓她心軟。

林溪芮完全沒有聽說過這件事,想詢問原因,又覺得似乎是在揭人傷疤,不太合适,最後還是把微信給了蘇曉月。

“那夏同學呢?”

夏知韻就顯得很從容了,畢竟她和林溪芮之間這樣的談話幾乎沒有中斷過。

低頭認錯,下次肯定好好努力,各種話張口就來。

“既然這樣,就請課代表幫你吧。”

“下次如果還是這樣,那應該是我的問題,我會向學校申請給你們換一位數學老師。”

夏知韻還沒說話,就對上了蘇曉月滿含熱淚的目光,但是在夏知韻看來,這是想吃人。

走出辦公室,溫予卿的胳膊被蘇曉月拉住了。

“溫大佬,以後我給你做牛做馬,報答你今天的恩情。”

夏知韻很鄙夷地聽着這一大堆拍馬屁的話,擡腳要往前走,也被拉住了。

“老大,你以後要聽課代表的話才行。”

“你是老大還是我是老大?”

“老大,”蘇曉月哇地一聲抱住夏知韻,“你可不能讓林老師離開這個班啊。”

夏知韻轉身,後面站着的人雲淡風輕的模樣,好像在等她先低頭服軟。

不甘地掙紮了一會兒,終于妥協,嘶,真該死啊,她幹嘛要這麽仗義呢?

“溫予卿,老師剛才說的你聽到了嗎?”

“聽到了,但是我為什麽要幫你呢?”

有時候還是要治治她才可以。

夏知韻不可思議地睜大眼睛,覺得這個整天就知道帶着虛僞笑容的人真是令人讨厭,明明看起來弱不禁風的,怎麽那麽多事兒呢?

整天絮絮叨叨說要幫自己補習的是她,不幫忙的還是她,以為別人沒脾氣是吧?

轉身要走,身上的狗皮膏藥死死拉住她,懇求中帶着威脅。

“老大,你平時那麽會哄女孩子,哄一哄說些好聽的話不就好了嘛。”

“哄她?我寧願去哄一只小狗,小狗還知道沖我搖搖尾巴呢,我死都不會哄她的。”

*

“溫予卿,你說吧,怎麽樣才願意幫忙?”

校外的一家甜品店,夏知韻艱難地撐起嘴角,在蘇曉月的威逼利誘下還是低了頭。

“年年如果覺得勉強的話也可以去找別人的。”

找別人?班裏有誰是有這個能力的嗎?齊淮?那就算蘇曉月跪下求她她都不會去的。

“不勉強,怎麽會勉強呢,對吧老大?”

“對啊,不勉強。”就是她臉上的笑容是真勉強。

溫予卿坐直了身體,雙手支着下巴,沖夏知韻笑得很溫柔,“那你答應我三個條件。”

夏知韻剛想說這不公平,就被蘇曉月捂住了嘴巴,“好的,請講。”

“第一,從現在開始,直到高考,你要好好聽我的話,不能再偷偷跑出去。”

“第二,要和別人保持距離,專心學習。”

“第三個還沒想好,先留着吧,年年覺得可以嗎?”

“可以,當然可以!我們會幫忙監督的!”

夏知韻憤懑不平地看着旁邊叛變的蘇曉月,把嘴上的手掰開,又轉頭看向溫予卿。

明明是一副商量的口吻,卻完全不給她拒絕的餘地,真是可惡。

“年年肯定能做到的對吧?到時候林老師應該也會很驚喜。”

夏知韻想說出口的話及時地收了回去,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出了店鋪的門,三個人往不同的方向離開,只拐過一個街角,溫予卿的步子就停下了。

前面的一群人穿着顏色鮮豔的短裙吊帶,為首的那個明明是一張甜美純真的臉孔,頭發卻染了很非主流的顏色,濃妝豔抹,手裏夾着一根劣質香煙,用一副又拽又高高在上的姿态堵住了溫予卿。

“做什麽?”被堵住的人像是純白的聖女,詢問的聲音清清冷冷,似乎完全不害怕,又或者是見怪不怪。

“溫予卿,你tm裝模作樣給誰看呢?前兩天連家都不回,我還以為是去哪兒野了,原來還真是勾搭上有錢人了,賤不賤啊?”

溫悅嗤笑一聲,“就你這病怏怏的樣子,還妄想飛上枝頭當鳳凰,簡直是白日做夢。”

溫悅想從溫予卿臉上看到一絲破裂或者是難堪,卻沒能得逞,內心的怒火更甚,後面的人已經上前把溫予卿團團圍住。

“你吃我家的住我家的,怎麽?白眼狼上了別人的床就看不起我們了是吧?今天就給你個教訓。”

後背撞到牆上,有些疼,溫予卿皺了皺眉,眼睛裏有片刻的失神。

她反抗不了,也沒有人幫她,怎麽可能會有人來幫她呢?

她早就只剩下自己一個人了。

在這個繁盛喧鬧的世界裏孤苦伶仃。

“小小年紀好的不學,将來被打死恐怕也沒人來收屍。”

懶散的聲音灌入耳膜,溫予卿的瞳孔一縮,面前的人散開,那抹高挑熟悉的身影映入眼簾。

夏知韻和蘇曉月跟溫予卿走的是不同方向,走到一半突然又改變計劃打算去玩兒射擊,結果剛走到這邊,就看到剛剛坑了自己的溫予卿在被圍堵。

雖然她看不慣這個狡猾的人,但是她的賬還沒算清楚呢,溫予卿怎麽能先被別人給欺負了。

“你誰啊?別在這兒多管閑事。”溫悅旁邊的一個小太妹不耐煩地說道。

夏知韻冷冷地哼笑一聲,手裏的包遞給旁邊的蘇曉月,往前走近兩步,在溫悅等人看來就是根本沒把她們放在眼裏。

“我好久都沒打架了,正巧我現在不是很高興。”

蘇曉月站在一旁顯得很激動,夏知韻是學過散打的,和這些只會拳打腳踢的小混混可不一樣。

上次打架也是因為一個家境不好的同學在學校裏被欺負了,那還是她第一次見夏知韻出手。

帥呆了好吧!又酷又飒,今天她是不是有機會再見一次了?

“你tm到底誰啊?這麽嚣張。”一個瘦瘦高高的男生說着就要上手,然後三兩下被撂倒在地上,痛苦地□□。

而女孩只是将散落的發絲重新系成高馬尾,擡了擡眼皮對前面的幾個人說道,“其實你們可以一起來,都是女孩子,我下手會輕一點的。”

“老大加油!”

這下子是真的被吓到了,一群只會裝裝樣子的人瞬間狼狽地散開,都顧不上地上躺着的男生。

“溫予卿,你還傻站着幹嘛?打算住這兒嗎?”

夏知韻心疼地捂住自己的手,看着已經破皮泛紅的地方,差點流淚,好久沒練了,用力過猛,手疼。

溫予卿如夢初醒一般,緩緩走近,拉住了夏知韻的手,但是被掙開了。

“幹嘛?不是,我還沒哭呢你哭什麽啊?”

疼的人明明是她好不好。

“很疼麽?”

夏知韻奇怪地看着眉眼低垂的人,長睫被濡濕,沒有那副捉弄她時的怡然自得,好像還很難過。

她有點慌是怎麽回事?

“當然疼,不過你幹嘛這麽傷心啊?不會是被我感動到要以身相許了吧?死了這條心吧,我可不喜歡你這樣的。”

蘇曉月第一次露出對老大有些鄙夷的眼神,緩和氣氛是這樣緩和的嗎?

“那年年喜歡什麽樣的?”

“什麽樣的啊?我喜歡…不是你問這個幹嘛?”

溫予卿似乎已經整理好情緒,平靜又理所當然地回答道,“看看該怎麽變成你喜歡的樣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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