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十五章

路念柚昨天晚上睡得不好,早上晚起了一點換上運動衣去附近的公園慢跑,冬天的空氣冷冽吸一口像是含了冰碴一樣,但陽光是暖的,落在公園的長椅上。

路念柚接到經紀人的電話時跑了五公裏,經紀人問她:“你看見熱搜了嗎?”

最近一提到熱搜路念柚就能想到盛策,他像是在熱搜列表蓋了個房子安了個家的人:“還沒來得及,發生什麽事了嗎?”

“你上熱搜了”,簡沫說。

路念柚靠着小路的右邊走,她點開熱搜但沒有看見自己的名字,經紀人就告訴她有個“卷毛劉海”,位置在列表中間。

路念柚找到了,點進去的第一張圖片是她的照片,她前天換了發型,簡沫讓她營業時她傳了新劉海的照片。

那天她想多走走,剪完頭發是走回家的,在小區門口照了張照片。照片上纏着兩圈毛線圍脖,卷毛劉海懶懶散散的垂落,眉梢因為走得久被凍紅了但眼尾能看出她照相時的笑意。

路念柚:“是你買的熱搜嗎?”

“我買熱搜怎麽可能連你的名字都不帶,那不是虧了”,簡沫笑:“本來是想等綜藝播完宣傳一波,沒想到你倒是憑借顏值自己出圈了,我們就喜歡你這種幫宣傳組省錢的藝人。”

簡沫笑歸笑,也說:“你現在有流量是好事,戲約也能更好談一點。”

是讓人開心的事,路念柚:“看來我要感謝一下理發師。”

“把Tony老師的名字稍後發我”,簡沫心情好,又叮囑:“最近就留着這個發型先別動了,正好下周綜藝要拍宣傳,和化妝師說一聲,你就這個發型拍。”

路念柚:“嗯。”

下周的宣傳照已經到了開拍日子,但是路念柚還沒有收到陽剛公司王經理的反饋,她試着打電話詢問過兩次,王經理都說公司在協商還定不了,那日的酒局上聊的很有希望,但是這幾通電話卻更像是搪塞。

路念柚有點拿不準王經理的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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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念柚現在出門偶爾會有人多看她幾眼,大概率是覺得熱搜上見過她的照片,但無非兩三個人,不影響她的日常出行。到攝影棚時其他人還沒來,路念柚先去化妝換衣服,等她換好衣服出來時迎面看見了一起錄制綜藝的單荭姐,通哥,弟弟,張老師還有盛策。

盛策在和張老師聊天,不知聊到什麽,他是笑着的。

單荭看見路念柚,朝她打招呼:“小路,這兒,過來。”

路念柚走過去和大家打招呼。

“讓我看看你的劉海”,單荭:“确實好看,我上周看見熱搜就猶豫要不要剪一個。”

“姐,千萬別”,弟弟說:“那玉米須的劉海哪兒好看了,能上熱搜還得靠臉。”

可能是弟弟的聲音大,在聊天的張老師和盛策也朝她看過來。

路念柚努力讓自己看起來自然。

她上次電話裏問盛策什麽時候方便去辦離婚手續,盛策說了句她沒聽懂的話:“路念柚,我等了這麽多天,你就是要和我談離婚。”

他把她電話挂斷了,他們的關系依舊僵持。過去分手的時間裏,路念柚自我消化那些争吵和不開心,時間将過往漸漸抹平,雖然哭過難受過但她依舊感恩過往。可她感覺,盛策的情緒似乎仍然停留在他們最不開心的那一日。

其他人去化妝時路念柚坐沙發上等,期間她收到了黃叔的電話,原本以為是黃奶奶檢查結果出來了,但黃叔說的卻是另一件事:“你聽說天訊河公司沒了嗎?”

路念柚一下子沒反應過來:“沒了?”

“在申請注銷了”,黃叔說:“我也是今天才聽說,這麽大的公司怎麽突然就要注銷了。”

路念柚也是驚訝的:“不知道。”

黃叔:“也不知道他們的那批貨怎麽處理,以後貨源是被盛古集團收回去了還是又交給誰管了。”

“我有池漾的聯系方式”,路念柚快速說:“我去問問。”

“嗯”,黃叔:“你奶奶的檢查結果得下個月出來,在那之前辛苦你了。”

“您就放心在家,這兒有我呢”,路念柚安慰他。

挂了電話路念柚趕緊給池漾撥過去,想要注銷公司起碼需要解聘員工,清算財産,和客戶解約等等甚至賠償流程,這些加起來比開一個新公司還麻煩。

不遠處的化妝室門被推開,簡單上妝的盛策換了身黑色西裝出來,路念柚無意中和他對上視線時聽見電話那頭的語音通報:“您所撥打的電話是空號。”

池漾遲遲聯系不上,然後和天訊河一起,人間蒸發了。

盛策走過來,最後停在路念柚面前。

路念柚沒和他說過,他穿黑色時給人的壓迫感很強,她擡頭和他對視卻因為伸過來的手眯上眼睛。盛策捏住她的卷毛劉海,輕拽了一下,劉海又彈回去。

他突然而來的親昵動作讓路念柚吓了一跳,轉頭時意外的不僅有她,還有不遠處的攝影師。但攝影師眼力好,立刻避開去布置拍攝場景。

回頭時盛策什麽也沒說,像是剛剛無非是碰了一件他的所有物一樣,又坐到沙發上。

路念柚回頭問他:“你剛剛做什麽?”

盛策擡頭,反問她:“你覺得呢。”

路念柚察覺出了盛策是在生氣的狀态。

路念柚問他:“我上次和你說的事,你什麽時候方便?”

盛策視線又落回她身上。

當年路念柚告訴盛策她要出國的那晚是盛策先約她出去的,他牽着她的手在校園裏散步,在林蔭下看出她心裏有事,問她:“為什麽心情不好?”

原本路念柚剛告訴盛策她要當姐姐時盛策是高興的,但他随即知道路念柚要随家人去英國。盛策問她怎麽想,路念柚還沒等回答,盛策又說:“不要去。”

可路念柚從起初知道這件事時就沒覺得自己還有選擇權:“我媽懷孕了,她需要人照顧。”

盛策:“她需要的是保姆而不是女兒,即便你去了也還是要上學,照顧不了她。”

“不要去”,盛策攥她的手。

盛策是一個直接的人,他所有的想法會說會做,會找理由堅持。路念柚猜到了盛策不想她去,可當他真的說出口時,還是給了她很大的壓力。

路念柚緩聲和他解釋:“有家人在是不一樣的,她會感覺到安全感。我們從來都沒有分開過,如果我一個人在國內,她會擔心我。”

盛策:“可我會想你。”

“兩年的異地戀,等畢業”,路念柚:“不,等孩子出生我就再轉回來讀書,行嗎,就一年。”

盛策問她:“你看我們身邊異地戀的有任何一對堅持過半年嗎?”

路念柚:“我們不一樣。”

盛策爸媽工作忙,常常一個人住,偶爾會有保姆來打掃衛生做頓飯,他體會不到路念柚的心情。

兩個人的意見無法達成一致,盛策堅持:“如果你是想問我的意見,我不讓你走,如果你已經決定了,我不同意。”

路念柚勸說不動他:“盛策,你不講理。”

長輩常說,成家時要找性格适合的人在一起,可少時覺得只要心在一起什麽都不怕。

那時路念柚的一句我覺得你穿白色好看盛策可以一櫃子只有白色不重樣,收起他那些黑色衣服,可當選擇會觸碰到盛策在乎的利益——比如會讓他失去路念柚時,沖突是一句撒嬌解決不了的。

因為上次的不歡而散,接下來一周沒人再提過這個話題。但氣氛還是有些不一樣,比如每次送路念柚回宿舍時,盛策總會拽她停在那條路燈昏黃的小路上親她。

路念柚不配合,不說為什麽,可越是這樣,盛策就越像是要逼她說話一樣的,路念柚幾乎沒辦法。

半個月後和同學們一起吃午飯時,有個男生聽說了,問:“哎,念柚,聽說你要要出國了。”

路念柚看了坐她對面的盛策一眼,應:“嗯。”

盛策的筷子停住,被擱置的話題被迫拿到臺面上來,他說:“別去。”

路念柚:“我不放心我媽。”

盛策:“我說過他們需要的是保姆不是你。”

路念柚:“沒有保姆可以代替家人。”

盛策:“我爸一年前讓我出去讀書,我沒去。”

這是事實,盛策也和路念柚提起過,但當時盛策告訴她時已經是拒絕後的結果,他們之間沒有類似的溝通過程。

路念柚捏着筷子,低頭重複了一遍:“我不能不顧家人。”

盛策:“所以在你心裏你的家人一直都排在我前面是嗎?”

當着同學們的面吵架,路念柚的臉已經紅了,盛策的問題步步緊逼,她說:“是。”

盛策拿着餐盤走了,走的時候不小心絆到右側沒有人坐的椅子,被他一腳踹開。

椅子摔倒時發出砰的一聲,周圍的視線都聚過來。

路念柚一點胃口都沒了。

下午路念柚一個人在宿舍,滿腦子想的都是盛策中午和她發脾氣,獨處時掉了兩滴眼淚。

馬上就要寒假了,放假前盛策又來找她,路念柚心裏委屈當做沒看見,盛策把她拽過來往懷裏按。

路念柚生着氣不說話。

盛策:“分明是你要走,你怎麽還生氣了。”

路念柚沒吭聲,眼睛紅了。

盛策拉開她時才看見,心一下子就軟了,說:“我錯了。”

路念柚哭:“你和我發脾氣,朝我摔東西。”

盛策不記得這事:“當時生氣是有,我什麽時候朝你摔過東西了。”

路念柚:“你把椅子踢開了。”

盛策明白了:“那椅子絆了我,我連踢開它都不行麽。”

說着盛策就蹲下撸起褲腿,一長條紅色的印子還沒下去。

盛策拽路念柚的手腕也把她拉蹲下去,問她:“以為我朝你發火,委屈好幾天了?”

路念柚不哭了,悶悶的嗯了聲。

“那怎麽不給我打電話”,盛策擦她的眼淚:“以為我朝你發火,打電話來罵我幾句不就心裏舒服了。”

路念柚問他:“腿疼嗎?”

盛策:“沒事。”

兩個人又沉默下來,他們蹲在一起,像是冰天雪地裏貼在一起的兩個小雪球,而命運給他們來過電話,要他們分離,路念柚說:“如果我還是要走,你要...”

“分手嗎?”

路念柚直接面對問題,也把選擇權交到盛策的手裏。她的心裏也不舒服,但要走的是她,無論盛策的選擇是什麽,她都接受。

“你以為這些天我沒聯系你,是在猶豫要不要和你分手嗎?”,盛策問她。

盛策覺得自己但凡有這方便的考量他都不會讓自己這麽難,他沒那麽愛過一個人,愛到了他也覺得不應該的程度。

盛策把路念柚抱過來:“沒想過分手,我在想辦法,能在一起的辦法。”

有什麽能讓他們不分開,即便距離和時間都是阻礙也不分開,他想到了結婚。他過了法定年齡,而路念柚還有幾天也就到了,他想和她結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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