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27章

生無可戀,生不如死,死來死去……

這些詞都無法形容幸池此刻的心情,他望向謝臻的表情十分複雜,讓謝臻懷疑他是不是有什麽大事要跟自己說,随即聽他道:“沒什麽?我就是想問你從哪兒回來?”

謝臻:“……我,我從食堂來?”

“不是,”謝臻一頭霧水,“難道你跟程亦珩不是去吃飯了嗎?這不飯點嗎?”

幸池淡淡點頭,面上看不出情緒,擡腳往前走,挺拔的身影依舊筆直,只是莫名讓人看出一點落荒而逃的感覺。

謝臻摸不着頭腦,轉而把希望寄托在程亦珩身上:“你倆怎麽了?你跟幸池吵架了,不會吧。”

程亦珩的心情并沒有比幸池好多少,他點了點頭,擡腳走了。

謝臻:“……”這到底是還是不是?

“怎麽了這倆?中午吃的飯裏摻炸藥了?”

……

幸吃回到宿舍,拖開椅子坐下,将頭抵在桌沿上磕了兩下。

聽見開門聲,他連忙坐正,轉眸看向陽臺。

程亦珩從他身邊經過,去了陽臺。程亦珩手向後拉上陽臺的,門要關上的那一刻,他擡眸看幸池一眼。

同幸池對上目光。

茶灰色的桃花眼同漆黑的丹鳳眼對上視線,幸池慌忙收回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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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亦珩關門的動作頓住,他把陽臺的門拉開,擡腳進來,徑直走到幸池面前,擡手撐在幸池桌沿上。

“我……”

“我……”

兩人同時開口。

"你先……"

“你先說……”

程亦珩:“好,我先說。”

他一手搭在幸池椅背上,一手撐在幸池面前的桌沿上,将幸池半圈在懷裏,垂眸看他:“對不起,剛才不該跟你争那個。”

“沒有看不起你的意思,你很好。”

幸池:“我該跟你道歉才對,不該因為一個八卦就讓你改名,是我鑽牛角尖了,一個昵稱而已,沒什麽大不了的,你說得對,他們要說就讓他們說去,反正又不是真的,我們知道就好,假的成不了真的。”

程亦珩剩下的話叫幸池逼了回去,

他喉結輕輕動了一下,手從幸池桌沿和椅背上離開,直起腰身,笑道:“對,就是這樣。不過我也有不對的地方,一個昵稱而已,改就改了,況且是你讓我改的,你是我好兄弟,我不該連這兒都不答應你……”

幸池:“我說了不用改,你叫那個就叫那個,他們說什麽不重要,他們說你……難道就是了?不用理他們。”

他們不約而同避談攻受問題,這不是他們該談的話題,他們只是好兄弟。

程亦珩輕笑:“好。”

“你們和好了?天可憐我都不敢進來,就怕你們在宿舍打起來。”謝臻從宿舍外沖進來,“不過你們為什麽吵架?”

“什麽上面?還有什麽昵稱?”謝臻滿臉純真,“你們因為改名吵架了?”

程亦珩随口應一聲,謝臻依舊沒搞懂他們吵架的原因,也沒人回答他。

-

國慶後,天氣越來越涼了,梧桐樹和銀杏樹的葉子漸漸變黃,十一月底的時候氣溫驟降,轉眼大半的同學穿上了棉服。

程亦珩也換上了棉服,深藍色的羽絨服,裏面一件毛衣,運動褲,運動鞋。幸池裏面一件連帽衛衣,白色外套,同色系的褲子。

兩個清爽迷人的帥哥從人群脫穎而出,合成一道靓麗的風景線。

幸池靓麗了一天,成功把自己弄感冒了。

他穿得不薄,但顯然抵抗不住這驟降的氣溫。降溫的第一天,他坐在教室裏,一個噴嚏接一個噴嚏打,打得前後左右都在看他。

“池哥,你這……感冒了?”一個男同學轉身過來,笑他。

“我怎麽可能……阿嚏……”幸池想流噴嚏了。

邊上遞來一張紙巾:“擦擦。”

幸池感嘆程亦珩真是天使,後半節課他用完了程亦珩一包紙巾。

程亦珩扭頭見幸池鼻子都擦紅了,幸池皮膚白,不似程亦珩的冷白,他是一種健康透亮的暖白,陽光照上去好像會發光,将他照得暖融融的。

可惜今天天氣不好,沒有陽光,氣溫也低。

幸池皮膚白,平時鼻尖凍着了會紅,今天擦了鼻子也紅。

程亦珩問:“要不要喝點熱水?”

幸池沒帶杯子,程亦珩拿過自己

的保溫杯:“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我去給你接一點,給你倒在蓋子裏。”

幸池點頭,心道沒有程亦珩他可怎麽活。

程亦珩把水接過來,倒進蓋子裏,遞到幸池面前。

幸池喝了一點兒,身體暖和了一點,但用處不大,鼻子依舊難受,像有螞蟻在裏面爬,有點癢,又像那種氣通過了的感覺,一直通到頭頂。

他又想流鼻涕了。

幸池把蓋子還回去,用最後一張紙擦了鼻子。

程亦珩問:“還要不要?”

幸池搖頭。

“放學去買藥吧。”

幸池沒有拒絕,确實不太舒服。

中午他們頂着寒風出了教學樓,路上寒風股股地往身體裏鑽,刺得人骨頭疼,尤其裸露在外的肌膚,幸池鼻子耳朵都紅了,程亦珩也是。

他就頂着微紅的鼻尖和耳朵,對幸池彎起眼睛:“你先回宿舍,我去給你買藥,然後我把飯給你帶回來,從外面帶,你想吃什麽?”

他們站在回苑區和出校門的岔路口,幸池肌膚被風吹得有點疼:“馄饨吧。”

程亦珩:“好,你回宿舍喝點水,加件衣服。”

他上下打量了下幸池今天的穿着:“你穿得有點薄。”

幸池頂着寒風走回宿舍,褲子被風吹得貼在腿上,打開宿舍門的那一刻,感覺回到正常溫度。

宿舍空間小,到底比外面暖和,他關上陽臺門,打開飲水機,拉開椅子坐下。

許久沒有感冒了,記憶裏得有好幾年了,他年少愛生病,長大好了很多。

幼年生病,照顧他的多是家裏的阿姨,只是後來阿姨被他媽辭了,換的那個,遠沒有之前的細致。

幸池吸了下鼻子,現在鼻子沒有那種通過頭的感覺,開始不通氣,堵住了。

宿舍裏只有他一個人,今天天氣不好,天陰得很沉,壓了厚厚的雲,中午也被襯成了下午,總感覺天要黑了。

因為正值中午飯點,都下課了,外面很吵,走廊上有人經過,外面各種各樣的響動。

并不安靜,宿舍卻很安靜,這種安靜讓幸池想起少時一個人呆在空蕩蕩的別墅裏,周圍無人經過,別墅隔音很好,有也聽不見。

阿姨在時,阿姨陪着他,大多數時候阿姨都在,家裏有一個房間專門是給阿姨住的,只是他媽不想他跟同一個阿姨待太久,因此家裏阿姨換得很頻繁,一年,兩年……

基本都是在幸池跟人熟悉,開始信任她後,阿姨就被換走了。

久了幸池也知道,阿姨只是阿姨,不是季曉芹。

沒人可以取代季曉芹。

只是幸池生病時,季曉芹永遠不在,陪着他的是一個又一個阿姨,一個又一個醫生護士。

長大後幸池很少生病,一方面後長大後免疫力增強了,一方面他有在刻意提高自己的身體素質。

他不喜歡生病。

不喜歡生病時那種等待,卻等不來人的感覺,不喜歡生病時消毒水的味道,不喜歡生病時身邊一個又一個熟悉又陌生的阿姨。

不喜歡半夜醒來找不到人,只能看到一團沉默的漆黑,和空氣裏的安靜,随處可聞自己的呼吸聲。

幸池聽到沉默的吐息,就像現在這樣。

吱呀一聲,門開了——

幸池看見程亦珩朝他走來,穿着深藍色的羽絨服,羽絨服顯得他更白,像一團要化開的雪。他羽絨服敞着,露出裏面的毛衣,寬松的運動褲,褲繩系了一個結,不像幸池喜歡把褲繩垂着。

這樣冷的天氣,他看起來很熱,裸露的肌膚微潮,吐息間帶着淡淡的熱氣,散在空氣裏。

他手裏拎着一袋藥和兩個打包袋,他将藥和其中一個打包袋,放到幸池桌上,另一個放到自己桌上,然後打開藥品袋,跟幸池道:“這個一天三次,這個也是……都飯後喝。”

“先吃東西吧。”他替幸池把打包袋打開,湯汁一滴沒撒,馄饨冒着熱氣,熱氣大概是最能驅散寒意的東西,至少視覺上讓人感到溫暖。

幸池看到馄饨的熱氣飄散在空氣中,感覺寝室都暖和起來。

“有沒有喝水?”程亦珩走過去,看了眼飲水機,“水開了,要不要我先給你接着,不過吃藥最好還是跟吃飯間隔一下。”

幸池沒有說話。

程亦珩走了回來,打開打包袋,也開始吃飯,他吃得也是馄饨,一時寝室裏只有淡淡的咀嚼聲。

程亦珩在衣兜裏掏了掏,

突然道:“幸池。”

“嗯?”幸池應聲,馄饨的熱氣讓他鼻子好受許多,他心情也好了許多。

程亦珩朝他遞來一包糖:“給。”

幸池望着他,程亦珩再把手朝前遞了遞。

幸池這才接過,看向糖果的包裝,是他喜歡的口味,甜中帶着一點點酸。

程亦珩把糖果遞過去後收回目光,繼續吃馄饨。

幸池問:“怎麽買這個?”

程亦珩語氣如常:“藥店的旁邊有一家便利店,想起你愛吃甜的,生病了……感覺你心情不太好……”

生病的幸池跟平時不太一樣,情緒不高,性格也比平時更冷漠一點,不怎麽說話,一上午,除非程亦珩問,程亦珩都沒聽見他跟自己說幾句話。

像一只蔫掉的小動物,可憐巴巴地趴在地上,面臉冷漠。

程亦珩:“藥吃多了嘴巴會苦,吃點甜的會好點。”

幸池望着手中的糖果,幼年都沒獲得的待遇,他在成年後得到了。

幸池突然想到,這學期他兩次不适,程亦珩都在他身邊,上次受傷,這次感冒,熟與不熟,關系好或不好。

程亦珩都在他身邊,把他照顧得很好。

仿佛他是脆弱的瑰寶,需要細心呵護着。

給他買藥,也給他買糖,連他吃藥會苦都考慮到。

幸池生病,阿姨給他買藥,程亦珩會給他買糖?

為什麽?

因為阿姨拿錢辦事,給他買藥,希望他快點好。

那程亦珩為什麽?

幸池問:“你為什麽做這些?”

程亦珩像是沒反應過來,詫異地看過來。

幸池:“你對我挺好的。”

程亦珩反應過來,笑了:“你是說給你買糖嗎?”

他仿佛不能理解,又有點好笑:“給你買糖就是對你好了嗎?你挺好哄。”

幸池愣住,好哄?

“所以你對誰都這麽好?”

程亦珩正色起來:“你見我對誰這麽好過,除了你?”

想想是沒有,幸池搖頭,得出一個結論:“所以你只對我這麽好。”

“為什麽?”

程亦珩笑:“不是說你是我好兄弟,我不對自己兄弟好,對誰好?”

幸池懂了,阿姨給他買藥,是拿錢辦事,盡職盡責。

程亦珩對他好,給他買藥,擔心他心情不好,怕他口苦,給他買糖,是心甘情願。

這大概就是盡職盡責和心甘情願的區別。

可惜幸池從小到大體會到的多是盡職盡責,心甘情願少之又少,因此每一份都彌足珍貴。

他對程亦珩道:“那我們接着做好兄弟,我挺喜歡你的。”

程亦珩心裏劃過一絲異樣,彎着眼睛:“什麽時候不是了?”

我們什麽時候不是兄弟了,從幫助你的那天,到現在,可能之後很長一段時間,什麽時候不是了?

什麽時候才能不是呢?

幸池以為程亦珩的意思是,他們會一直是好兄弟。

他點點頭,滿意了。

-

夜幕降臨,幸池咳得不能自抑,上午只是流鼻涕,晚上開始咳嗽。

不敢咳得太大聲,只能壓着咳,怕吵到其他人,只是喉嚨裏的癢意壓不住,咳嗽時無可避免發出動靜。

“幸池。”程亦珩喊他。

幸池想,果然還是吵到人了,想着又咳了一聲。

“去喝藥。”程亦珩的聲音放得比較低,“袋子裏有止咳的,喝了看能不能好點。”

幸池:“有嗎?”

程亦珩:“有,我買了。”

“算了,我找給你,你別下來了。”鄰床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響,程亦珩下了床,走到幸池床位,在他桌上找藥。

“我那兒有枇杷膏你要不要?”幸池對床上拱出一個腦袋。

幸池意外:“你還沒睡?”

謝臻打了個哈欠:“準備睡了,剛在看漫畫。”

“哦。”

謝臻:“不過你怎麽突然感冒了,昨晚看你還好好的,今晚就咳成這樣。”

“不過也不奇怪,可能這幾天溫差太多,注意保暖,對了,我那你要不要?”

“不用,他這兒有。”程亦珩接口,拿了藥,倒了點水,向後退到幸池床邊,“把藥喝了。”

幸池從被子裏鑽出來,坐在床上彎腰

拿程亦珩手裏的藥。

程亦珩擋了一下:“把衣服披上。”

幸池床上沒外套。

程亦珩看到幸池搭在椅背上的外套,拿了遞給他。

在幸池去接的那刻,程亦珩擡手觸上他的額頭。

幸池彎着腰愣住。

“還好,沒燒。”程亦珩把手收回來,聲音平靜,“把藥喝了。”

他這才将藥和水遞給幸池,幸池把藥就着水吞了,幾分鐘後,程亦珩又給他喝了止咳的糖漿。

“這麽喝沒問題吧?”謝臻在身後問。

程亦珩答:“沒事,我以前感冒我媽就這麽給我喝的。”

他補充:“我媽是醫生。”

這還是幸池第一次聽程亦珩提起他母親,不等幸池表示好奇,謝臻已經驚嘆:“你媽是醫生啊,那好厲害。”

在大部分人眼裏,有一個醫生母親都很厲害。

程亦珩淡笑,謝臻又問:“那你爸幹嘛的?對了,你媽哪個科室?”

“心外。”程亦珩把幸池遞過來的杯子放到桌上,把藥裝好,“我爸……搞IT的,軟件開發。”

謝臻:“哎?那也是我們這個專業出來的?怪不得你轉過來,子承父業。”

程亦珩裝着藥沒說話。

謝臻接着問:“你怎麽不跟你媽學醫,我覺得醫學專業也挺好的,IT聽着不錯,學多了禿頭,最近我就在掉頭發,不過你倆看着頭發不錯,都挺茂密,不知道能撐幾年。”

幸池咳一聲,由于感冒,說話帶點鼻音:“別咒我們。”

謝臻嘿嘿笑,程亦珩跟着笑:“學醫也禿頭。”

“那你家不是禿頭高危戶,哈哈哈你爸你媽,還有子承父業的你,把掉頭發的兩個行業包圓了。”

程亦珩将臺燈關了,後退幾步:“幸池。”

幸池:“嗯?”

程亦珩:“好好睡覺,還是不舒服跟我說,明天帶你去吊鹽水。”

幸池不想吊鹽水,他哦了一聲,心道就算有咳嗽也要忍着。

程亦珩上了床:“晚安。”

幸池:“晚安。”

謝臻跟着嚷一聲:“晚安。”

張星文其實

早就醒了,就算不醒也被這嗓子嚷醒了,但他沒有生氣,耷拉着眼皮要閉不閉地補了句:“晚安。”

-

窗外月色躲進雲裏,次日被白日的光輝掩蓋。

今日天氣依舊不好,多雲,幸池總覺得要下雨了,但這雨一直沒下。

清晨起來時宿舍裏暗得很沉,陽臺外天陰而冷,看得人也沒什麽精神。

“今天天氣不好,大家還是穿厚點,尤其是你幸池。”謝臻從外面刷完牙進來,打了個抖索,“不行,我還得加件衣服。”

“上午什麽課?”

“那我們先走了。”

“程亦珩,要不要給你們帶早餐?”

程亦珩搖頭:“不用了,我們去來得及。”

他看向在收拾東西的幸池,提醒:“把水杯和藥帶上。”

幸池說話帶着鼻音:“藥我可以回來喝。”

“你早上那次是不是沒喝?一天三次。”程亦珩提醒。

幸池默默把藥裝上。

“好了。”

“你是不是沒穿秋褲?”

幸池提書包的動作頓住,遲緩轉身。

程亦珩溫聲重複:“是不是沒穿?”

幸池:“……”

程亦珩:“穿上。”

他嗓音溫和,幸池卻從中聽出一股堅決。說實話,很久沒人對他這麽說話了,幸池從初中開始就沒人管他穿什麽了。

他的衣服自己搭配,想買什麽自己買,穿沒穿秋褲只有自己知道。

哎,程亦珩怎麽知道的?

幸池很久沒穿過秋褲了,他讀中學的城市并不是很冷,冬日一條厚點的褲子足以度日,因此他沒有穿秋褲的習慣。

可是,哪有管人穿不穿秋褲的啊~

程亦珩看了眼手表,擡眸時神色如常,語氣堪稱溫柔:“你還在感冒,加重的話,可能我真得帶你去挂鹽水了。”

“是不是沒有?”

幸池搖頭:“有。”

返校的時候,季曉芹給他往行李箱塞了兩條,讓幸池壓到宿舍的櫃子裏。

在程亦珩的堅持下,幸池把兩條秋褲找出來,他做夢都想不到自己會有被兄弟逼着穿秋褲的

一天。

偏偏他還不反感,還有點快樂。

他懷疑自己是個受虐狂。

幸池把秋褲拿出來,将外面的褲子脫了,他裏面确實沒穿,兩條長腿露在外面,長而筆直。

程亦珩把陽臺的門拉好,确定一點風都不會進來,一點都不會被外人看見。

幸池将秋褲穿好,套上褲子,行動時感覺腿上多了一層束縛,但很暖和,

出發前,程亦珩拿了條圍巾給他戴上。

幸池現在不冷,有點熱,出去時覺得溫度正好。

圍巾是程亦珩的,洗得很幹淨,能聞到一股淡淡的馨香,讓幸池想到開在陽光下的花。

-

上午下起了小雨,風裹着雨,空氣又冷了幾分,中午雨大了。

幸池沒帶傘,程亦珩帶了,程亦珩站在教學樓的臺階上,撐開傘,前面的雨水順着傘頂滑落,黑傘在幸池頭上罩下一片陰影。

腳踏在地面上濺起水花,褲腳不可避免地濕了點,好在不是很冷,風吹過也沒有那種刺骨的感覺,幸池低頭就能把下半張臉埋進程亦珩的圍巾裏,鼻尖滿是圍巾的馨香。

周身是程亦珩的味道,和着清涼的雨水和刺人的微風,化作一股冷香。

幸池把臉半埋在程亦珩的圍巾上,肩膀挨着程亦珩的。

傘不是很大,雨勢漸大,兩個身高超一米八的大男生撐一把傘,有些擁擠。他們需要緊緊貼着才不至于被雨淋濕,但兩個人走在實在擁擠,身邊全是傘花。

程亦珩擡手摟住了幸池的肩膀,他摸到了幸池肩頭的一點濕,再将幸池朝自己的方向摟了摟。他摟着幸池的肩膀朝前走。

幸池身體微僵,朝程亦珩看去。

黑傘下,程亦珩側臉很白,霜雪一般,讓人覺得冷,也讓人想到眼前清涼的細雨。

然而他攬着幸池肩頭的手好像是熱的,仔細看,玉色的肌膚上,骨節好似被凍紅了,指尖也泛着淡淡的紅。

他用左手舉着傘,幸池看他不太方便,道:“我來打吧。”

程亦珩拒絕:“不用。”

程亦珩就以一手舉傘,一手摟着幸池的姿勢走了回去,中途他們收獲了無數目光,誰也沒在意。

到的時候,幸池發現程亦珩的手凍紅了,另一邊肩頭也有點濕,幸池肩膀也有點濕,但跟程亦珩比起來,微不足道。

幸池看着程亦珩手背泛紅的骨節,心中很輕地刺了一下。他擡手抓住程亦珩的手摸了一下,好涼,應該說好冰。

他抓住程亦珩的手搓了搓,自己的手變冰了,也沒放開。

還是程亦珩把手從他手中抽出,笑道:“沒事,一會兒就好了。”

幸池提議:“點外賣吧。”

他不想在這潮濕的天氣擠食堂了,食堂的空氣潮濕而沉悶,到處都是水汽。

程亦珩沒有異議,他撐開傘,傘面滾下幾滴水珠:“那回宿舍。”

他們回了宿舍,到宿舍後,幸池把圍巾取下來還給程亦珩。

圍巾是早上走時,程亦珩親自圍在幸池脖子上,彼時他擡手把圍巾搭在幸池頸後。

幸池只覺頸後一暖,擡眸一片陰影,淡淡清香。程亦珩在他脖子上纏了兩圈,手向後繞的時候,看起來像是要把他擁進懷裏。

幸池當時沒動,準确說忘了動作,程亦珩讓他別動他就不動,一直到程亦珩替他把圍巾戴好,垂眸看他。

幸池才想起來,後退。

……

他把圍巾還回去,程亦珩沒接。

程亦珩的圍巾很好聞,幸池其實不是很想還,但他如實道:“我有。”

程亦珩依舊沒接:“我不怎麽戴圍巾,你戴着吧。”

幸池也很少戴圍巾,但他到底沒說什麽,實在不行等洗幹淨再還回去,畢竟圍過了再還給別人确實不好。

幸池把圍巾搭在椅背上,看了眼程亦珩的肩膀,走過去摸了一下:“你最好換件衣服,別跟我一樣感冒了。”

幸池說話仍有鼻音,嗓音沒有平時那麽冷。

程亦珩嗯了一聲,反應過來抓住幸池的手:“沒事,我衣服防水,就外面有點濕,擦下就好。”

幸池看向程亦珩抓着他的手,程亦珩要把手收回來,幸池反握上去:“你手好冷。”

“我去給你燒點水,你等會兒喝的時候暖暖手。”幸池走過去把飲水機打開。

程亦珩有種養的野生小動物,終于會主動親人的感覺。

-

經歷過陰雨、多雲,一周後天氣總算放晴,幸池的感冒也好了許多,除了還有點咳嗽,沒有其他症狀。

十一月中,元旦将至,文藝委員找到幸池,問他有沒有興趣出節目。

“班上該問的我都問了,實在找不到了,聽說你唱歌不錯,我就想你能不能出一個。”文藝委員是個女生,說這話時欲哭無淚,“班上就沒幾個能整的,問他們就說搞小品,講相聲,真要他們弄又沒人搞,愁死我了。”

幸吃不擅長安慰人,話到了嘴邊說不出來,最後丢下一句:“行,我試試。”

想到什麽,他道:“能不能再加一個?我是說找一個人跟我一起唱。”

“誰?”

“程亦珩。”

文藝委員眸光驟亮,笑得合不攏嘴:“你說真的?你跟程亦珩一起出節目?那爆了啊……”

幸池不知道怎麽還沒開始,她就說爆了,但幸池沒問。

他只是不想一個人搞,有人陪着可以試試,只能拖程亦珩下水了。

“不過我得問問程亦珩。”

文藝委員連連點頭:“好好好你問,問好了跟我說,一定要跟我說啊,盡快,篩選要截至了。”

幸池嗯一聲,回去就跟程亦珩說。

程亦珩一臉複雜地看着他:“你這就替我決定了?”

“沒啊,我這不是問你的意見。”

“我唱歌不太好。”

“我覺得你唱歌挺好。”

幸池真覺得程亦珩唱歌挺好,比大部分人好。

程亦珩沉默片刻,笑得有些無奈:“行吧。”

定好後他們開始選歌,吸取上次的教訓,幸池避開了跟情愛有關的歌,選了一首粵語歌。

“粵語你會吧?”幸池問。

程亦珩思索:“可以試試,是什麽?”

幸池把歌名給他看,放給他聽。

程亦珩又沉默了會兒,點頭:“可以。”

經過幾次篩選和彩排,轉眼到了元旦。

因為院系太多,學生人數太多,場地有限,沒法全部到場,因此每個班給三分之一的名額。

舉辦場地在學校中心大禮堂,

計科和醫學院、外院,土建幾個學院一起搞,節目合在一起,因此節目還挺多,但都是經過精挑細選,幸池他們能上完全靠自己的實力,興許靠了那麽點顏值。

表演結束可以加學分,也為班級争光,聽說好像還要評獎項,這個幸池不在意。

他來這兒純粹重在參與,程亦珩應該也這麽想。

不過參與也要參與到位,文藝委員為他們的節目操碎了心。

“化妝,化妝啊你倆,知道你倆長得帥,但待會兒表演是要在官網視頻號直播出去的,還要拍視頻,不化妝不上鏡,鏡頭吃妝啊寶貝們。”

“寶貝?”周圍人驚詫。

幸池和程亦珩也驚異地看過去。

文藝委員小臉通紅:“抱抱抱歉,我口誤,反正你倆快化妝,那誰你快過來,給他們把造型搞好,他們今天穿這麽帥,妝造一定要跟上。”

不能白瞎了這麽兩張帥臉,她一定要讓全校人都知道他們計科學院有兩個絕世大帥哥。

讓他們以最好的狀态出現在衆人面前,閃瞎所有人的眼。

好吧,主要是文藝委員想知道這樣兩張帥臉,再捯饬一下,得好看成什麽樣。

她太想看了。

造型弄好,已經不是一個驚豔可以形容,衆人圍着他們倆打轉。

“不是,你倆是真人嗎?”

“為什麽為什麽,女娲捏人的時候不知道把我捏好看點,你倆是女娲精心捏出來的,我就是她甩出來的泥點子。”

“炸了炸了,今晚你倆站出去就炸了,你倆甚至不用說話,就站那兒,我保證下面熱鬧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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