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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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後溫寒去江城辦事,和溫蔻他們買了同一趟飛機票。

溫蔻沒告訴他莊婉瑩也是那趟。

頭天晚上收拾行李的時候,楚骁就發現她像是心裏揣着什麽小九九,興奮得不正常,不過都各忙各的,沒找着機會問。直到第二天,在航站樓看見另兩人沉默對視,故作鎮定的樣子,才似乎明白了一點兒。

那天在酒店,溫寒從兩個姑娘那兒回房之後,也是這麽一派故作鎮定,問什麽都三緘其口,卻明顯有點兒心不在焉。

本來莊婉瑩和溫蔻的位置挨在一起,楚骁和溫寒的在一起,登機之後,某人提出了十分合理的要求,霸占了自家女朋友旁邊的位置。

“委屈你跟寒哥坐一路吧。”某霸王心安理得,“就兩個小時。”

啧,就兩個小時你還非要粘着人家。

莊婉瑩心裏不舒坦,可又不能表達出來,顯得多小氣似的,只好悻悻地跑到前面,坐上溫寒旁邊的位置。

“你要坐窗戶邊嗎?”男人淡淡地問了一句。

莊婉瑩偏頭看着過道,故意不看他,“沒事,就這樣吧。”

溫蔻怕站起來太顯眼,躲在前排的椅背後面露出一雙眼睛看隔了一排座的那兩人,突然被楚骁敲了一下腦袋,“怎麽這麽八卦啊你?”

溫蔻捂着被敲的地方,坐回來,“我就是關心一下。”

“關心好你自己。”他目光掃了掃,“安全帶。”

溫蔻努了努嘴,把安全帶弄出特別大的聲響,扣上金屬扣,瞪他。

楚骁笑了,牽住她手,“別告訴我你一開始就打這注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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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哪有那麽大能耐?他們一個去談工作,一個去上學,關我什麽事啊?”溫蔻朝他身邊挪了挪,腦袋歪在他肩膀上,調皮地笑了聲:“我就是什麽都沒說,讓他們碰個巧。”

楚骁摸了一把她的臉,嘆氣,“你哥知道你這麽為他操心麽?”

“讓他知道就操不了心了,跟個泥鳅似的,抓都抓不住。”溫蔻把指頭鑽進他指縫裏,交叉,“你也看見我爸媽都愁成什麽樣了。”

“這種事兒順其自然就好。”楚骁攬住她肩膀,“你哥又沒老到30歲,他現在也沒那麽多心思放在兒女情長上面。”

溫蔻斜他一眼,“說得就跟你有似的。”

“我不一樣啊。”楚骁勾了勾她的臉,“我是有小公主的人,工作砸了可以從頭開始,你呢,是絕對不可以虧待的。”

“沒發現你這麽會說話啊……”溫蔻撲在他胸口,仰着頭嘟哝道,“以前動不動就氣死我,故意的吧?”

“故意的。”他坦率地承認,“只有跟別人不一樣,你對我才會不一樣。”

“……”合着現在無所畏懼,可以公開戰術了呗?

男人桃花眼一勾,“難道不是嗎?那你為什麽不喜歡老四?”

溫蔻撇嘴,“……欣賞不來大冰山。”

“還有我那個高中同學言琛,他倒是想給你拐跑了,你不還惦記着我麽?好像你們年級文科班那姓蘇的也給你遞過情書,六班校隊替補那個小夥子,跟我一起打過球呢,追他的姑娘不少,聽說他也對你有意思,有次站樓底下喊得連教導主任都驚動的是他吧?”

“……”您了解得是真全面。

“沒辦法,我媳婦兒是從小圈養的,認主,誰都拐不走。”某人大言不慚得意洋洋。

溫蔻聽得既想打人,又心花怒放,趴在他胸口一個勁笑。

兩個小時的路程,大半都在睡覺。

溫蔻一覺睡醒的時候看手表,還一刻鐘着陸,窗外已經能俯視江城三鎮的景色了。

另一個小姑娘還沒醒。

其實莊婉瑩睡着得也稍晚些,到現在差不多半個小時深眠。腦袋乖乖地靠在溫寒肩膀上,額前的劉海不太聽話,時不時往男人臉頰上掃。

溫寒一直沒有動,保持着這個直挺挺的姿勢,甚至人有點僵硬。

這半個小時裏,他腦海中不斷地浮現出那天晚上,小姑娘目光青澀地看着他,用尚還稚嫩的聲音說,我喜歡你。

他以為只是小姑娘青春期朦胧的好感,做不得真。

到現在也這麽以為。

這個學期,溫蔻和鄭曦才終于擁有作為醫學生的覺悟了。

解剖實驗課不要太讓人精神振奮。

女神霍梓蜜同學上學期的醫學物理挂掉了,整個人氣壓低得很,誰都不敢招惹她。

偏偏她閑着沒事還要招惹一下溫蔻,雖然每次都是敗興而歸。

“那個校花,我上節課實驗數據有點兒問題,你的給我看一下。”霍梓蜜張口校花閉口校花,存心找人不痛快。

老師還沒來,班上同學們一向都是隔岸觀火,把她倆平時的橋段當樂子瞧,過分了才幫着怼霍梓蜜幾句。霍梓蜜現在也沒什麽跟屁蟲小姐妹了,除了一張臉還能看,名聲是臭得不行。

鄭曦“啧”了一聲,陰陽怪氣地說:“寫實驗報告有什麽意思啊,要不就算了,給您指條明路。”

霍梓蜜皺眉,“什麽?”

“大二多重修一門啊,好事成雙,大吉大利。”鄭曦笑得花枝爛顫。

“行了鄭曦,別吓唬她了,這實驗室霍大小姐可不想再待一年。”溫蔻一臉溫柔可人,“是吧大小姐?”

霍梓蜜有點警惕地看着她。

“先幫我拿着這個,我給你找報告。”溫蔻笑着把右手裏勾着的東西遞過去,“小心別摔了哦。”

霍梓蜜張了張口,還沒從驚訝中回過神來,低頭看清自己接到手裏的東西,頓時花容失色,失聲尖叫。

一聲鈍響,完整的頭骨掉在地上成了兩半,還有些許白色碎末。

“你怎麽不小心點?”溫蔻急得臉都白了,繼而又委屈得不行,看着大家,“你們得作證啊,不是我的。”

鄭曦在旁邊皮笑肉不笑地動了動唇,“演得差不多行了。”

“怎麽回事?”從門口傳來一道威嚴的女聲。

溫蔻清了清嗓子,“蘇老師。”她望着剛進來的中年女人,“對不起,不小心把東西打碎了。”

“說什麽呢,又不是你打碎的。”鄭曦走上前,“蘇老師,是霍梓蜜,她沒拿穩,掉地上了。”

其他幾個同學紛紛幫腔。

“誰打碎的誰收拾幹淨。”蘇老師冷冷地瞥了霍梓蜜一眼,“其他人跟我過來。”

鄭曦悄悄地朝溫蔻吐了吐舌頭。

溫蔻回頭看了失魂落魄的霍梓蜜一眼,就一眼。

心裏忽然覺得不是滋味。

“其實我沒想破壞公共財産……”

“就吓吓她而已,真的。”

“上次那兩塊肝髒标本都把她吓成那樣,我就覺得怪有意思的。”

“唉,萬一她真得了心髒病什麽的,千萬別算我業障啊。”

鄭曦和白媛媛就這麽聽了溫蔻一個下午的念念有詞。

晚上鄭曦提議:“我們去吃烤肉吧?聽說後街開了一家新店,老板是韓國人。”

溫蔻眼神幽幽地看過來:“你們說,她以後不會連肉和排骨都不敢吃了吧?”

“我看要得心髒病的是你。”白媛媛站起身,把大衣套到身上,“速度下床,就等你五分鐘。”

溫蔻:“……”

烤肉是要吃的,霍梓蜜不吃她也要吃。

一個合格的醫學生就是在上了一個半天的解剖課之後還能面不改色地吃內髒。

從這點上來看,霍梓蜜可能壓根兒就不适合學醫。這麽想着,心裏貌似舒服些了。

鄭曦和白媛媛在門口等着,等溫蔻在穿鞋的時候使喚道:“蔻兒,關空調關空調關空調。”

溫蔻也在心底不停念着,生怕忘了,關門之前按了一下牆邊的按鈕。

“你們說學校這麽有錢,就給我們包一下空調費怎麽了?”鄭曦邊走邊抱怨,“還把空調電和其他電分開算,說出去也是全國排名前十的學校,一點兒都不大氣。”

“知足吧,還有多少學校沒空調呢。”溫蔻把手舉到唇邊呼了呼氣。

三月中的天還是冷。

她們走的是湖邊那條路,溫蔻不禁擡頭看向圖書館的最頂層,想起去年聖誕節的第一場雪。

正自顧自傻笑着,楚骁發了條QQ消息過來。

——幹嘛呢?晚上一起吃飯?

溫蔻:跟鄭曦她們往西門走呢,聽說有新開的店,你要不要來?

楚骁:算了,她們嫌棄我。

溫蔻:- -!

不,她們不是嫌棄你,是嫌棄跟我在一起的你。

溫蔻笑了笑,不勉強:那就明天?

楚骁:嗯,明天我預定了,誰都不許搶。

“你們聽說了嗎?那個霍梓蜜要轉專業。”

“醫學院那個女神?”

“對對就是她,09屆新生代表呢,好像學得不是很順心?”

“不是聽說成績挺好嗎?”

“哪裏好了,都是吹出來的,小道消息,第一學期物理就挂了。”

“真的啊?”

“無風不起浪,我看是真的,她好像解剖課實驗課也不太敢上……”

“啧,嬌滴滴的大小姐,當初怎麽就想不通要學醫了?”

“趁早換了也好。”

圖書館門口有幾個姑娘七嘴八舌地說着話,音量不小,全被路過的人聽了去。

鄭曦嘴角一抽,“轉專業?動作夠快的啊。”

白媛媛:“覺悟夠高的。”

溫蔻表情有點喪:“我是不是真添業障了……”

“您一個醫學生還信業障這種東西?以後敢進太平間麽?”白媛媛直截了當地戳她,“姓霍的壓根兒就不适合學醫,等她懂事了明白過來,指不定還得感謝你拉她一把。”

鄭曦:“媛媛說得對。”

溫蔻仔細品品,心理松懈下來,“我也覺得媛媛說得對。”

臨床醫學院沒了霍梓蜜這號人,連論壇熱門都少見醫學院字眼了。校花小姐為人太低調,除了和校草閑來沒事虐虐狗,基本上不炒什麽話題。

她大部分心思還是放在學習上,大二上學期就修滿了基礎學分,一邊深入學習一邊準備考研。同時一邊用着各種防脫發産品,一邊無法避免地熬着夜。

楚骁已經考上了本校的研究生,就等着最後半學期,終日閑散,迎接畢業。

寒假回家百無聊賴,他又在網上學了點兒新東西。

“輕點兒……疼疼疼……這裏用力……哎呀不要太大力,你是要把我戳破嗎?”

“舒不舒服?”

“還行,手法需要再練練。”

按摩完事給她沖了頭發,去拿吹風機,邊理着線邊說:“聽說這樣既可以緩解疲勞又可以防脫發。你剛才老喊疼,就是經脈不通,多按按就好了。平時要你多鍛煉……算了,說了你也不會聽,比國家主席還忙。”

“你說這種話的時候好像個老頭子哦。”溫蔻抿着嘴笑。

“老頭子就算了,等七老八十了再叫。”楚骁表情正經地看她一眼,“現在應該叫老公。”

“滾。”溫蔻用腳夾住他小腿,發狠用力,“你話太多了,快給本宮吹頭發。”

吹風機嗚嗚地叫起來,他又說了句什麽,她還沒聽清,頭皮上就一陣熱風襲來。

男人的手指在發間穿梭,緩慢溫柔,腕處黑色的手繩時不時地晃入她視線。

溫蔻年前燙了一頭波浪卷發,染成偏灰調的亞麻色,多了幾分成熟女人的韻味。

楚骁每次看着,只覺得卷發顯得她一張臉更小巧可憐。骨子裏卻還是個小姑娘,沒滿20歲。

吹幹頭發,楚骁把門口的外套拿給她,車鑰匙揣進兜裏,“帶你去個地方。”

溫蔻笑着穿上外套,又蹲下來穿鞋子,“有好吃的嗎?”

他想了一下,“沒有。”

楚骁知道她是餓了,車子開過得來速的時候買了份套餐。

溫蔻邊打開包裝邊說:“有人說這個不如麥當勞店裏買的新鮮。”

楚骁看了她一眼,“那你就不吃。”

“……吃。”填飽胃要緊。

楚骁笑了一聲,“矯情。”

矯情不理他,坐在副駕駛啃雞肉卷。

十五分鐘後,車子停在一個年初剛建完的高檔小區裏。

L市房地産業這兩年很火爆,房價說不上多貴,但有錢人太多,樓盤基本上開盤售空,還得排隊抽號的那種。

溫蔻有點意外。

“你買了呀?”

“嗯。”

“多大的?”

“一百六。”

溫蔻張大嘴巴,驚愕。

那得小兩百萬了。

房子在頂樓,帶着二十多平米的陽光房。因為是毛坯,看不出來什麽形兒。

溫蔻還是覺得不可思議,“你真的賺了座金山銀山啊?你怎麽那麽棒?”

去年買了輛寶馬,今年更兇,直接回家買房。

是要活到人生巅峰了吧……

“人生巅峰還早着呢。”這人會讀心術似的,刮了一下她的鼻子,“什麽時候咱倆能名正言順地搬進來,對我來說,才算是圓滿了。”

溫蔻壓着嗓子,不好意思地說:“什麽時候還不是看你。”

只要他敢求婚,她就敢答應,到了年齡直接去領證都可以的。

他笑了一聲,端着她的下巴直勾勾望着,“這麽急着嫁給我?”

“你都急着買房了。”小姑娘眼神不甘示弱。

“買房是挺急的,這地段明年開春就漲價,搞不好要翻倍。”

“……”不想理。

“生氣了?”

溫蔻轉過身去,背影很酷。

“我再說個事兒,你肯定不生氣了。”

嘁,想得美,原地求婚都不可能。

“這房子是你的。”

啥?

溫蔻張了張口,“你再說一遍?”

“我說,”他走到她面前,痞痞地勾着唇,“這房子,寫的是你的名字。”

溫蔻心裏美着美着,不自覺笑到捂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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