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精誠所至 (2)

第51章 精誠所至 (2)

第 46 章   精誠所至 (2)

司恬怔然愣住,明白了這兩樣東西的來歷,頓時讓手裏變得沉重,而她心裏,也是重重的一沉,她預感到接下來,他的話将是石破天驚。

商雨正色道:“你明日就回信州,我有些話要告訴你。其實,我原本叫裳于昊。裳于,是倉讕的一個姓氏。在我父親之前,倉讕雖小,卻有十幾個部族,不過四分五裂,不成氣候。他三十六歲的時候一統倉讕,為了表示和大梁和好之意,來上京求娶了我母親做王妃。我七歲的時候,他就去世了,本應是我繼承王位,但我的異母兄長裳于湯比我年長二十歲,早已羽翼豐滿。他發動了宮變,逼迫我母親交出這兩樣東西,我母親抵死不從。他将我和母親困于珈蘭宮中焚起大火,我母親死于非命,我被師父救出來,帶到了大梁。”

他一口氣說完,眉頭緊了緊,凝視着她。

她知道他母親是和親的公主,已經猜想到他身份的尊貴,但沒想過還有如此凄涼悲傷的血腥往事,怪不得裴雲曠的母親将女兒送到佛庵裏。她想安慰他,卻又不知道該怎麽說,她想握一握他的手掌,卻又覺得羞赧。

商雨又道:“七叔和師父這麽多年來,一直在謀劃着等時機成熟讓我回去奪回王位。”

她猛然一震!他的身世,她一早就猜到了,所以并不太意外,但他的這句話卻讓她震驚。她以為他會一直待在大梁,隐姓埋名安穩逍遙,沒想到他還要回去倉讕重奪王位。她的心立刻亂了起來,複雜而糾結。

不由自主,她腦子裏浮現了将來的那一天,他成了倉讕之王,她要怎樣?後宮之中的幽怨女子?而且還是其中之一?她不想過那樣的生活,她拒絕裴雲曠也正是基于此。

雖然倉讕只是一方小國,但他畢竟也是君王,裴雲曠做不到的,他如何能做到?她心裏開始掙紮,對他剛剛萌生的一些感情,岌岌可危的懸于慧劍之下。

落劍?斬斷?

心裏那樣的不舍,但她一貫傲氣利落,即便心痛,也要短痛才好。她長吸一口氣,下定了決心一般對他說道: “你還是去和我母親退親吧。”她的表情很認真,但她自己知道這句話是多麽言不由衷。

他好象知道她一定會這麽說,一點也不意外,只是嘿嘿一笑:“你知道嗎?知道我身世秘密的人,不是死人就是家人。”

她臉色一變,這是什麽,威脅?

她氣道:“是你非要讓我看的,可不是我主動要看的,你別不講理!”

“反正我不管,你已經知道了。你說怎麽辦?”

她有點頭疼,這人一貫不講理。

他站起身子,胳膊撐着扶手,将她圈在裏面,“威脅”道:“所以,我不會退親,所以,你必須做我的家人,不然……”

她倔強的“哼”了一聲,剛想反駁,就被他堵上了唇。

一番掙紮與反抗,她累的氣喘,他好整以暇。

她狠狠瞪着他,無聲的抗議,他笑着摸摸嘴唇,道:“等會你看完一場戲,再回答我。”

他拉起她,步出書房,往庭院的前廳而去。

兩人步入前廳,飯菜已經備好。

他拉着她坐下,道:“你不是說,只看過半出霸王別姬麽?今天我叫了幾個人來,讓你把這出戲看完可好?”

她怔住了:“我什麽時候說過這些,我怎麽都不記得呢?”

他笑着瞥她一眼:“你說過的,我都記得。你說的最多的就是,我總欺負你。”

她有點不好意思,轉着目光四處打量,就是不打量他。

他将頭湊到她的跟前,壓低了嗓音,道:“我真的欺負你了麽?我怎麽覺得一直都是你在欺負我?”

她回過臉來,卻險些碰到他的鼻子。她臉色一紅,忙往後靠了一點,道:“我那裏敢欺負你,明明是你欺負我。”

他笑了笑:“我對你是負責的負,你對我,可是辜負的負。”

她臉色越發的紅,似乎有點理虧,竟沒法反駁。好象自己,從沒關心過他說過什麽,也沒記得他喜歡什麽,好象是有點辜負,想到這裏,她竟然還有點愧疚。

飯菜簡單精致。兩人用過之後,商雨拍了拍手掌。從廳外走來了兩位老者,手拿樂器,相繼坐在兩個角落裏,調試了幾聲之後,算是簡單的開了場。

霸王和虞姬上了場,就站在離司恬和商雨坐的桌子不遠。

商雨附在她耳邊道:“我不便請你到戲園子裏去,找了幾位師傅來家,這樣簡陋,你別介意。”

司恬眼波一轉,對他微笑道:“不會。”

她發現這場戲并不是從頭演起,是從中段霸王驚夢醒來開始。她暗暗感動,他連她以前看到那裏中斷都記得麽?他原來如此細心細致,将她的話都放在心上。她卻無論如何都想不起來,何時曾和他聊過這個。

她漸漸看進戲裏,他默默陪着。

廳不大,角色也離她很近,所以格外讓人身臨其境,感同身受。虞姬的強笑,項羽的無奈,那如長河落日一瀉千裏的雄心,那四面楚歌身陷絕境的悲怆,都随着曲子悠悠進入心扉。

當虞姬那一劍橫于頸下之時,司恬屏住了呼吸。

曲終戲散,他站起身,拉起她的手。她仍舊沉浸在那份凄婉悲壯之中,跟在他的身後慢慢出了廳,說實話她的心情并不太好,如其這樣親眼看完這一出悲傷死別,還不如留着心裏一直做個念想。

月色清淡的象是無味的茶水,轎子晃晃悠悠的回到了棋社,她心裏紛亂如麻,不想說話。和他的将來,似乎不是她想要的那樣,該怎麽辦?

回到卧房,商雨拉開一張凳子,坐在她的面前,伸出手指揉揉她的黛眉,含笑道:“怎麽,心裏不舒服?”

她點點頭,看着他的面容,一想到和他定了親,再想到他的身份,立刻覺得頭疼。

“其實,我覺得虞姬這樣的結局,對她來說,并不壞。”

“為何?”

“她若不死,也許命運有兩種可能,一是,項羽兵敗她被俘,然後被劉邦占有。二是,項羽突圍東山再起,奪得天下後封她為妃。然後,她被困在宮闱之中,慢慢見到其他的女人來分享曾獨屬于的一份愛,寂寞,失意,痛苦,慢慢的被折磨。”

她雖然沉默,但心裏也認同了他的看法。虞姬鞍前馬後的追随最後得到的是一個名號,然後和無數的女人分得一杯羹,而那時的她,經歷了歲月風霜和金戈鐵馬,容顏憔悴,又怎是別人的對手。所以,她離開在風華正盛的時刻,也是一種無奈,不管項羽是否還能東山再起。

商雨又道:“昨夜,我聽見你的那些話,已經明白了你心裏的想法。想到來日我回到倉讕,也會是特殊的身份,我擔心你對我也沒信心。”

她心裏一動,的确。她拒絕裴雲曠是因為她不能成為唯一,那商雨呢,她又能成為唯一麽?她低頭,心裏黯然閃過憂慮。男人三妻四妾極是平常,何況帝王。她本是想要平常安穩的一生,卻一再遇見的都是這樣的身份。

他緩緩言道:“所以,告訴你我的身世,也讓你來看這出戲,我想讓你知道,我不會讓我的兒子有兩個母親,再有那樣的争奪。你也不會是宮闱之內的幽怨女人,更不會是虞姬。”

她的手被他緊緊的握在手心裏。

她凝視着他的眼眸,心弦被重重挑動。他的話如劍之利刃,一擊而中,碎了她的擔憂。

“我心裏只有你一個,身邊也只有你一個,你信不信?”

他眼眸深沉幽暗,帶着期盼和堅定,似乎在等她的回應。她心裏安定下來,莫名就相信了他的話,沒有一絲懷疑,自然而然地認定他會是個千金一諾的人。

她的心情好起來,抛開了霸王別姬的沉郁和悲傷,展顏對他一笑:“你回去吧。”她雖然沒有明确說出一個答案,但他從她的笑靥裏看出了她的信任,他心裏的重負頓時消散,覺得兩人的心又近了許多。

他柔聲道:“你明日就要回信州,我大概要到三月才會随兵部官員去東都。到時候,王爺會在東都迎娶清平公主。我們就可以見面了,我會請七叔去和你母親商議個婚期。”

她臉色緋紅,剛想說“不急”又忍住了,因為等着她的必定是那句“你不急我急”。算了,還是回去和母親商議比較好,他在她面前霸道,在她母親面前可不敢。

他見她不吭聲,很高興,乘勝追擊:“你回去之後,要記得讓鴿子給我捎信。”

她低頭不語,不就兩個月麽,還用得着寫信?

他立刻沉下臉道:“快點答應,不然。”

不然怎樣?她有點好笑,低聲道:“好。”算了,到時候就胡亂寫一封吧。

他還不滿足,又道:“信麽,要用心寫,不可寫那些與你我無關的事。”

她又不吭,這他都能猜到?她就是想胡亂寫兩句的,比如牡丹開花,燕子低回。

他捏着她的下颌,目露威脅之色。

她趕緊低低的“恩”了一聲。

“還有,有什麽事都要與我商量,不可放在心裏自作主張。”

她有點好笑,情不自禁翹起了唇角:“商雨,你比我娘還羅嗦。”

他哼了一聲:“我若不交代清楚,你便敷衍我,我還不知道你?”

她臉紅了,看來她心裏想什麽他都一清二楚,此人,決不是好糊弄的。

“以前你迷迷糊糊辜負我的心意我就既往不咎了,不過從今日起,你心裏要只想着我一人,要記得我是你的丈夫。”

是未婚的丈夫好不好?她紅着臉橫他一眼,真是霸道,不光管着她的人,連她心裏怎麽想都要管。

他加重了語調道:“快點答應!“

她點了點頭,臉上有點燙了。

既然是丈夫,又要小別,總要有點依依惜別的意思吧?他仔細看了她兩眼,發現沒有,于是很不滿意,于是,情不自禁“提醒提醒”她……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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