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十章

“這雨真是說下就下,阿策,什麽時候到的?”,說話間張老師從房間內出來,看見了盛策。

張老師的這句話,對于路念柚來說就像是那一汪洪水終于被卸了閥門,奔湧而出,讓她如釋重負。

盛策放下水杯起身,回頭說:“剛到,喝了口水。”

張老師拍他肩膀,問:“來這兒住一天,不耽誤你工作吧。”

“不耽誤”,盛策:“好久不見了,來看看你。”

在他們這對影視父子敘舊時,路念柚借機回房間緩口氣,她得準備好,自然的錄完這兩天的節目。

她沒在房間待太久,下來時單荭姐也醒了,在客廳和張老師盛策一起聊天,路念柚過去在單荭姐身邊坐下。單荭以為路念柚剛剛睡醒出來,便介紹道:“路路,這是盛策,張老師的兒子。”

“剛剛兩個人見過了”,張老師說:“剛才我們都在房間休息,是路路把人接進來的。”

“幹的好”,單荭又湊到路念柚耳邊,笑着說:“不愧現在這麽紅,長得是帥,是不?”

單荭進入娛樂圈很多年了,這話聽起來就像是大姐姐在看出息了的弟弟。

路念柚笑,回答:“是。”

張老師對盛策說:“這兩個女演員誇我帥呢。”

“是是”,單荭笑:“你就當做誇你呢。”

門外的大雨聲不讓人覺得鬧了,雨勢漸弱,像是路念柚的心情一樣在輕松的氛圍內逐漸平和。

一個小時後雨停了,正劇演員通哥和弟弟梁澈也出去采買回來,大家原本計劃是要一起去踩草莓的,但是因為剛剛節目組說時間太晚了加上雨後的路泥濘不好走,出于安全考慮明天再去采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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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子裏面的棚頂剛剛被大雨澆壞了,于是在天色暗下來時六個人分為兩隊,張老師和盛策在院子裏面修棚頂,其餘人四人用才買回來的菜做飯。

通哥和單荭姐是做飯的主力,兩個人采買之前就已經想好菜譜了,路念柚和弟弟幫忙洗菜,打下手。

“路路,你吃辣嗎?”,單荭姐切菜時問路念柚。

路念柚:“嗯,吃的。”

“行”,單荭:“那我就做的辣一點了。”

路念柚剛嗯了一聲,想起來盛策不吃辣。她欲言又止,這不該是她知道的細節。

“單荭啊,把錘子遞給我”,門外修着棚頂的張老師喊道。

“我忙着呢,我讓路路給你送過去”,單荭喊了句回去,回頭對路念柚說:“路路,錘子就在客廳的抽屜裏,你去拿了給張老師送過去,那個菜給弟弟洗就行。”

路念柚擦幹手,去客廳拿了錘子給張老師送過去。

原本送完就要走,張老師卻叫住她:“路路,你說你今年二十五歲是吧?”

天色已經很暗了,院內和屋裏的燈都已經打開,大雨過後的地面泛着濕氣透着清冽的味道,路念柚:“嗯,二十五歲。”

張老師和盛策兩個人都坐在棚頂,兩個人在她來之前就是一邊修棚頂一邊聊天。

張老師又問:“談過戀愛嗎?”

路念柚頓了一下,視線無意的落在盛策垂下來的鞋子上,回答:“嗯,談過。”

張老師沒再追問她是現在談着還是已經分手,周圍的攝像頭多,張老師只是聊些家常,沒有探究路念柚個人生活的意思。

“你腳邊的木塊遞我一個”,張老師說:“該談談,你們現在這個年紀就是談戀愛的年紀,別都只顧着工作,就不顧自己的個人生活。”

路念柚把木塊遞給張老師,這下面還有很塊木塊,看樣子要把棚頂給訂滿,張老師和盛策兩個人已經在棚頂了不方便一塊塊的下來取,路念柚知道自己得在這兒多待一會兒。

她想起一件事,說:“單荭姐在做飯,剛剛她問我吃不吃辣。”

“盛策不吃辣”,張老師說:“你去告訴她一聲。”

“嗯”,路念柚跑回去告訴了單荭姐,又回來繼續遞木塊。

回來時盛策的手裏空着,他坐在帳篷頂上低頭看她,沒開口管她要,黑夜裏路念柚看不清他的眼神,卻莫名有點心慌,可能是因為大家不知道她們曾經的事,她也不好說,這種不自然的關系狀态讓她沒能完全放松,她也沒需要盛策開口,主動蹲下起身撿起木塊遞過去給他。

“談戀愛這個事兒你得看盛策”,張老師一邊做工一邊說。

這句話的頭起的,讓路念柚的心跳都跳快兩下,這時,盛策把她手裏的木塊接過去。

張老師把話說完:“你看盛策的那個經紀人,我和他熟,他今年孩子都兩歲了,是吧?”

盛策:“嗯,兩歲半。”

“你看人家過得多好”,張老師講起夏延的故事:“人家當時是正經MBA畢業,畢業後找了個好工作,但是當時他女朋友要進演藝圈。他不放心吶,為了女朋友的夢想,直接就辭了工作陪女朋友進娛樂圈給做經紀人。結果半年後他女朋友也就拍了一部戲,還沒播呢,又說感受過了不喜歡了,兩個人結了婚就回家生孩子去了。這不他就失業了,轉頭去給盛策做經紀人去了。”

張老師對盛策說:“要不你上哪兒能撈着這麽好的經紀人,大公司助理的活兒也能給你幹。”

盛策笑:“是,我得謝謝秀輕姐。”

秀輕是夏延的老婆,也是夏延的學姐。

路念柚對盛策的經紀人有印象,看起來是一個做事很利落的人。

張老師問路念柚:“你家裏就你一個孩子嗎?”

“我還有一個妹妹”,路念柚說:“今年三歲。”

“三歲?”,張老師:“親妹妹?”

路念柚笑:“嗯,親妹妹。”

“哎呦”,張老師:“那你媽應該是挺大了才生的妹妹吧。”

路念柚:“懷孕的時候是三十九,生的時候就四十了。”

“四十算算高齡産婦了”,張老師說:“估計得遭不少罪。”

“嗯”,路念柚說:“生産的時候出血嚴重,醫生還把我爸叫進去了,當時吓壞了,不過好在後面沒事了,母女平安。”

張老師嘆:“真不容易。”

想起媽媽生産時的事路念柚還覺得後怕,生産的那天她和爸爸等在病房外,過了十幾分鐘先是聽到了孩子的哭聲,随後護士出來叫他們進去,可以看看孩子。

護士在家人的面前逐一确認孩子是健康的,又讓爸爸親手剪了臍帶,路念柚手裏拿着提前備好的攝影機全程錄像。

她原本也想去錄媽媽,但是護士說手術還沒結束,同時又有護士從裏間的手術室出來叫爸爸進去,路念柚當時還沒有意識到是出了什麽問題。護士把妹妹抱走,讓她去外面的走廊裏等候,過了一會兒爸爸出來了,出來時爸爸眼睛都紅了,面色焦急的,路念柚的心裏咯噔一下,覺得肯定是發生什麽事了。

爸爸沒瞞她,說剛剛醫生告訴他,媽媽剖腹産之後出血嚴重,但是找不到出血點,如果還找不到,只能把子宮摘除,路念柚鼻子一酸,臉色也白了。

好在又過了十分鐘醫生出來了,說萬幸找到了出血口,已經堵住了,再住院觀察兩天,如果沒什麽事就可以轉去月子中心。

爸爸握着醫生的手,紅着眼眶萬般道謝。

媽媽從手術室被推出來時身上還接着流血的袋子,想起媽媽二十年前也是這麽辛苦的生下自己,當晚她又悄悄的哭了。

那時候去英國沒多久,她和盛策還沒分手,她握着電話哭說心疼媽媽,盛策安慰她陪她打了一整晚的電話,說盡了哄人的話。

路念柚把木塊遞給盛策時想,雖然後面分手的那段時間好像說什麽都是錯的,做什麽都會有矛盾,但是曾經,起碼他們都是用心珍惜彼此,是盼着未來更好的。

“要麽說當媽的都不容易”,張老師:“就算是年輕的時候,身強體健的時候生你們也是遭罪的。我家的那位她生産的時候我也是推了工作一直陪着,只有見證整個過程,才能知道心裏是要對她心存感激的,生完孩子之後我都更尊敬她了。”

“不過這女兒和兒子是不一樣啊,盛策,你看路路提起她媽媽生妹妹的時候心疼,你呢,你有什麽時候心疼你爸媽麽”,張老師問。

盛策:“怎麽沒有,你被抓入獄的時候我還不夠心疼?”

路念柚:“......”

張老師把木塊朝盛策丢過去:“你就皮吧你”

路念柚反應過來,笑,這應該是他們那部權謀劇的劇情。

路念柚又給張老師遞了一塊木塊,然後聽見他問:“盛策,你喜歡小孩嗎?”

路念柚蹲下去撿要給盛策的木塊,聽他說:“喜歡。”

“喜歡就早點結婚呗”,張老師說:“現在娛樂圈對藝人們不像以前那麽嚴苛了,結了婚也還是可以闖事業,再說你這,還有別的事業打算。”

張老師指的應該是盛策有退圈回去繼承家産的打算,不過這打算真是...連路念柚聽了都羨慕,她覺得盛策投胎前可能和現在的性格不一樣,以前應該很乖,才這麽收到命運的疼愛。

“不過吧,我女兒也問過我”,張老師有一個女兒,現在正在大學當老師:“她說,爸,你說結了婚真的幸福嗎?我和她媽媽是幸福的,但是她舅舅和舅媽結婚沒兩年就離婚了,她也是一路看過來的,我和她說,這事兒吧,還是得看你自己,你得相信你幸福你才能幸福,你要是自己都不相信你自己能幸福的話,那這婚你還是等等再結。”

“我說我和你媽媽也不催你,你自己想清楚了,婚姻這事兒得你自己負責,将來有了小孩了也得對小孩負責,這話也是對你說的”,張老師叫盛策:“聽見沒?”

盛策笑了,說:“我知道。”

“嗯”,張老師:“你我還是挺放心的。”

停頓了下,盛策說:“很多事,我也做不好。”

張老師:“做不好就學,多問問長輩。”

路念柚低頭,發現自己的手被凍紅了,她都沒發現。

張老師:“這兒的天真是,比小姑娘心思變得還快,下午還那麽大的雨,現在月亮還出來了。”

夜晚寧靜的像是蓬松的絮棉,月色皎潔的映襯在木棚上,地面的濕土上,不遠處的屋內傳來陣陣香味兒,那一刻好像所有人都覺得,生活其實可以過得很簡單。

通哥和單荭姐的晚飯做好時,這邊的棚子也修訂完了,剩下棚子上原本挂着的晾幹的蔬菜串,張老師問棚子下的路念柚:“路路,你站遠點兒看看,挂我這邊合适還是盛策那邊合适?”

路念柚走遠些看,張老師那邊的棚子離牆邊很近,容易掉出去,她說:“挂盛策那邊吧,您那邊離牆壁太近了。”

“行,那就挂那邊”,張老師:“盛策,交給你了。”

路念柚幫盛策一起把菜串挂好。

晚飯很豐盛加上大家也都餓了一桌子菜都被分吃了,單荭姐,路念柚,通哥和張老師各吃了一碗飯,盛策和弟弟吃了兩碗,撤桌時路念柚主動起身幫着一起幹活兒。

回房時張老師問盛策:“你胳膊沒再疼過了吧?”

盛策說:“早就好了。”

弟弟問:“盛策哥胳膊怎麽了?”

“之前拍戲吊威亞,他第一次吊不熟練,胳膊骨折過”,張老師還記得那幾場戲:“那時候他剛入拍戲,幹什麽都拼,也不知道圖什麽,跟不要命似的。”

盛策:“圖賺錢麽。”

“你家裏不是有錢?”,弟弟又問:“這能說吧,全世界人民都知道的事兒。”

盛策:“那時候把他們惹生氣了,不給我錢。”

弟弟:“你那時候賺錢都想買什麽?”

盛策說:“買房子。”

弟弟給他豎拇指,說他有投資眼光:“我就想不到。”

“你還小”,盛策看着不遠處路念柚的背影,他當初還沒畢業,就想買個房子,除了她還能是圖什麽。

盛策:“等你需要的時候,就想到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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