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下飯

下飯

胥堯的手環住樂筝鳶緊致的腰身,快和自己差不多的身高,腰卻那麽細,平添了幾分弱柳扶風的纖細感,片刻胥堯才想到自己此刻才是那株弱柳,趕緊收了心思後,忙說,

“筝鳶,你瞧嘛,他們不分青紅皂白就兇人家。”胥堯的聲音脆嫩,話雖如此說着,但眼神裏暗藏着狡黠,如同偷了腥的小狐貍,“怎麽你回趟家還得和他們打聲照面不成?”

樂筝鳶側頭看了眼勾着自己的胥堯,半張臉皮都紅了,幾乎和天邊燒得赤紅的流雲一樣了,連說話都重新回到了之前的結巴狀态,半天才能憋出一兩個字來。

“誰,兇你。”

胥堯眉眼一彎,手一指下面的人,笑說:“你看他、他、他...哦還有他。”敢情把所有人都指了一遍。

樂筝鳶了然地嗯了一聲,将胥堯護在身後,灰眸橫掃臺下衆人。

可惜他家的地基打的不太結實,他下樓的動作稍微大一些,那臺階便吱嘎吱嘎晃得厲害,像極磨刀的時候發出的聲響,将這氣勢都壓下來了幾分。

可不一時,一把開了刃的刀抵在為首大漢的下颌。

“是你嘛?”

寒光冷目之間,丢掉的氣焰又重新回來了。

為首大漢吓得就要尿褲子了,薰丫頭不是說這倆人一個貌美似仙女,一人冷面像拐賣販,怎麽他看都不對呢,“有話好好說...好好說,一場誤會。”

樂筝鳶噌地收回了刀,斷刀入鞘。

他不想讓胥堯看見血光,吓唬一下就行了。

陡然間,那大漢低頭看見了樂筝鳶易于常人的灰色眸子,他突然渾身顫抖,“是你,是你...是你回來了!”他聲音很重,如同受驚的鳥,非要撲棱着幺蛾子,讓在場的人都聽個清清楚楚才行。

樂筝鳶沒有說話,他只是靜靜地看着大漢,末了,嘴角斜向上,嗤地冷笑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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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滾。”他吐出着個字。

大漢們拾起地上的鈍器,他們也是來教訓一下這兩個外來人,連薰丫頭都沒有擋下來的人,他們便也是來撐撐場子罷了,沒想到真的遇上了硬釘子了。

得趕緊告訴巫族的人,那個小孩回來了,不對,他已經不再是任人宰割的孩童了。

樂筝鳶擡眼看了看天,和他被送出去的時候一樣,幾乎沒有變化,唯一的改變可能如今他不再是孑然一人了。

胥堯拍拍手,誇張地笑着,“我怎麽不知道你那麽厲害。”但方才雙胡子大漢的話,胥堯卻也是聽見了。

那些人忌憚着樂筝鳶。

樂筝鳶和巫族之間有什麽關系,難道他們此行不僅僅只是為了來神醫谷?

“天暗了,吃些東西吧。”樂筝鳶不願意多說,他有些疲憊,但面對胥堯的時候還是盡量放平了語氣,“不過...我也不知道”能不能吃。

..

胥堯等了一會,才等到樂筝鳶口中所謂的‘東西’。

他挑了一筷子米,有些猶豫。胥堯試探着看了樂筝鳶一眼,見他毫不猶豫得一大筷子的米飯送入自己口中,并且吃完後,臉色照舊,沒有異常,才放心的吃了一口。

“筝鳶啊。”胥堯叫了一聲,噎得漲紅了臉。

樂筝鳶趕忙放下筷子,快步來到胥堯的身邊,伸出手摸了摸他的腦袋,沒生病。

溫熱的手掌覆蓋在胥堯的額頭上的時候,胥堯愣愣神,一時間忘記了自己是究竟為何而漲紅了臉,等到吞咽的時候,才記起自己是卡了嗓子眼了。

“我沒事。”胥堯喝了幾口水,“這幾年前的米了,還能吃嗎?”

“五六年、七八年?”樂筝鳶将手背在身後,低下頭,想給自己争取一個機會,“不能浪費。”

珍惜糧食也不是這麽個道理吧。胥堯心裏嘆了一口氣,這飯怕是給雞吃,它們怕也不是踱着步子低頭啄幾下後,扭着頭立馬走了,何況是給人吃呢?

胥堯伸手揉順了樂筝鳶有些炸毛的頭發,“有沒有人告訴你,米也是有保質期的。”

樂筝鳶睜着眼睛,搖了搖頭。

胥堯有些不知道說些什麽為好,轉念一想,算了,且就将就着吧。

“那堯堯的意思,是不能吃了嗎?”樂筝鳶頗有些委屈。

“難以下咽,還能茍且。”胥堯用力咽了一口飯,許願今夜他的腸胃無恙,“明日還是我來吧。”

屋外寂靜,屋內燈火微微,燈下看美人,怎麽看都好。

暖黃色的燈光将胥堯的眉眼之間的銳利模糊,他側頭看了看對面的樂筝鳶,“怎麽,看我的臉能下飯不成?”

一邊的樂筝鳶輕輕咳嗽了幾聲,嗆出幾粒米,怎麽會被發現自己在偷看。

“下飯的話,多看看。”胥堯歪頭笑笑,眼角的小痣似乎也會笑那樣。

樂筝鳶情不自禁地就迷了眼睛,什麽抱負、什麽計劃即将抛到九霄雲外的時候,他的理智将這些東西全都拉了回來,他沉下眼睛,無言吃着陳米的飯...如果,他一輩子都只是樂筝鳶該多好。

..

第二天清晨,胥堯起身,卻發現樂筝鳶已然是不見了蹤影,他換上衣服,心裏有些疑惑。這屋裏屋外都不見樂筝鳶的身影,他會去哪裏?

這人生地不熟的,找個人都麻煩。

“仙女姐姐!”

一道稚嫩的聲音讓胥堯有些吃驚,沒想到會再見到薰,小姑娘還是穿着不合身的青色長衫,手上竹笛轉得飛快,琥珀色的殘影迷亂了胥堯的眼睛。

“小薰?”

薰很自然地走了進來,倒是一點也不見外。

“仙女姐姐,是不是沒想到還能再見到我啊?”薰将早點擺在桌上,“餓了吧。”薰擡起眼睛,杏仁眼裏透露出幾個字眼,快來表揚我。

胥堯撫了撫衣袖,“不餓。”

“姐姐是怕我下毒嗎?”薰氣呼呼地嘟起嘴,将喜怒哀樂全數表現在臉上,她拿起一塊奶糕,賭氣似的一口吞下,反而把自己給嗆着了。

胥堯給她送了杯水,“別噎着。”

薰用力吞下,揚起腦袋,逞強地說道,“我沒噎到。”

“仙女姐姐剛才是在找那個小子嗎?”薰抓住胥堯的手,往上攀了攀,不愧是仙女姐姐,連肌膚也和豆腐一樣滑的很,“他肯定被抓住啦,天不亮的時候,那裏就來人抓他了,現在嘻嘻,肯定被送到巫婆婆那兒去了。”薰像是故意的那樣,把樂筝鳶的行蹤全數告訴了胥堯。

胥堯反握住薰的手腕,沒有留情面,他的勁很大,眼神就像要吃人,眼刀冷酷,好像剛才與薰說說笑笑的人只是一時的幻象,“你說的當真?”

“仙女姐姐,你關心那人做什麽,粗鄙的很,斷然和你配不上的。”

“我問你,說的是不是真的?”胥堯腦袋很疼,有些東西盤旋在他的心口很久,過往隐藏的情緒因為樂筝鳶的不翼而飛而被調動起來,整個人都像是從水裏撈出來了的那樣,言語更是和冰刃一樣,又冷又疼。

薰支支吾吾地,不知道說些什麽...這還是她喜歡的仙女姐姐嗎?

“你只需回答,真還是不真,其他的話不需多言。”胥堯壓下聲音,接近自己的原聲,溫婉之中暗藏不明情緒。

“我...我...”薰的眼睛轉的滴溜溜,可就是說不出話來。

在胥堯的眼神下,薰幾乎難以開口,原先調戲的話都被憋回了腹內。

“她說的是真的。”随着門被推開,藏匿在山腰的陽光被送了進來,眼底一片雪白,胥堯伸手擋住奪人視線的白光,怎麽這裏也流行不請自來?

等到視野重新回到的眼睛的時候,胥堯才看清來人的長相。

燦白的長發高高束起,眉目疏朗,自帶金貴之氣,行步之間自帶藥香,如夢如蝶撞入他的鼻尖,恍然之間就像在做夢一樣,他周身清冷的氣息猶如雪山,将周圍的一切都吞噬幹淨。

長得不錯,可惜是個瞎子。那雙眼睛裏沒有一點光,可卻能一步也不踏錯地來到他的面前将薰攬在身後。

“樂瑤公主,等您很久了。”男人緩緩道出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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