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棋子
棋子
刺啦一聲，把江淩寒從思緒裏面拉了出來，胖子不好意思撓了撓頭，嘴裏小聲地嘀咕：“是我的力氣太大了嗎？”
江淩寒取下頭上的粗布，把頭盔戴好，沙啞粗粝地問道：“你來幹什麽？”
胖子見簾子并沒有破損，這才趕緊提起手中的藥材：“大哥這是軍醫開的藥，等會熬好給你送過來。”
碩大的身影又消失在門口，江淩寒眨了眨眼睛，這胖子是來搞笑的嗎，也沒有在意，開始收拾包裹，正好床榻剩下得還是邊緣一處，深得她意。
藥材溫和着身體，讓她有些困乏，取下頭盔裹着就睡着了，等醒過來的時候，睜開眼睛就對上一張黑黝臉龐，吓得江淩寒擡手就是一拳。
“大哥別打是我。”胖子捂着眼睛，嗷嗷大叫，江淩寒無語地瞪了他一眼，沒好氣地說道：“知道是你，要是敵人早就死了。”
胖子也不在意，端着一碗黑乎乎的藥水走過來，江淩寒眼皮跳動了幾下，抗拒地後退了幾步。
“大哥你別看黑乎乎的效果還不錯，喝下去暖和多了，身上的疼痛也減少很多，現在溫度剛剛好。”胖子眼睛亮晶晶盯着江淩寒，像是一個獻寶的孩子。
江淩寒有些懷疑今天是不是打到他的腦子了，被狂揍一頓還這麽高興。
這一大碗又盛情難卻，江淩寒只能硬着頭皮灌了下去，根本不相信胖子說的那些功效，只當胖子皮糙肉厚用不用藥都無所謂，畢竟軍中的軍醫醫術平凡。
江淩寒感覺苦澀的味道直沖腦門，胃裏翻江倒海的，硬生生把想吐出來的感覺壓下去，把碗還給胖子憋了兩個字出來：“謝謝！”
胖子激動的道：“大哥不客氣，我去看看晚膳吃什麽，一會給你帶回來。”
“不用……”了，江淩寒還沒說完胖子就不見了，她又不是殘廢了，幹嘛需要別人照顧，收拾了一下就出去了。
還別說，她感覺餓了，睡了一覺午膳都忘記吃了，想着去夥房給自己加餐，腳步也快了幾分。
“公主邀請你後山一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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輕飄飄的話在風中散開，江淩寒擡眸看見遠去的綠色衣裙，這才确認剛才并不是幻聽。
肚子咕咕的叫了幾聲，江淩寒眼巴巴地看着眼前炊煙袅袅的夥房，默默地咽了咽口水，轉身往後山的方向走去。
已經是深秋時節，後山的灌木只有零星的葉子挂在樹枝上面，随着風吹過搖搖欲墜，地面鋪蓋着厚厚一層落葉，只有一塊地方幹幹淨淨，搭建着簡易的避風港。
避風港是用木頭搭建而成，裏面有一張桌子和四把椅子，這是江淩寒閑來無事搭建而成。
此時，桌面上放着幾碟精致小菜，還有一壺清香的茶水，一只纖細潔白無瑕的手勾住茶壺，茶壺口傾斜倒出兩杯茶水，茶水淡綠色透着一縷清香，柔軟的手指把其中一杯茶輕輕推向對面。
“公主，江淩寒來了。”翠竹的聲音從外面傳來，魏念煙擡眸一張絕美容顏沖門口的江淩寒淡笑，熟稔地說道：“你來了，快進來吧！”
江淩寒猶豫了一下，并沒有坐下，拱了拱手問道：“不知公主召見，有何吩咐？”
魏念煙右手拇指和食指輕輕轉動茶杯，嘴角勾了勾清冷地看着江清淺：“本宮非要有事才能叫你過來？”
江淩寒身體抖動了一下，額頭出了一層薄汗，趕緊坐在對面努力扯出一張笑臉說道：“公主說笑了，我就只是一個小兵，公主伸出一根手指頭就能捏死，更何況讓我過來呢！”
魏念煙轉動茶杯的手指頓住，茶水濺在手背上，潔白無瑕的手背頓時紅了一塊。
江淩寒抿緊唇角，眉頭皺了皺，突然覺得那塊紅印有些礙眼，顯然是她惹到公主了，內心懊惱卻平靜地看着魏念煙。
魏念煙依舊是一身白袍，像是誤入凡間的仙女，美得驚心動魄。
“看來江公子皮糙肉厚，不需要本宮關心，吃過這頓晚膳後，如果沒有要事，本宮不會在召見與你。”
“江公子如此可好？”
魏念煙掏出手帕輕輕的擦拭着手背上的水，觸碰到被茶水燙紅的地方，眉頭皺了一笑。
江淩寒心情複雜，她并不是這個意思，不過這樣也挺好，畢竟跟公主走的太近不是什麽好事，怕軍營傳出對公主不好的謠言。
她張了張嘴，把解釋吞進進肚子裏面，硬生生擠出一個好字，端起茶杯的水一飲而盡，喝出了酒的氣勢。
桌上的菜幾乎都進了江淩寒的肚子裏面，開始的時候還小心翼翼的用餘光看着魏念煙，魏念煙一直淡然的喝着茶水，也放開了吃，她是真的餓了。
桌上的盤子只剩湯湯水水，江淩寒意猶未盡的打了一個飽嗝，見魏念煙在看她，只能學着粗狂的漢子，用手臂對着嘴巴一抹。
魏念煙眉頭輕挑，江淩寒的下動作盡收眼下，紅唇輕勾：“吃飽了？”
江淩寒點了點頭：“多謝公主款待，屬下愛好了。”
魏念煙：“那就好，翠竹把藥端來。”
藥？聽到這個字，江淩寒頭皮發麻，腦海閃過胖子端來黑乎乎的湯藥，想想就覺得肚子裏面翻江倒海不舒服。
魏念煙一直看着江淩寒，此刻江淩寒的表情一言難盡，她有些好奇的開口問道：“怎麽了？有什麽問題嗎？”
江淩寒默默的把有字吞了下去，搖了搖頭：“可能是吃太多了，胃有點難受。”
好在，翠竹只是端了小碗走進來，可鼻尖的味道卻是很濃厚的藥味，黏糊糊的藥水像是碳灰，比胖子那碗殺傷力還大。
江淩寒默默地接過藥，捏着鼻子硬灌了下去，剛才已經得罪了公主，在推三阻四就是不識好歹了，就算眼前這藥有毒，她也只能硬着頭皮喝下去。
“喝杯水漱漱口。”
江淩寒剛喝完，魏念煙就把提前倒好的茶水遞了過來，有些不自然的看了一眼江淩寒水靈靈的眼睛，看來這個藥是挺難喝的。
江淩寒根本來不及多謝，伸手接過茶水漱口，苦澀的味道才減少幾分，開口說道：“謝謝。”
魏念煙輕咳一聲：“不客氣，你把這幾本書拿回去看看，不懂的地方可以問本宮。”
想到剛才吃飯的時候才說沒有必要不要見面，只能改口。
魏念煙還未開口，江淩寒接過書鄭重的說道：“屬下一定不會辜負公主的期望。”
“下去吧。”魏念煙繃着臉，揮了揮手。
江淩寒握着手中沉甸甸的基本兵書，心裏想法更加堅定了，無非就是一條命，怎麽過都是自己的選擇。
她的命運在代替弟弟江淩寒從軍的那一刻就改變了，既然已經沒有選擇，還不如加大手中的籌碼，至少以後還有退路。
相信同是女人的公主，肯定會諒解她的做法，至少可以能保證全身而退。
“公主，你确定剛才那碗藥喝了沒事？”翠竹看着空空如也的碗打了一個寒顫，她聞着這個味道都差點吐了，江淩寒連眼皮都沒眨一下就喝下去了。
魏念煙心虛的看了空碗，小聲的嘀咕一句：“都是補藥應該問題不大吧……”
也不知道為什麽，今天看到她瘦弱的身材就想給補一下，就随便挑選了幾樣禦醫經常開的補藥混合在一起，想給江淩寒補補。
走到半路上，江淩寒從袖口掏出一個小瓶子，裏面是小師妹研制的特效藥，對燙傷傷疤之類很管用。
想到魏念煙潔白無瑕的手背燙紅了一塊，她猶豫了一下捏着瓶子又調頭回去。
魏念煙剛從木屋出來就對上江淩寒的雙眼，江淩寒跑過來一言不發把小瓶子塞進魏念煙手裏，又急沖沖的往回跑，邊跑邊說：“這是特效藥，對燙傷很管用。”
兩人并沒覺得有什麽不妥，可旁邊的翠竹瞪大眼睛，剛想呵斥江淩寒膽大包天，卻沒有想到公主居然沒有拒絕，心裏更加古怪了。
“公主……”翠竹磕磕巴巴的叫了一聲，魏念煙嗯了一聲，用小瓶子的藥擦拭手背燙紅的地方，觸感清清涼涼的很舒服。
翠竹低着頭不說話，心裏驚濤駭浪，公主不可能喜歡江淩寒吧，不然最近幾天這麽反常。
魏念煙偏過頭看到翠竹的表情，想了一下剛才的一切，眉頭皺了皺臉上閃過一抹淺紅，她居然大意了，這一幕被人看到難免想太多，好在只有翠竹看到。
“在想什麽？”魏念煙靠近翠竹輕聲問了一句，翠竹還沉靜在驚濤駭浪裏，脫口而出：“公主喜歡江淩寒。”
說完就覺得不對勁，擡眼就看到魏念煙冰冷的眼眸，翠竹雙腿一軟跪在地上：“公主我錯了。”
魏念煙憋笑：“好了不逗你了，記住這種話不準再說出口。”
“江淩寒只是本宮手裏的一枚出其不意攻其不備的暗棋，現在只是為了以後用起來順手罷了。”魏念煙越說臉色越清冷，把小瓶子收了起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