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 20 章

蘇薇洗完澡後,就鎖了卧室門,去床上一動不動地打起坐來。這一運功療傷,時間很快就過去了。

近天明時,疲乏終于到達了頂點。她沉沉地睡了過去,任由大腦進入停擺狀态。然而很快,就有一股能量強行将她的意識拽入一處似夢非夢、似幻非幻的境界中。

入目是一派她前世極熟悉的景象。深海金剛砂混雜粘土敷設的地板,在宮燈照耀下隐隐反射炫目的光澤。修真界其他修士願以萬枚靈石換取一小截的,能令人在晉階時安然度過心魔劫的萬年清蒼神木,卻被此廂主人奢侈地做成了貴妃榻,也不知浪費了幾多原料。更有三千年小極夜冰蠶吐的蠶絲,織造而成的窗紗……

這裏,曾是她在修真界洞府中的卧房。而今物是人非,讓她也不禁生起幾許感慨之意。

“你變弱了,元靈。”有男人的聲音輕輕響起,聽不出其中的情緒。

蘇薇輕蹙雙眉,循聲望去,卻見有人斜倚在她的閨床床頭,正掀開絲羅帳似笑非笑地望着她。

那收得極為俐落,甚至帶着幾分淩厲的下颌線條,含着幾分嗤笑和張揚的薄唇,以及習過秘術帶着隐隐的暗金光澤的眼瞳,無一不在顯示其主人的肆意輕狂。特別是這個男人現在正态度暧昧不清地躺在她的閨床上。

“就這麽想要爬上主子的鳳床嗎,薛藺?”蘇薇嘴不饒人地道。

薛藺輕啧一聲,嘆息道:“你果然變弱了。換成以前的你,怕不是早就沖上來動手了。”說着,眼瞳裏的暗金光澤隐隐浮現,像是在回味着什麽,“老實說,我還挺喜歡你那股辣勁。那氣勢,就像是要沖到我懷裏,把我生吞活剝一般。”

這調情的語氣讓蘇薇眉頭蹙得更緊,她冷淡地道:“說吧,把我找來幹什麽?總歸不是只想聊聊天吧?”

頭天晚上的推血過宮是無法通過幻象進行的,毫無疑問的,薛藺當時必定是本體降臨了。

而界面與界面之間,是有壓制力的。上界之人要到下界來,一是需要付出極大代價,二是停留時間會很短,三是下來之後修為境界會被壓制一部分。也正是這個界面法則維護了下界之人的安全,要不然,各個下界早就成了上界真仙們的殖民地了。

她不知道薛藺到底付出了什麽樣的代價,但端看他現在只能通過夢境來尋她,就知道他必定是耗損了不少真元。付出這麽大代價,僅僅是為了救她?她越發對他的目的起疑。

薛藺越發笑得張狂,拍了拍身下的床榻:“你過來,我慢慢說與你聽。”話裏的意思昭然若揭。

他用的是跟侍寝侍婢說話的語氣、态度。蘇薇臉色終于變了。

Advertisement

可下一秒,他那琥珀色的眸子裏浮現出更多的暗金光澤來。那光熔金銷玉,帶着股莫名的吸力,直看得人目眩神迷,不自覺就朝他慢慢行去。

蘇薇暗叫不妙,狠狠把指甲掐進了掌肉中,這才被疼痛感喚回點清醒。然而她心裏清楚得很,以對方和自己境界間的差距來看,她是不該這麽簡單就逃脫他控神術的控制的。

只怕是此人在做貓戲老鼠的游戲。

果然,斜倚在床上的薛藺看着她滿臉狼狽,笑得開心,都快支不起腰來。

控神術是一門很雞肋的法術。說它雞肋,并非因為其在對敵上沒有用處,而是要修它,前提條件是必須将自己的神識鍛煉得遠超同階。但專煉神識所花的時間,并不比往上更晉一階花的少。對大多數修士來說,還不如全力晉階。

但薛藺這瘋子當年為了引誘她,竟花了大功夫在此術上。術成後,立馬找了她來試。

直到現在,她依然記得他當時宛若良人般與她耳鬓厮磨,輕輕親吻她的面龐,再一點點吞噬她的唇瓣時的火熱。那近乎完美的五官本就是最好的春/////藥,更何況為了謀劃一切,他費盡了諸般心思。

換作其他女修,在如此俊朗的化神中期男修的刻意引誘下,怕是早就從了。

但元靈老祖即使壽元已近,需要一位合适的雙//修伴侶,也是絕不肯屈尊承歡,受他人控制的。她用耗損真元的秘法讓自己暫時清醒過來,怒喝一句“豎子安敢欺我”,就要自爆元神!

靠着這份狠勁,才将他驚退。

她記得他當時臉上的悲怆與憤怒,也記得他質問她的那句話。

“豎子?我在你眼裏,還是那個只配給你浣足的下仆?”他問她。

修真界一直是以實力排輩份的,只有在她仍視他為當初相遇時的那個元嬰修士,“豎子”一詞才能出得口來。

蘇薇的記憶被被動觸動的時候,躺在她床上的薛藺可不會給她時間憶往夕。他好整以暇地屈起一膝,并悠然地将胳膊搭在上面,對她道:“你是要自己過來侍候我,還是怕羞,需要我用控神術請你過來?”

他欣賞着她滿臉的狼狽,很有耐心地道:“慢慢想,不着急。”

蘇薇哪一個都沒選。

她一轉身,大步走向不遠處的貴妃榻,拿出一派主人架勢坐了上去,并把一只玉足踏在了榻上,故意激怒他道:“一個下仆,也敢使喚起主人來了?”

這句話果然戳到了薛藺的痛點,将他臉上的一派悠然全部戳碎!他臉色一變,雙眼就染上一片戾氣。

化神修士的動作是現在的蘇薇無法看清的。她只看到床上的絲羅帳被卷得飛舞起來,而他剎那間就來到了自己身前,扯住她的頭發,将她的臉逼得與他的無限靠近。

他惡狠狠地道:“你以為,你還是以前的元靈老祖嗎?以你現在的境界,就算是想在我面前自爆元神,也得看我答不答應。”

男人狂暴的怒意順着她被扯得生疼的頭皮,傳入了大腦。然而她卻只是順勢将踏在榻上的右足,緩緩抵送到他懷裏,用高高在上的語氣頤指氣使:“藺奴,替我浣足。”

說罷,竟全身放松地躺到了貴妃榻上,任由自己的生死罩門露在他面前。

那聲藺奴,是主仆恩斷前,她對他一貫的稱呼。每每她身子疲乏了,便會如這般将腳塞到立在一旁侍候的他懷裏,吩咐一聲“藺奴,替我浣足”。然後薛藺便會像得到賞賜的孩子一般,笑得開心,仔仔細細地替她揉洗推拿雪膩雙足。

她在賭。賭他會不會念舊情。

畢竟在兩人鬧翻之前,曾經的救命之恩和主仆之誼是做不了假的。

薛藺顯然沒料到她會這麽做,怔了怔後,怒意更加勃發,死死地捏住她的腳踝:“你當我還是那個任你驅使的下仆嗎?”

她悶哼了一聲,身體痛得僵了一下,旋即放松下來。仿佛他依舊是那個辦事仔細妥帖,碰碰她的腳便能高興一整天的俊俏少年郎。而她,也依舊是強大到可以毫無顧忌地将生死罩門露給他看的元靈老祖。

她毫不設防的反應,顯然勾起了薛藺的回憶。他捧着她的右足,癡癡地看。良久,才嘆了口氣:“我和你之間,有太多賬要算。我只會放過你這一次,下一次,你就沒這麽好運氣了。”

衣袖一揮,蘇薇就從夢境中跌了出來。

一睜眼,已經是中午十二點過了。

蘇薇怔怔睜着雙眼望着天花板,琢磨着夢醒前,薛藺那最後一句話的意思。

這男人,到底要怎麽個不放過她法?

想了良久,然而她和他的等級差異已經是無法用智計來跨越的。索性就此起床,穿衣梳洗,再背上自己的挎包回蕭錦那處窩去了。

自打将真正的蕭錦偷龍轉鳳後,那裏已經成了她的根據地。那裏有符箓師陣下的防禦大陣,只要不是元嬰、化神等級的修士來找茬,她都會有充足的脫身時間。

跟阿妮桑兄妹簡單地道別後,這兩兄妹堅持要送她。她就趁着吳佑辰去開車的時候,支阿妮桑去給她買水,這才趁機招到Taxi回去。

雖說雙方已是朋友關系,但在蕭錦還未完全适應新身份前,還是不要讓其他修仙家族的人知道她住在蕭景家的事為好。誰知道這吳氏家族和蕭氏家族的人是否有往來,又是否會不小心露出什麽口風給後者呢?

她這麽不告而別,阿妮桑果然很生氣,在微信上跟她鬧了點脾氣。

她也沒在意。

反正以阿妮桑的性子,脾氣發過就算完,算是很好相處的爽直人了。

Taxi一路行至近郊區,快到那座熟悉的宅子時,蘇薇遠遠地就看到宅子外面停了輛藍色的跑車,一個年輕人站在大門口正在跟蕭錦說着什麽。

但很快,這人就被蕭錦滿臉不耐地打發走了,整個人看上去灰頭土臉的,又不敢跟大師争辯。

蕭錦打發完人,就看到蘇薇回來了。她眼裏閃過驚喜,面上卻很有幾分穩重樣兒,帶着微笑對她道:“來了?”

蘇薇樂了,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沒想到,那古靈精怪的肖穎兒,也有這麽沉得住氣的時候。

蕭錦裝模作樣地引她進門,大門一關,就興奮地湊到她耳邊低聲道:“你不是吩咐我好好留意那賤/貨記憶裏,有關玄真令的內容嗎?我已經找到了!”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