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真假

真假

空氣凝滞了一會兒,連蘇曉月都懷疑自己聽錯了。

“你在胡說什麽啊?溫予卿,捉弄我很好玩兒是吧?”夏知韻從一開始的震驚很快轉變為氣惱。

她們兩個連朋友都算不上,溫予卿說出這種話肯定是打擊報複前幾天自己和她對着幹的事呗。

切,小氣鬼。

“沒有啊,年年不是覺得我要以身相許了嗎?問一問理想型也沒什麽不對的吧。”

清澈的眼眸中漾着波光,溫予卿嘴角的弧度讓夏知韻更加确信,這個人只是在逗她玩兒而已。

虧她剛剛還救了她。

不對,最近好像不管發生什麽事,都和溫予卿有關。

夏知韻突然有種不妙的預感,她總覺得,高三這一年,因為這個人的存在,自己的生活會被打攪,往不可控的方向發展。

是好是壞,夏知韻自己也不明白,她只是驀然有些迷茫和抗拒。

遠處的落日餘晖浸染了雲層,藍紫色的天空夢幻又神秘,像是童話世界裏的色彩缤紛的樂園。

斜陽投在少女的身上,暈上淡淡的金光,像是神明。油柏路一直往前延伸,看不到盡頭,那是未知的地方。

而初始之處,一人眉目帶笑,一人鼓起臉頰,兩顆心在那時那刻,都有了變化。

“老大,你說剛才找溫予卿麻煩的那些人是誰啊?溫大佬跟朵嬌花兒似的,怎麽會跟這種人扯上關系?”

倆人身後的影子被拉得很長,蘇曉月叽叽喳喳地不停發問,卻發現夏知韻好像有點心不在焉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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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大你怎麽了?”

“啊?沒怎麽,還有她的事我怎麽會知道?你要是想知道就自己去問,我先回去了。”

蘇曉月看着夏知韻逐漸走遠的背影,越發混亂,奇怪地嘟囔道,“那你剛才跑那麽快去幫人解圍幹嘛……”

*

天色将暗,溫予卿終于走到了家,在門口站了一會兒,才輕輕把門推開。

“喲,回來了?我還以為你今晚又要在外面鬼混了呢。”

先一步回家的溫悅正坐在沙發上,對着門口的溫予卿陰陽怪氣地說道。

“回來得這麽晚,家裏的人都得等着你是吧?晚飯自己解決。”從廚房裏走出來的嬸嬸只厭嫌地看了溫予卿一眼,轉身上樓。

溫予卿也沒有理會,換了鞋子以後回了自己的房間。

幹淨整潔的桌面上,擺着一個相框,上面是一對年輕的夫婦,男人懷裏抱着一個年幼可愛的小女孩,背景似乎是游樂園,一家人臉上都挂着微笑。

溫予卿呆呆地盯着這張照片看了一會兒,旁邊的手機振動起來。

【喂,溫予卿,這是你第二次欠我人情了,這樣吧,禮尚往來,你也要答應我三個條件,我可以考慮一下以後罩着你。】

落寞和低沉被這一條消息一掃而光,溫予卿揚起唇角,拿起手機打字。

【為什麽要罩着我?年年是在擔心我嗎?】

【但是夏同學對別人好像不是這樣的哦】

剛才蘇曉月還偷偷摸摸跟溫予卿講了講之前夏知韻的光輝事跡,“不過當時事情解決以後老大連句話都沒和人家說,轉身就走,人家後來來感謝她,她連人家的臉都沒記住。”

夏知韻看着屏幕上的信息,撸貓的動作都停滞了,溫予卿什麽時候這麽自戀了?這還是她認識的那個溫予卿嗎?

雖然只有模模糊糊的印象,但是她記得自己小時候有一段時間還是很黏溫予卿的,主要還是因為溫予卿那個時候又軟又柔,不經常見人所以也很容易害羞。

現在想想,當時她小小年紀,的确有很多流氓行徑,比如特別喜歡看溫予卿臉紅……

不過她記得溫予卿明明比她大一歲來着,怎麽又和她同樣是高三呢?

不對,明明她才是掌握主動權的那一方,為什麽溫予卿一點感激的态度也沒有?

【溫予卿你腦子裏每天都在想些什麽?我怎麽沒看出來你原來這麽自戀?】

夏知韻本來還打算再嘲笑一番,結果對面又發來一條:【手還疼嗎?】

剛剛溫予卿很堅決地拉住她去了藥店買藥,還親自幫她塗上。

【所以我也要三個條件】

溫予卿無奈地笑出聲。

在外人面前,夏知韻孩子氣的一面一直都被藏得很好,用蠻橫無理作為自己的保護色,看起來就真的像是被家裏寵壞了的大小姐。

如果真的是那樣也好。

偏偏不是,張揚得如同小老虎一般,其實反而像是在小心翼翼地試探,脆弱又無助,一旦感知到有什麽情況,就會立馬縮回殼裏的蝸牛。

她還沒有能讓蝸牛探出頭,但是蝸牛似乎并沒有拒絕她的出現吧?

即便嘴上總是說着讨厭。

【好,我答應你】

夏知韻等了好一會兒才等到對面的回複,躍躍欲試地要實施自己的報複計劃,但是想到什麽,又放下了手機。

然後再拿起,咬住下唇,似乎在猶豫。

【那你先回答我一個問題,為什麽你要轉學到這邊來?】

【幫你學習啊,好了,年年的第一個條件用過了】

夏知韻看着這說了又好像沒說的回答,後悔自己剛才幹嘛要因為怕提到溫予卿的傷心事而猶豫。

這個狡猾的女人根本不用讓人同情!

【我可沒說這是條件!】

【可是年年第一句話就是這個意思呀,現在還反悔啊,小朋友都沒你這麽會耍賴】

……

好吧她的确是這個意思,但是溫予卿這個答案也太敷衍了。

【可是我們兩個又不熟,所以你和夏常庚達成了什麽協議?】

只是小時候短暫的相處而已,溫予卿為什麽就無緣無故地要來幫她?也不能說夏知韻不聰明,只是夏常庚總是用那種傳統的觀念來束縛她,叛逆的心理和打從心底的厭惡,讓她總要反其道而行。

學習這種事,只要她想,就不會做不到。

否則翟國梁和林溪芮早就放棄她了。

正是因為這兩個是唯二知道夏知韻家裏情況的人,也知道夏知韻不能強硬地逼着、管着,所以對于她是散養的模式。

她的情況,她不覺得溫予卿會不知道,去幫助一個沒什麽關系的陌生人,如果不是有利可圖,任何正常人都不會傻乎乎去做的。

所以溫予卿圖什麽?

屏幕前的溫予卿一雙瞳孔似深不見底的漩渦,幽暗神秘,臉上的笑容也消失了。

圖什麽呢?

說沒有私心是假的,溫予卿答應轉學到這邊來,很大一部分的确是為了夏知韻。

可是還有別的,她現在并不想說。

方才的幽深似乎只是錯覺,溫予卿眼底的陰沉一閃而過,又變成了那副溫柔的模樣,違背真意地回複道,【就是夏叔叔幫我轉學啊,能見到年年就足夠了】

夏知韻的第一反應是不信,這句話太奇怪,也不合适。

溫予卿一定沒有說實話。

一顆全無防備不求回報的心,這個世界上是不可能存在的,何況它來自一個并不熟識的人。

心裏突然很亂,讓夏知韻覺得像走在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中,随時都會有人在背後給她重重一擊。

她覺得自己對溫予卿應該有所防備才對。

【就這樣吧,最後一個條件我還沒想好,困了,就先睡了】

過了好久,那邊才回複一句晚安。

這天晚上,兩個人都不約而同地失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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