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045
溫寒和莊婉瑩之間的事情讓她更加無法正視和楚骁的狀态了。
甚至在她腦子裏開始有一個聲音在不斷地慫恿着說，男人都是這樣，自私又無情。
溫蔻整一個星期沒回過楚骁一條消息，沒接他一個電話，每天泡在醫學院的無菌實驗室裏，他找不到她。
“我先走了哦。”
“嗯，拜拜。”
“你也別太晚了，每天都那麽晚，能休息好嗎？”
“沒事的，我回宿舍也是閑着。”
“不陪男朋友啊？”
同學問了個現階段最尴尬話題，溫蔻只好笑了笑當做回應。
電子門關上後，實驗室裏只剩下溫蔻一個人。
忙到十點，她才慢悠悠地走出實驗室。
江大醫學院也不知道是太有錢還是太裝逼，從裏到外層層都是電子門，有的需要刷卡驗證，有的紅外線感應，最方便也最複雜。
如果遇上停電，整棟樓的門都可能要癱瘓。
曾經就有學姐遭遇停電，恰巧手機也沒電了，在陰森森的實驗樓一樓呆了一整個晚上，後來進了精神病院。
溫蔻覺得她運氣不會這麽差的，然而也只是覺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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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路上哼着小調壯膽兒，剛走到從後院到大廳的那道玻璃門前時，大廳裏的燈忽然全滅了。
腦子“嗡”地一下，呆滞了一瞬間。等她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心髒無法抑制地狂跳起來。
玻璃門後燈光全無的大廳，看起來比一個黑暗的密室更加詭秘莫測，而身後，是像天井一樣的後院，三面圍着牆，月光下參差不齊的樹影打在牆上，随風搖晃着。人的想象力在這種時候總是出奇的發達，這些樹影看多了，在眼裏能變幻成各種奇奇怪怪的影子。
一切都太符合恐怖片裏的描述。
溫蔻背對大廳坐在臺階上，蜷縮着身子，發着抖，撥了個電話出去。
“你在哪兒？”對方比她更快的開口。
聽見他的聲音，原本壓抑着的情緒全都噴湧了出來，不自覺地給他最真實的反應，抱着手臂嚎啕大哭。
楚骁急得不行，又問了一句：“你在哪兒？”
“……實驗樓。”
“實驗室裏嗎？”
“院子……院子裏。”
楚骁像是松了一口氣，輕聲道：“你別怕，我現在過來。”
溫蔻覺得心安了，滿院子群魔亂舞似的樹影好像也不那麽可怕了。
她閉上眼不看，把腦袋擱在交疊的雙臂上，心裏一秒一秒地數，看數到第幾個數的時候，能見到他。
660,661……
數到700的時候，頭頂被一道熟悉的溫熱蓋住。
她頂着張淚痕斑駁的臉擡起頭，楚骁蹲在她面前，形容也有些狼狽：滿頭大汗，潔白的T恤上蹭上了明顯的髒污。
但他臉上的表情是釋然的，笑着，也微微地喘着。
他的車一般停在公司，而從宿舍到這邊，将近兩公裏的距離。
溫蔻不用想也知道他經歷了什麽，感動和心疼早就蓋過了之前的氣憤，拿紙巾不停給他擦着汗，卻忘記擦自己臉上的淚，“你怎麽進來的？”
楚骁回頭指了指兩棟樓相接的邊角，那段一丈多高的牆。
溫蔻還抽搭着，沒忍住“噗嗤”一聲，“居然爬牆……”
“為了你，爬牆算什麽？”楚骁捏着她的手坐到她旁邊，把人摟懷裏，“吓壞了吧？”
“嗯，差點吓死了。”這會兒她很乖，主動抱住他的腰，聲音軟軟糯糯的，“你不想辦法把我弄出去，還自己跑進來……我們要在這兒呆一晚上麽？”
楚骁揚揚下巴，對着角落那截牆，“你能翻出去？”
“……不能。”
“那就老老實實呆一晚上吧。”他笑了笑，“我陪你。”
溫蔻晃晃腦袋，總覺得忘了點什麽，又想不起來，于是也不說了，躺在他懷裏看月亮。
今天天氣好，月亮很彎很亮，但即便這麽亮，上面還是隐約有暗色的斑點。小時候聽的神話裏說，那是嫦娥和玉兔。
溫蔻想了想，覺得挺好笑的。
過了許久，才聽見他夾着些微嘆息的聲音：“還生氣嗎？”
溫蔻在等着剛才看過的那顆星星重新發亮，一時間沒回話。
他知道她在聽着，把人摟緊了些。
入夜了，還沒到盛夏時節，風有點涼。
“是我做得不對，應該提前告訴你的。”一個很淺的吻落在她頭發上，“雖然商量也不能改變什麽，但至少要給你尊重。我道歉。”
溫蔻一動不動，只有呼吸帶着身體輕微起伏，語氣也很平靜：“一定要去嗎？”
“要去。”他握着她的手，緩慢地十指交叉，“當年我爸媽出車禍不是意外。”
溫蔻擡起頭看向他，睜大了眸子，有點吃驚。
“我爸舉報了一個在對手券商工作的美國人，那人被查證違規操作，禁止使用CFA資格五年，在中國金融界也遭到了所有大公司的抵制，因此懷恨在心，想辦法制造了那場車禍。”
“這件事是我爸的一個老同事口述，畢竟過了那麽多年，取證困難，所以我只有去美國，親自接觸那個人試試。”
溫蔻沒想到會是這個原因，心裏很不是滋味，更多的還是擔憂，“會很危險嗎？”
他笑了笑，“不會。”
“聽說美國持槍合法的……”相比于這種真相，她寧願他只是一心求學，哪怕自私一點，因此要抛棄她。
楚骁一只手捧着她的臉，開玩笑：“照你這麽說，我可以找到他就一槍崩了他，多省事兒。”
“我沒跟你開玩笑。”溫蔻嘟着嘴道，“我很擔心啊。而且，叔叔阿姨一定也不希望你為了他們冒險。”
“扣子。”他很認真地喚她，指腹輕輕摩挲着她的耳垂，“你知道我是個什麽樣的人。”
他是個什麽樣的人……
溫蔻沉默了，在他深海般的目光裏，因為這句話想得很遠很遠。
以前年紀小不懂事，就覺得他不是個正經人，甚至以為和壞沾邊的所有字眼都可以用來形容這個人。輕狂傲慢，放蕩不羁，不服管教……
她以為他肯定從來不會扶老奶奶過馬路的，也不會給路邊賣藝的歌手一分錢，卻偶然發現他給巷子口的流浪貓喂零食，那些貓對他很親密。
後來她才知道，他一直在用他自己的方式，捍衛他心目中的善良和正義。
很固執，也很自我，決定了的事情不會改變。
樹影似乎移動了方向，楚骁低頭看着懷裏的小姑娘，“困嗎？”
溫蔻點點頭，“嗯。”
剛點下去的腦袋被揉了揉，聽見他拿出手機撥了號。
“喂，110嗎……”
兩人被警察叔叔解救出去的時候，溫蔻激動得差點熱淚盈眶。
“喲，是你們？”穿着警服的男人壓了壓帽檐。
溫蔻仔細瞅了一眼面前這位男警官的臉，猛地想起來，這就是她和莊婉瑩被送到派出所那次，照顧她們的小哥哥。
時隔多年，這個世界可真神奇。
小哥哥看着兩人摟在一起的親密姿勢，朝溫蔻勾了勾唇，“現在是男朋友了吧？”
“是呀。”說着又把男人的手握緊了些。
“祝福你們啊。”小哥哥上了警車，搖下車窗囑咐，“早點回去休息，別在外面晃悠了。”
“好。”“謝謝。”
目送警官們離開視線，楚骁才牽着溫蔻往回走。
一路上哪兒哪兒都是黑的，只有太陽能路燈閃着微弱的光。
“今晚是夏季檢修，你也回不去宿舍了。”楚骁看了看表，一本正經地說，“要不，去酒店吧？”
小姑娘咬咬唇，綿軟的聲音夾着點羞澀的期待，“……在邀請我麽？”
“嗯。”他笑了一聲，低頭貼着她耳朵，又說了兩個字。
溫蔻紅着臉一頭紮進他懷裏。
他剛才說的是——
求，歡。
其實兩人自從開葷以來，并沒有做得很勤。放假不方便，爸媽都在家，也不能明目張膽地夜不歸宿，來了學校更不方便。
楚骁從小渾慣了，可溫蔻是個好孩子，天大地大學習最大，醫學生又累，沒工夫經常跟他跑出去開房厮混。
所以僅有的幾次都像是逢年過節似的，很放縱，從天黑到天亮也是有的。
用楚骁自己的話說，現在他們還年輕，有一夜七次的本錢。等年紀大了想浪都浪不了。
人生得意須盡歡，莫待無花空折枝。
詩是錯的，道理是對的。
每次楚骁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的時候，都把他固執自我的性格體現的淋漓盡致。
一句話總結：老子錯了也是對的。
溫蔻直到淩晨四點才累極了睡過去，睡着之前，某人還興致勃勃地賣着力……
第二天早上，太陽曬屁股也沒能把溫蔻給曬醒。
房間續了幾個小時，中午讓酒店服務員送的餐。
溫蔻才剛剛起床，渾身上下哪兒哪兒都不想動。楚骁把酒店的浴袍松垮垮地披在身上，坐床邊喂她吃飯。
小姑娘光溜溜的胳膊枕在腦袋下面，胸部以下用被子遮着，露出雪白光滑的肩背和性感的鎖骨，稍微翻個身，脖子上幾個暧昧的紅點就都露了出來。
楚骁等到她一句“吃飽了”，才終于結束了這種香豔的折磨。
他把餐車推到門口，再回來，小姑娘已經穿好了衣服，只不過脖子上暧昧的痕跡還在。
他伸手去摸，被瞪了一眼。
“都怪你，我一會兒怎麽回去啊？”
“不是可以用粉底遮嗎？”楚骁用大拇指按了一下其中一個，“其實不遮也行，挺好看的。”
“好看個鬼，全世界都知道你昨天晚上幹壞事了！”
“我沒幹嗎？”楚骁表情一本正經，“幹得挺好的，不丢人。你走出去他們只會羨慕你。”
“……”你騷你騷你最騷，再見！
後來楚骁還是跑到樓下的屈臣氏，給她買了盒粉底回來。
溫蔻站在穿衣鏡前仔仔細細地遮脖子上的痕跡，楚骁從後面抱着她，用過了一夜來不及刮的短短胡茬蹭她的臉。
溫蔻癢得不行，笑着踢他小腿，兩個人又在鏡子前扭作一團。
情濃時，抱着對方吻了起來。
兩個人都很溫柔，似乎是在享受着此刻難得的靜谧。
“我們結婚吧。”
楚骁抵着小姑娘光潔的額頭，漆黑的眸子裏寫滿驚訝。
話的的确确，是她說的。
溫蔻目光堅定地看着他，剛結束了一個長吻，氣息微喘，嬌豔欲滴的紅唇一張一合，“你身份證上的生日是八月份，我六月就滿二十，你走之前來得及。”
“暑假回去就告訴爸爸媽媽，我們結婚好不好？”
他把她抱緊，揉進懷裏。
“好。”
