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第六十六章
送完路唸柚回來後,池漾回來見盛策。
盛策正在書房工作,池漾推門進去:“哥,你找我有事?”
“嗯”,盛策把手頭的文件理順放在桌邊,擡眸問池漾:“我的事情是你處理的嗎?”
可這句話池漾沒懂:“你的什麽事?”
盛策:“我的緋聞今天解決了。”
池漾懂了,說:“這事兒不是夏延在走流程了嗎?”
“沒人讓我管這事兒啊。”
他一副被問懵了的樣子,盛策解釋:“是沒讓你管,但這件事也不是夏延解決的,我以為是你。”
池漾這才聽懂,往沙發上一坐,說:“我都沒怎麽關注這事,最近刷題要刷吐了。”
盛策笑了。
池漾的話盛策完全相信,他們兩兄弟兩個雖然以前都沒少惹禍,但是有個特點,就是兩個人都不說謊。做了就是做了,沒做就是沒做。
但如果不是池漾的話…盛策皺了下眉,他其實更不希望是另一個人。
池漾走後盛策給楊青錫打電話,沒接通,但沒多久楊青錫給他回複過來了。
“哥”,楊青錫問:“你找我?”
他聽起來心情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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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策:“沒上課嗎?”
“剛剛在上課”,楊青錫:“現在沒課了,你找我有事嗎?”
盛策同樣選擇直接問:“我緋聞的事情是你解決的嗎?”
楊青錫:“什麽緋聞?”
“你知道的”,盛策:“你前兩天打電話問過我情況。”
“哦,那件事啊”,楊青錫:“不是啊,和我沒有關系,我怎麽能解決那件事呢?”
楊青錫又問:“是不是哥的什麽朋友?”
“應該不會”,盛策:“我那些朋友,現在沒誰還會用這種方式解決問題。”
盛策身邊的朋友大多是富二代或者初創企業的老板,年少時或許不懂事張狂過,但是現在幾乎每一個都更理性,也更狠厲。他們現在解決問題的手段或許是走訴訟途徑公事公辦,或者走手段壓迫不留情面。唯獨不會再用暴力恐吓的方式處理問題,不上臺面,不會是他的那些朋友。
“哥,你別多想,反正事情都已經解決了”,楊青錫勸他說。
盛策:“我知道了。”
晚些時候盛策開車去公司,離開別墅的時候有意的摁下了車窗,讓守在門口的媒體能夠拍到他的臉。他們等了這麽多天,該給他們一些鏡頭作為交付工作,有時候這算是藝人和媒體之間的一種默契。
在公司開了幾個會後,盛策又去了會所的生意場。他今天穿的是黑色西裝,同色襯衫沒系領帶,因為好幾天沒來,得先周旋于各個生意局之中。但在這些場合中,他都是被攀附的那個人,不需要花什麽心思,手裏拿着杯酒也是想嘗就嘗,不敢興趣就落下,眉眼中無意的攜着股矜貴氣。
了解了關心的幾單生意後,盛策去找傅巒。傅巒和他不一樣,負責不僅是一個事業部,而是整個家族企業,比他忙。盛策在某個包廂找到他時他正聽人介紹某初創企業的業務模式,這點盛策佩服他,他就算再忙對誰都是帶着笑的,只不過有時也是個笑面虎。
盛策在傅巒身邊坐下,原本介紹業務模式的人見盛策要找傅巒聊天,識趣的先離開。
傅巒見到他調笑:“露面了?”
盛策喝了口水。
“啧,穿成這樣熱搜又要爆了,別動,我照張你的相片給我妹發去”,傅巒拿起手機真就照了張。
盛策放下杯子:“我說了你妹喜歡你,要我照片就是個幌子。”
傅巒:“她懂什麽是喜歡。”
盛策:“她不是說喜歡我?”
傅巒:“你誰不喜歡,也能算?”
他願意照就照,盛策說:“我記得你下周出差。”
傅巒:“嗯,怎麽了?”
“出差的時候替我去看眼青錫,正好順路”,盛策說。
傅巒:“想看他你怎麽不自己去?”
盛策沉默幾秒,看着桌上的水杯,說:“我去性質不一樣,你去是因為順便,你确實要出差不是麽。”
傅巒:“我行程很滿…”
“去看看”,盛策打斷他的話,轉頭說:“用不了你多少時間。”
盛策沒解釋原因,但傅巒從他的話裏也聽出了別的含義。兩個人從小一起長大,很多話不用說那麽明白。
傅巒不推了,問:“看看就行?”
盛策:“嗯,看看就行。”
傅巒:“成。”
路唸柚去錄綜藝又出差了三天,回來的這天下午盛策給她發信息問:【下午可以來會所嗎?】
過去半年盛策每次想見她的時候,信息或者電話裏都是陳述句,讓她去哪裏,或者是我在樓下,讓她到停車場。但自從那個約定之後,他的語氣重新變回了詢問。
路唸柚知道她可以選擇不去,但是盛策快要過生日了。還有,再給彼此嘗試時間,她也是在認真考慮的,她沒騙他。
到會所時,盛策在工作,池漾在學習,可能是楊青錫的高考成績成功刺激到了池漾,池漾在會所睡覺的時間明顯少了很多。
見路唸柚進來,盛策把一早準備好的花遞給她,溫聲說:“出差辛苦。”
路唸柚是有點意外的,這半年多盛策送過她很多禮物,大多貴重,她也基本不收。
但這束花,算是驚喜。
路唸柚剛接過花,就聽見池漾把筆往桌子上一丢。
只看他的表情也知道他是怎麽想的,學個習真是困難重重,題難做,還有人在這堆題前面撒狗糧,他出去清醒清醒。
房間內只剩下兩個人,路唸柚道謝,但也說:“抱歉,我沒有給你帶禮物。”
說這句話時路唸柚想起了某次也是在會所,盛策抱着她向她要禮物,她沒送。
“沒事,不過…”,盛策說:“我下周過生日。”
“我知道,十一月七號”,路唸柚:“我會準備禮物。”
既然聊到這裏,路唸柚問:“你有什麽想要的嗎?”
心思是很昂貴的東西,盛策不确定路唸柚願不願意給,他直接給出答案:“領帶吧,我想要一個領帶。”
路唸柚:“我會準備。”
盛策:“謝謝。”
雖說退回情侶身份,但是他們現在相處的模式和感受遠不及大學時的親密,甚至帶着一種明顯的尴尬。路唸柚在努力配合,而她也能感受到盛策在克制和壓抑,這種關系感受會怎麽發展,彼此又能堅持多久,她其實心裏也是沒有判斷的。
池漾回來沒多久後說想要去吃火鍋,盛策:“去我那兒吧。”
“回家要半個小時,等到能吃上的時候起碼已經一個小時以後了”,池漾餓了,不想走那麽遠:“我想去火鍋店吃。”
盛策也還沒吃飯,他看路唸柚。
“我回來的時候吃了飛機餐,我不去了,你們去”,路唸柚說。
盛策知道飛機餐只是借口,她仍然不想和他一起出現在公衆面前。
路唸柚對上他的視線又說了一遍:“你們去,不用管我。”
盛策:“你待在這兒嗎?”
“不了”,路唸柚:“我先回去,改天再過來。”
盛策沉默了兩秒,說:“我先送你。”
“真的不用,盛策”,路唸柚:“我自己可以回去。”
話已經說到這種程度,盛策沒再提議什麽。
盛策池漾還有會所的幾個員工一起離開去吃火鍋,路唸柚本來也要走,但出門前接了黃叔的一個電話多聊了一會兒,黃叔說工廠內的食堂和健身房都已經蓋好對員工開放使用了,想着她如果哪天方便也來看看。因為這件事就多聊了會兒,結果剛聊完還沒出會所的大門,路唸柚卻看見盛策他們已經回來了。
一行人嗚嗚泱泱的腳步匆忙,盛策和池漾被圍在了人群最中間,像是出事兒了。
他們也進了會所,路唸柚趕緊迎過去問:“怎麽了?”
幾個人邊往裏走,剛剛也去吃火鍋的會所經理明禮說:“他們燙傷了。”
剛剛去火鍋店,往包廂走時碰見個亂跑的小孩。當時有個服務員正在撤客人剛吃完的火鍋,結果小孩兒沒注意就和他撞上了。
店裏的那條過道不算寬,池漾離他們很近,剛剛熄火不久的火鍋湯盆灑下來的時候他就在跟前。盛策動作快,跨過去用手臂擋了一下。最後小孩和服務員沒事,池漾的右手燙傷了,而盛策的手臂傷的最重。
他們在火鍋店簡單的用冷水沖洗過,本來大家說要去醫院,但現在下班時間堵車又帶着一身的火鍋味兒,盛策說先回會所,換衣服看情況再說。
路唸柚走到盛策身邊,注意到他左手臂的襯衫都貼在皮膚上,帶着火鍋的污漬,想象到當時可能燙疼的程度,她感覺心都跟着緊了一下。
路唸柚心裏擔心:“還是直接去醫院吧。”
“沒事”,盛策說:“會所裏面有藥。”
“我最讨厭平時斜着眼議論你,可一有事求人的時候張口就說是你粉絲的人”,池漾左手拖着右手氣道。
盛策的八卦新聞還在熱搜上挂着,剛進店的時候,池漾就留意到有幾桌人的視線往盛策的身上瞥,那不是仰慕的視線,要是能給視線配個音,就是在拿喇叭喊:“你瞅瞅,就是他,他花邊兒新聞可多了。”
結果最後發現闖禍的是她家小孩時就一口一個:“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是你粉絲。”
池漾被氣的不輕,他賠償不要,但是揪着小孩讓他道了歉。
盛策告訴會所經理:“帶他再去沖一會兒冷水,沖完把上次的燙傷藥拿出來給他擦上。”
“我明白”,明禮:“那你…”
盛策:“我先去換件衣服。”
明禮:“那藥膏我一會兒也給你送去一份。”
盛策:“嗯。”
路唸柚跟着盛策上樓,其他人見路唸柚跟着,就沒再跟上去。
來到樓上盛策房間,路唸柚問:“衣服能脫下來嗎?或者我去拿剪刀。”
如果燙傷的太嚴重,布料貼在皮膚上,只能拿剪刀把衣服剪下來。
“不用”,盛策說。因為火鍋店不遠,出行又直接坐車,他沒穿西裝外套,身上只有一件襯衫。
眼看半條袖子已經被火鍋湯浸濕了,盛策去解襯衫扣子。
只是解了兩顆手又停下來,因為意識到路唸柚在。他想,她不會喜歡他在她面前衣衫不整的樣子。
“怎麽了,疼了麽?”,路唸柚問。
她問的自然,眼中完全沒有顧及這方面的思考。盛策沒跟她說什麽,手指放回去繼續把扣子解開,将黑色襯衫從腰腹處的西裝褲裏拽出來。
路唸柚也沒說什麽,但自從這個動作之後,她也沒有再和盛策直接對視過。
敲門聲響了,路唸柚跑去門口把藥拿進來。
盛策的襯衫基本脫下,只剩左手臂的袖子還貼在皮膚上,他緩慢的把襯衫拽下去。
路唸柚放下藥膏幫忙,她拽的很小心,怕皮膚再受到二次傷害。
衣服都拽下來了,燙得熱紅的皮膚完全出現在路唸柚的視線裏時她被吓到了。
“這麽嚴重”,路唸柚:“還是去醫院吧。”
“你手上的藥就是醫生開的”,盛策心裏有數:“前段時間有員工燙傷,差不多的程度去過醫院,沒事。”
路唸柚雖然不放心,但也知道盛策不是亂說話的人,還是聽他的打開藥膏,又找了兩個棉簽給他塗藥。她動作溫和擦的也仔細,直到每處的紅色都被藥膏覆蓋住。
這個過程并不短,盛策有時看她,有時看她的手,好像疼痛的感受都被延緩。
“好點了嗎?”,路唸柚擦好藥問。
盛策:“嗯,謝謝。”
路唸柚又檢查了遍,确定沒有遺落的地方,才把藥膏的蓋子又擰好,放到沙發前的茶幾上。轉頭時她的視線無意帶過了盛策腰腹。
盛策現在很少打籃球,但常和私教玩搏擊,他的腰腹精瘦,有着像是和他性格一樣硬的肌肉。
路唸柚的視線快速避開,沒再看盛策。
現在已經是深秋,會所外的那些樹葉子基本都黃了,晚風一吹,成片成片的往下落,鋪滿了行人來往的路。被吹得幾乎光禿的樹也有幾棵,帶出蕭瑟感,預示着即将要來的冬日。
房間內安靜了一陣,直到盛策問:“剛剛不是想走嗎?”
“嗯”,路唸柚解釋:“和黃叔打了一個電話,他說工廠的食堂還有健身房都蓋好了,問我什麽時候有時間過去看看。”
她還是沒看盛策,直到她找到話題:“你還沒吃飯吧?想吃什麽,我讓他們去準備。”
盛策沒回答,他的心思不在食物上,想不到什麽能答給她。
窗外的風很大,似乎樹枝都要壓斷,但室內的那幾盆花安靜的幾乎透出溫柔,不知窗外疾苦。
盛策問她:“如果我現在親你,你會有壓力嗎?”
路唸柚并不意外這個問題,好像她從剛剛的沉默起就知道盛策在想什麽,回答:“有一點。”
牆上的鐘表在行走,分針繞過兩圈,路唸柚:“...你想?”
盛策“嗯”了一聲。
路唸柚說不出為什麽不看盛策,不是不敢,不是厭惡,也不都是緊張,更像是有些尴尬,還有些無所适從。
她自己問出來的問題,把自己放在了分岔路口。
“...嗯。”
當兩個人之間的相處模式慢下來時,盛策更清楚的感受到他們對彼此之間的感情程度理解是有明顯偏差的。他以為他們山盟海誓,親密不分彼此,但在路唸柚的想法中,甚至和他接吻,還是有壓力和不自在的。
但即便知道了這點,盛策也沒有就這麽算了,沒有選擇讓她輕松。他的手指還是從後繞進路唸柚的頭發裏,讓她擡起頭看着自己。
他可以允許節奏慢下來,允許走走停停,但是他絕對不會往後退。
他緩慢,但堅定的,讓他們是朝着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