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心網

心網

明月照在阿羯淵的臉上，他的鼻梁幾乎可以卧月，瑩白色的月光将他的影子拉長，到了深夜的時候，天氣還是有些涼。

他熟練地躍上屋檐，胥堯卧房的燈已經滅了，阿羯淵自以為他的動作很輕，畢竟他是從小就練出來的，這點自信他還是有的，他貓進屋內。

胥堯的門窗緊閉，屋內彌漫着沉悶的氣息，有些腐朽，有些透不過氣。

羅裙挂在衣架上，上頭還有胥堯身上的味道，阿羯淵雖然不是第一次進胥堯的屋子，但最近或多或少存了一點做賊心虛的感覺。

可他還沒走幾步，不知道哪裏被他不小心動了一下，繩索飛速與空氣摩擦的聲音讓他察覺到不對勁，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一張網就落了下來，将他困住。

他其實是可以動的。

但藏在暗處的胥堯卻是執着燈，走了出來，原本昏暗的房間一下子就亮堂起來，和外頭的月亮交相輝映。

眼瞧着胥堯就要看見自己的臉了，阿羯淵立刻把頭埋進自己的膝懷中，靠，大意了。

“埋着頭做什麽？有本事溜門撬鎖，沒本事見人嘛？”胥堯淡淡說道，腳踩住了網的抽繩，将那縮成一團的人困在小小的天地當中，“一個個當我這個公主府是自己家嘛？”

阿羯淵摸了摸腰側，沒帶刀。

胥堯緩緩走來，蹲下身，将燭臺靠近抗拒着不肯露面的人，橙紅色的燭光溫度滾燙，燭油一滴滴落在阿羯淵的手臂上，胥堯勾唇笑出了聲，“我道是誰，神神鬼鬼不肯見人。”

“原來西周人是那麽喜歡幹一些見不得人的勾當嗎？”

認出來了。阿羯淵如同洩了氣的皮球，原本緊繃成線的身體，頓時就松弛了下來。胥堯掀開網兜，想要将阿羯淵護住臉的手扒拉下來。

但阿羯淵的力氣有點大。

胥堯這一過程并不順利，反倒是一個用力不穩，徑直跌進了阿羯淵的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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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故意的？”胥堯挑眉看着身下被他當成肉墊的阿羯淵，阿羯淵的臉紅成了新鮮的豬肝，胥堯似乎能從阿羯淵的臉上看見噌蹭向上冒的熱氣。

“沒有。”阿羯淵的聲音幾乎不可見，聲音僵硬和他的身體一樣。

“沒有？”胥堯想要起來，但一個故意，又把自己的腳給扭了，這次是特意坐在了阿羯淵的腿上，他沉默了一會，看向阿羯淵，“五皇子...你還說你不是故意？”說着胥堯咬住下唇，掙紮着起來，但腳卻是一瘸一瘸的。

阿羯淵伸手想要扶住胥堯，但是被胥堯一掌打開了。

“不要你假好心。”胥堯冷冷的，都沒有回頭看阿羯淵一眼，坐下後，他給自己倒了杯白水，夜深，再喝茶總是會睡不安穩，不過他現在...也嘗不出茶和水的味道了，“昨日還有今早的東西，都是你送的。”

阿羯淵撫平額前的碎發，将自己的銀冠扶正，盡量讓自己看上去沒有那麽狼狽，他也沒說是不是他送的，只是說，“道歉。”

“五皇子有什麽錯？”胥堯輕笑，握杯的手将那白玉杯攥的緊緊的。

阿羯淵想了想，道，“我那日，有些沖動，冒犯了。”

“沖動？”

“是。”阿羯淵站在原地，腦子幾乎就要成漿糊了，他就要繞不過彎了，所有的彎彎繞繞在對上胥堯的時候，就仿佛是從腦子直直到了腸子，暢通無阻，他的想法直接就從嘴裏說了出來，“我...不喜歡從你口中，提到宋懷玉的名字。讓我，很生氣。”

胥堯微斜着眼看阿羯淵，他沉默了許久，不停地深呼吸着，也不斷地調整着自己的情緒。

阿羯淵繼續說道，“我，不該沖動直接吻你，下次...”

“你還敢有下次！”胥堯站起來，潋滟的眸子直直的看着阿羯淵，“你以為西周出兵幫了大岚，我就一定要被送到西周去和親嗎？”

阿羯淵的臉上頓時就黑了下來，他問，“那你不如問問胥厲，他會不會給你別的選擇？”他緩緩靠近胥堯，“你以為，他會給你別的選擇。”

胥堯看着阿羯淵靠的越來越近的身子，不自覺倚在桌邊，半截腰身幾乎要和阿羯淵貼上。

“我喜歡你，胥堯...”阿羯淵的鼻息很溫柔，他的眼眸中只有胥堯的模樣，呼吸交纏在一塊，阿羯淵覺得自己的腦子肯定是壞了，“我真的，很喜歡。”

“五皇子...那你問過我，我喜歡嗎？”胥堯笑道，“但還是承蒙你喜歡。”

阿羯淵眼中的溫柔碎成了一塊塊，他看着胥堯嘴角的笑意，不自覺也笑了出來，“我沒想你也如我一樣，畢竟...”你什麽都忘記了，阿羯淵垂下眼，密密的睫毛落下一片陰影，那卷曲纖長的睫毛上仿若停留了一只黑色的燕尾蝶，振翅...而動。

“畢竟，你之前并未見過我。”

“五皇子，說起來很奇怪，你之前就說，我和你認識的一個人很像。現在說話的語調又好像我們認識很久了，莫不是把我當成了某一個人的替身了嗎？”

阿羯淵擡起腰，俯身看着胥堯，“不會。”

過去不會，現在更是不會。

阿羯淵單膝蹲下身去，伸手去攬胥堯的腳踝，“扭傷了？”

胥堯道，“沒有你就不會扭傷。”

“嗯。所以我要對你負責。”

胥堯眉頭一皺，他們才沒見面多久，這結巴不僅治好了，說話的本領還突飛猛進了，只是不知道聽着總覺得哪裏怪怪的。

阿羯淵給胥堯按着腳踝，道，“今天不會好，明天我再來。”

“我不想見你，一碼歸一碼，五皇子救了我，我心裏自然是感激的，之後自然會報答，但...若要我以身相許，五皇子不如去做夢吧。”

阿羯淵停下了手，站起了身，背對着胥堯，道，“那我就拉你一起入夢。”

胥堯的心在阿羯淵走後跳得飛快，他要是真的想對阿羯淵做什麽，又怎麽會讓他和自己獨處，在他進門的時候就直接喊人了。真不知道阿羯淵到底是聰明還是傻了。

他用手扇了扇風，只覺得身體某處有些燥熱。

不過...他怎麽感覺，阿羯淵身上反派的氣質越發明顯了。

春闱之後，就安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