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白菜

白菜

胥堯細細揣摩着樂筝鳶的話,只覺得他這話裏有話,又像在胡言亂語不成調性。他拍了拍樂筝鳶的肩,笑說,“說什麽胡話呢,我又不是那禍國的妲己,我嫁誰又不嫁誰,和岚國的氣運有什麽關系呢?”

樂筝鳶繼續說道:“你不是別人,你只是,胥堯。”

“嗯?”胥堯心下有些疑惑,這樂筝鳶是不是叫錯自己的名字了,不然他怎麽會從他口中聽到自己的真實的姓名。

而胥堯的話同時也提醒了樂筝鳶,如若胥堯真的和那宋懷玉好上了,他也保不定自己會做出什麽事情來。

心裏就像平白無故的多出了一根刺,讓他非常的難受,樂筝鳶無法接受胥堯和別的人站在一起,哪怕是男人也不可以。

猛然間,樂筝鳶突然問:“你手裏頭的香、哪裏來的,誰給你的?”他的語速很快,讓胥堯也有些應接不暇。

難道被他發現了?胥堯忍不住想到。

“怎麽了,二哥給我的。”胥堯随便胡謅了一個說法糊弄了過去。

樂筝鳶起身将胥堯才點燃的香給滅了,語重心長地對胥堯說道,“你二哥、不安好心。這香裏頭摻雜了些不好東西,你之前昏睡過去和這香也有關系。”

“你不結巴了?”胥堯突然意識到,樂筝鳶說話間停頓間隔少了很多,雖然還不是很流利,但比之前是要好上許多了,“那你之前是怎麽一回事?”

“緊張。”樂筝鳶紅了臉,“所以好了吧。”

今夜的天格外黑,如同潑了墨汁的山水畫,只在角角落落裏才有星星點點的光,窺探着這污濁的人世間,胥堯點燈,輕聲喟然,“筝鳶啊,明日會下場大雪呢。”胥堯用着篤定的語氣,剪了剪那燭芯。

明日大雪,似乎是沒有征兆的話,只因毫無風波、沒有預兆,像是胥堯心口捏造的那般,但他又是如此肯定,雪夜...血夜。

這偌大的皇宮,明日恐怕就要易了主了。

“那你要多穿點。”樂筝鳶半晌只憋出了這一句話,像極了曲解情人意思的不解風情的木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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胥堯聽了果真樂了,笑嘻嘻道,“好。”

窗縫餘光中,胥堯只覺得這恐怕是自己最後一次見到樂筝鳶了,心頭因為這個少年湧起的別樣的情緒在一瞬間彙集在了一處。

他看見少年坐在屋檐,翠瓦與夜同色,樂筝鳶精瘦的身子就像黑夜裏的一匹狼,凜然而毅。

他明明知道,今夜之後,樂公子便再也不會出現了,但或多或少,他還在希冀着樂筝鳶說,‘明日我還來。’...種種這般的話。

胥堯自嘲的笑了笑,覺得自己穿到了胥瑤瑤身上,可能連腦子都被同化了。

..

初三,日頭正高,但寒風蕭瑟。

胥堯走在都城大街忍不住打了一個噴嚏,一旁的宋懷玉很是關切地問,“胥公子,您還好嗎?”

好的很,胥堯擡眼看了一邊的宋懷玉,大冷天還不忘拿着一把白玉骨扇搖啊搖。

“不勞關心。”

宋懷玉看着是挺在意他的,但也僅僅只是浮于表面,并不是發自內心,胥堯能感覺的到,宋懷玉和自己在一塊的時候明顯是心不在焉。

“哦,那甚好。前面有個唱戲的酒樓,我們稍作休息罷。”

戲臺上的戲子咿咿呀呀唱着曲兒,似乎是在唱着一出最最普通的情情愛愛的戲文,直叫胥堯聽了心煩的很。

宋懷玉将他的白玉扇子放在桌案上,招呼着胥堯坐下。

“胥公子,今日怎麽突然叫我出來相會。”

胥堯将目光從唱戲的人身上挪到對面的宋小侯,“生分了,宋小侯爺,其實有一事在我心裏一直疑惑。”

宋懷玉做出疑問的神情。

“你為何要娶公主?”胥堯出宮自然換的是男裝,妍麗之色減淡,只覺得這張臉上多了許多清冷之意,讓這熱鬧的戲園裏愣是增添了幾分涼。

宋懷玉展開白玉骨扇,玉質通透,應屬上乘,“那公主又為何想要下嫁于我呢?”

“公主自然有他的理由。”

“那我便也有我說得不得理由。”

“連我也不能知曉嗎?”

宋懷玉呵呵笑了兩聲,搖了搖頭,“不能,利益交換,我不問公主,公主也切莫問我,只要知道...我是公主裙下臣便可。”

屬實有些惡心。

宋懷玉這話中幾分真、幾分假,胥堯卻也是弄不清楚,宋家與沈家同為開國九姓,但宋家比沈家沒落的更快,朝堂之上早已經沒有了宋家說話的份了。

宋懷玉此人抱負大,雖然依舊和那些纨绔公子為伍,可心裏卻始終是瞧不上他們的,沈雲歡選的人是沒錯,胥瑤瑤若是和宋懷玉成親,對她只有裨益沒有害處。

“呵,是嘛,宋小侯你當真了。”

一折戲完,滿堂喝彩,宋懷玉也丢了幾枚銅板下去。

“怎麽能不當真,公主花容月貌,世人稱贊,我也不過是這世人之中的凡夫俗子。”

“但我怎麽聽說,世人皆說這公主淫luan無度,厭還還不及呢。”

一旁送菜的店小二,連忙點頭道:“這位公子說的是啊,樂瑤公主素來就沒個正形,眼下好不容易就要嫁人了,嫁給那誰...那宋家小侯爺是不是。

啧啧啧,真是可惜,好好的白菜沒了。”

宋.白菜.懷玉給了店小二兩枚銅板,“自己買碟花生米吧。”

“白菜也會生氣嗎?”胥堯打趣道。

“天色暗了,胥公子還不回去嘛?”

行,生氣了。

宋懷玉送着胥堯,黃昏之時,街上的叫賣上不絕于耳,胥堯倒是見到了熟悉的一個丫頭,那丫頭卻也認出了胥堯。

“公、公子。”

“呀,是你。”

胥堯想了起來,這在街上采買的丫頭正是那日在錦繡坊中久染風寒未治的,“你看上去好了些。”

那丫頭微微一笑,“多謝公子,那大夫說若是晚一天恐怕也沒那麽容易好了。不知道公子那帕子可否贈予良人了?”

良人沒有,白菜一顆。

“你的繡工那麽好,任憑是誰都會喜歡的。”胥堯誇贊。

那丫頭的臉上浮現出紅暈,似乎是害羞的,“公子謬贊了,是秀兒該做的,哦對了,公子您給我的銀兩還有多的,我...”秀兒翻着自己的錢袋,想要把錢還給胥堯,被胥堯制止住了。

“不用了。”

一旁的宋懷玉也幫腔,“他就是人傻錢多,小姑娘你就收着吧。”

秀兒目送着芝蘭玉樹的兩人漸漸走遠,眼睛裏突然有些濕潤。

宋懷玉委屈道:“原來公主送與在下的居然也是假手他人的。”

“如何。”

天邊籠上烏雲,似乎是山雨欲來,黑壓壓的。

“要下雪了。”胥堯突然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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