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077
“檀檀,下來吃飯了。”
葉檀一聽聲音便知道開腔的人是管家老李頭。
小家夥把小腦袋埋入恐龍小被裏,把屁股撅得高高的。
見他不回答,李青林再次敲了敲門,“檀檀,下來吃飯了……”
葉檀重重的哼唧了一聲,“哼,不吃不吃,就讓我餓死算了!”
“檀檀,你又在說什麽胡話呢?你不吃飯,這胃會受不了的,乖,你就不要跟老爺置氣了,好好下來把飯吃了。”李青林苦口婆心的勸說着。
“不吃不吃,讓我餓死算了,我餓死了就沒有人給你們添麻煩了!”
“檀檀,你這說得是什麽話啊!快下來吃飯……”
李青林想要打開門,然而,這房門給小家夥從內部反鎖了,他從外面根本打不開!
“老李,他非要鬧着不吃,那就讓他餓着,他肚子餓了,自然會出來吃飯的。”葉子耀冷哼一聲,一派不好說話的模樣。
李青林臉上滿是遲疑,“可是……”
“餓一頓半頓的,是死不了的,都怪你,什麽時候都寵着他,慣他出一身的毛病,你瞧瞧他今天都恨不得大鬧天宮了。”葉子耀雙手環抱着,冷哼道。
李青林:“……”
葉檀豎着耳朵聽着外面的動靜,聽着外面的腳步聲漸行漸遠,這嘴角一撅,對着床上的恐龍抱枕拳打腳踢着,那鼻子酸酸的,還是外婆說得對,這有了後媽就會有後爹,瞧瞧,爹爹現在都不疼他了!
他軟趴趴的躺在床上,目光直勾勾的盯着矮木書桌上的全家福,這是他僅有的一張全家福,照片上的女人留着一頭秀麗的長發,柳眉彎彎如月牙,那一雙含笑的桃花眼格外的溫柔,她懷裏抱着襁褓的嬰兒,臉上寫滿了幸福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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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用圓嘟嘟的小手臨摹着照片,小聲的呢喃道:“媽媽……”
他的鼻子酸酸的,他印象中媽媽的臉越來越模糊,有時候他會在夢裏見到媽媽,但是,夢裏的媽媽,他始終看不見媽媽的臉,他只記得媽媽身上那股熟悉的味道,媽媽的手是暖暖的,握起來可窩心了。
可是,每當他醒來的時候,媽媽就會變成消散的霧,仿佛她從未回來過。
他腦海裏媽媽的模樣越來越模糊了,所以他每天睡前都會看一遍相片,反反複複的加深着印象,生怕自己忘記了,只要他牢牢的記着媽媽的模樣,媽媽來的時候,他就能夠喊出媽媽的名字。
葉檀滾在恐龍被被上,短短的藕臂緊緊的抱着恐龍抱枕,他低垂着眼眸,寬慰自己道:“不怕不怕,睡着就不餓了。”
睡着就能夠見到媽媽了,夢裏什麽都有的。
他不知睡了多久,只聽見他肚子“咕咕咕”的叫着。
葉檀被餓醒了,他苦着一張臉,摸着自己扁扁的小肚子,這眉頭都愁得都要打結了。
“叩—叩。”
澹華端着一大碗面擺在房間門口,“葉檀開門,我給你端面上來的。”
是叔叔讓他端上來的。
葉子耀對自家崽子是門清,鬧情緒不吃晚飯?哼,這回肯定是餓壞了吧?
葉子耀再三叮囑澹華,一定要面湯放在門口,有只小老鼠會忍不住誘惑,偷偷鑽出來偷吃的。
澹華一度咂舌,家裏有老鼠?那他一定要替葉檀弟弟看住面湯,不能夠給小老鼠把葉檀弟弟的面湯給偷吃了。
聞言,葉檀冷哼了一聲,毫不猶豫的拒絕道:“拿走拿走,我才不吃呢!”
嘴巴上說着不吃的葉檀,輕手輕腳的靠近大門,他把耳朵貼在門上,仔細的聆聽着外面的動靜,面湯的香味順着門縫飄了進來,湯底是用排骨炖的,味道那叫一個醇厚,黃澄澄的雞蛋被煎得兩面金黃,擺在湯面上看得人食欲大開,排骨精致的排成一行,一顆顆飽滿的海蛎子擺在面湯,帶着海味的鮮美,面湯上面撒着少許的蔥花,一條條翠綠的生菜擺在其中,這生菜一看就是燙熟的,極大程度的保持着生菜香脆的口感。
他忍不住深吸了好幾口“仙氣”。
“咕—咕。”
他的肚子不争氣的叫着,他下意識的咽了咽口水。
小老鼠可謹慎了,他把耳朵貼在門上聆聽了好一會,确定外面沒有腳步聲以後,他才搬來小板凳,打開了反鎖的門,偷偷的拉開了一絲門縫,觀察着外面的情況。
說時遲,那時快,澹華的手直接擠了上來,“葉檀弟弟!”
澹華這突如其來的偷襲,把小老鼠吓了一大跳,眼瞧着他就要闖進來了,葉檀趕忙把門推了回去,正準備關上的大門直接夾住了澹華的手臂,在他的手臂上留下了一道深深的紅印子。
這可把葉檀吓了一跳,他趕忙松開了手,氣惱的先發制人道:“你、你、你把手伸進來做什麽?”
“弟弟,你該吃飯了。”
一聽這話,葉檀瞪圓了眼睛,氣急敗壞道:“你、你這個見不得人的私生子,休想當我哥哥,我才不是你弟弟呢!”
聞言,澹華一怔,“我不是私生子,你誤會了,你讓我進去跟你解釋好不好?”
“不好。”葉檀小嘴一撅,拒絕得明明白白。
“我、我、我能夠證明的,我不是私生子!你讓我進來,我就給你看證據!”
看着澹華說得這般言之鑿鑿,葉檀挑了挑眉梢,勉為其難的讓他進來了。
澹華把面湯端了進來,把熱騰騰的面湯朝着他的面前一推,“弟弟,吃面。”
葉檀美目流轉着,“證據呢?”
葉檀長得像媽媽,眉毛細長如遠山,多情似水的桃花眼仿佛帶着一根根的小鈎子,看得人心癢癢的,紅唇撅得高高的,許是長期病弱的緣故,他的膚色如奶油般的白嫩,那副趾高氣昂的模樣,像極了玫瑰園裏被人精心伺候着的小玫瑰,美豔動人卻帶着一身堅硬的刺,別人一碰便紮一手血。
聞言,澹華噔噔的跑回房間,不一會他便抱着一大本相冊跑了回來,他緊緊抱着懷裏的相冊,“這就是我的證據。”
“嗯?”
澹華翻開相片薄,映入眼簾的便是和和美美的一家人,那會的澹伯翊遠沒有像醫院裏的那般狼狽,照片上青年風華正茂,美婦言笑晏晏的倚靠在青年的胸口,最顯眼的莫過于前排的小男孩,他騎在大烏龜石像上,沖着鏡頭露出頑皮的一笑。
“這是我的爸爸媽媽,我不是叔叔的私生子。”澹華努力的糾正着。
這是葉檀第一次見到別人家的相片,他以為別人家都跟他一樣,只有一張照片做紀念,他下意識的用手翻了下一頁,那色彩斑斓的相片薄上,滿是鮮豔的回憶碎片,看得他滿眼羨慕,他從未跟爸爸媽媽去過這樣的地方。
“那、那、那你有爸爸媽媽,為什麽要來我家住?”葉檀擰着眉頭,耿耿于懷道。
他就像一只領地意識極強的小獸,對于這位陌生的闖入者,滿是警惕。
澹華一哽,低斂着眼眸,低聲道:“他、他們都、都死了,是爸爸拜托叔叔照顧我的……”
他的手緊緊的攥着,仿佛在極力的壓抑着一股呼之欲出的情緒。
“好巧,我媽媽也不在了。”葉檀歪了歪腦袋,應聲道。
“哥哥說,媽媽變成星星了,只要我擡頭找星星們,就能夠找到屬于媽媽的那一顆星星。”
“我真是羨慕你呀。”
澹華一愣,“啊?”
葉檀指着澹華懷裏色彩明豔的相冊,“你跟爸爸媽媽之間有很多漂亮的回憶碎片,而我只有這個……”
說着,葉檀踩着矮腳椅,取下了書桌上的全家福,“我只有這個,而且,我只有一張,不像你有那麽多張漂亮的照片,你們當時肯定很快樂。”
他眼底寫滿了羨慕,這些動人的回憶碎片是他從未擁有的。
澹華被他的話一噎,小聲的反駁着,“雖然你沒有媽媽,但是你還有叔叔啊,我什麽都沒有了。”
葉檀撅着嘴,毫不猶豫的反駁着,“爸爸才不愛我呢!”
澹華真誠的握着他的手,真切的表達道:“叔叔是愛你的,只是每個人表達愛的方式不同,他表達愛的方式,未必是你能夠接受的方式。”
葉檀瞪了他一眼,“你肯定是爸爸派來的奸.細,所以,你才處處替他說話,哼!”
澹華:“……”
他讪讪道:“沒有,真的……”
葉檀趴在地上,單手撐着下巴,一頁頁的翻閱着澹華的相冊。
他在家裏一向不愛穿鞋,這瓷磚寒涼,他的房間墊着厚實的毛毯,踩在地上就像踩在棉花糖上一般。
葉檀看着相冊,眼底寫滿了羨慕,“真好,你的每一張照片,爸爸媽媽都在看着你呢,他們一定很愛你。”
澹華的指尖顫抖着,“是嗎?”
葉檀重重的點了點頭,“是啊,我跟爸爸媽媽都沒有過這樣的記憶,你真是幸福啊。”
澹華不自然的撇開了目光,“弟弟,你該吃面了,要不然,一會面面就要坨了。”
聞言,葉檀的眉頭一下子擰了起來,眼底滿是掙紮。
澹華仿佛一眼就看穿了他的小心思,“我、我、我會跟叔叔說,這碗面是被我偷吃掉的,不是被你吃掉的。”
澹華這臺階一遞,葉檀那緊緊擰着的眉頭一下子就舒展開了,他終于貓着身體靠近那碗熱騰騰的面湯。
他就像小貓似的,在面湯上嗅了嗅,篤定道:“這碗面肯定是老李頭煮的,他煎的蛋最好吃了,外酥裏嫩的,你肯定沒有吃過,我給你嘗嘗。”
葉檀用筷子撕開了一半的雞蛋,大大方方的夾了過去,別看葉檀脾氣大,他的脾氣來得快,去得也快。他一向是個直來直往的性子,他被家裏寵慣了,哪裏懂得什麽叫做寄人籬下,看人眼色,他只懂得凡事不合心意,便來一場孫猴子大鬧天宮,皮實得很。
澹華從未跟別人的小朋友那麽親近過來,“那個、那個……”
他手足無措着,陷入了進退兩難的境地。
葉檀的美目一瞪,“快點張嘴,我有幫你呼呼過了,不燙的。”
澹華:“……”
這不是趕人上梁山嗎?
澹華猶猶豫豫的,直挨了葉檀一jio,小少爺霸道慣了,才不管你願不願意呢,必須吃我這個安利,張嘴!
澹華:“……”
他遲疑的張開了嘴,葉檀直接把煎蛋塞了進去,葉檀沒有喂人的經驗,差點把澹華給嗆着了,還別說,那雞蛋煎得外酥裏嫩,味道恰到好處,柔軟且香滑。
澹華一下就愣住了,只見葉檀就像迫不及待讨賞的小狗狗,“怎麽樣?好吃吧?”
“嗯。”
葉檀的小尾巴一下子就撅了起來,他們家老李頭的手藝可棒了!
雖說葉檀貪吃,但是,他是個小鳥胃,這樣分量足足的一碗面湯,他是吃不完的,于是乎,他便跟新夥伴,你一口的,我一口的分食了整碗面湯。
被他喂撐的澹華:“……”
他吃不下了,喂!
見澹華要抗議,葉檀馬上就端出了小大人的模樣,正義凜然道:“浪費食物的小朋友是要尿床的!”
上個星期才尿過床的葉檀小朋友肯定的說。
澹華:“……”
我懷疑你是懶得起夜,并且有證據。
吃飽的葉檀用紙巾抹了抹嘴,往小床上懶懶的一躺,心滿意足的摸着自己圓滾滾的小肚子,把收拾的活交給了澹華。
小黑奴澹華任勞任怨的收拾着餐具,他端着碗筷屁颠屁颠的下了樓。
葉子耀這會正坐在客廳裏,有模有樣的看着報紙,“小老鼠把面湯吃完了?”
澹華耳根紅撲撲的,努力的解釋道:“不、不、不是的,不是小老鼠偷吃的,是我把面湯偷吃完的。”
澹華是個不擅長撒謊的孩子,他一撒謊便不敢直視別人的眼睛,聲音更是小得一度讓人快要聽不見。
葉子耀是商場上的油皮條子,哪能看不出小朋友蹩腳的謊言,他不以為意的擺了擺手,“知道了,把碗擱在廚房,林阿姨明天會來收拾的,你回去休息吧。”
“好的。”
澹華麻利的把碗筷放了下來,屁颠屁颠的跑回了房間,準備睡覺覺。
然而,他一躺下,那車輛呼嘯的行駛聲便在他耳畔響起,伴随着強烈的撞擊聲與肢體碾碎的聲音,他吓得馬上坐了起來,後背溢滿了冷汗,那困擾他的聲音如鬼魅一般的萦繞着他,令他恐懼不已。
這段時間以來,他一直都睡不好覺,哪怕是房間裏開着燈,他總是一次次的被吓醒,眼下盡是一片片的烏青。
“叩叩。”大門傳來了敲門聲。
“進來。”
澹華灰溜溜的推開大門,他懷裏緊緊的抱着皮卡丘的枕頭,生怯怯的詢問道:“弟弟,我能夠跟你一起睡嗎?我怕黑。”
這是我寫這個系列的最後一本了,當你對筆下的角色産生了濃重的感情,你就不想完結,會想着一直寫下去。
說實話,我最初寫第一本的時候,被罵很多次,我一直在根據讀者的意見調整,但是,越是調整越是不行,這一度讓我懷疑起了自己的能力。
直到我寫到了第三本,我才真正的意識到我真正擅長的能力,我最強的點是共情能力,我寫文已經不再是腦海裏出現畫面感,而是我能夠把畫面感呈現出來,主要就看我寫的時候是哭還是笑,那個能量都從我的筆下直接透出來。
我的文往往會呈現極端,讀者對我的愛與恨會特別分明,有多少愛就會有多少恨,哈哈哈哈哈哈哈,我可以接受這樣的批評或者指點,但是我一定會堅持自己最初的想法。
因為在我的視角裏,一個演員演壞人,他演得蠢得不忍直視,觀衆不會覺得他演技好,唯有他演得讓人恨得牙根癢癢,那就是角色塑造成功,我在那一刻才明白,那是罵我嗎?那是誇獎我,我改掉了別人誇獎我的部分,就是改掉了我最出色的地方。
以前的我很讨厭犯錯的自己,但是,我現在特別喜歡犯錯的自己,因為我每次的犯錯,每次嘗試調整都是在摸索一條屬于自己的道路,有時候我只是卡着沒有想通這個點,一旦想通了,所有的想法都會豁然開朗。
我終于明白了,我終于懂了,我終于看到我身上的光,這一次我想要把力量完全的發揮出來,文字應該賦予力量。
在漆黑的夜裏,我從未見到救贖的光,在我遲疑的時候,我回頭看過去,我看到是一個個角色焚燒成一個個的光點,黑夜如白晝。
我想,如果這個世界上沒有光,那我就要成為那一道光。
所以,我對于前文給出評價是六十分,它很好,但是,它又不夠好,因為我的力量沒有完全釋放出來,我現在想要釋放自己的力量,痛痛快快的把所有力量使用殆盡,唯有全力燃燒,這樣才能夠表達我對它的愛意。
現在的我解放了所有的枷鎖,我要痛痛快快的釋放,我要痛痛快快的玩一場,我要随心所欲的诠釋我的美學,我身上的色彩比現在的顏色濃郁百倍千倍,那就是揮灑上去,把所有的力量都付諸上去。
《行走的魚》:寫一首歌給你聽,來致敬你的陰影,人們傳頌勇氣,而我可不可以愛你哭泣的心,愛你的情緒,和你親手戴上的面具,拉扯得很痛吧我懂你,假裝不怕笑得暴力。
我們都好像,像一條魚行走在陸地,要學着呼吸,孤單熱鬧雙栖,忍着痛往前行,不過是夢寐以求。
長大了怎麽你不快樂,一邊哭一邊丢一邊頹一邊追,把玩具都忘了換大人的外殼,好難過好幽默你走過我走過,別後退聽我說人們愛你的光,我偏愛你的黑你的笨你的錯,用瑕疵做我們找彼此的印記,沒關系沒關系,你一定愛我不完美的心,就這麽約定,管世界正劇鬧劇,要一起演得盡興。
揮之不去的壞情緒,總是在風裏飄來蕩去,痛苦的回憶該如何忘記,那命運的捉弄該如何抗拒,因為惡意的評價自怨自艾,因為一點點笨拙就自暴自棄,明明活着就用盡了所有的力氣,活在他們的眼裏有什麽意義?
孤獨的脆弱的敏感的我們,孤僻的自閉的憂郁的我們,被孤立而偷偷哭泣的我們,想努力卻感到無力的我們,一次次的缺氧,一次次的生長,一次次的怯場,一次次的迷惘,一次次的受傷,有一次次的魯莽,一次次的悲傷為何總是無法抵擋,既然身上的傷痕已層層疊疊,那就放聲大哭別再哽咽,反正內心早已被他們撕裂,別再對這個世界道歉別說抱歉,再也不願聽見那些卑劣,讓本怯弱的我們變成滿地碎片,我再也不願看到在每個黑夜,你打碎了牙往肚子裏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