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042
溫行義和許知梅兩天後回了家,聽說楚骁把林阿姨打發回去了,每天自己做飯洗衣服,把人誇得天上有地下無。
一旁溫蔻低着頭沒說話,卻連嗑瓜子的聲響都帶着鄙視。
不要臉,流氓,呸。
天知道他把林阿姨趕走是打的什麽鬼主意。
還有她媽那麽精明的人怎麽就一點兒都不懷疑呢?
“哦喲,床單也洗了啊,還曬被子呢,真勤快。”
直到快過年了,溫蔻才第一次去她哥的酒吧。酒吧位于市中心一個繁華商圈的後街,裝修風格挺獨特,木質的吧臺和桌椅,燈泡是大大圓圓的,從木條吊頂的天花板上垂下來,高低錯落不齊。
酒吧大廳是下沉廣場式設計,二樓的每個窗臺都擺着盆景,玻璃窗上,聖誕節主題的花式噴漆都還在。
這會兒人正多,蕭明凱在舞臺上邊彈吉他邊唱歌。
看得出來臺下這些人都聽得很認真,貌似還有他的粉絲。
“小五同學現在可以啊,歌唱得有模有樣的。”溫蔻端着酒杯倚在吧臺邊上,抿一口,皺皺眉,“哥你給我換個別的行麽?啤酒都要喝吐了。”
溫寒擦着酒杯睨她一眼,“給啤酒算對得起你了。”
“我又不是沒錢,買還不成嗎?”溫蔻用手指敲敲價單,“瑪格麗特這個名字好聽,我就要這個。”
“一杯瑪格麗特?”調酒師小哥哥重複了一遍。
溫蔻笑了笑,“對呀。”
Advertisement
“魏铮,不準給她調。”溫寒低斥,“這丫頭不會喝酒的。”
魏铮?
溫蔻腦袋猛地轉過去,仔細看了看調酒師小哥哥的臉。
媽呀……還真是。
她低聲問她哥:“言歡呢?她知道麽?”
“封閉訓練呢,這種地方也不能來,她不知道。”溫寒回頭看了眼,輕嘆,“酒吧有魏铮一份股,算是我倆合夥的,不過他有他的事,一般不在這兒。”
溫蔻笑嘻嘻拿出手機,“來得早不如來得巧。”
“你別在言歡面前瞎說。”
“……我正兒八經地陳述事實不行麽?天知道高考完之後她有多怕再也見不到她的铮哥哥。”
溫寒笑,“沒看出來你還有媒婆潛質。”
“媒婆就媒婆,反正我不讓爸媽操心的。”溫蔻撇撇嘴,“不像某些人。”
“喲喲喲,有男朋友了不起是吧?都敢跟你哥出言不遜了。”溫寒一巴掌呼她腦門兒,沒怎麽用力,笑呵呵道,“你怎麽就眼瞎看上那家夥的?”
“可能我倆都瞎了吧,就你不瞎,挑肥揀瘦。”
溫寒“啧”一聲。
“哥你到底喜歡什麽樣的?我身邊女孩子多,給你留意啊。”溫蔻托着腮一本正經道,“那些女明星女學生什麽的,有真的嗎?”
“別聽媒體瞎說,都只拍我和女明星,怎麽就沒見一頓應酬十來二十個人呢?我可沒玩過那些姑娘。”溫寒偏了偏頭,“還不就因為你哥長得帥,好制造話題,淨給那些投資商老男人背黑鍋了。”
“……你能別動不動就把長得帥挂嘴邊上麽?跟那誰一個德行。”
“你不就喜歡這德行?”
“……”被她哥怼得啞口無言。醞釀片刻,說:“我給你介紹個姑娘吧。”
溫寒甩掉抹布往後廚跑,“告辭。”
蕭明凱唱了幾首下來歇口氣兒吃點東西,楚骁也過來了。除了李言歡其他人都在L市,于是又打了電話一個個呼來。
溫蔻叫了莊婉瑩。
“年前狂歡夜?”楚骁笑了笑。
“走一個走一個。”蕭明凱端着杯子挨個碰,“寒老板呢?”
溫蔻:“我剛說要給他介紹姑娘他就溜了。”
蕭明凱:“恐女症?”
顧廷禹:“不能吧?他身邊什麽時候斷過女人?”
魏铮:“那都是逢場作戲,沒動真格的。”
楚骁:“難道不行?”
莊婉瑩:“……”
“哎哎哎。”溫蔻敲了敲桌子引起注意,“家屬還在呢,給我個臉好嗎?”
沒想到她一句大實話炸出這麽多戲來。人心吶……
“行。”旁邊男人摟住她說:“以後埋汰寒狗別捎上我,我跟我媳婦兒一挂的。”
溫蔻瞪過去,“狗說誰呢?”
楚骁一臉谄媚,“我是。”
“啧,不要臉。”
“真不要臉。”
“那個啥,保安,有人在散發戀愛的酸臭味,污染環境,快給我拖出去消毒。”
“滾。”
一群人早給家長打了電話,一直嗨到酒吧打烊。
男人們幫着一起打掃衛生,兩個小姑娘總共也沒喝幾口酒,許是生物鐘到了,困得趴桌子上睡。
溫寒在附近的大酒店訂了兩間房。
溫蔻和莊婉瑩一間,魏铮一個人住于是大大方方回去了,剩下三個男的睡一間。
溫寒和楚骁把兩個姑娘送回房間裏。
莊婉瑩是自己走的,溫蔻是被抱着的,眼睛一直都沒睜開過,還時不時蹦出兩句夢話。
“辛苦了啊。”看着楚骁把溫蔻放到床上,小心翼翼地給她蓋被子,如此溫馨美好的畫面,溫寒再也毒舌不下去,由衷道,“這丫頭嬌得很,你多擔待。”
“應該的。”楚骁笑了笑,怕她壓着頭發,又把腦袋擡起來順了順,掖好被角才站起來,“走吧,讓她們休息。”
“嗯,我們走了。”溫寒朝莊婉瑩點了點頭,“早點休息。”
“等一下,寒哥。”人到走廊口,莊婉瑩突然叫了一聲,“我有話跟你說。”
楚骁反應快,主動退了出去,“那我先走。”
還順手幫他掩上門。
房間裏特別安靜。
一個人睡着,兩個人醒着。
溫寒擔心把溫蔻吵醒了,走回來和她說話,聲音也很輕:“你有什麽事?”
小姑娘乖覺地坐在床沿上,眼睛盯着腳,兩頰不知道是因為喝了些酒,還是因為睡過一覺泛起的淡淡紅暈。
手指緊緊攥着白色的被套。
心跳得很緊張。
溫蔻腦子裏有點兒零零碎碎的印象,關于昨晚。
自己酒量好不好她不知道,從來也喝得不多,但喝過之後準犯困。在酒吧裏睡了一覺,被人抱起來接着睡,夢斷斷續續的,對現實外界也還有着很淺的感應。只不過界限模糊,分不出真假。
她不能确定是聽見莊婉瑩對溫寒表白了,還是夢見的。
反正第二天早上醒過來,莊婉瑩不在房間裏,而她自己,枕在一個熟悉的懷抱裏。
床不大,兩人貼得很緊。
“他們人呢?”
“都走了。”
“那我們也回去吧。”
“不急。”
溫蔻擡頭望着他,眼睛裏閃着疑惑的光。
“十二點退房,還早。”他抱着她滾了一圈,深邃的眸子俯視着,從額頭往下吻,含住她耳垂,“夠做很多事情。”
屋外已經豔陽高照,而屋裏,春宵苦短才剛剛開始。
這個男人似乎在任何事情上都很有天賦,包括上床,把作為學霸舉一反三深入探究的精神貫徹得淋漓盡致。
在此之前,她不知道原來世界上真的有這種仿佛抽空靈魂的快樂。
完事之後,他抱着她去洗澡。
小姑娘渾身無力,被他用胳膊箍着腰背才能在花灑下面站穩。
“每天早上晨跑簽到都沒去吧?”
“唔。”班長一個人代簽一群,她們床都不用起。
“體育課學的什麽?”
“網球。”考試60分飄過不好意思,還是給老師說了好話的。
“軍訓标兵呢,不丢人嗎?”沐浴露慢條斯理地在她背後抹,“哥就弄一次,你看看你現在什麽樣?”
溫蔻手指攪在一起,委委屈屈地說:“你兇我。”
楚骁笑了一聲,墊着她腦袋把人壓在牆壁上,“花貓似的,哪舍得兇你……”他瞥了眼自己的肩,“你看你撓的。”
今年過年,楚骁沒跟着回溫家,而是去了外公那邊。
他不想認也得承認,這是世界上唯一一個跟他有血緣關系的人,更何況韓董屈尊降貴親自來請好幾次,麻煩打擾的是溫家的人,他沒那個臉當作理所當然。
占地十幾個平方公裏的莊園式別墅,各種設施齊全,青山綠水都寫着主人家的名字,是瑪麗蘇小說标配,而對于韓家這種在全國名聲震震的富豪,卻不算什麽。
這只是老頭子家産的冰山一角。
“只要你願意,等到我百年之後,這一切全都是你的。”
楚骁望着眼前清澈見底的湖泊,沒有說話。
“聽說,你在和溫家那個小姑娘談戀愛?”韓建國坐到旁邊的躺椅上,“溫家條件還不錯,不過我聽說那小姑娘并不會接手他父親的産業,甚至連溫氏的股份都沒有。你們倆談談戀愛我不反對,如果要結婚,我這兒還有幾個更好的姑娘。”
“外公您是不是搞錯了。”楚骁轉過身,臉上表情似笑非笑,“我沒有求着要您的家産,如果您一定要幹涉我的私生活,甚至掌控,那麽不好意思,您是有幾百個億還是幾千個億,都跟我沒關系。”
韓建國皺眉,“我是為你好。”
“那就謝謝您的好意了。”楚骁淺淺朝他鞠了一躬,“我結婚的事兒用不着您操心,您的家産将來落到誰手裏,也用不着我操心。逢年過節您需要晚輩盡孝撐個場面,我可以效勞,這是我唯一能幫您做的。”
韓建國嘆氣,“你這孩子,一定要跟外公這麽生分嗎?”
“您抛棄了我媽,本來就不該再來找我。”楚骁語氣平靜地說,“晚上我要回去陪女朋友,就先走了。”
關于過年那天的事情,楚骁回來後只字未提,就好像沒發生過一樣,接下來幾天都跟着他們四處走親戚,俨然溫家的正牌女婿了。
溫蔻年前喜歡上了打麻将,玩過網上的還想玩真的,每次都要上桌。他在旁邊看着,不好出招兒,小姑娘輸了還鬧脾氣,最後只好把她哄下來,邊打邊現場教學。
長輩看着他們都覺得好笑。
整一個寒假,溫蔻別的沒學會,打麻将的技術突飛猛進。
不過她心裏更好奇楚骁外公那邊的事情,他越是閉口不提,她就越想知道。不依不饒問了好久,楚骁只好把來龍去脈都講給她聽。
“也就是說,現在你是韓董唯一的繼承人,太子爺啊。怪不得他要找你。”溫蔻兩眼放光,“我這是要嫁入真豪門了嗎?”
楚骁壞壞地勾着唇,“誰說要娶你了?”
“你——”溫蔻湊過去咬他耳朵,“不娶我你就是渣男!”
他捏着她的下巴笑,“你是舊社會出來的嗎?10年了,小朋友。”
“我不管你就是渣男。”溫蔻氣呼呼地躲到單人沙發裏,扔過來一個抱枕,“渣男,騙子,不負責任。”睡過就扔,拔屌無情。
楚骁沒躲,結結實實挨了一下,然後跟過去坐到扶手上,摟住她的肩,“你看啊,跟你們家比,我現在挺窮的吧?”
溫蔻不買賬,“你有皇位要繼承,你窮個屁。”
“我沒打算要他的。”他把她臉掰過來,表情認真,“我的意思是,我這麽窮,等着你娶我呢,大小姐。”
溫蔻眨了眨眼,也裝得很認真:“那以後孩子跟我姓?”
楚骁煞有介事點了一下頭,“我也可以跟你姓。”
“滾。”她一巴掌拍他腦門兒上,“是男人就有點兒出息。”
楚骁摟住她,玩笑就此揭過。
兩兩相望着,連空氣都變得有幾分黏膩。
“他的東西我過去二十年沒得到過,以後也不稀罕。”男人低沉的話語響在她耳邊,“我要靠我自己,給你最好的生活,讓全世界都知道我有多愛你。”
溫蔻抱着他的腰,往他懷裏蹭了蹭。
“我也愛你呀,骁哥哥。”
改那麽多遍,只想畫一個閃閃發光的太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